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城景感觉他越来越对这个男人捉摸不透了。
“你舍友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席城景仰着脖子，无语地喟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他似是想起来点什么，偏头看向他的侧脸，“王轩逸告诉我的。”
“王轩逸是谁？”
“你们班的同学啊，他高一那会借你的手机，给我爸发的短信。”席城景声音越说越沉，目光落在窗外向后移动的灯光和风景，情绪愈来愈低沉，“对不起，那件事我不知道是他做的。”
凌荣楼面无表情，眯着的眼睛继续看向前方。
“然后呢？”
“他给我发的录音，我奇怪他怎么跟白小竹认识的。而且白小竹认识他怎么从来也没在宿舍说。”
“你们最近怎么样？”
“我跟白小竹吗？他虽然没有当面说，但是你知道，这种事情我心里膈应地慌。”席城景如实说道。
他被这件事情困扰了这么久，好在白小竹最近不打球，也避免了不少尴尬。
凌荣楼将车开进一个商场的地下车库，席城景看着他莫名巧妙地问：“怎么开这里了？”
“去买双球鞋。”
“你要穿？”席城景盯着他浑身上下一股成熟气息，虽然是穿球鞋的年纪，但是偏偏他老成持重，长身如玉，身上温文尔雅的疏离气质无害，总是给人一种欺骗感。
“给你买。”凌荣楼淡淡地说，他似乎是习惯给别人花钱，也不在乎那么一点钱。
“嗯？”
“你生日快到了，今年的生日礼物。”凌荣楼解释道。
席城景“哦”了一声，低头玩着手机。
他用余光稍微掠过他的身影，跟在他身后，从地下室进电梯的功夫，席城景光线越来越差，他甚至没有看到路面上竖立着的三角柱，框地一下磕到了他的腿。
“额——”他一磕，脚歪了一下，伸手直接抓向前边凌荣楼的衣服。凌荣楼转过头来，就看见他捂着大腿根的位置，自己嘟囔着，“这什么地方啊，设这玩意干什么？”
“磕到了？”
“嗯。”
令他意外的是，凌荣楼比他都紧张，男人颀长的身形蹲下来，手指轻搁在他裤子上，皱着眉，轻轻戳了两下，“疼不？”
席城景佯装痛意凛凛，声音都软了下来，“我感觉要青了。”
“那去医院。”
席城景绷不住了，笑地头都要掉了：“就那么一个玩意能磕多严重？我又不那么矫情哥哥。”
他的嗓子清脆又爽朗，带着笑意声音又懒洋洋的，尤其那声“哥哥”，本来也是无意逗他玩的，没想到凌荣楼意味深长地凝着他，“要玩手机就拉着我衣服走。”
“哦，好的。”席城景看着他脸色凝地紧，也收敛了笑容，“真当我是小孩子？”
“我倒希望你是我的。”
凌荣楼转身，轻飘飘地落下这句话，席城景也没在意，勾着头玩手机，手指一边拽着他的衣领，边冷不丁地说：“你看着点路啊，别把我带沟里。”
四层的运动品牌是专卖球鞋的。
席城景对球鞋的热爱达到了癫狂的地步，他试了一双，穿好之后问凌荣楼：“怎么样，爸爸帅不帅？”
凌荣楼睨了他的一眼球鞋，勾了勾唇：“帅。”
他转身问导购：“新款有到货吗？”
导购认识他，连连点头：“有。”
新款的鞋子还压着没有摆出来，公司运营这两天正在抄这双鞋子的热度，发售时间就在这两天。
等鞋子被找出来的时候，席城景整个人都炸了。
绝了！
这双鞋子的配色真的完全戳中了大直男的审美，席城景都感觉身体上的每天肌肉曲线都散发着一股想要的渴望。
他知道这双鞋，许昌东让他看过，而且还特意提醒他后天会发行，让他注意抢。
他已经迫不及待像个小孩子一样换上，脸上的笑容愈发激动。
啊啊啊啊！
他抬头看向凌荣楼，笑的跟个被家长带出来的小孩子，激动地说：“我梦中情鞋就长这样。”
凌荣楼：“……那你梦中情人呢？”
“我不爱人，我爱鞋。”席城景弯着腰调整鞋带。
他前些天还把链接发朋友圈，没想到今天就看到真鞋了。
“快，看看，帅不帅！”席城景走了两步，这鞋子搭他的工装裤简直了，显地腿长又直，腿不长的穿这种鞋会显得更短，他就不一样了，他这人身板较薄，加上锻炼，身材又不错，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走起路来牵动着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像个行走的僚机。
