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兄弟,别这样(穿书) > 12、第 12 章
    林青青探向方子衿的脉搏,转过身捏起他的下颚,少年的脸软软地贴在林青青的手指上,由着她查看舌苔。


    方子衿双手冰凉,舌苔泛白,脉相平稳,可以排除是外伤感染引起的发热。林青青提着的心放下。


    外伤感染必须使用抗生素治疗,这里没有抗生素,也缺乏无菌技术,像方子衿这样的伤口一旦感染,产生大面积的溃烂,引发败血症,必死无疑。


    想起抗生素,林青青起了一个心思,但很快压了回去。


    且不说这里的提取工艺,光是青霉素提纯就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弄不好反而害死人。即使能用小白鼠做实验,慢慢求证,也难以从霉菌中提取出一个人的用量。


    陈霖煎好药回来,看见方子衿侧躺在床头装睡,苍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抓住林青青的食指,被他‘牵制’的少年天子半阖眼帘,双眸因沉思而显露出幽暗的墨黑之色,眼底神思难辨。


    方子衿将将养了两日的伤,如同别人躺了三个月般生龙活虎。他对疼痛有错误感知,伤口裂开渗出血也不曾察觉。


    陈霖第二次给他换药,发现了异常,问他哪里疼,少年就用一双诡异的血眸盯着他。


    眼白充血,会因别人靠近而感到痛苦,种种迹象表明方子衿患有严重的癔症。


    癔症患者存在不同程度的危险性,有可能危及身边的人,陈霖无法帮方子衿隐瞒此事,旁敲侧击地告知林青青诊断结果。


    “能治吗?”林青青问。


    陈霖见林青青淡定自若,惊讶于她心中有数却还将方子衿带在身边。


    面对不怒而威的少年天子,他收敛错愕的表情,回道:“百邪所病者,针有十三穴。”


    林青青放下正在看的古卷,抬目看向陈霖:“凡针之体,先从鬼宫起,次针鬼信,便至鬼垒,又至鬼心,未必须并针,止五六穴即可知矣1。鬼门十三针?”


    林青青语气反问,嗓音却冷如冬水:“陈霖,你胆子比朕预想的要大。”


    陈霖背脊窜过一抹寒意,慌忙跪下:“陛下恕罪!”


    林青青腿上的古卷丢向陈霖,扉页上恰好是鬼门十三针的描述,页根夹着一张用作书签的纸片。


    “鬼门十三针在民间被视作禁针,专用于惩治邪病,多针对诈尸者、死而复生者。此法乃医玄世家不传之秘,比起甚少有人会用,极少有人敢用。”


    陈霖瞄了一眼,哆嗦着说道:“扁鹊所创鬼门十三针只是普通的针灸疗法,专治百邪癫狂而已。”


    林青青又问:“方子衿的病若是癔症,此法或可一试,若他并非癔症呢?”


    陈霖冷汗直冒,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武断:“陛下所言极是,殿下言行举止并无异样,不似寻常癔症,许是在郇州受了刺激,助其解开心结,辅以药膳调理身体,或可痊愈。”


    林青青颔首,挥手让他退下。


    告退后,陈霖整个人虚脱倒下,路过的小厮询问他是否身体不适,好心地伸手扶起他。


    陈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向小厮道谢,小厮张嘴说了两句话他都没听清,耳朵里嗡嗡作响。


    今日这事让他确信陛下于医道颇有涉猎,不是寻常贵人间的一知半解。


    陈霖一方面感叹自己倒霉,正碰上陛下研读医书,一方面又庆幸,若是陛下依他所言,日后出事怪罪下来,他难保项上人头。


    “万幸啊……”


