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虽然看不出来写的什么,但林玉轩敏锐的闻出这帖子上面沾惹的酒气和脂粉气息,角落还有不小心蹭上的一点儿油渍,明显是临时匆忙起意写的。


    那这是有人要借着薛蟠的手坑贾琏,还是有人要对付贾家跟林家?


    贾琏是官,这几年有贾瑚跟林玉轩的帮衬,早就做了户部的五品主事了,自然是在京官员,那么,国孝期间,他就不能嫁娶或同房,不能参加宴会。


    否则,不被抓住,没有人举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就像是同房,只要不闹出人命,人家说就睡觉了,你还能扒开裤子验证一下不成?


    可一旦被人抓住把柄那可就拿捏住了,要是被上报捅到皇上跟前,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就算皇上最后看在贾瑚的面子上不计较,那贾琏的仕途也算是完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有人想要贾家或贾琏死,还是户部眼红的人想要将贾琏拉下来,又或者是谁有了什么心思,想要拿捏着贾琏的把柄要挟贾瑚跟自己?


    林玉轩将帖子送到贾瑚跟前,将自己的发现跟贾瑚说了一下。


    贾瑚将帖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又看了看角落油渍,脸刷的一下更难看了,林玉轩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不是他们两个有被害妄想症,在朝为官,那是要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否则,一个疏忽大意,面对的可能就是粉身碎骨、家破人亡。


    贾珍跟贾琏同样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立马想明白了里面的关窍,贾琏皱眉问道:“那,大哥、表哥,咱们直接回家?”


    贾珍却不干了,他在军营混的时间久了,身上自然也就沾惹了军人的气息,军营中的士兵最忌讳的就是背后捅刀子,尤其是熟悉的人。


    他攥紧手道:“不行,咱们现在就过去,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犊子设的坑,老子要是不给他打出屎都算他拉的干净!”


    贾瑚也咽不下这口气,弟妹当中,因为年龄的原因,他跟贾琏相处的时间最久,尤其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儿,觉得弟弟以后会因为太丑过的艰难。


    加上他爹不靠谱,贾瑚那真是操碎了当爹的心,付出的多,感情就深,这知道有人要坑自己弟弟,贾瑚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转头看了一眼林玉轩,挑挑眉,冷笑道:“看看?”


    林玉轩一直以来,也非常喜欢贾琏这个小子,他惯会讨巧卖乖,从小就跟林玉轩亲近,比跟严厉的亲大哥贾瑚更加亲近。


    林玉轩自然也不会干看着自家崽子被欺负,所以,跟贾瑚对视一眼,淡笑道:“走着,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马蛇神!”


    贾琏一看,眼珠子转了一下之后说道:“大哥,表哥,你们这一身一品、二品大员,身上还有爵位补子的官袍,过去了,就算人家有什么算计,怕是也不敢拿出来了吧?”


    贾珍想了一下之后也点头道:“确实啊,谁不知道你们两个脑子转的快,又算是宗室,看着你们,谁还敢出手?”


    贾瑚冷冷的道:“还让他们算计?国孝期间,引诱朝廷命官饮酒作乐,乃是大不敬,直接抓起来打一顿,扔进大牢里关几天,什么不都招了!”


    林玉轩想了一下之后道:“没有实质证据,薛蟠又不是官也没有爵位,他出了二十七天孝期之后,饮酒或是纳妾,只要不着红,就不算冲撞,叫琏哥儿过去,也没说一定要让他饮酒作乐,所以,咱们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但凡是现代人都知道,一定要先把法律读懂背熟,甚至是抠字眼儿,这样才能不吃亏,所以,林玉轩算是把原朝律法条例,逐字逐条的看透了。


    贾瑚知道林玉轩有了主意,就道:“那一会儿怎么办?”


    林玉轩没直接回答,而是问贾琏道:“那薛蟠是约你到哪儿?”他虽然看了帖子,但真没仔细辨认上面都写了什么,伤眼睛。


    贾琏赶紧答道:“去的是薛蟠的私宅,离咱们府上不远的一条巷子里。”


    林玉轩问道:“那你们怎么走到这边儿来了?”


    贾琏道:“嗐,这不是想着头一次上门,总不好空着手,就想过来买两封点心拎着。”


    林玉轩道:“嗯,该有的礼数不能乱了,也不差那几文钱,就在路边儿随便拎两封吧,等我跟你大哥买好了给家里几个小的点心吃食,再一起走。”


    “到了地方,你跟珍大哥哥进去就是,我跟你大哥一起去房上看看,自不会让你吃亏。”


    “一会儿你们袖袋儿内封好油纸,酒水茶水都不要进口,鸟鸣为暗语,这些年你们俩个没有忘记吧?”


    小时候他们跟着焦大学本事,练武闲暇时,为了给他们放松一下,焦大就会给他们讲战场上的一些故事,其中自然也包含山林中借着动物叫声传递信息的事情。


    三兄弟都觉得有意思,就开始练习模仿虫鸣鸟叫的,接着就是制定一些信号对接,后面,贾瑚跟林玉轩嫌弃几个臭小子闹腾,就开始训练他们这些。


    那会儿贾家被折腾的跟地下特务聚集地似的,贾赦当时新买的八哥都差点儿被他们给整崩溃了,天天也不吃食儿了,站在架子上歪着脑袋就喊:哪那儿,宝贝,嘎嘎,啾啾。


    好家伙,一只八哥会老多外语了,什么蛐蛐、蝈蝈、猫叫狗咬的,引得院子里的蝉、蛐蛐等等跟着一起乱叫,那叫一个热闹,连好脾气的张氏都受不了躲去了娘家。


    最后还是贾赦受不了了,媳妇儿抛弃自己,还得天天受精神折磨,这换谁也遭不住,贾赦难得拿出威严将他们全都罚了一遍,连带着无辜的八哥都断了一天的粮,才算完事儿。


    林玉轩现在一提起这个,在场的四人都笑了,年少时光,真的很令人怀念。


    笑过之后,贾珍直接开口就是几声以假乱真的喳喳、啁啾的鸟鸣,林玉轩跟贾瑚又好笑又好气,因为贾珍传递的意思是身边有两个老狐狸。


    贾琏也配合的发出几声清脆的呖呖鸟鸣,接着就是短促的嗤啦声,里面还夹杂着鸟儿翅膀碰撞树叶时的哗啦声,接着又是两声嘎嘎、哇哇的乌鸦叫。


    贾瑚二话不说就给了贾琏一脚,这兔崽子是不能要了,简直是想翻天了。


    贾琏的叫声说的是:“都啥时候了,赶紧跑路啊,两个家伙心黑着呢。”


    这次林玉轩也没有帮贾琏躲避贾瑚的收拾,主要是这混球真的欠收拾了。


    不过,这下不用担心一会儿不能传信儿了,可以离开办正事儿了,虽然这里僻静,来往行人不多,但要是一直弄的跟口技似的,能不招人眼吗?


    几人按照计划行事,到了胡同口,贾琏给林玉轩跟贾瑚示意一下位置之后,笑着说道:“大哥,表哥,你们赶紧回去吧,妹妹她们几个都在莹姐儿的院子里呢。”


    贾瑚皱着眉教训道:“成了,你也早点儿回家,别天天跟些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老大不小的,都是做爹的人了,心里有点儿谱,别净给珍大哥哥找麻烦。”


    贾琏耸眉耷眼儿的应声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回去。”


    贾珍浑不在意的一挥手道:“行了,我看着他,还能叫他犯浑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跟琏兄弟进去看看,薛大爷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急赤白脸的叫去看看,看完就带着琏兄弟回去了。”


    林玉轩点头道:“成,那我们俩就先过去了,我去颖儿那边儿取了棋谱就先回去了,黛玉等着呢,我就不等你们了。”


    四人分开后,林玉轩眼神动了一下,就跟贾瑚一起说着闲话,就从单开的门去了贾瑚现在在这边儿的院子,也就是贾代善最后居住的梨香院。


    贾瑚原本住的东大院儿已经给了贾琏夫妻,毕竟,贾瑚现在算是分出去了,虽然没有正式分家,但贾瑚自己有爵位,有府邸,所以,东大院儿就给了未来袭爵的贾琏住了。


    不过,因为还没有正式分家,所以,贾瑚必须在府里有自己的院落,虽然是象征意义更多,除逢年过节,贾瑚夫妻很少回来住,但院子必须有。


    加上贾瑚的妻子身份高,自是不能给安排普通的院子,所以,老国公爷生前养老的梨香院就再适合不过了。


    稍微在梨香院呆了一会儿,等悄悄离开去林家报信儿的惊蛰回来后,林玉轩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梨香院,坐上了马车朝林家的方向驶去。


    至一拐角处,林玉轩跳下马车,马车不停的继续往前走,林玉轩隐蔽了自己的气息,很快,一只没有杂毛的奶油色蓝眼睛波斯猫矫健的出现在拐角处。


    林玉轩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了波斯猫的后颈将其拎起,在波斯猫要挣扎的挠像林玉轩的时候,林玉轩手上一丝灵气打在它身上之后,波斯猫就乖巧的收起了自己炸起来的毛。


    然后安静乖巧的耸拉下四只,任由林玉轩搓圆捏扁,一点儿不敢反抗,因为林玉轩已经强行在它的神魂上打上了烙印,林玉轩随时能直接杀了它。


    林玉轩打了个呼哨,很快,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驾车的正是惊蛰,林玉轩上了马车之后,可能是嫌弃里面的空气不流通,这大冷的天儿,林玉轩竟然把窗户上的厚帘子掀开了一角,然后就靠在车内的矮塌闭目养神起来。


    但却没有人知道,林玉轩已经打了结界,然后将波斯猫放在地上审问道:“说吧,怎么回事儿?”


    波斯猫也没打算装,毕竟,人家明显就是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没必要再做无畏的挣扎,干脆口吐人言道:“兼美见过大人。”


    林玉轩听到一十来岁女孩儿清脆悦耳的声音,点头道:“果然是你,警幻宫中掌管风情月债钟情的首座,原太虚幻境器灵警幻仙姑的妹妹,乳名兼美,表字可卿……”


    波斯猫苦笑道:“大人说笑,哪里来的妹妹,不过是身份高些的傀儡罢了,还不是受制于人,随人摆弄。”


    林玉轩听后,冷笑一声,稍微勾了勾手指,那波斯猫疼的浑身抽搐却动也动不了。


    等到波斯猫缓和了一下疼痛之后,林玉轩淡淡的道:“别跟我耍心眼子,我没空跟你扯皮,再不老老实实的,我就直接送你去见你的火神。”


    林玉轩可不相信它受制于人的鬼话,说它跟警幻仙姑狼狈为奸还差不多,虽然林玉轩并没有在它身上看到跟警幻一样斑驳的因果,这也是林玉轩抓到它没直接打杀的原因。


    但就凭这只波斯猫能本体出现凡间,虽然正册十二金钗的判词中有秦可卿的,但已经掌控太虚幻境的林玉轩却发现,太虚幻境并没有秦可卿的神魂契约,也就是说,这秦可卿是自由的,甚至可能是跟警幻仙姑平起平坐的。


    另外,刚刚林玉轩禁锢它神魂打烙印的时候发现,小东西可不简单,它修炼的可不是警幻仙姑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孽缘,而是国运跟信仰。


    国运自然不是原朝的国运,是拥有浓郁的异域风情,而且算不上非常强大却好战的国度才会拥有的。


    但信仰却不低,这信仰里含有着原朝子民的祈愿,显然是一个外来的,庞大的组织,但林玉轩知道这不是佛教,因为,佛教早就被中原接纳,可这个教,明显是受到国运排斥的。


    朝廷不认可,却还能有如此庞大虔诚信仰的外来教,不做他想,肯定是拜火教,被我国称作祆教。


    祆可读xian,但在古代却读yao,同“妖”,意为凶恶的妖怪,祅道:邪道,邪教。凶祅:凶恶的妖怪。


    从这解释就知道,朝廷对这拜火教的定位,就是邪教,朝廷不认同,国运自然排挤它的信徒,但这不妨碍很多被蛊惑了心智或受利益驱使有意配合逼迫治下的百姓或族人去崇拜信奉它,然后给组织者或教会高层不菲的信仰之力。


    看波斯猫,不,应该是兼美身上浓厚的信仰之力就知道它的地位不低,就算不是地位最高的,也至少是圣女一类的存在,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受一个小小的器灵驱使?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们彼此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警幻帮着兼美合理进入中原,兼美帮着警幻引导那些痴男怨女早早入坑。


    第62章


    兼美发现林玉轩直接点出它的来历,整只猫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但随后又蔫了下来,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想通了,兼美直接蹲坐在地上,然后恭恭敬敬的说道:“大人明鉴,小妖可不曾害过任何人。”


    林玉轩嗤笑一声道:“那你以为你身上若是有人命官司,本官还会给你机会在这儿说话?但你若是还动歪心思,顾左右而言他,竟说些没用的,本官也不介意杀你取丹。”


    这波斯猫跟之前的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不一样,人家可是实打实的修炼出来化形的,只不过她是靠着信仰之力堆积,避过雷劫锁定。


    信仰或功德,这东西用处非常大,与玄奥的气运相通,拥有它们,可帮你轻松突破修炼瓶颈,运气特别好。


    积攒到一定量的时候,不仅没人轻易敢杀你,以免受气运反噬,沾惹因果不利修行,甚至在渡劫的时候,劫雷劈下来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的,都不一定落在身上。


    有利就有弊,这样修炼是轻松,但攻击力不强,就像这波斯猫兼美,化形期的妖兽,却也就筑基后期或者金丹初期的修为。


    不然,就林玉轩想要凭借国运对拜火教压制轻易控制住它,那就是做梦,当然,林玉轩若是想,他有地府公差的身份,一个勾魂索下去,波斯猫照样得束手就擒。


    林玉轩是真的懒得跟这猫妖继续绕圈子,直接泄露了一丝阴差气息,波斯猫就再也不敢耍心思,将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这波斯猫妖兼美,是拜火教的神女,同时也是波斯国的公主,在波斯国地位很高,这里不得不说,这兼美是个很聪明的妖。