“凌荣楼，快给我买。我要这个。”这男孩激动起来声音都带撒娇的。
凌荣楼抿了抿唇，“鞋子合脚吗？”
“合，严丝合缝，没有一点毛病。”快买吧。
“好，麻烦把那双包起来。”
导购走过去将之前试过的鞋子包起来。
“不是那双，是这双呀。”席城景都快要跳起来了。
凌荣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叫哥哥，两双都给你买。”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颇有一股逗弄他的味道。
现下席城景也没其他想法了，一心想得到梦中情鞋，没节操地喊了一声：“哥哥，买，买两双。”
凌荣楼弯了弯唇。
“只要你给我买，别说叫哥哥了，爸爸也行。”
凌荣楼：“……”没节操的家伙。
导购笑着帮他们开票：“你们兄弟两感情真好。”
凌荣楼笑着接过票。
“走吧。”
“哥哥，等等我。”席城景叫上瘾了，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发好之后抬头发现凌荣楼还在等他，他颀长的身形随便站在那里，自带一股疏离冷漠的气场。
席城景顺势调整了姿势，拍了一张照片。
席城景很会拍，背景调色都不错，整体氛围感十足。
“给你微信发了一张照片，就当回礼了。”席城景低眸，回复着朋友圈前来咨询的各个伙伴。
学校的餐厅八点多只有一些夜宵，席城景想着他身体情况，又给他自己买了鞋，还是大气一点。
车停在宿舍楼下，席城景偏头问：“你饿吗？”
“还好。”
吃人家嘴短，席城景想着他的胃病，“外边我记得有民宿，我定一晚，给你煮个粥，你先等我把鞋放宿舍。”
“好。”
席城景刚回宿舍，小林子就迫不及待冲上去，“啊席哥！哪来的鞋！谁给你买的！新款不是后天才上架吗！”
“艹，还是两双！席哥你捡钱了？”
席城景笑而不语，秀了半天，宿舍的男生都疯狂的叫，尖叫声都震到了楼下。
男人至死是少年。
“我爱死了！席哥，借我今晚抱着睡觉。”
“后天我一定要抢到！”
“哪家店，我明天去看看。”
席城景说了地址，“不过你们去应该不会有的。”
“为什么？”
“我这也是走后门拿到的。”
“什么后门？导购是你姐？”
“行了不说了，我走了。”
“干什么去席哥？”
“陪人啊！”席城景耸了耸肩。
“我曹，席哥，你是不是被什么富婆姐姐包养了？”小林子眼睛都发光。
“对啊，被包养了！人家送我鞋，我得陪人家睡觉啊。”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白小竹的表情，笑了笑，抓了两件衣服，“我走了啊宝子们别想我。”
他这欲语还休的举动彻底让大家愣了下。
小林子楞着：“席哥这……”
“坦坦荡荡，应该没事。”
“可是我真的好好奇啊……”
“这鞋真帅，我不管今晚我要抱着睡！”
“东子，你要跟我抢？”
“对！”
两人气势汹汹。
陈若浮淡定地判决：“一人一只，看这样子席哥明天也不一定能早回来。”
“你真信他被包养了？”
陈若浮：“十有八九。”
白小竹躺床上，他怎么感觉席哥最近有点躲避他的意思。
*
两双鞋的代价就是，席城景去了民宿。本来是要选择找一个代买菜的服务，结果凌荣楼说他想去放放风。
两人就一前一后去了附近最近的超市。
来之前，席城景已经将菜谱列好。自从跟父亲闹矛盾之后，他这些年寒暑假都在外边打工兼职，自己也会做一些菜，逛超市都是一种闲暇的快乐。
“你没怎么逛过超市吧？”席城景入口处的手推车递给他。
两人打小就生活在一起，凌家父母多在忙企业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一年都回不来一次。自小，凌大公子被一群保姆保镖照顾，饭菜有阿姨做，也有阿姨陪着玩。
他记得小时候有新出来的一个限量版玩具，据说全国只有两个，还是非卖品。那个时候他们班同学都挺迷那个动漫的，整个班级特别疯狂地迷恋这个模型。
