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那年冬天与你分手[娱乐圈] > 15、朝生暮死14
    随着金秋到来,林场的树叶漆上一层亮澄澄的金黄,阳光普照之下耀眼如神女的王冠。


    美景诱发了张导根植于骨髓的摄影师之魂,他将剧组的大批人马转移至一座白桦林,计划在这片取景地拍摄剧中最精彩也是最困难的一场动作戏。


    这个场景总共要出场五位重要角色:1.与卓昀勾结的边国使者睦南,2.窃取军情透露给外敌的卓昀,3.为睦南与卓昀通传消息的侍卫魏澜,4.无意间探查到这桩阴谋的神秘少女小环,5.对卓昀酿生疑窦跟踪前来的主角戚承书。


    以上五位都是故事里重点刻画的武林高手,武功流派招式各不相同,打起来花样百出目不暇接;加之是女主角乔小环初次登场亮相的重头戏,光是设计分镜就让张导愁秃了头。


    拍打戏不难,难的是要拍得好看。如今的演员,脸上撞块淤青嘴唇破条口子都得连夜上医院挂急诊科,苛求他们完成一整套连贯的武打动作不现实;他们敢,张导也不敢,特别是林子晗的老板亲自打电话来嘱托过:这孩子学跳舞的,腿脚和腰千万伤不得,脸就更不行了。


    这话说的,难道他学跳舞就没受过伤?张导也不能真跟投资方杠上,只呸了几句:娇气,娇气!


    好在他有贺通和裴令宣。


    跟组的武术指导不止一位,有一幕卓昀从树梢坠下落地翻滚的戏,张导不想靠剪辑来凑,本意是想请身材削薄的武指扮成卓昀的替身。


    但裴令宣拒绝了。


    “我愿意试试。”不是逞强,他是真诚地认为这场戏的难度他还能驾驭。他挑挑拣拣才肯演戏,饰演过的角色千变万化,为的就是能在这种关头发挥自己的作用。


    《悬梁》是一部票房失败的冷门作品,口碑两极分化,但不妨碍它是部出色的动作片。裴令宣没有林子晗的舞蹈功底,也没有贺通的武术本领;给他递动作片的本子,无非是看中他肯吃苦,演技和身体素质也过得去。


    他为那部堪称他事业滑铁卢的影片进行了长达六个月的体能训练,才得以在拍摄中勉强达到导演为他定下的及格线。他不希望自己曾经付出的努力白费,有件事始终令他自豪——他入行十年,没有哪一部戏是白拍的。


    “那就……听你的?”张导善于倾听意见,他看过《悬梁》,相信裴令宣有亲身上阵的本事。


    “其实没问题,宣哥的柔韧性很好。”贺通检视着布置中的场景,指点道,“但最好换棵树,这里枝岔太密了容易挂到衣服,换到这块儿吧,把垫子铺到落叶底下,一整段拍完也不用切镜头。”


    “宣哥,你看我手指的那个高度,可以吗?”


    裴令宣:“嗯,张导,先吊我上去试一试吧。”


    “好!”张导太爱他这股信手拈来的自信,立马调动起各部门准备彩排,颇有大展身手的架势。


    这套动作裴令宣在室内训练场排演过许多遍,但当置身于实景场地,被威亚吊起高悬在璀璨金黄的枝头树巅,完全是另一种概念。


    相关场面在原著中是这样写的:


    ……卓昀扶着重创的右肩,强忍胸腔蔓延的寒意,腾身挽住一枝鲜红欲滴的枫枝。树下的红杉少女追逐到此,纤白的手指拢在嘴边,脆生生地朝他喊道:“皇子殿下,您的轻功很好啊,中了我的毒针还能跑这么快。”


    ……


    裴令宣的四周没有红枫,只有白桦,树下也没有少女小环,只有注视着他的剧组人员。


    ……少女掷出三枚银针,卓昀堪堪避过两根,最后一根钉入右肩,几乎打碎他再次受创的肩骨。好心狠手辣的丫头,竟想废了他的右臂。卓昀将计就计,假意脱手从树梢坠下。


    ……


    下坠的画面书中并未描绘,张导却做了详尽的想象:你要先飞,先逃,不慎撞上另一棵树,这表现了你的挣扎,更是你的苦肉计,不然怎么骗过全书最聪明的丫头片子?然后你再像片叶子轻盈地翻飞落下。


    叶子恐怕还不够轻盈。


    蝴蝶的断翅,这比喻更贴切。裴令宣借助腰间勒缠的钢丝腾空翻旋,他构思着一只被针尖钉穿翅膀的蝴蝶,并与下方拉威亚的师傅配合着,飞向两米外的一棵白桦树;当然不能真撞上去,他掂量着技巧,使用错位表演营造出撞击感,翻旋的衣袍雨后凋零的牡丹花,抖着纤薄的花瓣坠落,宽袖在空中舒展开松驰的摆度。


    地面厚厚的枯叶下铺着两层防摔垫,他砸上去的瞬间腰部被震得发麻,垂死的蝴蝶在枯叶上翻滚,世界地转天旋,直到身下变得坚硬湿冷,他撑着手臂爬起来,黑发纠缠了几片黄叶子。近处的人赶忙上来搀扶他,解开他穿戴的钢丝绳索。


    张导跟贺通商议着高度是否需要调整,明伽扶他坐到椅子上休息,拧开一瓶矿泉水送到他手里,“辛苦了。”


    裴令宣没有接,“忘记跟你说了,我喜欢喝果汁。”


    明伽说:“喝水更好。”


    “就算是喝水,你也该倒进有吸管的杯子再给我。”裴令宣挑剔完,勉为其难地接过水解渴。喝瓶装水要略微仰头,一缕发丝挂在颊边,他用手指轻轻拂开了。


    喝过水,他喘了口气,手掌刚一按后腰,指尖就痛得瑟缩。


    “要不要进车里躺躺,我帮你放松一下肌肉。”明伽有眼力劲儿和常识,吊威亚最依赖人体的核心力量,裴令宣做的动作幅度大,稍有不慎就有拉伤腰腹和大腿的风险。


    “没那么严重,晚上再说。”他还要重复这套危险动作一整天呢。


    明伽放下剧本说:“我读完了。”


    “有感想要跟我分享吗?”