    它深知,人类对异族的排斥,若是知道她妖的身份,一定会弄死她或者将它控制,然后得到人类想要的,比如长生之法,它是不相信人类的。


    于是,它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警幻仙姑之后,两方合作,然后每隔几十年,它就会预言新的神女接替者已经降生在xxx的腹中。


    为了让拜火教成为波斯国的国教,所以,她选择的接替者都是皇族,等预言之后,被指出来的皇妃生下的女儿都会聪慧异常,就好像能生而知之一样。


    当然,这所谓的接替者就是它借着警幻仙姑的帮忙,让自己的一丝真灵转世投胎,然后再带到身边“亲自教导”,说白了就是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作为交换,兼美会在凡间帮着警幻看顾这些风流鬼早点儿完成任务,同时也会提供一些类似神女的侍奉者圣女爱上男人,最后受到神罚被处死之类的悲惨凄美爱情故事场地跟机遇。


    至于这次,是因为波斯国有意与西海沿子诸国联手,待茜香国、倭国以及琉球对大原朝进行兵力消耗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西海沿子就会出手瓜分原朝边境利益。


    而波斯国会借着探春的既定命运,提出联姻,顺势得到最大的好处,然后让拜火教在中原由妖教变成祆教,得到认同。


    “西海沿子”是古代对孟加拉湾和波斯湾一带的统称,这里说的西海沿子诸国联手,指的是交趾、安南、暹罗、真真国。


    林玉轩又询问了一些自己想不通的地方,这才知道,为什么会有后世的红学家猜测这秦可卿身份高贵,还把屎盆子扣在坏事的老义忠亲王,也就是当今的身上,都是这波斯猫搞的鬼。


    因为拜火教以及波斯国想要染指中原,所以,神女兼美自然领下了这个工作,并且直接带着下一任神女继任者,也就是新出生的波斯国公主。


    波斯国人都知道,神女生而知之,所以,只要派遣好保护的人,自然不用担心,更何况,神女还跟在身边,更不用担心了。


    然后,想办法将刚转世的这个身体送进养生堂,再对着选好的人选秦业入梦,告诉他去领养这个身体,这是他们家的福星,只有领养了她,日后才能换得秦家一根香火。


    秦业夫妻早就看过了,知道他们夫妻俩想要子嗣实在太难了,只是问题出在秦业的身上,本来都已经绝望的秦业突然做了这么个梦,本是不信的,但鬼使神差的就是去了养生堂。


    然后,秦业就震惊了,因为这里躺着的小女婴,跟自己梦中的一模一样,按理说,刚出生的婴孩其实长得都差不多,但秦业就是知道,这就是自己梦见的那个女婴。


    当即也不得不信了,但秦业在领养的时候,还是顺手又领养了一个男婴,这事情办理的非常隐秘,除了善堂的负责人之外,只有秦业的妻子知道,对外的说法就是,秦业的妻子生了一对儿龙凤胎。


    只可惜,没过几天,那男孩儿就夭折了,所以,后来知道秦家有孩子的,都以为是因为哥儿没了,心里难受才没有通知同僚们过来吃喜酒,也没人怀疑秦可卿不是秦家女。


    按照这个身份来说,作为任工部营缮郎的嫡长女,嫁给已经无爵可袭,又无所事事的贾蓉,其实不算高攀。


    要知道,营缮郎指的是工部设有营缮司,是主管皇家宫廷、陵寝建造、修理等的司设郎中,为正五品,这是个实权的职责,比原主中空有个三等将军爵位的贾珍厉害多了。


    兼美之所以设计秦业,进秦家,就是因为她眼馋贾家的气运,而当年,秦业跟贾代化曾经戏言,若有机会,一定要做儿女亲家。


    不然,兼美有都是办法,让自己做个身份高贵的宗室女或者勋贵嫡女之类的。


    至于,有红学家猜测她是原太子、坏事的老义忠亲王的女儿,也简单,一个是按照秦业收养秦可卿的时间往前推,正好是那个时间段。


    毕竟,国运压制不是闹着玩儿的,要不她也用不着非得给自己安个身份,所以,她进来,必须是帝星交替,国运最混乱的时候。


    再有,波斯国本就是做好了准备,所以早早的就把人安排在了太子,也就是当今的身边,后面来到秦可卿身边做奶嬷嬷的就是太子跟前的老嬷嬷,还有瑞珠、宝珠两婢,那也是出自宫中。


    因为原著中,那奶嬷嬷是坑死太子之后,卷了太子的一些东西来到秦可卿的身边,后来做了秦可卿的嫁妆。


    秦可卿房间的一应摆设,都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更不是一个小小的营缮郎能置办的起的,这才被人合理想象。


    这也是秦可卿要的效果,她这么张扬,丝毫没有遮掩的摆出来,就是为了引起贾家的猜疑,顺着东西还有秦可卿身边伺候的人,最后猜她是老亲王的遗孤。


    原主中继位的,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继后所出的七王爷,这继后跟元后本是嫡亲的姐妹,之所以进宫就是为了照顾当时的太子,所以继后对当今很照顾,当今跟七王爷的关系也非常亲近。


    估计贾元春就是知道了这个消息,给自己换了妃位,但七王爷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大哥死的原因,也肯定猜出这秦可卿身边的人都是叛徒。


    七王爷可没有当今的肚量,他不会管那女婴是不是无辜的,这些都注定了贾家的灭亡,注定了她跟警幻仙姑的谋划顺利进行。


    不过,这一世,因为林玉轩的插手,让他们的计划出现了偏差,太子登基,那随侍的嬷嬷也就没机会带着东西脱身,到现在还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着。


    倒是那宫女宝珠跟瑞珠找了机会来到了秦可卿的身边,保护秦可卿的安全。


    另外,北静王水家,祖上是拜火教的教众,当年水家之所以能立下不世之功,那是拜火教为了让水家得了权利帮拜火教扭转地位,帮着他家立功。


    当初骗贾政拿贾代善信笺的时候,出手的死士就是北静王府的,后面,北静王为了给儿子谋一条生路,将手里掌握的死士以及训练死士的方法跟方子上交,又夫妻双双赴死,这才让水溶活下来,却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林玉轩扫了一眼下面蹲坐的波斯猫,心里感叹,真能折腾,这圈子绕的,又问道:“今儿让薛大傻子骗贾琏,这又是怎么个事儿?”


    提起这个,秦可卿也是感叹,真是时也命也,你说这林玉轩跟贾瑚的家也不住这边儿,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除了休沐能聚在一起,平时是不往这边儿走的。


    但谁知道,昨儿林玉轩把黛玉给逗急眼了,今儿就打算给买点儿好吃的哄一哄,贾瑚知道后,也就跟着一起过来,这才遇上了贾珍跟贾琏。


    至于算计贾琏跟贾珍,他们只是跟着推波助澜罢了,那边儿为了绑住贾琏跟贾珍,他们是为了吸取贾家泄露的气运。


    不管贾琏或贾珍怎么样,他们都是贾家正经的族人,只要没有被除族,作为族人做了有损气运的事情,贾家的气运就会跟着流失,秦可卿就是想要截取这流失的气运。


    兼美的天赋技能就是魅惑,都说色猫,它的技能就是让人闻到它的气味之后,就会产生欲望,淫、乱的想法。


    作为今天的执行人尤老娘跟她的两个女儿,本就是太虚幻境出来的风流鬼,就算没有记忆,但那命数是刻在骨子里的。


    若是没有引子,倒也罢了,但只要兼美稍微一引导,处在灵魂中的淫、乱印记就会发作,她们不会因为那些事情觉得难为情,只会认为自己是生活所迫。


    按照他们原本的设定,尤氏作为贾珍的继室,那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但贾珍没有娶原本的妻子,而是娶了苏氏,一切命运都被改变。


    尤氏没有成为贾珍的继室,设定在尤二姐跟尤三姐身上对贾琏跟贾珍的牵绊就不成立,所以只能借着薛蟠的手来了。


    恰巧,尤老娘的一个骈头是皇庄的桩头,那庄头是现在文贵妃的手底下的人,而文贵妃的长子,也就是当今三皇子也已经十六岁了。


    文贵妃的娘家势力一般,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凭借的完全是皇上的宠爱,不过当今皇上并不是宠妾灭妻的昏君。


    尤其是,他自己就吃尽了当年甄贵妃的亏,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太子再受这个苦,加上帝后感情非常不错,所以,文贵妃一直被皇后压制。


    前朝后宫永远都是分不开的,文贵妃就想给自己儿子拉拢势力,正好天天蹦跶的贾元春就入了文贵妃的眼。


    一番交易之后,文贵妃许诺贾元春前程,贾元春帮着文贵妃母子拉拢贾家跟林家势力,这才有了这番算计。


    至于薛蟠,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个算计,就是一群狐朋狗友给牵线搭桥,让他识得了尤老娘母女三人。


    薛蟠的性子,他其实更喜欢脾气辣口的尤三姐,所以,正要玩儿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帮他说话的贾琏。


    在薛蟠看来,关系好就是要一起吃酒,一起玩儿女人,把自己喜欢的分享给兄弟,那就是最好的报答。


    另外,薛蟠这人,有千般不好,但有一点必须赞扬,他这人特别讲义气,也知恩图报,就像柳湘莲救了他之后,他不仅不再计较之前的折辱,还处处想要结交帮扶一样。


    现在贾琏帮了他,他就想把好的都给贾琏,这得了两个每人,自然也就想跟恩人分享一下。


    至于说,贾琏跟妻子林氏关系好,在薛蟠看来,没有哪个男人愿意一直守着一个女人,谁都想尝尝鲜儿,就像他自己,娶了个神仙妃子一样的王熙凤,时间久了,不是照样偷嘴,贼刺激。


    他下帖子的时候,自然没想过贾珍,但这一切都是兼美他们算计好的,当然,若是贾珍这次没来,那也不打紧。


    只要勾住了贾琏,贾珍早晚是跑不了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切算计都成空。


    林玉轩叹口气,这薛家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些风流孽鬼,一次次的被算计着,不家破人亡不罢休。


    但一想到,没有他的参与,林家还不如薛家呢,当即也就释然了。


    第63章


    林玉轩这时开口道:“猫妖,虽然各为其主,你在波斯国出生,为波斯国效力,这无可厚非,宣传教义,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但利用玄术参与凡人国运相争,这就是触犯了天条,你可认罪?”


    和尚也好,道士也罢,亦或是妖魔鬼怪,有了道行之后,就绝对不能无故对凡人出手,更加不能用在人间帝王交替或国家争斗。


    不然,就钦天监的那些人,哪个不会点儿撒豆成兵之类的本事,他们若是出手,凡人还有活路吗?


    所以,玄术手段,是不能无故用在凡人身上的,否则,必遭天谴,五弊三缺迟早是要找上门的。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三国时期的蜀国丞相诸葛亮,世人都传,他寿短是因为用火攻有伤天和,所以被减寿。


    这个不准确,他确实受了天罚,但跟火攻的关系不大,两军交战,成王败寇,自然是各凭手段,这算不上他的错。


    他受天罚,一是因为逆天改命,二是因为打仗的时候用了玄术。


    首先,刘备不是真龙,无龙气庇佑,诸葛亮看出来了,所以,他刚开始避而不见,但最后还是没抗住刘备的哀求,跟刘备下山,辅佐刘备。


    为扭转时局,给刘备增添运数,诸葛亮利用自己的道术推演,让本该大败的结局变成或败走或转败为胜,因此得了名气,收复了很多大将。


    其次,利用道门机关术弄出木牛流马,破坏平衡。


    最后,他直接用出八卦阵用于两军交战时,阻隔敌军脚步,这是严重违反天条天规的,五弊三缺不找他找谁?


    兼美浑身一颤,然后整只猫都差点儿团成球,瑟缩的说道:“大人,大人饶命,小妖现在就回波斯,以后再不踏入中原,请大人看在修行不易的份儿上,饶小妖一名。”


    林玉轩斜靠马车墙壁,一条腿随意搭在矮塌上,一条腿自然垂落,双手还胸,看了眼地上的猫妖,这才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你性命也不是不行。”


    不等猫妖说话,林玉轩继续道:“但你在我中原做错了事情不可能就这么完事儿,所以,留你性命的代价是,与我签订主奴生死契约。”


    没有办法,林玉轩的修为其实没有这波斯猫高,其他的契约,这个心眼儿多的小猫,找到机会肯定噬主,只有这种古老灵魂契约,林玉轩能控制住它。


    波斯猫整只猫都变得丧丧的,猫是一种很高傲的动物,轻易是不会认主的,你跟它关系再好,它最多也就是拿你当做地位平等的朋友,不然,你就是个铲屎的。


    但现在没有它的选择余地,林玉轩在说完话之后,已经从空间里拿出了那把皇上金口玉言、允诺先斩后奏的君子剑拿出来了,此方国运压制瞬间变强,它连起身跟林玉轩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了。


    波斯猫没有办法,忍痛献出自己的一丝神魂,并打开自己的识海让林玉轩打上契约烙印,林玉轩将她那丝神魂寄托在一块儿魂牌上,然后扔进了自己的随身洞府里。


    对于林玉轩来说,没有哪个地方能比自己的随身洞府更加安全,就算已经被他契约的太虚幻境也不行,那里不过是更加舒适罢了。


    收起君子剑,林玉轩道:“幻化成你在这边儿的神女形象,待会儿我将你带去宫里,将那个嬷嬷还有你们隐藏在原朝的探子都给我指出来,脱了肉身之后,去太虚幻境里好好修炼。”


    一个肉身,兼美并不在意,但让它指认波斯国探子,它却不愿意,毕竟,都是真心保护她的人。


    咬咬牙,兼美化作人身跪在林玉轩跟前道:“主人,刘嬷嬷跟宝珠、瑞珠是奴的人,奴直接将她们带走,就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林玉轩瞟了她一眼之后嗤笑道:“我只是通知你,并非与你商议。”说起来,林玉轩其实没有收宠物的想法,收这猫妖,只是因为她身上的信仰力浓厚,弄死它有些麻烦。


    眼看着兼美那一双跟海洋一样清澈的蓝色猫眼溢出泪花,好不可怜,换成任何一个稍微有心的人都不忍拒绝。


    可惜,林玉轩他就不是个有心人,对女子眼泪根本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就淡淡的道:“收起你那点儿小把戏,再对我用媚术,我直接弄死你。”


    看着气的都说不出话,只瞪圆了猫眼的兼美,林玉轩继续道:“当年太子险些上当,太子那么聪慧的人,按理来说,不可能轻易会因为一张信笺就上当,你敢说,这里没有你那个刘嬷嬷的手笔?”


