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薄唇 > 4、薄唇
    纪时安张了张嘴,手停在空中,看到驾驶座上的人的瞬间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往回缩。


    她往后排看了看,没人。


    所以来的人不是林子昂。


    纪时安不知道向瑶他们是怎么劳驾动这尊大佛的,一想到即将跟这个人单独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纪时安心里就不由产生了几分挣扎,那口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气也跟着蓦地提了起来。


    顿了两秒,纪时安定了定神,没敢再继续杵着,她在副驾跟后排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伸手拉开车门,心里叹了口气,十分认命地坐上了副驾。


    总不能真的让顾晏恒看出来她只是非常单纯地想把他当司机。


    还是最好一句话不用说的那种。


    好在顾晏恒只看了她一眼,等她上车坐好扣好安全带之后发动车子,没开口说话。


    这个时间点大街上还很热闹,饭后消食的人三两成群,各大娱乐场所灯红酒绿的招牌在街头巷尾欢快地闪烁着,与之相比起来卡宴里的车厢,从医院大楼离开一直到车子混入车流,可以说是安静如鸡。


    就连在位置上稍微换个动作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突兀。


    让纪时安怪不好意思的。


    偏偏顾晏恒开还不像林子昂,开车的时候连音乐都懒得打开。


    他好像从来都这样,看着散漫又冷淡,什么都不太放在心上,就是眼神冷,脾气也不怎么好。


    就像这会儿他单手把着方向盘,空着的那只手漫不经心地搭在窗沿上,连开车也是一幅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像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开了八百年了,怎么他妈的还没到”的冷漠感。


    ——当然,这也只是纪时安的想法。


    少年时代的顾晏恒除了脾气不太好之外,本身就不是喜形于色的人,只要没人主动惹他,大多时候都是一幅冷冷淡淡波澜不惊的模样,后来长大更甚。


    更别说实实在在的三年过去,就连现在的纪时安,也很难从他那双深邃的双眸里看出什么别的情绪来。


    纪时安像是怕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双手老老实实地抱着包放在腿上,在位置上正襟危坐,连动都不太敢动一下。


    安静的五分钟过去,顾晏恒确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反而是她很快后悔了。


    这他妈不说话比说话还让她不自在。


    “那个......”


    于是纪时安清了清嗓子,十分迫切地想缓解一下空气中让她莫名其妙坐立不安的氛围,绞尽脑汁想了想,然后说:“下午有手术所以下班晚了点,我没忘记今天要给你洗尘,正准备下班了打车过去找你们的。”


    顾晏恒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嗯。”


    纪时安笑了两声,手指支在下巴上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下,问:“是什么原因还让你特地来接我呢。”


    “我猜猜哦,”她小心观察着顾晏恒的表情,接着十分做作地轻轻“啊”了一声:“难道是因为本人闭月羞花的美貌?”


    她刚说完车子刚好在红灯前停下,听到她的话,顾晏恒的视线终于从前方收回,不紧不慢地偏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脸上,而后眼皮往下轻轻垂了垂,接着又缓慢掀开,对上她的视线。


    整个过程表情依旧很淡,脸上不见笑意,似乎也没打算开口。


    纪时安一边想拍死五秒钟前脑残了的自己,一边忍着尴尬,硬着头皮保持着捧脸的动作继续做作而僵硬地冲顾晏恒眨了眨眼。


    顾晏恒没说什么,视线在她脸上短暂停顿两秒然后依开。


    他的手从方向盘上拿开,在手机上轻轻点了几下,纪时安看见他打开微信,眼尖地扫到最上边挂着新消息提示的“红枫巷”几个字,他点开会话。


    心里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向瑶大着舌头的声音在车厢里蓦地炸开:“老顾!让你接的人呢,就这么点、点事情!你都办不好吗?”


    纪时安:“......”


    她动作僵了僵,下意识去看他,一抬眼,就对上了顾晏恒的视线。


    他像是猜到了,这会儿也很轻地撩了下眼皮,等着她似的,那双黑色的双眸连着外边的每根睫毛,好像都在平静无声又一字不差地答复着她刚才的问题:“哦,真的不是因为你闭月羞花的美貌。”


    这可太侮辱人了。


    纪时安眨了几下眼睛。


    顾晏恒一句字都没说,就让她后续准备好的“破冰”程序一下子稀里哗啦碎了个干净,像是被雨打恹了的小鸡仔似的,纪时安偃旗息鼓地放下手,又安安分分地坐了回去。


    行吧,事已至此,她也懒得挣扎了。


    她是这样想的,只是不知道向瑶是不是直接把发给她的消息错发到了群里,一时还没说完。


    纪时安刚乖巧地坐好,就听到了她下一句震耳发聩的喊叫——


    “时安啊!宝!你跟老顾、有什么误会有话好好说,千万千万不能、嗝,动手!你也打不过——”


    还是以喊麦的方式喊出来的。


    纪时安太阳穴一跳。


    向瑶的喊麦还没结束,后半段被顾晏恒伸出来的长指直接摁灭了手机屏幕。


    声音戛然而止,车厢内重新恢复静默。


    纪时安在这一刻由衷地对顾晏恒生出了感激之情。


    她这下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们这群以向瑶为首的好友,似乎...一直以为她跟顾晏恒不对付。