    *


    近日,坊间出现一个关于镇国府的流言。


    三年前镇国大将军于郇州大败,城池沦陷,二十万兵马几至全军覆没。


    传闻镇国府与东胡勾结,收取东胡大量珍宝,卖国求荣。东胡攻打郇州当日,郇州城门大开,东胡不费吹灰之力长驱直入。镇国将军夫妇贪心不足,妄图以蛇吞象,最终死于野蛮人的乱刀下。


    民间人心浮动,对镇国府不利的传言甚嚣尘上。


    林青青和唐未寒就镇国府流言一事探讨了近两个时辰。


    流言的起因是镇国府二夫人口无遮拦,与友人闲聊时称:镇国大将军与镇国将军夫人藏了一笔不菲的财富,俩人到死都没想过接济他们二房,如今方子衿成为皇后,也不多向陛下美言几句,为他们谋个一官半职,光耀镇国府门楣。


    二夫人抱怨的话被有心人听去,添油加醋后便成了——镇国府勾结东胡,郇州之战另有隐情。


    林青青心中警戒。


    流言的出现是镇国府叛国案的起点。


    原著,殷昊得知方子衿手里有一件靖宣帝临终赐下的事关国运的宝物,借着流言的东风,伪造镇国府叛国的罪证,设计方子衿,企图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


    方子衿黑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即便如此,镇国府这件事林青青也不能坐视不理,她派影二潜入镇国府,密切关注镇国府里的动向。


    午饭后,唐尧避开唐未寒面见林青青。


    林青青命唐尧调查于严秉的事情尚无进展,仍在秘密调查中,接着唐尧汇报了一件奇怪的事,于严秉不日前一掷千金,为男风倌的头牌赎身,此事甚是蹊跷。


    林青青端着茶盏的手指僵硬,不怪她多想,于严秉不好男风,这花魁多半是为她预备的。


    就在林青青准备回宫当天,她收到殷昊活着回到睿亲王府的消息。


    方子衿的伤还未痊愈,就跟着唐未寒跑去府上的兵器库大开眼界。林青青寻到人时,方子衿正伫立在银枪边上,聚精会神地注视枪上的红缨。


    唐未寒滔滔不绝地吹嘘这些兵刃,问方子衿是否有意愿带走一柄。


    方子衿兴致缺缺地摇首,表示并不想要。


    “殿下当年的银枪还在郇州城内,枪身深入巨石,至今无人能拔出,东胡人以此枪为战利品,大办夺枪武宴,庆三年之喜。”


    唐未寒察言观色了一阵,见少年眼神里未生半点波澜,直言道:“殿下,郇州一战是否还有隐情?”


    提起郇州,方子衿轻轻抿起唇。


    唐未寒不是第一个问他郇州的人。


    “唐爱卿。”林青青出声打断唐未寒的盘问。


    唐未寒连忙行礼,起身后与林青青客套了两句,很有眼色地匆匆离开。


    方子衿怀里抱着一本书,林青青瞧见落款印章,有几分眼熟,指了指他怀里的书籍:“什么书?”


    方子衿慢吞吞地打开,扫了两眼内容:“唐老给我的话本,讲一个叫百里乘风的做大将军的故事,哥哥想看吗?我可以读给哥哥听。”


    一听是话本,林青青把心收回去:“好。”


    方子衿一目十行,目光突然凝滞,翻了三四页后抬眼看向林青青,看得林青青大为不解。


    和她对视了片刻,少年才移开视线,凤眸回到话本上:“百里乘风郎艳独绝,天生神力,年纪轻轻便受封少将军……”


    方子衿开口第一句把林青青震在了原地,隐隐有一丝想要阻止的冲动。


    “闻喜宴上,少年储君初见百里乘风,以酒敬之,百里乘风心高气傲,对其不屑一顾,拂袖离去。


    岂料世事无常,百里乘风名毁兖州,父母双双战死沙场。为护家园,他向少年弯腰,甘愿左右侍之。”