    兼美听到这话沉默了,怎么可能没有,当今本就是注定的下一任天子,自由聪慧好学,文武兼备,不仅精通诸子百家经典、历代诗词,十岁就代皇帝祭祀,并数次监国,治绩不俗,在朝野内外颇具令名。


    为人仁德兼备,处事冷静果敢又公允,这也是原著中,老义忠亲王坏事多年,大臣们仍然私下仍然敬畏怀念的原因。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被设计,就凭那一张不知真假的信笺?纯属扯淡!


    兼美的身子抖了一下,她怕再追究下去,她自己也得跟着被追究,赶紧答应了下来,然后,她面容跟衣着一变。


    好好的一个绝色美貌的小姑娘,就变成了一三四十岁,面容温和可亲又不失精明的道姑形象。


    林玉轩一看,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马道婆?”


    大名鼎鼎的贾宝玉干娘马道婆,林玉轩自然是听说过的,原著中,这真不是个好人,她见钱眼开、贪婪、狡诈、世故、狠毒无底线,两面三刀,作恶多端,不惜图财害命。


    但林玉轩还真没见过本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林玉轩真没跟这马道婆撞上过。


    本来,林玉轩就跟王夫人有仇,跟贾母也没啥感情,所以,对于这个贪财好利,惯于招摇撞骗的马道婆,根本没搭理她。


    再有一个就是,反复读红楼,林玉轩感觉到,这马道婆应该跟癞头和尚有些关系,但也只是以为她跟着人家学了些害人的皮毛。


    那会儿林玉轩是不想打草惊蛇,想着等抓了癞头和尚跟跛足道人之后再处理她,后面出了一系列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他人在扬州,那马道婆又没跟林家或贾赦一房有关系,林玉轩也没有理由让人去找马道婆的麻烦,要不没法解释清楚了。


    加上也不知道那马道婆身上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器,自己让人过去,再着了道可不值当。


    等林玉轩回京到现在,马道婆除了每月月末来贾母的院子讨要一百五十斤香油供奉大光明佛,再没有多做什么,跟林玉轩更是一次也没撞见过。


    贾瑚等人这些年早就习惯了马道婆来找老太太要供奉,加上很多后宅妇人都信这些,自然也懒得跟林玉轩提起,林玉轩自然早就将这事儿给忘到了脑后。


    林玉轩有些想不通了:“我要是没弄错,你可没少用歪门邪道的术法害人,你是怎么做到身上不沾因果的?”


    兼美吭哧了半天,知道林玉轩不问清楚是肯定不会越过去的,只能说道:“我是马道婆,但马道婆不一定是我。”


    “我就负责念经讲法,教导下面的人术法知识,平日里出入各府后宅,跟那些妇人接触的是刘嬷嬷,我现在这张脸,本就是按照刘嬷嬷弄得。”


    “刘嬷嬷等人的本事是我教的,她作恶,我虽然有连带责任,但毕竟我没有参与进来,那点子因果孽债,一点儿功德或信仰就消了。”


    林玉轩听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只猫妖,这玩意儿心眼儿太多了,林玉轩现在有点儿后悔留她了,刚才就应该拼着沾惹麻烦也处理了它。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林玉轩深吸一口气,算了,大不了以后扔进太虚幻境,少让她出来就是了。


    林玉轩没再说别的,扔给兼美,现在的马道婆一根麻绳,然后又敲了敲马车的窗棂。


    兼美立马乖巧的给自己绑了个结实,外边儿的惊蛰也让马车跑了起来,很快就跟已经来到巷子口的贾瑚会面了。


    贾瑚看着跳下马车的林玉轩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久?还有,怎么直接把马车赶过来了,不怕引起注意?”


    林玉轩叹口气,将帘子掀开,示意贾瑚看看,然后道:“人都抓住了,用不着小心了,直接给珍大哥哥跟琏哥儿放信号,让人出来就行了,咱们直接去宫里,迟则生变。”


    贾瑚顺着窗户一看,小声惊呼道:“马道婆?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玉轩给里面打了呼哨之后,将事情给讲了一遍,扣掉不能说的,简单来说就是,这些人是波斯国安插进来的探子,早早就在皇上身边安插人了,就是为了觊觎中原大地。


    贾瑚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太吓人了,要不是他们图谋甚大,这些年安插在皇上身边的刘嬷嬷,想要刺杀皇上,还真就不容易躲啊。”


    尤其是,按照林玉轩审问出来的情况,这要是趁着现在大军还在收付茜香国以及琉球那边儿,各地驻军不敢随意动,需要保护各地百姓以及工厂。


    这西海沿子诸国趁机洗劫边境百姓,再发动海疆戡乱,皇上为了百姓,没准儿真的会忍痛答应和亲,平息战乱。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这已经是威胁皇上的性命了,再往下查,就连皇上后背都是一层冷汗。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尼姑庵里的女执役者,竟然靠着搞封建迷信,邪魔歪道,将在京的半数以上的后宅都攥在了手里。


    这还只是说用后宅控制、探听爷们在朝廷的消息,然后让她们吹枕头风,更有直接控制爷们的地方。


    明面上马道婆就是水月庵的女执役者,也就是干杂货的姑子,实际上,她早就控制了在这里落发出家,佛前赎罪的甄太妃,成了这里的实际主人。


    水月庵与贾家家庙铁槛寺相隔不远,在甄太妃自请出家,带着自己的贴身嬷嬷来了之后,因为这嬷嬷擅长做馒头,所以,这里就改名叫了馒头庵。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来这里的人都会慕名来尝馒头,不过,尝的是肉馒头,这里明面上是尼姑庵,实质上是个暗窑。


    他们不仅拐来一些长相讨喜的女孩儿进来做暗娼,白天念经的小尼姑,晚上吸精的小尼姑,他们还帮着那些后宅妇人提供私会情人的场地,当然,这顺便也都成了把柄。


    皇上看着搜出来的名单账册,一时间都有些不敢公开了,否则怕是整个京城都得乱了,这里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啊,里面小叔子跟嫂子爬灰都算是正常了。


    不过,万事有利就有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人皇上也没打算瞒着大家,所以,做了亏心事,或者家中有不孝子做了的,那些往日位高权重,倚老卖老的老臣,突然就安静如鸡,处处以皇上马首是瞻。


    有些自知自己荒唐行为无颜面见世人,或者怕皇上穿小鞋的,很快都递交了告老还乡的折子,将自己的位置给留了出来。


    皇上除了象征意义的挽留两句之外,就直接给了一些不疼不痒的赏赐就算了,皇上可没功夫管这些人,只要识趣儿,那些事情不归皇上管。


    但这只限于那些去馒头庵风流快活的东西,沾惹了出卖国家情报,或者帮着害人的,比如参与了拐卖人口的官员,那最少都是夷三族,菜市口的地都变成了紫红色,可想而知,这次牵连的有多广。


    林玉轩跟贾瑚都不是负责审案的部门,所以,将事情上报之后,二人是撒腿就跑,坚决不能被抓苦力,以至于,全部完事儿后,在大朝会上跟大理寺卿几位顶着黑眼圈儿,眼神幽怨的大人撞到一起的时候,多少就有些心虚了。


    在马道婆被凌迟之后,兼美就浑身发抖的回到了林玉轩的身边,吓得再也没有一点儿别的想法,这次不用林玉轩控制,她自己就恨不得永远缩在太虚幻境里了。


    虽然她是真不怕死,也不在乎那点儿疼痛,但眼睁睁的看着刽子手拿着小刀一片一片割自己的肉,她觉得自己没有彻底疯了都算是好的。


    第64章


    就在林玉轩觉得,自己已经把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安心养老,顺便发展原朝经济和科学的时候,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林家跟贾家现在已经到了水满则溢的边缘,实在不适合过于冒头,所以,林玉轩跟贾瑚这几年基本上都是插科打诨的过去。


    林如海跟贾敷,更是找机会想要告老还家,要不是先前告老的都是有问题的,他们怕后世的人翻开史书的时候把他们一起猜测进去,坏了林家跟贾家的名声,他们早就这么干了。


    但即便是如此,两人那也是今儿脸上起个闷头,找个太医就借由虚火旺盛,得告假修养两天,明儿打个喷嚏,完了,这是偶感风寒,必须静养!


    皇上都被这两个老东西给气疯了,好在这几年一直国泰民安,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于是干脆就把他们俩都扔到了国子监教书去了。


    这倒是合了两人的心,直接都乐呵呵的带着自己的妻子一起去上任,因为去国子监教书的最好的地方就是,不用起早上朝,就连大朝会,只要不是皇上指定通知都可以不去,这是最好的养老职位。


    两个老东西颠了,皇上倒也不在意,因为他们俩本来就是挂的闲职,真正让皇上发怒的是林玉轩跟贾瑚看着自己老子跑路时那羡慕跟向往的眼神儿。


    于是,本来贾瑚之因为属于宗室的身份,让他大朝会的时候来听朝就行,现在也得跟林玉轩一起,天天上朝了。


    这天,林玉轩跟贾瑚的轿子在宫门外汇合,正研究等早朝结束之后,哥俩去哪儿混早饭的时候,发现来引他们进朝房等上朝的小太监,瞅他们的眼神儿有点儿怪。


    林玉轩私下里称皇上皇叔,贾瑚更是得称皇上父皇,身上都有皇子们才有的出入宫廷的腰牌,所以,早就跟这些小太监混熟了。


    再加上,林玉轩跟贾瑚他们也没有那种歧视阉人的想法,同样也不巴结,年幼的时候还带着几个小太监去御膳房偷过嘴,那关系早就处的杠杠的了。


    一见此,林玉轩跟贾瑚对视一眼,到了朝房,贾瑚就道:“哎呦,不行,昨晚啃了半拉西瓜,出来的时候还喝了一碗粥,得去解决一下了。”


    林玉轩道:“正好我也出去透透气儿,要不一会儿真没精神。”


    见俩人走出去了,那些大臣们都笑骂道:“这俩臭小子真是的,上个茅房都得结伴儿。”


    林玉轩的顶头上司,林如海的至交好友韩尚书道:“林小子出生,俩孩子就在一起养,同吃同睡,干坏事儿从来不会落下一个的。”


    兵部的赵尚书也道:“还得加上贾珍那小子,要不是那小子现在正处理海疆那边儿的问题,顺手还抓了贾家二小子,现在去茅房的就还得加两个喽。”


    大家一阵哈哈大笑,接着,就是几位大人把知道这俩小子小时候淘气惹祸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比如,跟着贾代善进宫,哄着太上皇身边的周全公公的干儿子带着他们去猫狗房祸害人,然后让惹急的小狐狸追着咬之类的糗事。


    三品以下,身份不够只能站着的大臣们,不敢随意插嘴,都跟着笑呵呵的附和着。


    走出朝房的两人,饶过一旁的大树,找个背人的地方就开始解决问题,等引路的小太监走过来,林玉轩赶紧招手小声道:“小路,小路,这边儿!”


    这小路就是当年周全在晚年的时候收的干儿子,跟贾瑚一般大,比林玉轩大两岁多,当年祸害猫狗房,因为贾瑚跟林玉轩一力承担,三个孩子都被罚给猫狗房铲屎一个月,结下了很深的友谊。


    周全活着的时候,就摸着小路的脑袋说他是个有福气的,虽然小时候吃了苦头,但以后的造化跟福泽大着呢。


    果然,年少时有干爹周全护着他,大家又知道他跟林玉轩和贾瑚关系好,没人干欺负他,后面更是有林玉轩跟贾瑚帮着活动,成了领班的三品太监,现在也是要被称一声小路公公的。


    小路公公听到声音,甩了一把怀里的拂尘,然后道:“杂家的肚子有点儿不舒服,你们几个先在这儿等一下。”


    负责检查人数的小太监们赶紧答应一声,小路公公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林玉轩将本就是准备给小路的一个热乎乎的草纸包的东西扔了过去。


    包裹严实的草纸包里,还透露着一股烤地瓜特有的香味儿,小路的心里就是一暖,他这一辈子该知足了。


    虽然年幼时糟了那宫刑,这辈子都成了无根的阉人,但很快就因为自己的长相被干爹给收到羽翼之下庇佑。


    后面更是在干爹的有意引导之下,跟着林大少爷和贾大少爷身后混,不仅人生顺遂,还结交了两个真心的好友,这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宫里的尔虞我诈的环境里的人来说,太难能可贵了。


    小路公公压下眼里的酸涩,将热乎乎的烤地瓜揣进怀里,夜班值班的寒风都不再那么飒骨了,但他不敢在这时候多说什么。


    他一边儿往茅房方向跑,一边儿小声的笑骂道:“你们俩这是又浇树了,丫的缺不缺德,等着吧,今儿皇上起床后,心气儿可不顺,敬事房那边儿的领侍等人一早就被带走了,你们这会儿干坏事儿要是被人知道了,少不得罚你们继续挨个给树施肥。”


    隐在暗处的侍卫一听小路公公这话,都忍不住闷笑。


    皇宫虽然大,但其实茅房就那么几处,主子或真正的大太监,比如皇上身边的戴荃,他们都是用痰盂解决,然后让小太监倒掉刷洗的。


    剩下的宫女、太监或侍卫,都是去茅厕蹲坑的,用的人多,就算每天都有倒夜香的,那味道肯定也是非常霸气的。


    林玉轩跟贾瑚实在受不了那气味儿,所以,俩人刚出仕那会儿,特别忙,就不得不在宫里喝水,喝水就想小解,俩臭小子就找个角落就近解决。


    大树根儿,墙角,假山,反正就是没少四处施肥,这事儿吧,其实也不是就他俩干过,虽然大家都默认,为了不出这些不雅的事情,上朝前,尽量不吃不喝。


    可这人有三急,并不是你不吃不喝就能避免的,大号是没办法,至于这小解,大家都有这经历,不然你看看那些角落的狗尿苔是一个人能呲出来的?


