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和清冷表兄共梦后 > 23. 二更 这是梦,可以放纵
    一声声吵得谢泠舟头昏脑涨。


    只好揉着额角抵抗,目光不留神落在崔寄梦背影,再也挪不开。


    腹中一阵闷痛。


    他突然疾步上前,从身后握住那纤细的手,任凭她一脸惊恐,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回沉水院,在讨饶声中,把人按在门上,攥着皓腕举过头顶,而后埋下头。


    ……


    谢泠舟绷紧下颚,咬紧牙关将那个作恶的声音和幻象逼回去。


    崔寄梦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墙角。


    谢泠舟苦苦支撑的理智轰然倒塌,跌跌撞撞回了沉水院,刚好云飞迎了出来。


    “备水。”


    谢泠舟咬着牙,人几乎站不稳。


    云飞看到主子满头大汗,额上青筋暴起,身上亦散发出一股热意,起初以为他是热着了,忙去备水,又听身后青年低哑着声音,近乎咬牙切齿:“备凉水。”


    他这才发觉谢泠舟很反常,忙不迭去备水,顺便取来清热解毒丹。


    而崔寄梦回到皎梨院许久,依旧无法平复心绪,因为大表兄认错人时的怀抱,更因为他的反常,心里一团乱。


    采月见她神不守舍,时而低落,时而羞红了脸,忍不住关切询问。


    崔寄梦起初不肯说,但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将五指指端并拢,再扯过衣袖盖住,“若表兄这样了,是怎么一回事?”


    采月噎住了,环顾左右,见摘星这丫头不在才拉过崔寄梦,悄声问:“小姐,可是二公子对您这样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崔寄梦长睫扇动,顾左右而言他。


    但采月怎会猜不出来,自家小姐家里无兄无父,从小到大接触的男子除去教琴的赵公子,义兄阿辞公子,只剩二公子了。


    前两位亦兄亦父,不会越礼,因而来京陵前,崔寄梦就是白纸一张,虽不至于傻到认为接吻牵手便会有孕,但对那档子事的了解十分朦胧。


    至于具体如何做,更是一无所知。


    采月想着小姐如今和二公子走得近,又有婚约,二公子少年气盛,不似大公子稳重克制。为免崔寄梦吃亏,拉过她低声问道:“小姐,您如实告诉婢子,二公子可有对您做了什么不合礼节的事?”


    崔寄梦依旧不解地看向采月。


    “这有什么无礼的?”


    懵懂无知的模样让采月哑然失笑,觉得该让小姐知道些事情,免得迷迷糊糊吃了亏,便说:“那是男子动情了的表现。”


    “动情?便是……喜欢我的意思?”崔寄梦的呼吸都慢了起来。


    大表兄喜欢她?


    不可能。


    他亲口说了是认错人。


    采月颇感无奈,又大大放心下来,主子这样定是没发生什么,便委婉嘱咐,“如果男子对你露出这般模样,不一定代表他喜欢你,有可能只是想非礼你,这时莫要听他们的鬼话,不能让他们碰,碰哪都不行,否则会失了贞洁。”


    崔寄梦听话地点点头,应了下来,但依旧又忍不住好奇,晃了晃衣袖底下支立的手,“那……这是什么?”


    采月羞红了脸,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实在做不到直白地说出,许久才想出一个合适的说法:“那是一把危险的双刃剑,对于已成婚的妇人有好处,但对于未出阁的女子来说,会要了她的命。”


    失了贞洁,甚至可能有孕,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而言,可不就是要命的事?


    采月自认为解释得很形象直观,但崔寄梦依然一知半解,只觉得很可怕。


    她不由庆幸。


    幸好大表兄是好人,没有要她的命。


    采月依旧不放心,再三叮咛:“便是小姐和二公子有婚约,他若那样了,也不能轻易把自己交付出去,那些男子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但是成婚前跟成婚后给,他们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崔寄梦自然听了进去,她知道母亲当年便是因为身负婚约却和父亲有了私情,不仅沦为外界笑柄、与外祖母母女失和,更因被祖母不喜而在崔家举步维艰。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母亲当年是风光无限的谢氏嫡女,尚且落到如此境地,更何况她一个身后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暗暗告诫自己,不得行差踏错。


    尔后,崔寄梦一直在回想采月的话,谢泠舟动情是因把她错认成别人。


    可她实在想不到,大表兄神仙一般清冷出尘的人,也会对女子动情?


    那得是怎样的女子?


