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和清冷表兄共梦后 > 47. 赏枫 我昨晚也做了梦(捉虫)
    园中幽静,每走一步,就会听到鞋面轻压枯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谢泠舟耳目皆追随着崔寄梦,待人在停下时,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用披风裹住她,只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怎不多穿点?”


    “嗯。”崔寄梦漫不经心应了声。


    这些时日他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既不会离得太近让她害怕,又时常关切,不会太过疏离给她留有胡思乱想的间隙。甚至给她一种她并未在成婚前与他越礼的错觉,多少平复了她的不安。


    但两个有过之情的人,即便再客气,相处起来也会有一股若有似无、若即若离的暧昧。


    崔寄梦被他裹在披风内,清冽的气息环绕过来,昭示着二人如今的关系,想起这是在府里,她忽然又不自在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谢泠舟看到她手里拿的信,知道是二弟送回来的,但他并不过问,无论信里写了什么,她对二弟是否短暂地动过心,那都是过去了。


    只是见她神情失落,他难免跟着揪心,温声问:“怎么了,如不介意,可同我说说?”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祖母,觉得对不起她的期望。”每次想起祖母,崔寄梦都会鼻子微微泛酸,“倒也不算期望,当初和二表兄定下娃娃亲后,祖母便开始为我的将来铺路,如今我离了这条路,好像离祖母也远了。”


    谢泠舟弯下身来,手捧住她半边脸颊,手心贴着她面颊:“傻孩子,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要说罪魁祸首,只我一人。”


    她收起失落:“不过,祖母从前总说我没主见,这回我算是遵从本心做了一次决定,她若知道,定也会欣慰。”


    点头时,身后一缕长发随着她的晃动窜到了颈侧,轻轻挠动着,挠到谢泠舟眼前,他轻轻伸出手将那缕乱发拨开,再替她把头发梳理整齐。


    长指漫不经心地穿过青丝间,一片柔软,他含笑道:“这几日辛苦了,明日带你去京郊赏枫叶,好不好?”


    习惯了背着采月出行,崔寄梦下意识朝她的方向投去心虚一瞥,被谢泠舟瞧见了,笑了笑:“别怕,这回可以带侍婢。”


    自打揭穿共梦以来,他对她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这一句安抚性的“别怕”,可他越说别怕,她越怕。


    毕竟两人已有过情l事,虽说那时感觉恍惚,同一场梦也没有多大差别,但做了和没做究竟不同。


    只要有一回就会有两回,她有些隐隐害怕,可这段时日谢泠舟的进退有度又让她觉得是自己多想。


    总把他的好意想歪,这让崔寄梦内疚,正好,她自己也想出去散散心,问他:“表兄,那这回我们是在茶馆碰面,还是去琴馆?”


    谢泠舟又是轻笑,她总是能把他们之间本就不清白的关系说得更不清白,但若这样能让她安心,就随她去吧。


    “茶馆吧,天气转凉,多穿些。”


    这句多穿些如一句定心咒,叫崔寄梦顷刻安了心,旋即又为自己总是疑神疑鬼红了脸。


    这一夜对于崔寄梦和谢泠舟都是彻夜难眠的一晚。


    她和二表兄的婚约解除了,往后再也不会在面对二表兄时因生不出悸动而内疚自责,没有这桩婚约的束缚,她的心变得自由了。


    但她和大表兄虽已互相表明心迹,彼此间其实还不大熟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想到明日单独出行,更是辗转难眠,一面忐忑,又忍不住期待。


    入睡前昏昏沉沉时,她忽而记起了一些在别宫那夜的零星片段,当时她手里抓着他的解药,却觅不到散药的入口。


    谢泠舟按住她:“我来。”


    他凑得很近,灼热气息吹拂过,似幽静山谷间吹过那一阵暖融融的春风,宛如被烫到后在伤处轻轻吹拂,很是舒服。


    随后她竟伸手按下他的头。


    崔寄梦本来快要入睡,因想起这一片段,睡意顿消,一想到大表兄当时是清醒的,她就无比懊悔答应他明日一道出游。


    可她太重视承诺了,话已说出,就不会反悔,只好逼迫自己忘掉这些片段,当个自欺欺人的蜗牛也好。


    然而越是刻意想忘,记忆越是深刻,到了最后,原本模糊的片段,连舌面拂过、齿尖轻磨的触感都分外清晰。


    再次睁眼时,崔寄梦回到了别宫,她正坐在椅子上,让大表兄给她上药。


    “打开些。”


    “好……”她拿着药瓶要打开,扯瓶塞的手也在发抖,直到脚面踩到椅子边上,她才知道他另有所指。


    谢泠舟抬头,欲接过她手中的药膏,她却把手往回缩了缩,像个试探着讨要糖果的孩子般:“能不能,不用药膏?”