    这事儿吧,大家都心知肚明,加上那些犯了事的太监、宫女,都是要定时清洗冲刷宫里的角角落落,所以也没人管。


    但,要不怎么说就巧了呢,偏赶那日皇上在户部巡视,正巧就看到了两人十分惬意的解决问题,还吹口哨挑衅,这皇上能忍吗?


    于是,皇上当时就怒了,你俩不是能施肥吗?那就挨个给宫里的大树施肥吧!要不是后面出了江米案,俩人说不定现在都不一定给大树施完肥。


    不过,林玉轩跟贾瑚这个是真的有点儿冤啊,他俩又不是缺心眼儿,怎么可能那时候还吹口哨挑衅皇上?


    只是正吹口哨交流一些不好说的话,没想到跟皇上撞见,一时间没转过神儿,偏赶上皇上气儿不顺罢了。


    林玉轩跟贾瑚悄悄对视一眼,又跟小路公公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之后,小路公公一副忍不住的架势朝后面的茅房跑去。


    贾瑚在后面笑话道:“小路啊,没事儿少吃点儿,瞧你这闹得。”


    小路公公边跑边骂道:“你们俩等着吧,等杂家哪天得了空,非得跟皇上进言,这宫里的树还是得好好施肥才行。”


    后面又传来一阵闷笑,显然先前躲着的侍卫根本就没挪地方。


    林玉轩朝着闷笑声传来的方向笑道:“哎,哥们儿不地道啊,真不怕长真眼啊。”边说着,边系好腰带,放下袍子。


    暗处的侍卫直接笑骂道:“滚你丫的,哪个想看你俩那跟娘们似的绣花针了,看着忒费眼睛了,还不是你们自己不讲究,找个地方就放水,爷就在树上躲会儿懒,这家伙,也不知道你俩这是干啥上这么大的火气,差点儿就被你们给熏过去。”


    说着,一有别于其他普通侍卫穿着,更像是公子哥,容貌与贾琏不相上下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只是相比于贾琏的精致风流,这少年更多了一丝英气和傲气,眼中也有着锋芒。


    林玉轩撇撇嘴道:“卫若兰,还敢说你没惦记爷们的宝贝,要我说啊,你们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羡慕爷的大宝贝!”


    原著里说他是王公贵公子,其实他是七王妃的娘家侄子,若是七王爷继位,他的身份确实挺高的,因为七王爷跟王妃的感情非常好。


    不过现在身份也不可小觑,毕竟,七王爷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当今跟七王爷的感情也很不错,七王爷一直跟在皇上身后,以皇上马首是瞻,七王妃跟皇后更是闺中密友,感情非常好。


    皇上对卫若兰的印象也非常好,拿他当侄子疼,现在是禁卫军的副统领,位高权重又是皇上的心腹。


    林玉轩跟贾瑚和他的关系也不错,主要是他跟冯紫英和贾琏玩儿的好,再加上有皇上的面子在,他们也就顺势拿他当弟弟对待。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叙旧的场所,稍微调笑了两句之后,林玉轩跟贾瑚也就回了朝房,顺便让伺候的小太监给自己打了一盆水净手。


    两人这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小声说着些家里的趣事儿,也没人来打搅他们,但他们却是在用话交流着。


    小路公公刚刚的话,就是在告诉他们,昨天夜里出事儿了,事情跟他们沾边儿,而且,敬事房的几个主事被牵连进去了。


    敬事房主要就是负责管理太监和宫女的事务,再有就是负责记录雨露,太监有什么事情那都牵扯不到他们俩的头上,就算跟他们关系最好的小路也牵扯不上。


    至于宫女嬷嬷,他们俩素来不跟这些牵扯,包括皇上身边的那些姑姑,他们都怕宫里的阴私牵连,所以从来不靠近。


    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就只有现在在皇后身边做女史的贾元春,再加上小路子特意说明是夜里,林玉轩跟贾瑚心里都是一沉,大约是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宫里的宫女默认是皇上的储备女人,但皇上又不是负责配、种的牲口,就算是,他也不可能临幸所有,要不累死他也挤不出来。


    但也不能让所有的宫女都老死宫中,这又太不人道了,于是,宫女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若是没有被临幸,又没有哪位娘娘愿意留下自梳做嬷嬷,就要被放出去了。


    只是这些被放出去的姑娘,在这十五六嫁人生子的古代早就过了花期,嫁人一般也只能给人做填房,但继母又岂是那么好做的?


    幸好,宫里大约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宫女出宫的时候,身上都是带着品级的,若是不想嫁人,可直接不用交税银立女户,然后做教习嬷嬷。


    大户人家都希望能请到这样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家中的女孩儿规矩,都是争抢着请回家供奉,也算是老有所依。


    就算去给人做继室,她们身上的品级以及宫中的人脉,也会让夫家不敢随意打骂折辱,反倒一般都会敬着,这算是宫里对她们这些年伺候贵人的一种变相补偿。


    当年,贾元春不听劝告,一心去宫里搏前程,甚至对林玉轩跟贾瑚恶语相向,惹得他们直接放手,就连那些人拿她逗乐子都没想着伸手帮忙,其实主要也是想给她个教训。


    贾瑚回京的时候,曾经因为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再有贾珠的面子在那儿,还特意去问过,她若是愿意,可以请皇后娘娘帮着选个好人家。


    但贾元春又一次拒绝了,甚至还说,他们就是见不得她好,若真的有心,就该帮她谋个好前程,而不是这样看戏。


    之后,贾瑚就再也没管,至于林玉轩,他跟贾元春是真不熟,还不如早就过继出去的贾环见面次数多,自然更加想不起来她。


    但如今一算,林玉轩都已经二十有三了,那贾元春岂不是马上二十五岁了,今年五月恩放的时候,怕是就在名单里了。


    林玉轩跟贾瑚又对视一眼,同时看出对方的意思,完了,估计这丫的出了昏招,皇上玩儿大了。


    第65章


    贾瑚跟林玉轩猜出来大概之后,人反倒平静下来了,这事儿说来也跟他们两家关系不大,贾家早在贾代善还在世的时候就分家了,皇上又不是不知道。


    林家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就是个姻亲,还跟贾家二房当家夫人有仇,平日里几乎不走动,跟其他人也就是普通亲戚,这又不是什么夷三族、诛九族的事儿。


    关键是这事儿真往源头算,还是皇上自己玩儿脱了,所以纯属活该,皇上肯定是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说的。


    当然,皇上肯定是不会平白吃亏的,就算这事儿是他自己玩儿大让人钻的空子,那也是别人的错。


    但贾珠现在在京郊轮胎厂研究橡胶车带呢,皇上再脑抽也不会去打扰贾珠的研究,贾宝玉就是个小屁孩儿,皇上也不至于那么没品。


    贾敷跟林如海两个跟致仕了也没啥区别了,皇上想见他们一面儿都难,又是两个老油条,皇上除非是想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才会跟他们掰扯。


    那么,皇上能折腾的就是他俩跟贾政了,他俩,本身的能力在那儿呢,现在又在研究人力三轮车以及后续的车行问题,皇上顶多就是想办法让他们更忙些罢了。


    所以,只能女债父尝了,先替贾政默哀三秒吧,也不知道皇上要怎么折腾人了。


    今日上朝迟了半个时辰,小路过来通知的时候,有的坐在火炕上的老臣都被下面火道里的热气熏得睡着了,林玉轩都听到打鼾声了。


    举朝笏给皇上磕头请安的时候,林玉轩借着朝笏遮挡,悄悄抬头瞄了一眼皇上,就见皇上那脸色,啧啧,那叫一个好看,难怪会有人形容出来五彩斑斓的黑,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很快,所有大臣都知道皇上心情特别差,因为,皇上那是无差别狂喷,六部喷完了,喷翰林院,接着连御史台都给撸了一遍。


    林玉轩跟贾瑚垂着头,用余光瞄着宪台那懵逼的脸,差点儿没笑出声,最后不得不互相死命的掐对方的肉压制笑意。


    估计,宪台那老头现在都有些怀疑人生了,自己御史台没去找你皇上的毛病,你这咋还反过来找我们的事儿了?


    等会儿下朝了,你就看我让不让下面小崽子盯你就完了,等着,老子要是不让你拉屎都得挺胸抬头,老子这宪台就不做了!


    皇上喷爽了,嘴痛快了,理智也回来了,然后,他看了看脸色已经发青的宪台,也就是他亲皇叔,非常没品的扔下一句:哼,下朝!直接跑路了。


    林玉轩跟贾瑚实在是忍不住了,都闷笑的肚子发疼了,不得不蹲着捂着肚子缓解,只是两人忘了还有一个词叫乐极生悲。


    整个皇宫都是皇上的,只有皇上自己不想知道的,就没有皇上不会知道的,于是,两人还没走到户部,戴荃的徒弟周太监就忍着笑找了过来。


    皇上也没安排别的,就是让他们两个,务必在年前,亲自将现在集市上所有的物品价格统计出来,然后跟御茶膳房账册对比画出差额,年后统计布匹绢纱等物品差价。


    林玉轩跟贾瑚一听,眼前就是一黑,这皇上不干人事儿啊!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贾瑚弱弱的问道:“秉善啊,那个,我在太学啊,已经不在户部当值了。”


    周太监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这会儿想起来怕了,你俩大庭广众笑话皇上的时候咋没想想后果呢,自己作死,跟谁说呢?


    他装腔作势的捋了捋自己的袖子,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道:“哦,杂家恭喜二位了,户部左侍郎陈大人,调去了鸿胪寺任鸿胪寺卿,掌管掌管朝会。”


    “林侯爷接替陈大人迁任户部左侍郎,贾侯爷重回户部,任户部右侍郎,稍后,翰林院起草诏书就会过来,杂家先在这里恭喜二位了。”


    林玉轩白了他一眼道:“行了,别跟小爷整这虚头巴脑的,说点儿有用的,回头小爷请你去醉香楼吃海鲜大咖。”


    周太监一听,当即也不憋着了,直接看着贾瑚低声道:“这次你们家二房太太的胆子真是要大的没边儿了,连带着薛家估计也得跟着倾家荡产了。”


    说完之后,他又用正常的声音笑道:“那杂家可就等着吃那个海鲜大咖了,对了,你们可得准备些海胆,我就得意那个,到时候我把小路子他们几个都拉过去,好好给你们放放血。”


    贾瑚满不在乎的说道:“吃,到时候随便吃,小爷到时候让你们吃海胆吃到饱。”


    周太监呵呵两声:“爷们真局气!”


    说完,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的海胆可不是后世被哄抬的三五十块钱一个,林玉轩没弄出来活动冰车能运出来之前,这就是用来喂鸡的,还嫌弃它不好砸,里面能吃的还那么一点儿。


    就算现在能四处运了,大家也就吃个新鲜,一般都是客人点了一桌子海鲜之后,店家给上个几个海胆蒸蛋算添头。


    当然,周太监也不是真要宰他们,就是说笑罢了,这些大太监,手里可不缺孝敬,谁也不差那一口吃的。


    他们若是想,有都是人捧着银子请他们去还找不着门路呢,也就林玉轩跟贾瑚这里,跟他们真心相处,不在乎他们的身份。


    说笑之后,周太监还是又忍不住提点一句:“这回可别大意了,”说着,食指朝上竖了一下之后继续道:“正恼着呢。”


    林玉轩跟贾瑚会意,两人认真的点点头,然后道:“成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自己也小心些。”


    分开之后,林玉轩跟贾瑚就去户部安排了一下事物,等传旨太监过来传旨之后,两人就干脆走出皇宫去调查物价了。


    等到离开皇宫之后,两人这才开始说话,林玉轩道:“我原本想着,那薛大姑娘跟王熙凤是有脑子的,没想到竟然敢参合这样掉脑袋的事情。”


    贾瑚嗤笑一声道:“王家教养女孩儿的原则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能指望这样人家养出来的女孩儿有什么样的远见?”


    “看看二太太就知道,那就是一家子又狠又毒、满眼都是利益的人家,那王熙凤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贾瑚这次是真的气急了,说话的时候就有些迁怒了,也不怪他恼火,他们先前就以为贾元春是买通了那些小太监,然后哄着皇上酒后乱性了。


    要是这样的话,这事儿说大真不大,男人吗,尤其是做皇上的,虽然是他自己玩儿脱了,有点儿丢面子,但也不过就是一段儿风流事儿。


    喜欢就多睡两次,不喜欢,那么大个皇宫,随便儿找哪个屋子一塞,谁还记得这个?