    方子衿一字一句认真地在读,神情专注得有些异常,没看见林青青皱了下眉头。


    “……少年登上至高无上的王座,百里乘风心中古井无波,他有青灯黄卷,少年有万世江山,他们同住一殿,却两不相干。


    然,明王觊觎王位,派出百晓阁杀手,百里乘风于危机中舍身相救,却被杀手暗算,和少年双双沾上媚毒,屋外大雨倾盆,屋内……”


    “不用读了。”林青青手掌挡住少年落在话本上的视线,“话本给朕,朕让唐未寒换一本适合你看的。”


    “哥哥不喜欢吗?”少年鸦羽似的长睫垂下,掩住眼底的焦躁不安,轻声喃喃,“是我读的不好吗?”


    林青青只想把为老不尊的唐未寒提过来打一顿,敷衍道:“挺好。”


    方子衿没听出林青青的敷衍,只接收到“好”这个字。


    他合上书页,张了张唇,几次没有发出声,乖巧地上交话本:“哥哥,媚毒是什么毒?”


    “不是什么好东西,少打探。”林青青神色平淡,冷淡得近乎不苟言笑。


    方子衿眼圈发红。


    林青青凝视方子衿的眼睛,却见少年凤眸浮现血丝,被眼睫遮挡的目光神思不属地转向窗外。


    林青青半眯起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窗外风轻云淡,天空蔚蓝如洗。


    “你在看什么?”


    方子衿没有回她,低着头偏着眼,眼底空洞,像窗外一片雪凝实成的冰柱,遥远而不真实。


    林青青看出端倪,瞥了眼手里的话本,换种方式问:“是在看镇国府?”


    她说:“此处看不见。”


    少年睫毛下敛,形成一道下弦月,嫣红的眼尾为他增添几分温柔媚色,这道温柔表象下却藏着猩红的眼。


    “哥哥,我得走了。”


    方子衿向窗边挪动,这次窗外没有雪,身后没有逼他逃离的危险,他的身影依然坚定而仓皇。


    林青青:“朕送你回去。”


    方子衿一脸病态,唇如白纸。


    阅完话本第一页,他便清楚地知道,话本在影射一个人。


    少将军、天生神力、名毁兖州……一句句跃入眼帘,揭开他从未了解过的过去。


    百里乘风名毁兖州,那么方子衿呢?


    百里乘风的父母双双战死沙场,那他的父母呢?


    上个月初还笨拙地为他缝制小老虎的母亲,朗笑着陪他骑马慢行的父亲……


    他们为何不来找他?他就在皇宫里啊。


    “话本上说的是真的吗?”他不死心地想要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但那个人不屑说一句谎言,哪怕是善意的。


    林青青深深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若你问的是你父母,朕只能告诉你,那部分是真的。”


    果然。


    藏在睫羽下的泪珠滑落,方子衿转过身,大步走向林青青,在她身前两尺内站定。


    寒风从窗外席卷进来,玄色的发梢拂过林青青的面颊,擦肩而过,又在风停歇后,从锦缎上滑落,像是小动物的亲昵。


    少年凝视林青青,血眸露出一抹脆弱:“哥哥会送我回去吗?”


    “朕送你回去,别想着乱跑,你不想跑一圈又回到原地罢。”


    方子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擦了擦眼睛,眼红红地望向林青青:“哥哥为什么不能安慰安慰我?我好难受。”