    “不用药膏,那用什么?”他虽话里带着疑惑,却像有读心术般,把圆润的双膝往后推了推,好能贴得更近。


    崔寄梦咬着下唇闭上眼,后背贴向椅背,手胡乱摸索,想抓住些什么,触到了他的白玉冠,冰冰凉凉的。


    漫长的梦过去了,睁开眼时,崔寄梦发觉自己以一个双腿屈起的姿态躺在榻上,手揪着被褥,她狐疑地朝下望了望,中间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白玉冠?


    青纱帐内透进来晨曦,被轻纱过滤掉了一半,变得朦胧暧昧,崔寄梦并紧双膝侧身躺着,脸埋在锦被里,只露出两只红通通的耳朵。


    从前那些荒唐的梦境里,她都是被梦里的他牵引着去承受,可自打上次在别宫梦见大表兄给她上药那日起,梦里多多少少揉入了自己的意识。


    不由怀疑,是她被那些梦荼毒了,还是……她本性如此?


    可崔寄梦自小就想当个清冷佳人,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和“妩媚”扯上联系。


    蒙着头懊恼地躺了会,纱帐内光线越来越亮,外头侍婢们开始小声走动,没一会采月在帐外轻唤:“小姐,该起了,今日还要出游呢。”


    崔寄梦把头埋得更深了,闷闷的声音传出去:“采月,你说我能不能推掉啊。”


    “我的好小姐啊,哪有言而无信的?”采月好声好气哄着,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大公子虽疏离,但看着也是个体贴的人,只是这两人还是太生疏了点,多相处相处感情更牢靠些,现在小姐和大公子做了夫妻,小姐只有牢牢抓住大公子的心,将来成婚后日子才会和和美美。


    崔寄梦只得爬起来,耷拉着个脑袋,后来她照旧束了胸,还多缠了几圈。


    想着采月在身侧,多少安心些,可采月却忽然来了月信,腹痛难忍,她心疼采月便让她留在茶馆,自己则和大表兄上了马车。


    上车时,她照例往里缩了缩,听得他一阵轻笑:“怎么到了现在,还躲着我?”


    “我……”崔寄梦也无奈,她以为婚约没了,和他独处时负罪感会少一些,可她似乎想错了。


    有婚约时,她还能名正言顺地和他保持距离,可现在没了婚约,又有了中药时那荒唐的一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气氛竟是比往日更暧昧了。


    为掩人耳目,他们没乘谢府的马车,马车缓缓驶出城门,二人各自沉默着,眼看着崔寄梦快把帕子揪坏了,谢泠舟几不可见挑了挑眉。


    他身子稍稍前倾,在她面颊上轻抚了下:“怎的脸色这般苍白,昨夜又没睡好?”


    “嗯,做了些梦。”这些日子为了解除婚约的事担忧,崔寄梦的确睡不好,便时常用这样的理由应付长辈关心,不经思考地答了一句,应完才发觉万不能在大表兄跟前提梦。


    她正想揭过此事,可谢泠舟却轻叹:“我昨夜也做了梦。”


    只这轻飘飘的一句,崔寄梦顾不上闺秀仪态,倏地抬起手,用袖摆围了一道屏风遮住脸:“表兄,那不是我做的梦……”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青年抿唇轻笑,和声宽解道:“我知道,表妹不必自责,我不会误解,况且上回那道人也说了,你我做的那些梦,是预示未来的梦,不受你我自身意识所控。”


    崔寄梦得了个台阶,愕然放下袖子,又难堪地再次抬起,心道表兄一定不知道,昨夜那个梦,还真与她的意识有关,若非她睡前想起在别宫那夜的片段,也不会做那样的梦。


    大表兄就是太相信她是个纯真的姑娘了,才会傻傻地以为昨夜的梦与她无关。


    可她怕他有朝一日发现了,会取笑她,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要如何才能不做梦?


    “什么怎么办?”谢泠舟接过话,伸手将她遮面的袖摆压下来,露出那张羞红的美人面,直视着她,“你我日后总要成婚的,梦里的事对于夫妻之间,都是寻常事,难不成我们成婚后,你还要和我保持尺距离?”