    是温柔贤淑,明艳动人?还是和表兄一样不染尘埃、遗世独立。


    早先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再度涌上,但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是夜。


    月隐层云,万籁俱寂。


    沉水院这边,谢泠舟服用了清热解毒的丹丸,又在凉水里泡了半个时辰,总算把药力给散了九成。


    云飞偷偷觑一眼正在窗前抄写经文的主子,心想这老夫人是下了狠手了,公子素来仪容清雅整洁,举止温雅,便是身上带病也依旧从容,云飞从未见他如此狼狈。


    冷静的双眼因隐忍克制变得赤红,额角热汗直流、青筋蚺起。


    但他宁可泡冷水澡,靠着浴壁把手背咬破,也不愿去碰自己不喜欢的女子。


    此刻谢泠舟除了面色略显苍白,其余与往日一般无二,依旧沉静端雅。


    云飞不由得好奇,得是怎样婉转动人的女子才能让公子忍不住尝欲?


    然而他离得远,看不到谢泠舟誊抄佛经的速度越来越快,字迹也愈见越狂放,一撇一捺都锋芒毕露,力透纸背。


    身上的药力是褪去了,可心里的念头却叫嚣的越来越厉害。


    那股邪念宛如被铁笼锁住的巨龙,在笼子里发狂乱闯,要冲破桎梏。


    那些桎梏不仅仅是礼教,亲情,道德,还有被压抑多年的反骨。


    积年累月抄过的佛经,寒冬腊月也不停歇的马步,那些圣贤书以及父亲的告诫……原本是谢泠舟用于阻挡外界侵扰的盾,在此时却化成一截长矛,朝他直直掷来。


    他身上裂开一道缝隙,诸多念头伺机钻入,在冰凉的湖水下顶着掌心的一点灼热,抱起她过后白色衣袍上鲜红的一点血渍,还有梦里指端触到的柔腻……


    这些极其细微的点,他曾不屑一顾,认为无法撼动他,但如今这些点,串成了一串佛珠,套住他脖颈。


    是一串诱人生出恶念的佛珠。


    手上那串檀木佛珠可以随时摘下,这串佛珠却在不经意间深埋在他脑海。


    她比他矮了一个头,身子也娇小得可怜,方才在假山处,他几乎没用力就能轻易压制住她,若真下了狠心,她会哭吗?


    哭声会不会像方才暗处传来那长长的一声,那般酣畅淋漓?


    耳边倏地闪过谢蕴挂在嘴边的话。


    “嗜欲者,逐祸之马矣。”


    “这孩子脑后有反骨,性子又肖似他那生母,矜傲倔强,若不严加管束,只怕我谢蕴会沦为世家中的笑柄!”


    谢泠舟攥紧佛珠,驱逐邪念,表妹纯真无暇,他若染l指她,与禽l兽有何异?


    他闭上眼,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一颗接着一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碰撞发出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就在佛珠即将被扯断,珠子要迸裂四溅的关头,他渐渐慢了下来,像幼时很多次情绪爆发时一样,克制着把那些浮出水面叫嚣的欲念压制下去。


    可是他控制得住浮在水面上的念头,却控防不住冰山之下潜伏的那些,它们趁他不设防备时袭入梦乡,蛊惑着他。


    没关系,这是梦。


    他把那张白纸带回佛堂,仿佛故意对抗那些被压抑已久的本性,在那樽高达一丈的神佛的注视下,将其肆意沾染。


    谢泠舟一半意识被邪念所控,成了执剑任意屠戮的刽子手,任凭耳际传来多么孱弱的哭喊求饶,都不心软。


    另一半意识飘到半空,融入那樽佛像里,透过神佛的眼睛,俯瞰着下方。


    他看到他们走到佛前,在他的诱哄下,崔寄梦很乖地在蒲团上跪下了,于佛前双手合十,温顺虔诚。


    等她意识到不对,为时已晚。


    谢泠舟抬起头,薄唇嫣红,像最有耐心的夫子那般,哄着诱着,“乖,你不懂也无碍,我一点点教你。”


    夜半时分,闷了多日的天儿终于绷不住了,蓄压已久的骤雨冲破乌云束缚,决堤洪水般,倾盆而下。


    京陵每年盛夏的雨都很大,这一夜的雨更是下得洋洋洒洒,豆大的雨点捶打院中芭蕉叶,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伴随着娇弱低泣,软得能沁水。


    她无力踹他胸膛,搬出谢蕴说过的话欲将他逼退出温暖室内,“不可以……我是二表兄未婚妻子,是你未来弟媳……”


    “那又如何?”