    林青青看见他哭红的眼,眼泪像不要钱的金豆,抬起手想要安慰他,转念一想,放弃了这个危险的举动。


    她太了解方子衿,因为太过了解,哪怕仅仅动一个怜悯同情的念头,都会心生寒意。


    同情他的人不少,想要感化他的也大有人在,只是结局都不太美妙。


    方子衿开窍早,聪颖绝顶,在沈娘的折磨下,学会把喜怒哀乐当做表演,他对危险感知极度敏感,懂得如何利用环境保护自己。


    铜雀台上,他的眉梢是张扬的、热烈的,眼底散发着蓬勃的朝气,而这些不过是他想要自保的伪装,是他看出林青青喜欢充满活力的少年人。


    他唯有显露的真情大抵只剩求生欲,纵使倒在蛇巢里,也明确地想要活着。


    林青青记着少年再见到她的眼神,像揉碎的夜光,苍凉悲哀,隐藏着一道看不清的阴暗。


    眼泪砸落在后颈时,她心底生出了一丝丝的愧。


    少年的拥抱是依赖,还是动物的求生本能,不得而知。


    陈霖提出的鬼门十三针,也是林青青翻遍所有相关古籍寻出的法子,她想治疗方子衿的疯病,让他变回一个正常人。


    可疯病哪有那么好治,重生龙傲天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身体,全都疯了。


    林青青没有能力改变一个疯子,也不认为自己能在暴君的手底下获得赦免,便不付丝毫感情在方子衿身上,极力规避掉所有不必要的麻烦。


    她愿意和方子衿堂堂正正的pk,生死无怨,却不希望他们之间掺杂多余的兄弟情,让她日后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林青青的手指还未收回,注视她一举一动少年察觉到不同往常的气氛,本能接住她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头顶。


    “我不想回皇宫了,那地方好冷,没有人喜欢我,他们都想害我。哥哥,我想离开那。”


    林青青到底没忍住rua了一把,谁能拒绝撸五岁龙傲天的脑瓜呢?


    这是他自愿的,不是我强求的。林青青面无表情地想,rua得心安理得。


    “可以,若这是你想要的,你可以永不回宫。”


    林青青的回答让少年怔了怔,他微微睁大血眸,眼底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眼白的血色都被惊退了三分。


    “我,可以吗?”


    林青青点头,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


    方子衿紧紧盯着林青青的眼睛,呼吸不顺,感觉站在这里的心脏不断收紧,身上一直存在的刺痛也变得煎熬起来。


    他只当是失去父母这件事令他太过伤心,伸出两根手指牵住林青青的袖口,善解人意地征询道:“会给哥哥带来麻烦吗?夏依说,后宫妃子不得离开皇宫。”


    方子衿身材颀长,比林青青高出不少,尽管方子衿低着头,林青青还是要抬高手臂。


    rua了一会龙傲天,她便毫不留恋地收回手臂,极力挽回自己的君王形象。


    “你不想住皇宫,可以住行宫,也可以住镇国府。若实在不喜欢皇后这个身份,你告诉朕一声,朕同意废后。”


    少年现出茫然之色,凤眸中夹杂着不解和疑惑,他微启薄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唐未寒为林青青安排了一辆马车。


    天寒地冻,空气降着霜似的蒙着一层雾。


    镇国府门外守着两名护卫,见左相府的马车上出来两位衣着华贵的少年,上前询问拜帖。


    林青青将腰间的鎏金令递过去。


    护卫接过一看,目中尽是骇异之色,手指颤抖险些没捧住鎏金腰牌,将腰牌捧过头顶,慌忙跪下。


    后面的人只扫了一眼,伏地叩首,额头压着地面,大气不敢喘一下。


    林青青收回鎏金令,领着方子衿走进镇国府。


    听见动静的小厮早早前去通传,老太君身体抱恙,卧床不起,镇国府众人闻声前来,看到方子衿和林青青两人,皆是惊讶万分。


    镇国府二爷方旌紧忙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林青青负手而立,镶金边的白袍迎着风而动,自带一股矜贵和威严。


    方诗霜将才便远远瞟见一袭金白长袍的少年,如今近看禁不住望呆了,眼睛里闪烁着掩饰不住的羞涩,见林青青看过来,耳根飘起火辣辣的热意。


    二夫人瞧出女儿的心思,灵机一动,拉着羞答答的方诗霜挤到林青青眼前,不顾林青青身边的玄衣少年,谄笑着介绍方诗霜给林青青认识:“陛下,这是子衿的妹妹诗霜,您幼时儿戏还揭过诗霜的红盖头呢。”