    但现在这情况明显不是这么回事儿,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王夫人接着薛家采办的便利,买通了内务府那里,把违禁的东西给递进去了。


    这往大了说,可是伤害龙体,属于弑君,最少那也是个淫乱宫廷的罪名,真不知道这贾元春是怎么想的。


    也对,这货的脑子本来就不是啥好驴踢出来的,要不也不能在原著里省亲的时候,就敢公然说皇宫是见不得人的地方。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皇上给贾瑚调回户部,可不是真的就是惩罚他跟林玉轩笑话皇上那点儿事儿,更不是重用升官给实权,这是敲打,也是等贾家表态。


    周秉善就算跟贾瑚和林玉轩关系再好,人家也不会平白把话跟他们说的那么开,这是替皇上传话呢。


    虽然贾家分家了,但毕竟没有分族,贾赦这边儿,甚至连宁国府,多少都是要受些牵累,给皇上个交代,还有,最重要的是告诉贾瑚,皇上要出气,贾家保不住贾政。


    林玉轩也是闹心,他自然是不在乎贾政跟贾元春怎么样,但他肯定是要帮贾瑚的,所以,他只能拍拍贾瑚的肩膀道:“先看看,找些纰漏,将功补过吧。”


    顿了一下之后,林玉轩到底是没忍住抱怨了一句:“这薛家是真的能作死啊,在作死的路上都快赶上穆桂英了,场场落不下!”


    前头薛大傻子被利用,险些成害了贾琏的帮手,被收拾了一通,薛大傻子感觉心中有愧,给了贾琏不少好处,加上贾宝玉陪着薛宝钗亲自道歉,最后贾琏没计较,皇上只罚没了一些产业就过去了。


    想着他们家怎么也能受了教训,以后做什么都能小心谨慎,谁知道,这家子的祸是越闯越大发了。


    两人先是去内务府封存账册,以免账册被修改,至于那些想要求情送礼的,林玉轩跟贾瑚都是不管不看的。


    贾瑚知道,他这样得罪人,其实就是做给皇上看的,林玉轩这样,是陪着他,左右两人本来也没打算拉帮结伙,只要不是彻底被孤立的孤臣就行。


    感动不感动的,贾瑚也不说了,他心里明白,就他跟林玉轩的感情,现在说这个就见外了。


    这账册不查不知道,一查,林玉轩的脑袋都开始冒冷汗了。


    当年,因为一些事情,贾赦大清洗家里的奴才,把贪墨家产的那些奴才大处理,引得朝廷百官都引以为戒,人人自查,抓出很多硕鼠。


    后来也让太上皇引起重视,这才知道自己被那些内务府的蛀虫坑的有多惨,接着血洗了一茬,抄没贪墨走的那些银两,直接用于修建了山东蓄水池。


    这之后,内务府的报账,林玉轩也看过报表,价钱一直算是挺合理的,至于外边儿一文钱两个的鸡蛋,拿到报表变成三文钱两个,林玉轩觉得没啥问题。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你不可能让人家一点儿油水都没有,千里做官只为财,有几个就想做两袖清风的?


    更何况,这鸡蛋还有遭损,搬运的时候不注意,打了一筐,这个也是得报账的,类似的情况皇家也是理解的,所以,这些报账都算是合理范围内的。


    林玉轩手里的这些账册,这么看,也都是问题不大,差的仨瓜俩枣,林玉轩都不觉得是问题,就算是林家,账房那边儿报账的时候,跟这也是差不多的。


    但是,这用度上可就不对了,不说整个宫里每天的用量,就单说皇上一人,每天需要食用包括点心、菜肴挂糊等,一天就需要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个鸡蛋。


    玩儿那,皇上这是要拿鸡蛋泡澡还是怎么的?给皇上撑出胆囊炎也吃不出来这老些鸡蛋啊!


    还有,皇后娘娘吃药配的饴糖,一个月三百斤,真不怕皇后娘娘得糖尿病啊,良妃娘娘的供需配额,单是鲜桃,就五百斤,扯犊子那,她要开罐头厂还是怎么的?


    如此种种,林玉轩都不知道自己下面的人是怎么把这款项给拨出来的,这要是深究,户部上下,谁也别想跑,这是严重的失职啊。


    最可怕的是,上面清晰的写着,今年皇庄遭受蝗灾,颗粒无收,紧急于别处采购,然后从户部支出今年上半年的宫中米面用度,两万两。


    林玉轩都气笑了,他自己的功勋田就跟京郊皇庄隔了一个山头,那里遭没遭蝗灾他能不知道吗?


    叹了口气,林玉轩直接命人将这里团团围住,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然后对贾瑚说道:“走吧,咱们去皇庄那边儿看看,这蝗虫到底是不是也长了一双富贵眼,看不上我这侯爷的功勋田,偏偏就盯上了皇粮。”


    第66章


    林玉轩跟贾瑚带着一行人来到皇庄,看着这边儿还在井井有条的劳作着,已经过了秋收,地上的作物就剩下一些地瓜还没有收上来。


    大部分的人都坐在地上一边儿聊天一边儿搓着玉米粒,但不管说什么,似乎都没有高兴的气氛,显得很怪异,林玉轩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死气的弥漫,就好像这些人就是按部就班的行尸走肉一般。


    庄头一边儿吧嗒着手里的焊烟,一边儿巡视着大家做活,一抬头就看到穿着官府的林玉轩跟贾瑚。


    因为皇上每年开春的时候,是会带着皇子们下地劳作一天,前些年也来过一次这里,林玉轩跟贾瑚也跟着来了。


    两人容貌俊朗,又年少位重,尤其林玉轩那张精致的不似凡人的面容,想让人不注意都难,所以,庄头是认识林玉轩他们的,应该说这庄子里的人都记得他们两个。


    庄头赶紧将手里的烟袋锅敲了别在袄子后面,然后躬身走过来抱拳行礼道:“两位侯爷怎么过来了,小老儿有失远迎了。”


    林玉轩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辛庄头,我们这次过来,就是询问你上半年收成的时候,你们上报的蝗灾是怎么回事儿?”


    辛庄头本就满脸褶子的脸显得更加愁苦了,他弓着腰似乎都又塌下了几分,然后叹气道:“林侯爷,这嗐!”


    说到这儿,辛庄头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直接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


    他哪里敢跟林玉轩撒谎,林侯爷那是有名的刚正不阿,而且,人家的功勋田就在旁边儿,要是有蝗灾,那边儿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但,这事儿要是查下来,他们所有人的脑袋都保不住,可供出来,他们怕是也都活不成。


    贾瑚一看,当即怒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赶紧说出来,贪墨皇家粮食,你们可都是欺君之罪,诛九族都不怨!”


    这时候,农人们早就被吸引过来了,他们虽然惧怕两人,但一个个脸上都是遮不住的愤怒跟恐惧。


    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汉子,可能是忍不住了,当即忍着恐惧站出来道:“两,两位大人,你们也不用这样逼庄头了,这可是跟俺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今年风调雨顺,别说蝗灾,孩伢子想要逮几只蚂蚱喂鸡都得往山脚的草棵里找去,头茬粮食差点儿把稻穗都给压弯了腰,可是少见的丰收年。”


    “俺们交粮的时候,那也是一粒都不敢少,俺们一帮爷们看着一车车的粮食被拉走,还寻思今年能得了赏,那会儿汗珠子都是甜的。”


    “谁成想,半个月后,收粮官儿过来,跟我们说,你们今年看护皇庄不利,让蝗虫把粮食都给糟蹋了,致使田地颗粒无收,实在罪该万死!”


    汉子越说越激动,也顾不上害怕,两眼猩红带着恨意的继续说道:“俺们当时就不干了,那粮食都是俺们亲自装上去,看着他们拉走,交接的手续都是全的啊。”


    “庄头就拿着内务府采办给的手续问,是不是弄错了,有啥误会。”


    “结果,那些人直接上去将回条给拿走,还说,要是想活命,就得知道该怎么说。”


    “当天,庄头的孙子,还有庄子里六七个孩子就找不着了,庄头知道,要是不认,那几个孩子就回不来,甚至庄子里所有人都得不明不白的死了都没人知道咋死的。”


    “最后,俺们不得不同意,庄头按了手印儿,挨了五十大板,庄子上,但凡成丁的,都挨了板子,因为看护粮食不利,但看着几个回来,满脸恐惧的娃儿,这事儿我们也只能认了。”


    汉子的话,让周边围着的女人都呜呜的哭了起来,其他老少爷们也都红了眼眶,小孩子们更是想起了那些记忆,一个个都缩在各自家长的怀里,跟受惊的小兽一样呜咽,不敢大声哭出来。


    辛庄头见已经有人把话说出来了,他也不闷着了,直接站起身道:“两位侯爷,俺们苦啊,这根本就不给咱们一条活路啊。”


    “俺们连找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不说官官相护,告官得先滚钉板,就是我们这庄子里的人,连想要走出去都不行,上哪儿去伸冤啊!”


    说着,老庄头扯出一个渗人的笑容道:“两位侯爷可能不知道吧,俺们现在可是欠了内务府三万两银子啊,利滚利,今年蝗灾,明年、后年、大后年,年年都是灾,人死债不消,俺们现在都不敢再要娃儿了,等死绝了,也就不愁喽。”


    林玉轩皱眉,道:“什么意思?说吧,我们既然来了,有冤,自然给会你们沉冤昭雪,但,绝对不能有假,若是欺骗本官,后果你们应该知道。”


    庄子上的人都满含希望的看向辛庄头,显然,他是非常得庄子上的人的信任的。


    辛庄头眼里也有了光,能活着,谁又想死,纵观整个朝廷,能帮他们的,怕是也就只有眼前这两位了。


    倒不是除了他们就没有清官了,而是,他们被困在这里,除了户部的人,根本没有人能跟他们接触。


    但韩尚书不可能到皇庄来,尚书,天天忙的事情多着呢,一个小小皇庄的产出,又不是掌管御田,培育新种的重要庄子,哪能捅到上面去。


    至于那些主事,就算不是同流合污之辈,也没人敢管,再说,他们轻易也不会知道,主事们只管最后的账册,只管度支的账册能不能跟粮仓里的粮食对上。


    至于林玉轩这样的户部侍郎大人,他们也没有想过能惊动他们,道理都是一样的,他们以为他们会就这样被困死在这里。


    或者,哪天皇上有所察觉的时候,他们的死气也就到了,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所以,他们都是在混日子罢了,却又不敢直接死了,因为,他们舍不得那些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娃儿们,他们只能自己骗自己,活着,就还有希望。


    想到了什么,辛庄头眼里的光又暗淡了下去,但却又怪异的有些解脱似的,他抽出烟杆子,往里塞了些用山里的野烟叶子塞得烟丝。


    点着了烟,重重的抽了一口之后,可能是抽急了,辛庄头狠狠地咳了咳,腔子都像是要咳出来了一样,显然,平时是没少抽。


    一个六七岁,剃着鬼见愁,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孩儿从后面的一个妇人身后钻了出来,扑在辛庄头的怀里,懂事的帮着辛庄头顺着胸口,动作很是熟练。


    看着怀里的小孙子,辛庄头眼神稍微柔和了下来,将孙子抱在怀里,辛庄头这才继续道:“两位侯爷不知道吧,这打板子也是有学问的啊。”


    贾瑚看着那个小孩子,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小时候在林如海跟前长大,受林如海影响,加上贾赦其实也不是什么严父,贾瑚自然也不是个成天孽畜挂嘴边的那种父亲。


    他跟林如海一样,跟自己的儿子关系非常亲近,所以,他的儿子每天看到他就会这样扑进贾瑚的怀里,说着自己的那些重要事情,跟自己父亲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所以,贾瑚看着眼前的祖孙,眼神儿也柔和下来,然后温声道:“有什么,尽管直说就是,本官自会为你们做主伸冤,不必藏着掖着了。”


    林玉轩也点点头表示认同之后道:“今日起,本官为户部左侍郎,贾侯爷为户部右侍郎,你们的事情,正是我们职责内的事情,你尽管讲就是了。”


    辛庄头用手擤了一把鼻涕之后,又跟贾瑚和林玉轩道谢,这次直接就痛快的说了起来:“那打板子,有皮开肉绽,看起来伤得很重,但其实没造成任何内伤,同时也可以做到皮肉完好,但其实内伤很重,十板二十板就让你见阎王。”


    “怎么打,这就看你怎么表示了,当时那些人就明码标价了,一板子,十两银,像小老儿这样要受五十板的,那就是五百两。”


    “家里成丁多的,想要活命就得花这个钱,有的人家十几口,一人三百两,一家就三五千两。”


    “我们这样的人,守着皇庄,自然是不缺吃喝,但哪家能有个三五十俩那就是富户了,这些钱,就是把肉扒下来也不值这个价儿。”


    “那些人自然也不是真想要这些钱,不过是个控制我们,让我们变相签了卖身契的幌子罢了,我们都知道,可知道又有什么用?”


    “想死,死不起啊,妻儿老小,哪就忍心看着他们受罪,就只能认着他们的想法儿,签了高利贷,借银子买板子,呵呵。”


    辛庄头的笑声凄厉瘆人,却又说不出的悲凉,笑过之后,辛庄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儿叠在一起的带着血字的白布。


    他起身将怀里的小孙子交给身后的妇人之后,又跪在林玉轩面前,双手举着白布道:“小老儿请两位大人为我们整个庄子老少三百二十八口人伸冤,让我们死了也能瞑目,不要背负骂名。”


    林玉轩将布展开,这是一块儿从中衣上撕下来的布,然后用血写成的状纸,能在皇庄做庄头,辛庄头自然是识字的,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手印,里面有些小的,怕是刚出生的婴儿,由父母帮着按下的。


    看完,林玉轩将状纸收起,然后点点头道:“你们放心,这状子本官接下了,现在就让人去把锦衣卫、大理寺以及都察院的人叫来,今儿这事情,必会给你们个说法。”


    说着,就要让惊蛰等人去找人去,但辛庄头却道:“两位大人,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只要能帮我们伸冤,俺们就死而无憾了,快走吧,迟了,两位大人怕是也走不了了。”


    第67章


    贾瑚一听乐了:“辛庄头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兄弟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还真没看到哪个能留住我们兄弟小命的。”


    他这话还真不是吹的,两人那也是从小就经历生死考验的,这些年,可没少受到刺杀什么的。


    毕竟,就他们那些功绩,想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不说那些觊觎中原的人对他们恨之入骨,就是他们动了那些人的蛋糕,就少不了刺杀什么的。


    下毒都算是小意思,死士他们杀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所以,对于辛庄头的话,他还真就没什么害怕的。


    辛庄头见他们这样就有些着急,赶紧指着身后山上的烟对两人道:“两位侯爷,你们看看那边儿,那就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二位爷,他们的人怕是已经赶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玉轩这时开口道:“无事,本官就在这儿等着,你们也把心放在肚子里,今儿本官保你们无事,这血状,到时候自有你们自己亲自递呈。”


    眼见着林玉轩跟贾瑚不听劝,辛庄头已经满眼绝望了,就凭他们身后的这十几个人,想要抵挡那些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啊。


    还想要再劝劝的时候,四周传来的脚步声直接让辛庄头闭了嘴,还说什么?说什么都晚了,这就是命吧。


    林玉轩扫视了一眼四周围拢过来的黑衣蒙面人,跟贾瑚笑道:“这是生怕不知道自己是坏人啊,瞧这专业的打扮。”


    贾瑚嗤笑一声道:“不过是一群藏头露尾的杂碎,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的东西。”又转头问辛庄头道:“你看看,庄子里的人都来齐了吗?”