    说完,就见少女惊慌失措地看向他,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谢泠舟无奈,先前那些梦本就吓着她了,还发生了中药的事,二人的关系虽彻底落定了,却也让她心理负担更重了。


    还好她不知道梦里的放纵受他们潜意识所控,否则只会更怕他。


    赏枫的地方在京郊一处山上,山顶有座阁楼,可将下方漫山遍野的红枫林一览而尽。因此处是殿下私产,僻静无人,更不怕遇见相熟的人,从山脚下有一道长长的石阶,一直通往山顶,沿途红枫似火,宛如晚霞被倒扣在了此处。


    上山时谢泠舟本来要背她,但崔寄梦一想到要岔开腿环着他腰肢,便誓死婉拒,双手提着裙摆一步步上去,到了半山腰,已是气喘吁吁。


    “还好么?”谢泠舟扶住她的手肘,并不强求,二人几步一歇,总算到了阁前,可这阁楼又有好几层。


    本以为终于可以歇下,却在最后关头又来了一关,崔寄梦站在楼梯下,揉着酸痛的腿傻了眼了。


    懊恼间,身子忽然一凌空,她慌忙抱住谢泠舟脖子:“不用……我可以自己上去。”


    他笑了笑,径自抱着她上楼:“有时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


    崔寄梦颓丧地收回手,乖乖揣在胸口,任由他抱着走上几层阁楼,隔着他结实的胸膛,听到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和渐渐发沉的呼吸。


    她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收得极轻,生怕给他添加额外的重量,叫他坚持不住,一会两人都从楼梯上摔下去。


    胆战心惊地任由他抱上了阁顶的亭子里,她大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竟紧张得揪紧他前襟,讪讪松开手,轻声提醒他:“有劳表兄,快把我放下来吧。”


    谢泠舟却盯着她纤柔的一双手,并未回应,就在她开口要再次提醒时,他低头吻了下来。


    他刚抱着她爬了楼,气息尚且不稳,辗转在她唇上时力度亦有些重,好在这个吻并没持续多久。


    而后他将崔寄梦放下,让她坐在阁顶边栏的美人靠上,自己亦撩袍在她身侧坐下,静静平复呼吸。


    崔寄梦理了理裙摆:“方才多谢表兄,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不谢,我已拿了报酬。”她客气,谢泠舟便也跟着客气,见她悄悄伸手揉捏小腿,侧过身去一手轻轻抬起她的小腿,一手在腿肚子上轻揉,察觉到她想躲开,淡道:“你久不活动,若不及时揉按,明日又会走不了路。”


    这一个“又”字勾起她许多旖旎的回忆,崔寄梦手撑着长椅,小腿僵硬地被他半抬起来。


    大表兄微微低着头,她一低眼,就瞧见那白玉冠,还有垂在他肩头的冠带,好像和昨夜梦里的一模一样。


    小腿不自觉一颤,谢泠舟的手亦顿住了,手心收紧了一下,力度不大,却勾起崔寄梦的重重的一声吸气。


    “怎么了?”他抬眼看她,眸色比平时要深一些,便有了些暗示的意味。


    崔寄梦怯怯地与他对视着,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从喉头溢出细微带着颤音的解释:“我无碍……”


    “嗯,无碍便好。”谢泠舟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羞怯,低头抬起另一条腿继续替她揉按,手心温度隔着衣裳渗到她腿上。


    真是奇怪,她记得从前他的掌心不是这般热的,那次他替她戴上玉坠时,她曾被凉得一阵激灵。


    崔寄梦身子软了几分,后背虚虚靠着栏杆,被他握在手中的小腿亦僵硬了。


    可大表兄只是认真地在替她揉按,力度轻重合宜,视线亦没有越过膝盖往上探去,她却渐渐焦灼。


    甚至想抱怨,为何他不能再无礼一些,手为何不能再往上?可这念头一起,她又随之感到羞耻。


    可惜谢泠舟垂着睫,她无法看到他眼底的隐忍,更未发觉他其实也不专心。


    察觉到她又抖了抖,在身后撑着的那双手指尖泛白,他手上不由得一重,惹来她重重的一个吸气。


    “疼么?”