    “是吗?”林青青没有半点和方诗霜有交集的记忆,言不由衷,“既然是子衿的妹妹,那便是朕的妹妹,不必见外。”


    方子衿发现前来拜见的人当中没有他父母,匆忙向后院走。林青青没有拦他,也没有跟上。


    方旌瞥了眼方子衿离开的身影,收回视线,露出献媚的笑容,躬身阿谀:“陛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府上寒酸,尚未来得及收拾,招待不周,还望陛下海涵。”


    林青青道:“祠堂在何处?朕去看看镇国将军。”


    没走多远的方子衿耳朵一动,乖乖地回到林青青身边,眼角泛红,眼眶饱和眼泪,一碰就会掉下来,他强忍着收住,极力保持镇静的表象。


    “陛下这次来镇国府,是娘娘想家了?”方旌看了方子衿一眼,有些意外。


    几月未见,他这大侄子怎么还是这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


    林青青冷淡颔首:“朕与子衿成亲三月有余,忙于政事,抽不开身来拜会岳父岳母,今日得空,便带他回镇国府看看。”


    方旌觉得岳父岳母这两个词充满讽刺,靖宣帝指婚太子和方子衿本就荒诞,传闻二人不和,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镇国府没人指望方子衿能为他们讨得一恩半赐,回门一说更是天方夜谭。


    难不成陛下当真有龙阳之好?其实方子衿在宫里还是颇为受宠的?


    方旌一面神游,一面面面俱到地为林青青引路。


    少年的眼泪被风吹干,凤眸定定注视牌位上的名字。


    却出奇地没有哭。


    林青青便立在他身侧,看着他冷冰冰定在那里。


    方子衿所立之地像一幅经久失色的画,画中的少年神色憔悴,肌肤苍白若雪,黑衣覆身,一双血眸是他身上唯一的彩色,除此之外,再无生机。


    有人说过,方子衿活成了一块没有生机的冰霜,他缺失一个普通人该有的触觉、感情乃至整个人生。


    方子衿没有一日真正的开心过,没有一日不在独自承受伤痛。


    从有记忆起,他就是迷惘的、怆恻的,不懂何为喜悦,不知何为轻松。


    年幼四年,活在沈娘的折磨中,毒素通达五脏六腑,十二经脉,他的幻痛不仅来自神经,还源自身体里的病灶。


    十几岁呼朋作伴的年纪,他却与所有人保持距离,纵然万蚁食身,粉身碎骨,依然孑然一身。


    最是风光的那一年,方子衿没有被疼痛逼疯,却于郇州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斩去头颅,差点疯掉。


    所有人都在逼疯他,他如了所有人的愿。


    对方子衿,林青青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她把一切都算得很清楚很明白,从头到尾与少年隔着心。


    所以,初来时她避开方子衿。


    方子衿疯病发作失去自保能力时,她起过万分之一的杀心。


    铜雀台上,她怀疑过是鞭子的握柄断裂,还是她放手了。


    背方子衿走出铜雀台,是出于共患难的情意,还是在报答他推开她那一下的救命之恩。


    说不出清楚,也没必要深思。


    他们的路刚刚开始走,便已经非生即死。


    林青青垂下眸子,一道黑影带着山楂的甜香扑过来,她握住剑柄,被少年扑个满怀,鼻间贴着他受伤的肩膀,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哥哥,你能不能……”少年哑着嗓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道,“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你丢下我一个人,我会……我会死掉的,除了爹娘,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好害怕,他们也想杀我。”


    林青青:“……”


    被迫害妄想症?


    兄弟,你病更严重了?不对啊,我记得你没有被迫害妄想症。


    镇国府的人在方子衿对着牌位不动时,便收到林青青的指示慢慢退了出去。


    林青青出声问:“谁想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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