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发觉星辰的异样,顾鸿面色清淡的又转过身去。


    他望着窗外一处,湛蓝明眸中闪烁着诡异幽光。


    “自然是看有意思的东西。”


    有意思的东西?


    被大佬话语吸引了的星辰锤了捶还在发抖的双腿,颤巍巍的走到了窗边。


    透过那层脏兮兮的暗色玻璃,窗外似乎的确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走动着。


    下意识抬手擦了擦,星辰看了看手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褐色黏腻物,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被擦拭过的玻璃窗很轻易的可以看到窗外景象,更何况今夜月色明亮,院内的东西更是一览无余。


    双手紧紧捂住嘴,就怕将晚饭都吐出来,星辰脸色一片蜡白。


    他闷闷道:“这...这不是狗...”


    眸中露出兴味,顾鸿点了点头:“的确不是。”


    先前院内一直搅人清梦的恶犬,被隔壁光头都弄死了,血淋淋的几只躯体瘫在地上,分不清脑袋和肢体,但星辰知道,那混乱腐烂的肢体和狗头,并不是狗身上的。


    那是各式各样扭曲的人类肢体组成的...狗。


    将视线撇开,星辰压抑着呕吐欲,再次开口:“光头没看到这些‘狗’的模样吗?他...怎么能下的去手?”


    院墙并不高,顾鸿可以看到院落之外的数道低矮黑影走过,高低起伏依稀可以听到那细微的低吼声。


    喉间发出一声绵长的轻嗯声,顾鸿又躺回了床榻上。


    月色高悬,时间确实还早,看到大佬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星辰摸了摸鼻子,也打算继续回去睡会,养足精神才能活下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星辰再次瞪大了双眸。


    他身后的木椅上,竟然空无一人。


    江洲去哪里了?


    他想问问大佬,但听到床上人逐渐舒缓平稳的呼吸声后,星辰还是乖乖的躺了回去。


    明天再问也不迟。


    ---


    第二天,天色明朗,风轻云淡。


    按昨天新郎交代的,他们今天大早就要按婚礼前的规矩,一起到山上祠堂去祭拜王氏先祖。


    吃过王叔准备的早饭后,他们就被王二柱,也就是昨天的邋遢大叔领着去了山上祠堂。


    半路上,听到他们说起昨晚的烦躁狗吠声,王二柱一脸迷茫。


    “我们村子并没有狗啊!”


    那昨晚听到的是什么东西!


    骤然,几人心底一阵发寒,可看王二柱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说谎,所以他们只能停歇了没有意义的询问。


    越往上走,山路越是偏僻。


    据王二柱所说,他们先祖很早就来到了这里定居,不知道是不是家族遗传,王家后代几乎都是男性,而婚礼女方都是外面的人。


    显然王二柱对先祖们很是尊敬,他满脸骄傲的给他们说着安宁村的婚礼习俗。


    所以,除了今天和新郎新娘一同祭拜先祖,他们明天还要去村后的温泉内洁净身体,然后才是婚礼当日的接亲。


    让他们感到更奇怪的是,听王二柱话中的意思,结婚之前不管女方有多不愿意定居到这荒僻的小村落,结婚之后,她们都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新娘小美也是一样,大城市的姑娘,为了爱情违抗父母的意愿,就这样满脸幸福的跟着新郎小强留在了这破落的安宁村。


    一直被娇养着的肖雪很不理解:“晓晴姐姐,你说她怎么能够忍受这里的生活呢?”


    望着前方洋溢着甜蜜幸福的一对新人,余晓晴清冷的面容上露出嘲讽。


    “被骗了吧。”


    “这怎么还会被骗?”肖雪很是疑惑,因为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一看小姑娘就被呵护的很好,余晓晴也不忍心打破她心底的期盼。


    “昨天的狗吠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今晚一定要注意。”


    想起昨天的事情,肖雪就一脸愁容:“可这里白天并没有狗啊!”


    这时,光头从他们身边走过,路过少女时弯了弯身,挑眉扬声,目光淫邪。


    “小妹妹害怕啊,今晚来老子房间,老子保护你!”


    被光头吓到的肖雪忍不住后退,同时,余晓晴上前一步扬起右手。


    光头扯开狰狞的笑,臂膀间的肌肉鼓起。


    就在他们将要对上时,从两人身后传来青年清明悦耳的嗓音。


    “在人家祠堂,礼貌些。”


    青年的声音并没有压低,相反还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所以最前方的新郎和新娘也转过了身子,看到光头和女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新娘不知为何很生气。


    “王氏祠堂,不准打闹!”


    “你们在做什么!是不是想死!”


    气焰骤歇,两人安静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动手。


    仔细的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新郎将新娘揽入怀中,没过多久,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浓情意蜜。


    逃过一劫的光头狠狠的瞪着气质优雅的青年,因为顾忌前面的npc,所以并不敢再次动手。


    目不斜视的走过光头,顾鸿连半分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对方。


    余晓晴倒是没生气,只是对于青年有些好奇。


    试炼之内,大多是求生者的真实面容,青年这种毫不夸张可以说是绝色的求生者,还有他的行事手法,不可能在无界论坛内毫无消息。


    唯一有种可能。


    他用了试炼内才能使用的高级面具。


    看来真是大佬了。


    将心底的情绪压下,余晓晴拉着身侧一脸迷茫的少女跟了上去。


    此时的星辰还在疑问着昨天江洲的去向。


    “你为什么要出去啊?外面不危险吗?那东西可...可不是普通狗啊!”