    辛庄头虽然不知道贾瑚都这时候了为什么还问他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转头问了一下,从老到少总共才三百多口,很快就清点完了。


    然后,辛庄头有些着急的问道:“你们谁看着柴家那俩小子了?”


    庄子里的人七嘴八舌的回着话,有的说,之前搓苞米的时候还瞅着他们兄弟俩在地头割地瓜梗,有的说,刚才好像看着那俩兄弟往后山那边儿走了,可能去解手了。


    辛庄头一听就急了:“这俩小子真是不省心,都说了咱们聚在一起别落单,现在,嗐!”


    是啊,他们整个庄子都是在那些人的监视范围内,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都藏在哪里,但只要他们这边儿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会被发现。


    之前也不是他们不想让村里的后生跑出去两个,起码有个告御状的,兴许他们还有个出路,但无一例外都被抓到了,当天就挂在死者家的屋檐下。


    现在这柴家的俩小子这会儿落单,怕是要凶多吉少了,不过,今儿本就是庄子的死劫,他们这会儿不在也好,就但愿俩人不被发现,兴许还能给他们庄子鸣冤呢。


    林玉轩自然看出来了辛庄头没说出来的话的意思,于是,他吹了一声呼哨之后,就见夏至拎着两个二十多岁壮实的男人,用轻功跳了过来,然后,哐哐两声,直接将人摔在地上。


    夏至对林玉轩行礼之后道:“少爷,人抓到了,咱们人也都赶过来了,王小二已经拿着您的腰牌去锦衣卫那边儿叫人了。”


    林玉轩点点头,让夏至归队之后对辛庄头等人道:“看看,认识不?”


    辛庄头等人吓了一跳,低头看去,庄稼人打扮的两个男人,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四肢都不正常弯曲着,明显已经都被打断了。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跳之后,辛庄头走进看了看,脸有些不好辨认,但他们身上的衣服,加上大致轮廓,辛庄头还是认了出来。


    他抖着唇,有些不解的道:“林侯爷,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是俺们庄子里的人,哥俩姓柴,从小跟着寡妇娘嫁过来的,都二十多年了,为人都挺老实的,不能干啥坏事儿吧?”


    林玉轩对夏至道:“告诉他们,你是怎么抓到这两个人的,他们做了什么。”


    夏至应了一声是之后说道:“庄头跟我家少爷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往这边儿聚,只有这两人朝后山走,我就跟了上去。”


    “到了山坡上面,两人先是从一树上的鸟窝里拿出一火盆,又从怀里拿出个龙眼大小的药丸,然后拢了树枝草叶升起了火堆,把那个药丸扔进去,那药丸应该是用芨芨草、白茨、骆驼草、甘草、旱芦苇等特殊调制的狼烟。”


    “两人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动作非常麻利,点燃后,看到冒烟,直接就要往回跑,被我打断四肢拎了回来。”


    一听这话,四周的村民们炸开锅了,然后都愤怒了,难怪,他们每次有行动,都会马上暴露,没想到竟然是内鬼干的。


    辛庄头气的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想着死掉的后生们,里面还有自己的大儿子,辛庄头顿时老泪纵横,他悔啊。


    又听着那些失去了亲人的村民痛哭让他们还自己亲人的命的声音,半晌,他啪的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这是引狼入室啊。


    当年,这边儿有个村民因为早年摔断了腿没有接好,腿跛,娶不上媳妇儿,一次意外在山里救下了一带着两个孩子准备上吊寻死的妇人。


    得知那妇人的男人死了,婆家抢走家产之后容不下她,也不要两个孩子,娘家让她回家的话,就得把孩子扔给婆家,要不之后不好说人家。


    那妇人觉得没有活路了,想着两个孩子是丈夫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了,就是死也不能撒手,所以,就想着干脆带着孩子一起上路,去那边儿找着自己的男人一家子团聚。


    猎户可怜妇人,加上他自己也没娶上媳妇儿,就跟妇人商量,让妇人跟他过,他也会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的。


    就这样,猎户带着妇人跟孩子来到了庄子上,本来,哪里都是排外的,更何况皇庄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偶尔点子正,还能有幸得见天颜,自然更加马虎不得。


    不过,辛庄头派人去妇人说的庄子上打听,还真就有那么个人家,那婆婆忒是恶毒,娘家也不是个靠谱的。


    辛庄头主要是想着猎户娶亲难的问题,又确定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就同意了,之后又跟其他村民说了一下。


    庄子上的人家跟正常的村民是不一样的,他们严格算起来应该是雇农,只不过是皇家的雇农,这时候的雇农其实跟家生子没啥区别,只是比正常的奴才稍微多了些自由。


    所以,他们本就没有普通农户好结亲,猎户又这样,就更加不好娶亲了,现在这虽然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但至少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做伴儿。


    于是,辛庄头就跟大家商量了一下,干脆就把这寡妇纳入庄子里,连带着两个孩子的户籍都转了进来,成了庄子里的人。


    时间久了,后面猎户跟那寡妇也没个亲生的,庄子上的人也就默认了两个孩子的身份,等猎户两口子没了之后,这俩兄弟就继承了猎户的所有遗产。


    这么多年了,庄子上的人谁也没怀疑过这俩兄弟,对待他们就跟庄子上的其他后生一个态度,谁知道他们竟然干出这样丧心病夸的事情。


    那些围拢过来的黑衣人,见这些人还在纠结那些有的没的,领头的黑衣人很是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你们也别想那些了,左右都得上路,到了那边儿,你们有的是时间墨迹,我们可没时间跟你们耗。”


    说完,那人一挥手,示意下面的人动手,没时间墨迹了。


    惊蛰得了林玉轩的示意之后,直接朝空中放了一个信号雷,然后跟夏至等人一起朝四周冲杀过去。


    就在这时,四周又围拢过来一群人,只是,这些人的装扮就比较华贵了,全是鹅帽锦衣,也就是用鹅毛装饰的帽子和颜色亮丽的衣服。


    带头的锦衣卫校尉更要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这是锦衣卫的特权,不然,飞鱼服是仅次于蟒袍的隆重礼服,官员到了伯爵以上,或者一品大官才能穿飞鱼服,可锦衣卫校尉只是四品官。


    锦衣卫不仅衣着上特殊,他们最大的特殊处是巡查缉捕,一切刑狱不必关白本卫,他们拥有自己的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


    换句话就是,只要他们觉得你有罪,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必须配合,否则可就地格杀勿论,死了白死,并且,他们不需要跟任何人报备,刑讯逼供都是正常手段。


    那校尉一挥手,那些锦衣卫的人直接拔出腰刀,二话不说就开始砍人,他们的武功,都是不弱于惊蛰、夏至他们的。


    所以,虽然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不错,却也绝对不是这群土匪加上惊蛰等人的里外配合。


    林玉轩看看吓得瑟瑟发抖的村民,还有被捂住眼睛跟耳朵搂在各自家长怀里的孩子们,皱眉对那校尉道:“冯紫英,你们注意点儿,别把血崩过来了,还有记得留活口!”


    冯紫英呲牙笑道:“行啊,知道了。”想了想又抱怨道:“你们说说,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墨迹呢,小爷跟兄弟们早就憋坏了,早点儿让我们兄弟动手,之后再坐下好好询问不就是了。”


    第68章


    锦衣卫是本朝设立的特殊部门,由此可见,大原朝其实也就相当于原世界的明朝,这个部门的特殊权利,让他们成为皇帝最忠心的心腹的同时,也让他们被群臣孤立,百姓闻风丧胆,暗里唾骂。


    本来,冯紫英因为他老子冯唐将军战功赫赫,至今还在戍守边疆,所以被皇上编制在名声好、身份清贵的羽林卫中。


    但冯紫英这人有些心直口快,受不得憋屈,因为他老子的功绩还有手中的军权,这小子那是遇上不公,直接就跟人动手。


    能进羽林卫的,家世都是顶顶好的,本人也都是各家的佼佼者,属于家族重点培养对象,自然是谁也不服谁。


    最主要的是,他还有两个祸头子好兄弟,卫若兰跟贾琏,有这俩撺掇,陪着他出谋助威还有个好?


    最后自然是惹起了众怒,几人双拳难敌四手,然后三人一研究,卫若兰去了皇城护卫队的金吾卫,这个队主要是负责皇上的安全,另外就是巡视操练其他护卫队,这其中就包括羽林军。


    他去金吾卫的原因就是为了后面这个,能光明正大的折腾那些人报仇,毕竟,那会儿他们几个其实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想法单纯简单又意气用事。


    冯紫英去锦衣卫也是差不多的理由,打算看谁不顺眼,直接将人利用权职收拾一顿。


    至于贾琏,他本来就在户部,负责度支,看谁不顺眼,只要拨款卡一下,那日子肯定不好过。


    当然,最后这三个小子的打算被贾瑚知道后,给全收拾了一顿,因为贾瑚觉得男人应该光明磊落,打不过,是自己没本事,想报仇就好好练武,光明正大的报仇。


    这样鬼鬼祟祟的,做着没品的事情,时间久了就移了性情,品行坏了,人就彻底废了。


    贾瑚跟林玉轩一直都是一帮孩子的领头大哥,他们处事公允,大家都信服他们,所以,贾瑚的话,他们自然是都听的,这打算也就直接胎死腹中了。


    林玉轩回来之后,听说了几个人的想法之后,又笑呵呵的收拾了一顿,然后给他们做了政治思想教育,跟贾瑚的武力镇压相互配合,收拾的服服帖帖。


    每人交上了一篇万字忏悔书,又单独写了一篇日后工作态度与目标的论文之后,三个臭小子的思想算是彻底掰过来了。


    后面,卫若兰的认真负责,冯紫英对事不对人,及时制止了不少冤假错案,贾琏对每一笔支出都认真及时审核发放。


    这些事情,让朝廷官员以及百姓,都对这三个部门有了不小的改观,尤其是锦衣卫,大家对他们不再是厌恶、咒骂以及不得不讨好,反倒是多了些尊敬还有善意友好。


    这让本来因为他们三人,破坏了部门吃拿卡要的一些财路的怨气全都消了,毕竟,他们这些人本也都是不差钱的世家子,相比于那点儿好处,大家更想要个好名声。


    人都是群居动物,谁都需要友情,不想被人孤立,更不想自己原本的亲朋好友都因为自己的位置,深怕自己成了立功的踏脚石疏远自己。


    后面,这些人都自觉按照他们的做法去做,自然收获了他们想要的改观跟善意,然后,整个风气都跟着改变了。


    这些事情被皇上知道后,不仅给他们提升了官职,还仿照林玉轩给他们当初布置的作业,让很多官员也都写一篇自己的感想论文。


    有那本就不擅长写作的,一个个唉声叹气,之后就是咒骂林玉轩跟贾瑚不干人事儿,让两人没少打喷嚏,更让两人难受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俩也没逃过去。


    冯紫英等结束了战斗之后,对林玉轩跟贾瑚道:“林大哥,贾大哥,这边儿都结束了,人我们就带回去,好好审理了?”


    林玉轩点点头,先是不动声色的给在场的人,尤其是小孩子们打了安魂诀,然后拿出刚刚辛庄头给他们的血状道:“拿回去吧,这也算是证物,咱们是办案调查到的,这钉板就不需要了?”