还有一个小朋友吹牛说自己的爸爸妈妈会给自己买，结果没多久这个小朋友就哭着给大家道歉说他爸爸妈妈跟他说这个模型是全世界都买不到，他骗了大家怎么怎么的。
那个时候，席城景也嚷着让自己的爸爸给他买。
只是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爸爸总是忙他自己的事情，甚至还谈了其他女朋友，根本无暇顾及他的需求。他去求爷爷奶奶，他们也无可奈何。
小城景把自己关在卧室，不吃不喝了一天。
直到家里的阿姨敲门，他听见了外边人的声音。
打开门的刹那，就看见他一脸冷酷，甚至看着他脸上的泪痕，还抽出自己的手帕，亲自擦了擦，然后将这个模型塞在他怀里。
席城景记得自己那会没骨气地感动到又哭了。
为了不让阿姨看到他在哭，他直接埋在了比他高半个头的凌荣楼怀里。
他甚至记得，凌荣楼眉头紧皱：“哭什么？”
小城景哭的原因也有羡慕他的爸爸妈妈，小孩子眼眶红红地：“哥哥，真羡慕你，你的爸爸妈妈可以把全世界买不到的模型买给你，我爸爸就不给我买呜呜呜……”
那个时候的凌荣楼，还是很酷，他连哄人的声音都是冷冷的，只不过看着自己的小弟弟哭，那声音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笨蛋，我把我拥有的全世界都送给你不就好了？”
如今再次看到超市卖着的全世界，席城景突然笑了。
他歪过头，扯着唇：“哥，要不要全世界？”
凌荣楼站在他身侧，他看着他的轮廓。
小时候的精致可爱逐渐放大，逐渐被一张帅气明朗的脸代替。眼前的男孩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这股气质介于男孩的青涩和成年人之间的成熟。
全世界就在货架的最高位置，他们两个盯着那个精致的模型，突然笑了。
席城景将全世界放在购物车里，轻飘飘地说：“我把全世界还给你。”
凌荣楼毫无察觉地盯着身边男孩绯红的唇色，他随意舔了舔，像是刷上一层诱人的光亮，“可是现在，我的全世界变了。”
席城景在前边挑选着食材：“那你的全世界现在变成什么了？”
他突然想起来凌姝说他喜欢的人，突然凑过来眯着眼盯着他，悠悠地揶揄:“该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男孩的气息极其强烈，清爽干净，凑的很近，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从卫衣领口里喷涌而出的暖意，擦过胸口腹肌最敏感的皮肤，顿时让凌荣楼脚步僵在原地。
他抿了抿唇，淡然地别过视线，状似无意又似开玩笑地回他，“你啊。”
“哈哈哈哈这么久了你的全世界还没变过。”席城景笑的没心没肺。
“城景。”
“嗯？”
“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席城景熟稔地将想要的食材放购物车里，视线忽而放远，没有任何焦距，最后冷淡一笑：“没有打算。”
他两各自拎着一包食材回家，席城景亲自动手熬了粥，还一边查着教程一边做着菜。
凌荣楼还在忙案件的事情，抽不出手来帮他。
等他忙完案件，出来看见的就是一副厨房里有人穿着蓝色的围裙，腰间的绳子系口有些松，松松垮垮地悬着，尽管这样，还是勒出了少年精瘦且薄的腰身，让身后的人喉结微微滑动。
席城景见是他，扫了一眼：“快帮我重新系一下围裙，太松了。”
凌荣楼走到他身后，盯着那一截窄腰，按捺着某些现在不能出现的冲动，眼神讳莫如深。
最后还是三下两下给他系好。
“快好了吗？”
“就差最后一个菜了。”
“你这几个寒暑假都这么过来的？”
席城景大大咧咧，“对啊，酒吧管吃管住，我跟我们那个乐队买点菜自己做就好。”
“你可以过来当我的助理。”
“还是算了吧，当你的废物助理？”
“我可以养你。”凌荣楼淡淡地说，“养你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席城景不以为然，端着碟子放在餐桌上，“大少爷，你钱多的没地花吗养我这么个废物？”
凌荣楼默了。
“我去盛粥，你先坐。”