    按了按眉心,靳江洲普通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无奈。


    早知道就将他弄晕了,还有那个...顾鸿。


    竟然敢在半夜起来观察窗外的东西,真是个怪异的新人。


    而怪异的新人和星辰一样,对他昨晚的去向很是好奇。


    “江,洲,”青年一字一句,从那殷红唇间溢出的话语轻柔而绵长,“找到了有用的东西,可要和我们分享哦!”


    跟上来的几人同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们目光疑惑的看向普通黑衣男人。


    他昨夜出去了?


    眼眸微眯,靳江洲对上青年那双犹如漩涡般深邃幽静的湛蓝明眸,没有说话。


    良久,在另外几人的逼视下,他缓缓启唇:“那‘狗’,是人。”


    接下来,在几人惊异的目光下,靳江洲将昨日见到的东西完整的描述了出来,清晰到星辰再次呕吐了一次,吐出的都是酸涩的苦水。


    光头更是惨白着一张脸,他回想着昨日自己出去时见到的东西,似乎在男人的描述下,那模糊朦胧的黑影,渐渐的有了实体。


    被狠力敲断的是人的脊柱,兴奋时捣碎的是人脑的脑髓,用力踩断的是人类的腿骨,呜咽声夹杂着人类细微的求饶。


    仿佛一切都在脑中清晰明朗起来,一切都在放大,直到他看见了那夹杂着莫大怨气和恨意的一双双血色眼珠。


    神色逐渐变得惊恐,光头在身侧黄毛的询问声中,步伐慌乱的路过几人,走进了眼前的祠堂。


    余晓晴和肖雪的脸色虽然没有光头那么惨白,但也不是很好看。


    靳江洲说完之后,也直接进了祠堂。


    顾鸿意味深长的盯着男人宽阔雄健的后背,唇角笑意浅淡。


    真不老实。


    --


    王氏祠堂。


    走过寂然幽静的院落,庄严肃穆的中式大堂内,新郎和新娘虔诚的跪在蒲团上,神色庄重。


    在两人身前的是一位身躯佝偻的阿婆,因被两人遮挡所以只露出了一张皱纹密布的苍老面庞,枯槁似的左手抬起,细瘦的腕部紧紧的系着一根红绳,枯枝般的手指轻轻的点着两人眉间。


    祠堂祭拜很是繁琐,且只有一位面容苍老的阿婆在这里,做完一系列之后,已经日上中天。


    等新郎新娘离开之后,阿婆才缓缓抬眼,一双苍老而麻木的双眸望向他们,身上宽大白袍将瘦骨嶙峋的躯体遮盖,伛偻的瘦小身躯僵直的动作着,超他们慢慢招手。


    “来,受礼。”


    声音更是嘶哑难听,像是被烈火猛烈的灼烧过一样。


    几人面面相觑。


    受什么礼?


    见无人动作,阿婆缓慢的眨了眨眼,枯树一般的脸皮上再次抖动起来。


    “来,受礼。”


    不知道是不是阿婆的身体不像之前村民和新娘一样健朗,他们并没有看到鬼怪化的迹象。并且新郎新娘祭拜完已经离开,似乎并不在意他们是不是会完成受礼。


    几人松了口气,就打算离开祠堂。


    可下一瞬,他们却发现青年已经坐到了蒲团上。


    粲然含笑的蓝眸盯着眼前与他一般高的阿婆,顾鸿好奇道:“怎么受礼?”


    像是很久没有其他人来这里了,也像是不曾见过这么美丽的青年,阿婆布满细纹的眼睛有些浑浊呆滞。


    几乎是同时,江洲坐在了青年身侧,星辰只能坐在顾大佬的另一侧,等待着受礼。


    没有犹豫,余晓晴拉着肖雪也坐了下去。


    光头看着几人乖巧落座的模样,嘴里发出一声哂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里,他大步走了出去。


    “你们好好玩吧!”


    黄毛知道光头要去做什么,但他看着几人都准备受礼的模样,又有些犹豫该不该提醒他们。


    npc的话,并不是时时都该听的,有些的确和任务没多大关系,所以做了就是浪费时间。他们在试炼内,除了区分npc话语的真实性,还要区分那些那些话语是否有用。


    上次试炼,就是因为其中一个新人误听了npc的话,差点导致他们出不来。


    这次,他可不能犯这个错误。


    “你们想清楚了,在这里很可能是在浪费时间。”


    听了他的话,只有那个新人学生有些动摇,其他人都是一副安静等待受礼的模样。


    黄毛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祠堂。


    他该说的已经说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任务中的伴娘。


    祠堂内。


    被青年温柔的笑容晃到清醒,阿婆回过神来,缓慢的为几人做着之前新娘新郎的受礼。


    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阿婆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珍惜的摩挲了下上面的污迹,然后将东西系在了青年冷白如玉的皓腕上。


    清冷的白和刺目的红交相辉映,上面褐色污迹斑斑,让那红绳显得愈发古老残破,中间一颗廉价的红色圆珠上粗糙的刻着一个‘晚’字。


    没想到是这么个脏东西。


    顾鸿扯了扯嘴角,慢慢站起身来,超阿婆颔首之后,便离开了祠堂。


    坐了两个小时的星辰浑身僵硬的难受,他晃了晃手中的红绳,有些疑惑。


    “就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身后的余晓晴和肖雪显然也不理解,这破红绳稍微使点劲就断了,用得上费他们两个小时来受礼吗。


    可接下来青年的话,让她们的脸色变得僵硬。


    “不知道。”


    那张绮丽明艳的姿容上笑意依旧,红唇微启,玉石轻击般悦耳清脆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只是有些无聊,你们也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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