    冯紫英一摆手道:“咱们锦衣卫办案,可不讲究什么品级官位,自然也没有那个民告官、子告父,先过沙威再喊冤的说法。”


    “等我们询问完,跟刑部、大理寺、督查院那边儿都不用打招呼,后面牵扯的人,也找不上这些庄头,林大哥放心就是。”


    贾瑚这时开口道:“那几个活口,好好审查,那些人不可能就控制这一个皇庄,另外,回去的时候给若兰打个招呼,最近警醒点儿,尤其是巡视的队伍,绝对不要被钻了空子。”


    冯紫英年少,贾瑚不得不提醒他两句,就算看在冯唐将军对珍大哥的照顾上,也得帮着他点儿。


    都是世家出身,冯紫英听后,立马明白过来贾瑚跟林玉轩的意思,这里人多,有的话不能直接说白。


    贾瑚明面上是让他提醒卫若兰,又何尝不是在告诉他,这事情怕是要牵扯宫变,让他小心些。


    林玉轩则是在告诉他,别让人将庄子上的人给灭口了,有些事情,实在不行就直接上报,皇上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林玉轩的话他没深想,只以为林玉轩心善,不忍这些人再遭受无妄之灾,所以把事情往他办案上扯,这才让贾瑚不得不又出声提点了一句。


    想到这儿,冯紫英眼中带着感激的对两位哥哥一拱手,然后道:“紫英明白,这些人一定会平安无事,若兰那边儿也一定通知到,我们哥俩,可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林玉轩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就道:“行,我让人跟你们过去做个见证,这里离国子监不远,我跟你贾大哥去看看家里的长辈,就不跟你们走了。”


    冯紫英自然知道,林玉轩这是要跟贾瑚去给林如海等人报个信儿,赶紧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林大哥、贾大哥,你们忙你们的吧。”


    林玉轩回头,询问自己身后的人情况,他带的人里,除了他跟贾瑚的贴身小厮惊蛰、夏至、长安、陌风以外,都是皇家按照品级给配备的侍卫,功夫算不上拔尖儿。


    这次配合锦衣卫行动,差别就能看得出来,人家锦衣卫那是正面刚,他们是打配合,结果人家锦衣卫切瓜砍菜一样轻松,让血溅在身上都算是武艺不精,他们这边儿却被伤了三个人。


    好在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一个也不过是胳膊被砍了一道口子,被上了金疮药包扎后,已经止血。


    林玉轩道:“让受伤的兄弟直接坐我的马车回城,回去后叫府医好好诊治,今日出来的都赏三个月月银,受伤的,一人再领二十两银子。”


    在场的人都好一阵感谢,林玉轩摆摆手,让他们都回去吧,他们要去国子监,不好带着这么多人去搅乱秩序,所以,只惊蛰四人跟随就行了。


    众人其实挺羞愧的,跟着二人这么久,自然知道林玉轩跟贾瑚的功夫有多好,还有,惊蛰他们四人,那也是功夫顶尖儿的。


    他们跟着,说是负责保护他们,更多的其实就是跑腿儿的,另外也是皇上的耳目,只是不需要事无巨细的禀报。


    只有大事儿或发现他们有不臣之心这样的事情,才会主动汇报,要不就是,皇上让人来询问才会需要他们汇报。


    但皇上明显是很信任他们的,一次也没询问过,这些人也早就被他们的品格蛰伏,除了发生的趣事儿,比如当初林玉轩被林如海惩罚讲书这样的事情,也都没往宫里传过什么消息。


    林玉轩跟贾瑚其实是非常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的,不过,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避讳皇上的,自然也就不在意他们的身份。


    众人毫不犹豫的执行着林玉轩的命令,直接就跟着冯紫英他们的队伍一起离开,给林玉轩跟贾瑚他们留下马匹。


    所谓望山累死马,说国子监离这里不远,那是直线距离,但他们需要骑马走大路,那就需要路过大王庄跟小王庄两个庄子,然后饶过一整座山,大约骑马得将近一个时辰能到。


    走到小王庄附近的时候,天上阴云密布,贾瑚看了看天感叹道:“都说隔道不下雨,刚刚在大王庄那边儿还艳阳高照,这才五里路的距离,你瞅瞅这天。”


    林玉轩抬头看了看天,然后道:“行了,也别抱怨了,这雨怕是急雨,下不久,咱们去找户人家避避雨,一会儿云彩过了,咱们再走就是。”


    几人来到小王庄的村口,下马牵着往村子里走,见整个村子都很贫穷,家家几乎都是低矮的茅草屋,偶尔遇上泥土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都看到天色不好,忙着把晾晒的衣服或者菜干什么的往屋子里搬,生怕雨下来将东西浇了,可没什么人有空搭理他们。


    好容易看到两个小孩子站在一座看起来算是这庄子里最好的小院儿的院门口,脾气最温和,擅长打交道的长安就走了过去,问道:“小孩儿,你们能告诉我,这里的村长住在哪里吗?”


    大一些的男孩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找俺爹做什么?”


    没想到问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村长家的小孩儿,长安赶紧笑道:“我们是过路的,想在村长家避一会儿雨,能叫你们爹出来一下吗?”


    小孩儿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身后的院子里,不过,也不用他纠结了,里面的大人已经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男人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长得挺结实的,他拱拱手,有些紧张的说道:“我就是小王庄的村长,你们是哪儿的人啊?”


    没等长安继续说话,里面紧跟着走出了一个拎着大烟袋,头上缠着抹额,头发花白的农村老太太,一口大黄牙,但笑起来非常和善。


    她拎着烟袋锅,直接朝着村长的脑袋就是一下子,然后骂道:“你这没眼色的东西,贵人盈门,你不赶紧将人请进来,倒是在这儿问东问西的。”


    “再说,这天眼瞅着要下雨了,先请客人进门的道理,还用我来教吗?”将村长扒拉到一边儿,又赶紧招呼林玉轩他们进屋。


    那村长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只张嘴喊了一声娘,老太太就嘴皮子麻利的骂道:“你说,你咋就没有你爷爷那精明劲儿,赶紧去把几位贵人的马牵到后院儿棚子里,再给抱些草料。”


    村长似乎很听老太太的话,也没敢反驳什么,就赶紧去接过明显是做主的林玉轩跟贾瑚手里的缰绳,领着惊蛰几个将马往后院儿牵去。


    长安笑着拿出一锭银子道:“那就有劳村长了,能不能给我这马儿拿上两捧豆子掺着草料,再麻烦给我们家少爷们烧一壶热水送来。”


    看着手里的一锭银子,那村长有些害怕的就这么举着手,是收也不是,很是为难,又看向了老太太问道:“娘?”


    老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娘什么娘,你拿着银子去前边儿豆腐坊里换两袋子豆饼回来,再跟人买上一些好米,我让板儿他娘给烧水去,一会儿再给贵人做些吃食。”


    那村长听了,这才答应一声,将手里的一两银子给接了过来,林玉轩跟贾瑚有些诧异的看向老太太。


    那老太太立马明白他们的意思,一边儿招呼着他们继续往屋里走,一边儿笑着解释道:“我这女婿,是个好人,就是忒没有主见了。”


    “我老婆子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我这女婿,自从老头子走了之后,就自己靠着两亩薄田度日,我这女婿王狗儿见我自己过日子,又因一对儿女青儿板儿无人照看,便将我接到家中过活。”


    “他呀,平日对我也是跟亲儿子一样孝敬,老实本分,就是自己没有主见,随了他老子,没有他爷爷那股精明劲儿,但也是因此,我是放心将姑娘给他的。”


    临着关门的时候,又朝院门口喊了一嗓子:“青儿、板儿,赶紧回屋,一会儿雨下来了,还不得浇了你们?要是得了风寒,看你们怎么办?”


    第69章


    林玉轩跟贾瑚走进门,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不过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最贵重的应该就是靠墙边儿的书桌上那几本不知道翻了多长时间的启蒙书。


    桌子旁边的地上还有两个折箩的沙盘,顶上那个还有一些看着就稚嫩的笔迹写出来的字,应该是门口那两个孩子写的。


    老太太先是去了旁边儿屋的窗户下,叫自己女儿烧水送过来,得了女儿答应之后,也不知道从哪儿端过来个小竹簸箩,上面放着些山里摘得野果子,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了。


    她似乎有些紧张局促,将墙角处立着的炕桌放在炕中间,然后把小簸箩放上去,带着些讨好的说道:“两位贵人别嫌弃,吃点儿果子解解渴?洗的干净着哩。”


    林玉轩赶紧笑道:“老人家不用这般,我们就是路过,叨扰了主人家,您再这般客气,可就让我们兄弟不好意思了。”


    贾瑚也附和道:“我姓贾,单字瑚,我这表弟姓林,名玉轩,老人家直接叫我们名字就好,也不用紧张,我们没有那么多说道。”


    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后有点儿不确定的问道:“贾瑚?您是京城荣国府里,长房的大少爷?”


    贾瑚也是一愣,问道:“老人家认得我?不过,荣国府那是祖上的荣誉,我们这些后人不争气,现在已经是荣侯府了。”


    老太太笑道:“要是算起来,说句攀附的话,我们家还真跟府上能论上些胳膊肘玩儿的关系。”


    贾瑚一听来了兴趣儿,问道:“那老人家您贵姓?”


    老太太引着他们坐到炕上,自己这才挨着炕沿儿坐下之后道:“我夫家姓刘,人家都称呼我刘姥姥。”


    贾瑚心里默数自己认识的人里,真没想到哪里有这么一门亲戚。


    刘姥姥继续道:“跟你们府上能拉上关系的是我那过世的亲家,我女婿的祖父,当初也是在京城做了个小官儿,后面就跟贵府二太太娘家连了宗,只是挂个名,有个说头。”


    “我这女婿跟他爹,都是死脑筋,是个要脸儿的,觉得这样认下的关系打嘴现世,所以打从他祖父去了之后,他们爷俩就窝在这村子里,并没有什么走动,瑚少爷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贾瑚一听就明白了,这跟王家有关系其实就是那么一说,本身既没有血缘,宗族上也没有什么记载,不过就是一种官场攀附靠山的手段。


    有的为了自己能在官场站住脚,不要面皮的,甚至会认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做干爹,认个叔叔、爷爷什么的,做不得数。


    正说着呢,刘姥姥的两个外孙女跟外孙子一人端着一个装了碗热水的托盘走了进来,刘姥姥眼尖,赶紧起身去接过来。


    然后不由得骂了一句:“你们娘这辈子算是不顶用了,这装水的碗就让你们两个小孩家家的端过来,要是洒了烫着你们,我看她怎么办!”


    林玉轩从进了院子开始,就猜出来这家人的身份了,别看刘姥姥就是一个农村老太太,但她却是有大智慧又懂得感恩的好人。


    比他那个女婿有担当,有胆识,也知进退,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教出唯唯诺诺的女儿的。


    书中记载,刘姥姥之所以舍了脸皮去登贾家门求助,也是因为年关将近,家中贫寒,连过冬的一应吃穿都没钱置办。


    她女婿王狗儿在家生闷气,拿着妻儿说嘴撒气,女儿刘氏也不敢顶撞,刘姥姥看不过,便提出叫王狗儿寻王家救济,王狗儿觉得打嘴现世的不肯去,刘姥姥这才带着孙子王板儿进京,最后因为王家主家不在,寻去了荣国府。


    贾瑚虽然知道两家其实没什么亲戚关系,但毕竟是劳烦了人家一场,现在看到两个送水的孩子,就顺手拿出两枚用来赏给孩子的金锞子。


    他温和的笑道:“既然是亲戚,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准备,这个就拿去给两个孩子买些零嘴儿吧。”


    一枚金锞子按照现在的计量大约是30g左右,按照大原朝的计重就是一两,按照金银比例,一个就是相当于十两银子。


    这一出手就是二十两,对于林玉轩跟贾瑚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对于农家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了。


    贾瑚之所以这样大方,也是看在刘姥姥的热情,还有就是她说话风趣儿,明知道他们身份也没有真的硬上来巴结,反倒把情况说的明明白白的面儿上。


    再有就是,这家实在贫寒,可是却没有放弃让孩子学习,最主要的是,他们家还让女孩儿也识字,这让当过一段时间太学博士的贾瑚动了恻隐之心。


    林玉轩想到原著中,刘姥姥感念王熙凤当初给的二十两银子的恩情,在贾家落难的时候,出手救助了巧姐,最后让王板儿娶了巧姐,给了她一条活路。


    虽然现在什么都改变了,贾琏更是娶了妙玉,儿女双全,身体还都是健康的,也就用不着取个贱名冲福气。


    刘姥姥就算登门求助,那也是去西大院儿,跟贾赦这边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既然知道,那就是一段因果,贾琏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林玉轩就打算也给些银两,让他们的日子好过,算是弥补了王板儿的命定姻缘。


    就在林玉轩也打算拿两个金锞子递过去的时候,就听到外边儿传来吵嚷声,坐在凳子上的刘姥姥的脸色一白,赶紧将青儿和板儿抱上炕,告诫他们绝对不能出屋。


    林玉轩听着外边儿男人的声音很是耳熟,又听到一人带着谄媚的声音道:“王大少,就是这家了。”


    接着就听到王大少咋咋呼呼的咒骂着:“娘老子的,真他娘的晦气,这都月底了,也不知道自觉些,赶紧的,出来个喘气儿的,别逼老子动手啊!”


    后面杂七杂八的附和声,显然来的人数不少,嘴里都不干不净的。


    刘姥姥脸色难看的对林玉轩跟贾瑚道:“林大爷,贾大爷,我先出去看看。”


    林玉轩叹口气,然后道:“算了,爷也看看,哪个这么嚣张。”他已经听出这声音,正是王家的王仁,跟王熙凤一起过继到王子腾名下的那个王仁。


    贾瑚显然也听出来了,他嗤笑一声也跟着站起来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瘪犊子现在是越发的能带了。”


    这时,外边儿传来哎呦一声痛呼,听声音就是出去买豆饼跟米粮的王狗儿发出来的,屋里的刘姥姥有些急了。


    又听到之前引路的那个声音嚣张的骂道:“好你个王狗儿,有银子不知道换钱,倒是去买了米,你牙长齐了吗?有那个吃米的命吗?”


    林玉轩直接推门走了出去,就看到王狗儿蜷缩的躺在地上,身上还有两个明晃晃的鞋印子,林玉轩冷声道:“你们这胆子可真不小,谁给你们权利私设刑堂的?”