    谢泠舟抬头,清楚地看到她眼上那颗小痣随着长睫在微颤,眼底有无措有害怕,亦有渴望。


    崔寄梦脸上红晕一闪而逝,在耳垂落定,晕染开来,声音也像被晕染了般绵软:“不疼……”


    谢泠舟收回目光,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翻涌的情绪,可这些被压抑的情绪却经由手上力度传出,这回是真的把崔寄梦捏疼了,她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吟。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希望他埋下头,或者很想伸出手将他按下去,可维持多年的礼仪和矜持在冲撞着她的羞耻心。


    虽说它们早已被那些梦境和别宫一夜吹得七零八碎,但她还是固执地认为,太过纵容自己会让她有失控的感觉,适度的保守就像一层龟壳,让她可以喘息。


    最终二人都保持住了分寸,安心之余,崔寄梦还感到一股失落,甚至还有不大讲理的怨怼。


    她守她的礼,可为何他不能再僭礼一些?就像在别宫同她表露心迹那次,让她来不及思考,顾不上纠结。


    谢泠舟替她揉好双腿后,又将裙摆梳理整齐,这才起身,负着手站在亭中往下看。


    崔寄梦收起一坛子杂陈的心绪,亦随着他站起身,瞧见漫山遍野的红,绚烂夺目,惊呼:“可真好看啊。”


    鲜活的红叫谢泠舟想到她穿红色骑装的模样,缱绻的目光落在她发顶:“是很好看。”


    崔寄梦未曾听出来,欣赏着山下美景:“难怪有诗云‘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秋日里虽不像春夏繁花似锦,但别有一番绚烂壮阔。”


    抬头见谢泠舟含笑望着她,才察觉自己如今竟能自然而然地念起诗来。


    她颇欣喜,牵住他的袖摆:“表兄,我好像不怕念诗了。”


    “是,会越来越好的。”


    谢泠舟低头笑笑,将她的手从袖摆上轻轻拿下,再包在掌心里。


    高阁上有金风送爽,飞鸟不时从层层枫林中掠过,这座山不算高,但再配上这阁楼便如矮子踩了高跷,远远地能望见小小的村落被围在田野间,她忽地感怀起来:“再过一阵便到了冬日里,什么都瞧不见了。”


    想到冬日,她语气又轻快起来:“这里冬日时会下雪么?我还未曾见过雪,可是很软很凉?会冻手么?”


    表妹很少在人前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长睫扇动时灵动如蝶翼,看得谢泠舟眸光微动,声音也温柔起来:“每年都会下雪,落雪当日并不会冷,你若是想,还能堆雪人。”


    崔寄梦好奇地仰起脸看他,探讨学问般问:“表兄小时候可堆过雪人?”


    说实话她有些难以想象,听长公主殿下说大表兄从小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少时是如何顶着这张比雪还冷淡的脸在堆雪人?


    谢泠舟半边眉毛微挑,用她曾在梦里揶揄他的话反问:“不然呢,表妹以为‘冷冰冰圆滚滚的雪团子’是徒有虚名?”


    崔寄梦也想到那个她在夫子面前说他坏话的梦,怪只怪他记性好,她刚好又记得,只觉回到了那梦里。


    她害怕他的戒尺,樱唇紧抿,手心也缩回了袖中,露出一个好比嘴巴被粘住般勉强又满怀歉意的笑。


    她越这般,谢泠舟深藏着只会在梦里露出的坏就越是骚动,他眉眼刻意淡了下来,不冷不热轻哂了句“目无尊长”,抓住她的手惩罚似地在手心重重一按,按完并未松开,逼出她一连串的哀求:“表兄……那不过是个梦,您也说了,不受意志支配,怪不得我啊。”


    青年刻意放阴沉的目光裂开一道间隙,透出几缕暖阳来,他终究是忍不住轻笑出声:“表妹幼时在学堂里,只怕没少挨夫子训。”


    崔寄梦不明就里,又露出无辜懵懂的眼神,叫他失笑。


    这人看着乖乖顺顺,兔儿一样,实则常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狡猾一面,他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语带宠溺:“我看看这兔子嘴里可是长了两颗虎牙?”


    崔寄梦被他这样捏着下巴,倒真像回到了那个梦里,他拿着戒尺抵l着她唇舌,顶得她唇舌发麻才收回。


    然而这回她等来的不是戒尺,而是他的拇指,她微张着嘴不解地看他,不明白他意欲何为,只感觉到粗糙的拇指揉过下唇,从她的牙齿上掠过,来到里侧稍微尖利的那颗上,轻轻按了按,平淡道:“果真有虎牙。”


    崔寄梦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还有手可以用,伸出舌头要将他的拇指顶出去,舌面却被压住了,她急得脸儿通红要往后退,腰间又被揽住了。


    谢泠舟松开她下颚,将人圈在怀中,桃花眼含笑,语调微扬。


    “我也有虎牙,表妹可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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