    刚上大学那两年,他们几个里除了顾晏恒去了北京,其他人都留在了海市。


    大一那年国庆,开学后第一个小长假,每个人都觉得很不习惯,放假前半个月林子昂就在群里叫着嚷着等顾晏恒回来要好好的聚一块喝一顿。


    但除了林子昂到了大学就彻底放飞自我的学习方式不一样,向瑶他们几个虽然念的学校没那么顶尖,但在学习上都管得挺严格的,更不必说纪时安和顾晏恒所在的全国top的大学,学习压力更是紧张。


    刚到学校的头一个月,纪时安不仅没感觉到高中老师所说的“自由”,甚至感觉更忙了,每个人都生怕落后,从刚入校急急忙忙安顿好生活方面的事情之后就开始忙不迭的投入到学习中去。


    好在她就在本市念书,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还算方便,再加上纪教授和林主任不时的帮衬,勉勉强强能应付得过来,可想而知顾晏恒会有多忙。


    就连在群里聊天时都很少再见到他出现。


    所以她以为顾晏恒这个国庆不会特地抽空回来了的。


    她没想到,国庆那天顾晏恒还是回来了。


    他到海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林子昂他们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大概想给她个惊喜,刻意瞒了她一个,等她按时到吃饭的地方时,一眼就看到了穿了件黑t靠坐在角落里的少年。


    纪时安脸色微僵,心跳顿时快了几分。


    草草吃完饭,这种程度当然不会尽兴,大家都自然地准备转下一场。


    但纪时安临时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跑了。


    是真的蹩脚,蹩脚到她刚说出来的瞬间一直隐隐猜测她跟顾晏恒是不是闹矛盾了的几个人直接在同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几个人在确定了他俩确实闹矛盾了这件事的同时,都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顾晏恒的脸色。


    顾晏恒当时是什么反应纪时安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所有人都看着朝他看去时,少年盯着她看了两秒,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质问也好怼她也好,她都做好了准备。


    但他什么都没说。


    少年只是偏开了头,沉默地移开了目光。


    一星期的假,顾晏恒在海市留了三天,第二天纪时安就收拾东西跟父母去了外婆家。


    除了那顿草草结束的聚餐,后面几天纪时安都没再跟林子昂他们一起出去过,连顾晏恒回北京的时间,都是后来看消息得知的。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纪时安还是觉得自己当时挺不厚道的,说不清是尴尬多一点还是逃避多一点。


    但她当时只是没办法对上他的视线,就连跟他靠近都让整个人浑身不自在。


    再加上后面种种,直到顾晏恒出国前,他们几个都一直以为她跟顾晏恒闹了矛盾,不对付。


    ——所以这几个人这么些年一直不动声色又想方设法地装不知道的同时,又十分积极地寻找一切机会给他俩单独相处的机会,试图她跟顾晏恒和好。


    这大概是今晚故意让顾晏恒过来接她的原因。


    ——显然,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纪时安真是谢谢了。


    偏偏她对此十分有口难言。


    托向瑶的福,她觉得空气里的尴尬成功地又多了几分。


    却又不能真的顺着向瑶的话继续下去。


    “对了,”纪时安偷偷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决定干脆直接转移话题,于是说:“我妈好像跟周阿姨通过电话了,知道你回来了,说你有空来我家蹭饭。”


    正好林女士让她请人吃饭,这下省钱省时省力,还不用想破脑子跟这人搭话,一石四鸟,纪时安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


    顾晏恒直视前方没回头,他像是没怎么在意,对向瑶的话也没多问,闻言只应了声“嗯”,说:“叔叔阿姨身体怎么样?”


    纪时安摆了摆手:“好着呢,我爸妈多注重健康你还不知道吗,整天跑个十公里大气都不带喘的。”


    顾晏恒神色几不可查地多了几分松懈,纪时安礼尚往来:“顾叔叔和周阿姨呢,都还好吧?”


    顾晏恒高中那年父母就移居国外了,这么多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要不是偶尔从林主任那里听来消息,纪时安还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近况。


    “嗯。”顾晏恒目视前方,似乎对此不想多谈,言简意赅地应了声之后便没再多说。


    顾家生意做得挺庞大的,也复杂,纪时安见他不欲多说便也没再多问。


    好在很快到了目的地,纪时安心底松了口气,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忽然听到身后,顾晏恒忽然出声:“那你呢?”


    “嗯?”


    他这句话说得有些轻,纪时安没太听清,回头看他:“我怎么了?”


    哒的一声——安全扣被解开发出一声轻响,顾晏恒抽开安全带,拿起旁边的烟盒敲出一根低头咬住,伸手拿起打火机的瞬间似乎才想到什么,银质的打火机在他指尖滚了两圈,接着又被他放了回去。


    车里没开灯,男人黑发细碎地散落在额前,嘴里没点的烟被他随手摘下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了下,而后他偏头看了眼纪时安,目光晦暗不明地在她身上停顿了两秒,然后道:“没什么,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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