    那些狗腿子刚要开口骂人,结果就看到身穿官袍的林玉轩跟贾瑚站在屋门口,后院儿听到动静赶来的惊蛰等人更是直接将剑抽了出来,大有随时斩杀他们的意思,吓得一个个赶紧把嘴闭牢了。


    王仁自然是认识林玉轩跟贾瑚的,心里暗骂,真是晦气,竟然遇上这两个煞星了,赶紧舔着笑脸给两人行礼道:“呀,林侯爷、贾侯爷,您二位今儿怎么在这儿?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都是误会。”


    林玉轩甩着手里的马鞭冷笑道:“误会?爷刚刚在屋里,听着你们不是挺嚣张的?来,再给爷嚣张一个,让爷见识见识你们是怎么耍横的。”


    王仁哪里敢在他们面前嚣张,赶紧点头哈腰的道:“小的错了,林侯爷您就当小的是个屁,小的现在就滚,以后绝对不来这儿了,您就放了我们吧,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您二位在这儿,要是知道,就是借我们几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


    话说的颠三倒四,加上那一脑门子的汗,显然是吓得不轻。


    林玉轩用折叠的马鞭在王仁的脸上拍了拍,又用它挑起王仁的下巴,啧啧两声,这吃的肥头大耳的,真是糟蹋了那张好面容。


    王仁笑的比哭都难看,但还是不得不挤着笑道:“林侯爷,小的是真不知道您二位跟这家还有交情,要是知道,就那仨瓜俩枣的,哪会过来要啊。”


    林玉轩收回手里的马鞭,淡淡的道:“别整的跟爷仗势欺人似的,你们给爷把事情讲清楚了,要真是欠了你们的钱,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爷今儿做主给你们把账还清了。”


    “估计就是他们家欠的再多,爷一座侯府的资产怎么也够了,但要是别的,那今儿就得好好说说了。”


    贾瑚也点头道:“爷们在屋里喝口水,你们几个呜嗷的两嗓子,差点儿吓得爷手抖,今儿要是说不清,咱们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王仁几个听了这话,吓得满脑门子的冷汗,一个个吓得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不是,真,真是误会了,那个,这个,对,是我们走错了,对,我们走错门了。”


    “那个,惊着二位爷吃茶的兴致,是我们该死,二位就看在老亲的份儿上,饶了我们一回,回头小的做东,请二位吃酒赔礼。”


    贾瑚走过来,对着王仁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骂道:“你是当爷耳聋还是痴傻,走错门儿?走错门你们知道他叫王狗儿?”


    林玉轩看着还窝窝囊囊的缩在地上的王狗儿,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家不是跟王家早就没什么来往了,怎么又借了他们家银子?借了多少?”


    王仁想要抢在王狗儿的话前边儿将话截住,被贾瑚一个眼神儿吓得闭紧了嘴。


    王狗儿的脸涨得通红,吭哧瘪肚的,半天才说道:“我,我没借他们银子,是二狗欠的。”


    刘姥姥这时候挤过来对林玉轩开口道:“大少爷,这事儿还真不赖我女婿,他就是个傻的,人家牵马他拔橛子,都傻透腔了,这次遭难也是他活该,该着他受到些教训!”


    “小王庄整个庄子上都是沾亲带故的,几乎都姓王,村尾的王二狗,跟我女婿也算是隔房的堂兄弟。”


    “去年王二狗家的老爷子病倒了,那王二狗将家里能卖的都给卖了给他爹看病,最后除了两间四处漏风的茅草屋,都卖干净了,就去找了他们借了二十两银子。”


    “那王二狗借银子,身无长物,就来找了王狗儿,求着我这傻女婿给做了担保,那可是大耳窿,驴打滚的高利贷,他借了之后哪有银子还钱。”


    “王二狗的爹,最后还是没挺过来,王二狗闹了个人财两空,索性那会儿他爹本就是油尽灯枯了,也没用他借来的银两多少,就直接过去了。”


    “他们俩想着到手的十八两也没花多少,王狗儿就又借给他十两银子凑够了二十六两,想着赶紧把这钱给还上,可后面,那账上咱也不知道是咋算的,反正还了二十六两,不过俩月,这就够利息的。”


    “后头越欠越多,王二狗受不了,直接去后山找了根绳子给自己吊死了,结果这账就算到了作为保人的女婿头上。”


    大耳窿就是俗称的九出十三归,借十两银子,只能得到九两,但还款时却要给人家十三两。而且,高利贷的利息是逐日起“钉”(利息),以复息计算,此谓之“利叠利”,往往借几两银子,过了一年半载才还,连本带利可能要还上千两。


    至于驴打滚,借贷期限一般为1个月,到期不还,利息翻番,并将利息计入下月本金,依此类推,本金逐月增加,利息逐月成倍增长,像驴打滚一样。


    这王家设的高利贷还真是黑啊,把这两样折在一起,别说两个村民要倾家荡产,就算再有钱的,也是扛不住的。


    林玉轩一听这话,挑了挑眉,这老太太果然是个有智慧的,这话是两头不得罪,想借着自己的势,让王大少摸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同时又没得罪透王仁一伙,毕竟,人家说了,人家女婿是活该。


    不过,林玉轩倒也没有拆穿刘姥姥,他对着王仁嗤笑一声道:“刚刚还真是爷说了大话,别说也就一座小小的侯爵府,就算把我林家国公府搭进来,怕是也挺不住个一两年吧?”


    第70章


    王仁等人身上的汗水瞬间就把衣服都打透了,这话可是严重了,就算王仁再纨绔不知事儿,但一座侯府都顶不住的借贷,这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可就是要命了。


    但现在最要命的是,他们家放贷已经涉及到了人命,这事情已经被林玉轩他们知道了,若是继续追查,他们吃热血馒头造成的卖儿鬻女、家破人亡的可不是这一个。


    原朝律法可是明文规定的: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止杖一百。


    这是对没有涉及人命的情况,否则,因重利致使人家破人亡者,涉及者,三族内降至奴籍,不可为官,不可科举,参与者杖毙。


    再想到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背后牵扯的事情若是被翻出来,那都不是奴籍或流放能解决的,那是谋逆。


    王仁越想越怕,两腿一软,啪叽坐在了地上,一股骚臭味儿就这么传了出来,却是直接给吓尿了。


    好在,这时天上积聚多时的大雨直接瓢泼一般倒下,将味道冲散了。


    后面一矮瘦的男人想要趁着大家不注意溜走,被惊蛰一鞭子给卷了回来,惊蛰将人踩在脚下,然后将他身上背着的水牛皮的肩搭抢了下来。


    稍微扫了一眼之后,惊蛰道:“少爷,表少爷,这里是借条跟账本。”


    看着那鼓鼓囊囊的口袋,也不知道他们害了多少人,林玉轩跟贾瑚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贾瑚道:“找几根麻绳,将他们捆好,等雨停了,直接回京。”


    王仁一听,赶紧哭道:“瑚大哥,这里面可还有我大姑妈,贵府二太太的账呢,我们今儿来这里,就是替我姑妈收账的。”


    这时候的宗族观念非常强,贾政没有跟贾珍、贾赦分宗,那王夫人干的事情,夫妻一体,跟贾家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涉及到了人命的账,那王夫人按照律法就要被杖毙,贾家所有族人都要被贬做奴籍,三代内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在朝为官。


    王仁就是想以此威胁贾瑚,然后他又软了声音道:“瑚大哥,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两家都是实在的亲戚,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立马把所有的借据都销毁了,弄来的银两,我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贾瑚冷冷的道:“哪个是你大哥,别跟老子攀关系!现在想起来怕了,吃人血馒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们做的这些都是有报应的?”


    林玉轩冷笑道:“他们王家人何事怕过阴司报应?都是长了一双富贵眼,只能看到利益,只要有钱,他们什么不敢做?”


    长安看着被浇透了的两位少爷,心疼的道:“少爷、表少爷,您二位犯不着陪着这些人淋雨,奴才看着,您二位先进屋避雨吧?”


    林玉轩一想,可不是吗,自己跟着在这儿被浇的根落汤鸡似的,不是缺心眼儿吗?


    于是道:“这些人捆好了扔这儿就行,你们也不用跟着受罪,左右就算跑了,那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贾瑚道:“长安,连着他们的那几匹马,也一并牵到后院儿,拿着草料喂好了,回去的时候还得靠着它们把这些人牵回去呢。”


    长安乐呵呵答应一声道:“二位爷说的是,小的这就去喂马,可不能祸害咱们得好马。”


    刘姥姥看着还傻呵呵的躺在地上看戏的女婿,真恨不得过去掐死他,赶紧一烟袋锅子抽过去,然后道:“还傻愣着做什么,不赶紧去帮着少爷们干活去?”


    说完,几步走去了房里,扯了两块儿原本是要给青儿跟板儿做棉衣里子的棉布,小跑的进了屋,有些不好意思的双手捧到林玉轩他们的面前道:“二位爷,先擦擦身上的水吧。”


    “板儿他娘已经在烧姜水了,一会儿好去去寒,老婆子现在去给您二位烧个炭盆,好能烤烤衣裳。”


    她倒是想给林玉轩他们弄两身换洗的衣服,但实在是没有能拿出手的,家里就王狗儿一个男人,总共就两身换洗的,破旧不说,那大小也穿不进去啊。


    林玉轩摆摆手道:“您就不用忙活了,我们是有内力的,衣服一会儿就干了,您也不比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是朝廷命官,遇上事情,自然是要出手管的。”


    刘姥姥这样,倒不是因为愧疚她利用了林玉轩的名头,对于她来说,只要能让儿孙过的好,脸皮又能值几个钱,她只是希望林玉轩他们不要生气,不要迁怒他们。


    这其实没有什么不对,林玉轩也不生气,反倒是非常敬佩她的胆量和智慧。


    现在想来,原著里说的,去荣国府是没有购买过冬的棉衣跟粮食,这话怕是不尽不实,没钱肯定是没钱了,但就看刘姥姥的为人,她怎么都会想办法渡过去的。


    而他们登门的主要原因,怕是想要借荣国府的势,给那些逼他们还债的人看,让他们知道他家也是有门路的。


    至于王熙凤给的那二十两银子,也不是什么突然有了善心,而是,她怕刘姥姥再登门说了实情,她跟自己姑妈王夫人放利子钱的事情暴露。


    同理,王夫人也怕暴露,自然也赶紧让人放过了刘姥姥家,毕竟,因为这点儿小钱,坏了大事儿不值得。


    原著里没有林玉轩这茬,估计这会儿王仁应该是在金陵老家,刘姥姥自然不会知道放利子钱的是王家人,心里感激王熙凤,这才有了后面救巧儿的事情。


    这场雨来的急走的也急,半个时辰后就又是大晴天,林玉轩也没有心思去亲自通知林如海等人了,就写了信,让夏至给送了过去。


    他们得赶紧回京,一个是防止泄露消息,得抓紧把剩下的证据收集好,再有就是,赶紧让贾敷、贾赦以及贾政进宫请罪。


    主动请罪跟被查出来那是两回事儿,现在,就算让贾政写休书,或者弃卒保车的跟贾政分宗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贾家世代功勋,加上贾瑚这些年跟林玉轩身后立下的功劳,以及贾瑚现在的身份,只要他们及时主动请罪,看在他们确实不知情的份儿上,皇上还不至于按律处置他们。


    但林玉轩他们也没想到,这放利子钱的事情,竟然还跟夺嫡牵扯在了一起,最可笑的是,想要夺嫡的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皇上的兄弟。


    这里牵扯了早就没了权利的北静王水溶、还在戍守的南安郡王以及一大半的八公十二候的那些后人,他们保的,正是甄太妃的小儿子。


    林玉轩是真没想明白这些人的脑回路,这不是作死吗?以为就凭南安郡王手里那不到十万的兵马?还是,就凭截留那些皇庄的粮食还有高利贷弄来的那些银钱?


    据说,这些主意都是那个看着风光霁月,年龄不过十五六岁的北静王水溶给出的,截留粮食是为了给南安郡王的兵马准备粮草。


    至于放利子钱,取利都是小事儿,他们主要目的是大面积放印子钱,然后逼的民不聊生,最后不得不反了朝廷,这样他们才能有机会借机起势。


    林玉轩也不知道是该说这些人阴毒,还是说他们天真了。


    当今不是原著中登基的七王爷,他有着嫡子的底气,手下本就是支持他的大臣,不用受制于那些勋贵,自然也不会搞什么省亲、让王子腾巡视,将人调出去之类的小手段。


    皇上非常干脆的将王家诛三族,其余族人流放,南安郡王、北静王直接菜市口腰斩,其余的族人也都直接被砍了,王夫人同样没有逃过去。


    不过,因为贾家及时主动请罪,两府爵位各降一级,王氏所出子女,三代内不可出仕,贾政剥去官位,永不录用,这些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幸亏贾珠本就不是做官的,只是,他在厂子里,这辈子应该也就只能做个技术员了,想要往上升,怕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有贾家跟林家,倒也没有人会为难他。


    贾元春虽然把皇上成功的睡了,但因为生母犯的罪,皇上直接将人送去了皇家寺庙落发修行。


    大约是发生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又或者是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毕竟,皇上宠幸过的人,不管皇上要不要,她都没有嫁给别人的机会了,所以,她很平静的领旨谢恩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就凭她算计了皇上,她就没有了活路,只是她亲弟弟贾珠,这时候研究出来了橡胶轮胎,用自己的功劳为她买了命。


    薛家,几次作死,只是到底是命好,薛蟠有个好表弟薛蝌,感念薛蟠父亲的教导之恩,帮着周旋,舍了薛家大半家资保了他们一家的命,只是皇商的牌子到底是被摘了。


    薛蟠似乎也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他把剩下的家产,除了留下一些给妹妹做嫁妆的,其他的都分给了族人,弥补族人的一些损失,并自请出族,算是稍稍平息了族人的愤怒。


    几年后,贾宝玉凭借自己那天赋技能,竟然让他成了有名的美妆制造商,很多达官贵人,甚至是后宫中的娘娘,都很是希望能得到一套他亲手制作的胭脂水粉。


    只是,他本人其实并不擅长经营,所幸,他的妻子薛宝钗是个厉害的,加上嫂子王熙凤的帮助,生意做的还是非常红火的。


    贾母最后还是没有让自己的侄孙女史湘云嫁给贾宝玉,因为,她知道,到了现在这情况,史湘云是支不起家的。


    贾宝玉有的时候会莫名的觉得心里遗憾,但是,遗憾些什么,他又说不清,直到林黛玉嫁给冯紫英的那一刻,他才觉得心里难受。


    但转念一想,他又笑了,自己这是这些年被林妹妹给打出感情了,随后,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又犯了花痴病,看林妹妹长得好,就犯贱,遂,笑笑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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