    那句弟妹被潺潺雨水冲得稀碎。


    这一个荒唐的梦,长得无休无止。


    雨夜好入眠,此刻的皎梨院被雨帘围了起来,陷入安睡。


    值夜的是摘星,下雨凉爽,一改前几夜的燥热,因而小丫头睡得特别沉。


    可内间的崔寄梦却睡得不安稳,时而发出痛苦的梦呓。


    小丫鬟摘星半睡半醒间,听到小姐房里传来微弱的说话声,她闭着眼竖起耳朵细听,“不可以,求你,不要这样……”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哭腔,像她家小姐,但又不像,小姐的声线没这么媚。


    可过一会又没动静了,只听见外头雨滴拍打芭蕉的声音,摘星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困得很,又睡过去了。


    而帐子里,崔寄梦还睡着,窗外檐下灯笼的光照在白色中衣上,雪一样安静纯白,只是中衣的主人却睡得不踏实。


    眉头紧皱,胸口因呼吸急促一抖一抖,嘴巴也微张着,像是溺水了在呼救,却因在梦里发不出声音。


    嘴唇嗡动半晌,终于低低哭了出来,这一声凄婉动人。


    这回是真的把摘星吵醒了,小丫头鞋都顾不上穿,急急奔入内间。


    只见崔寄梦不知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手抓着被褥,双膝屈起,足面来回蹭着褥子,后背紧张地拱起,正往上方送。


    好像被一个只看不见的野兽狠狠叼衔着一样,十分可怜。


    摘星凑近一看,小姐脸上冷汗涔涔,不,不止是冷汗,还有眼泪。


    她哭得十分难受,胸口都在颤。


    小姐落水后一直做噩梦,如今模样,可不就像是溺水了么?


    她知道小主子远离家乡很不容易,摘星亦鼻尖一酸,伸手拍了拍崔寄梦肩头要把人叫醒。


    正好崔寄梦长长哭吟一声,从梦中惊醒了,像被卸去浑身的力气,瘫在床上怔怔看着帐顶,急剧地喘l息着。


    摘星赶紧上前扶起主子,发觉崔寄梦后背被冷汗浸湿了,身上热乎乎的。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


    “没有……”


    崔寄梦声音软的吓人,甚至有些颤抖,她先是摇摇头,再点点头。


    这时住在耳房的采月和管事嬷嬷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急忙赶过来。


    “小姐这是又魇着了?”嬷嬷心疼地问,而采月更是担心,要去点灯。


    “别……别点灯!”崔寄梦惊呼,她拉过被子盖住腿,遮住被浸透的亵衣。


    “我没事,我只是梦见阿娘了。”


    屋里主仆四人都陷入了沉默,嬷嬷和摘星采月是心疼,而崔寄梦则是因为羞愧。


    她说了谎,她没梦到阿娘。


    采月见小姐垂着头在沉默,看上去情绪低迷,不免想起十年前的那件事,那时她十五,崔寄梦还是个七岁小孩。


    她心疼地上前抱住崔寄梦,“好小姐,那些都过去了,现在小姐在京陵,老夫人、老爷夫人们都疼爱小姐,二公子也很喜欢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替小姐高兴的。”


    崔寄梦本来只是羞愧,采月的话一出,她记起母亲的过往、祖母的殷殷叮嘱。


    又想起来谢氏后,外祖母、舅舅和舅母的疼爱,表姐和表兄们的关照……


    这一切出自于亲情,更因为她是二表兄的未婚妻子。


    可她明知自己和二表兄有婚约,却梦到和大表兄纠缠,甚至还是在佛堂中,她透过那樽高大佛像的眼,望见下方不知羞耻的二人,放肆得连神佛都在唾弃。


    二表兄可会怪她?


    大表兄是否会厌恶她?