“哦。”
他们两个开着电视机，边看边吃着。
“你那个胃病真的没法根治？”
“嗯。”
“你怎么落下这个毛病的啊？我记得初中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啊？”
凌荣楼转了话题，“我看到那边有碟，我们找个碟看吧？”
现如今网络电视广泛，很少见有用碟片看电影的。
席城景接触这些接触的多些，他走过去，蹲在那一堆碟片里，挑过来挑过去，最后挑选了一张碟，“真厉害这里还有《蝴蝶君》这部电影呢？我跟你讲，我们老师推荐的。”
两人饶有兴趣地看碟。
凌荣楼的视线时不时落在他的眼睛，睫毛，鼻尖上。席城景看的非常认真，知道他们吃完了饭，席城景的目光仍旧盯在屏幕上。
“你说值得吗？”席城景的情绪被带入其中，他不太理解剧中的男主为了伶人抛妻弃子，尤其是在看到他们第一次肌肤之亲的时候他，脑袋仿佛如蒙了一头雾水，最后让他整个人陷入一种好奇又推却的奇怪循环中。
但是不得不说，这部电影将中西方的美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有些人，很容易让人着迷上瘾。”关于剧情，凌荣楼不做评价。
电影的最后，是那个男人化着鲜艳的浓妆，回忆着自己的过去，最后用刀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你说，他们有爱情吗？”席城景问。
“你自己心里应该有自己的答案。”
电影结束，席城景不是那种沉浸的人，指了指桌子上的盘子：“你去洗盘子，我去洗澡。”
凌荣楼眨了眨眼睛，最后皱了皱眉：“我试试。”
席城景突然想起来这少爷双手不沾阳春水，万一把人家盘子摔了呢。他刚洗了一半就匆匆定下来，连鞋子都没穿，裹了一条浴巾走去厨房。
凌荣楼身量高，长的好看，唇红齿白，皮肤白皙，骨架就像漫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宽肩窄腰，有那么一股迷人的味道。即便刷着碗，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从背后看他，还挺认真的。
毕竟他做什么事都是学霸模样。
席城景慢悠悠地走进去，哗啦啦地水声掩盖了他的脚步。
凌荣楼觉得有一团黑影，微微一转头，“砰”地一声，手中的盘子摔倒地上，碎地七零八落。
一瞬间，两人楞在原地。
“你别动。”凌荣楼转身过来就看到他光裸裸站在他身后，脚下还没有穿鞋子，削薄的肩腹轮廓，一层薄薄的腹肌，再往下是一双笔直有力的小腿。
他呼吸瞬间凝了一下。
席城景感受到了他的异样，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被吓到了？我就是看你会不会刷碗，果然大少爷啥也不会。”
凌荣楼瞪了他一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你会洗啊？洗洁精用了吗？”席城景别了他一眼。
凌荣楼选择漠视他的白痴问题，“别动，我抱你出去。”
“哎哎哎，没必要真没必要，”他嘴上这么说着，被人支起来的时候还是没有一点反抗，反倒是搂着他的脖子，“你小心点啊。”
凌荣楼心地底升腾起一股渴望，尤其实在这具身体贴着他的时候，让他格外的心烦意乱，甚至想不顾一切逻辑道德和其他的情绪，他想摆脱加剧在身上的枷锁，他想放纵，想拉着他一起沉沦，呼吸在贴着的时候逐渐急促，他甚至不想用一本正经的面孔去掩藏内心的情绪。
“我有那么重？你喘的这么厉害。”席城景从他身上跳下来。
他将他放在浴室，转身就要离开时，席城景堂而皇之地解开浴巾，将一块毛巾递给他：“喂，帮我搓个背。”
凌荣楼在转身看到那紧致的轮廓时，脑袋里扑面而来的无法想象的一些画面，全身的血液如沸腾的热水，脑袋逐渐发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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