    “没有。”


    “你不是很喜欢卓昀?”裴令宣问。


    “大概我喜欢的仅仅是你扮演的卓昀。无论是读原著小说,还是现有的剧本,这对我来说都是个无聊和乏善可陈的故事。”


    “那可多谢你的赏识和抬举了,我未来的大导演。”


    “令宣啊。”张导摸过来,喜笑颜开地说,“你刚才的表现太棒了。你落地滚完,再给你加一幕口吐鲜血的特写怎么样?”


    裴令宣知道张导的意思,那是很多剧都有桥段,重伤的角色捂住胸口,眉头一皱,嘴角溢出鲜血。


    明伽:“会不会太俗了?”


    “越俗观众越喜欢啊。”


    “我都行的,导演,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裴令宣配合道。


    张导乐滋滋地走了。


    裴令宣迷惑地看明伽,“你乱插嘴,张导竟然没瞪你?”


    “可能他太高兴了,”明伽说,“我理解这种高兴。”


    裴令宣没有被这个理由说服,但他腰痛得慌,懒得细想,问他胆大包天的小助理要回手机,查阅今天上午的未读消息。


    小蛇给他发微信说家里外婆病危,自己还得再耽搁几天。


    多年搭档了,他自认是挺有人情味一人,所以给小蛇打了一通电话关怀:“家里还好吗?你外婆生了什么病?”


    “骨癌晚期,医生说没剩多少日子了。”小蛇哽咽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外婆带大的。”


    “嗯。”


    “那留在老人家身边陪她到最后吧,不要留遗憾。我这边找到新助理了,挺好用的,你不用着急赶回来。”


    小蛇终止了啜泣,“不,令哥,我下星期……不,后天就启程。”


    佘冉的身世坎坷,年幼时父母外出打工,把他丢给奶奶照顾,但家里孙儿孙女多,他无父无母,受尽了亲戚的冷眼和虐待,六年级背着书包离家出走,独自坐长途汽车跨省找去妈妈老家,从此被外婆收留,在村镇上长大。


    进了中学被同学老师看不起,读完高二就没念书了,不敢回家伤外婆的心,只好躲进网吧没日没夜地看港片,钱花光了才想起得做事养活自己。于是借钱买了张车票跑去横店当起群演。


    裴令宣那年二十岁,客串一部喜剧片里长大的童星,当时还是经纪人麦迈在带他。他拍完那几天的戏又要飞回加州继续大学的课程,脑子里只想着要买什么款式的跑车,别墅的墙漆要改成什么颜色。一瓶纯净水快喝完时,有个瘦得像黑猴儿的人上前问,可否要走他手里的空瓶子。


    他说:“我的签名比塑料瓶子值钱。”


    佘冉从吃不饱饭捡垃圾的小群演,到飞去加州陪他读书,再到成为他的贴身助理,这中间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然而裴令宣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小蛇从前很害怕离开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新助理是兼职,你回来他就走。我也很忙,不能跟你多说,总之你安心忙完了回来,我哪儿能没有你啊。”


    “你不能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你这个月工资全扣了,想挣钱就老老实实回来上班。”


    “谢谢你,令哥,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裴令宣哑然失笑,挂了电话。


    明伽立在他边上,分明知晓他是与原助理通话,却没多问,而是注意着周遭的情形,跟他说:“来了个女孩,张导在和她说话。”


    “噢,那应该是小环吧。”裴令宣淡淡道。女主角乔小环的扮演者是位纯新人,名字不知,背景成谜,猜不准是哪家公司空降的新星。远远地看,是名窈窕纤瘦的女孩子,不过每个要上镜的女演员都是窈窕纤瘦的,裴令宣对异性的兴趣不多。


    说罢,副导演就领着女孩和她同行的高个男人走来,向他们介绍道:“裴老师,这是金雅,咱们的女主角。雅雅,这是裴老师,你认识他吧。”


    带点混血长相的女孩眨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笑容闪烁道:“久仰,裴老师!我叫金雅,你也可以叫我mia。”


    “你好,小环,我是卓昀。”裴令宣和她握了手,视线却落在她身后的男人脸上。


    “这位是赵先生,”副导演察言观色道,“是咱们新请的美术顾问。”


    裴令宣不冷不热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赵画家。”


    “想见你是不太容易。”


    “那裴老师你们聊,我陪小环去见见其他人。”副导演带着金雅去认识新面孔,把赵先生留下与他们交谈。


    明伽正困惑于男二号和美术顾问有什么好聊的,裴令宣就有意支开他道:“你去别处玩,我一会儿叫你。”


    他得给雇主面子,再说他本来也不想听他们聊什么。但才踏出一步,明伽便被一句话缠住了脚后跟——


    “我送你的巧克力味道怎么样?”


    原来如此,这估计就是那个“没有你我简直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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