    今日又是阿娘生辰,阿娘的事本就是崔寄梦心结,如今又做了这样的梦,此刻,她害怕自己将来会重蹈阿娘覆辙。


    羞愧、惶恐……诸多情绪在心口翻腾,崔寄梦捂住脸,压抑地哭出来。


    荒唐的一夜过去了,黎明时,骤雨停歇,阳光从云层间隙中溢出。


    院子里海棠花被落了一地,还留在枝头的那些也不怎么好,花瓣被雨打出嫣红折痕,折痕处似乎渗出了血,像美人被揉红的粉唇,呈现出一种破碎的糜艳感。


    沉水院里。


    谢泠舟头昏脑涨,手撑在额头,揉着发痛的额角,从榻上直起身子,瞧见一片狼藉的床榻,不禁皱起眉。


    他大概是疯了。


    此刻他才相信谢蕴当年说的话,他脑后的确有反骨。大概中药只是契机,其实是自小被压抑多了,才会如此。


    起身唤来云飞:“收拾一下,扔了。”


    “另外,备水。”


    云飞想问备凉水还是温水,看到榻上凌乱的痕迹,心里有了数。


    他比主子大了两岁,常被夸稳重,但偶尔在深夜想起那个白日里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姑娘,也会一阵躁动。


    主子中了药还能稳住自己,不愧是克己守礼的正人君子,云飞越发敬佩。


    敬佩之余,他又忍不住替昭儿姑娘难过,察觉到自己在为她芳心难托而难受,又开始为自己难过。


    泡过凉水澡后,谢泠舟身心内的余烬被彻底浇灭,双眸如深潭,宁静幽冷却有股空落落的茫然。


    云飞侧目望去,只见公子正不疾不徐地整理衣衫,昨夜狼狈的模样一去不返,他依然是那个白衣玉冠的矜贵公子,经过沉水院的古松下,身姿从容,如松柏傲然。


    只是,他有点纳闷。


    今日公子休沐,与同僚更是没有约,为何会装扮得如此……郑重?


    好看是好看,可他这样穿,给谁看?


    片刻后。


    谢泠舟到了谢老夫人房里,众人都已齐聚一堂,唯独有一个人没来。


    原本觉得不该来,祖母和他大概都不愿看到对方,但当他回过神时,人已经在去往主屋的路上。


    也是,孝道不能废。


    谢老夫人看见孙儿时,苍老的手稍顿,心虚地眨了眨眼,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招呼谢泠舟,“团哥儿来啦,正好你姑父从岭南带回些荔枝,今晨刚差人送过来。”


    众人有说有笑地吃起荔枝。


    谢泠舟在谢泠屿身侧落座,看见二弟拿着手中的荔枝,不时抬头望向门外。


    谢迎鸢眼尖,拉长了声音:“奇怪,阿梦表妹往日都是最早的,怎的今日还没来,再不来,二哥哥可就坐不住了呀!”


    众人一阵笑,谢老太太看着谢泠屿手里荔枝:“可不,阿屿往年最爱吃荔枝,这会怎的食不下咽?”


    谢泠屿倒也不害臊,挑了挑眉:“我的荔枝,自然是要留给表妹的。”


    一旁的王氏见儿子痴痴的模样,也调笑道:“人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这小子还没娶媳妇呢!”


    见状,谢泠屿忙嬉笑着,双手递过手边的荔枝:“阿娘,您吃。”


    “油嘴滑舌,晚啦!”王氏故作不悦。


    谢老夫人被这母子两逗得直乐呵,但见崔寄梦迟迟未到,随之忧虑起来:“这梦丫头不是病了吧……”


    正在这当口,坐得离门稍近些的云氏轻声说:“母亲,皎梨院来人啦。”


    谢泠舟原本在剥荔枝,听到这声通传,几乎是第一时刻抬头看向门外的方向。


    长孙素来稳重,喜怒不形于色,每日请安时就跟玉雕一样坐在边上,这一抬头在谢老夫人看来,算是个大动作。


    老夫人余光瞥一眼再度垂睫沉默的长孙,支在扶手上的掌心紧了紧。


    来人并非崔寄梦,而是皎梨院的管事王嬷嬷,嬷嬷一进门,满脸的内疚。


    谢老夫人心头一紧,暂且把长孙的事抛诸脑后,拄着拐杖身子前倾了倾,迫切询问:“梦丫头可是病了?”


    王嬷嬷是当年服侍崔寄梦母亲的旧人,对小主子爱屋及乌,原本想私下和老夫人说,见众人都在,觉得说出来也许会让主子们对崔寄梦多些疼爱。


    斟酌了下道:“回老夫人话,表姑娘没生病,是昨夜做了整夜的噩梦,哭得厉害,醒来后还难过了好久。”


    话音方落,谢泠舟手中剥了一半的荔枝掉落在地。


    红衣褪去一半的荔枝球砸到地面,从朱红外壳中弹出,白腻晶莹的果肉被坚硬地面砸扁,又很快回弹,汁水四溅。


    谢泠舟低垂长睫,盯着那荔枝。


    眸子越来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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