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留春令 > 第57章 五穿
    陈太医给薛盈用&30340;是虎狼之药,强行激发出薛盈身体潜能,让他短暂醒过来,甚至还加入了一些这些天卫听春逼迫那个青绿先生交出&30340;解药。


    几个太医轮番讨论过,确确实实对薛盈之前&30340;症状,这才给薛盈灌进去。


    “这种药只能用一次,如果这一次不成……”陈太医对卫听春道,“太子&30340;症状,只会越加严重,等到无法进药,哪怕神医降世,怕也无力回天。”


    他说这番话,倒也不是吓唬卫听春,众所周知医死太子,他罪责难逃,但是若非走投无路,他也不敢答应卫听春&30340;提议。


    他提出&30340;那两种办法,虽然有可能救回太子,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即便是人救回了,恐也命不久矣。


    陈太医也是在赌。


    赌&30340;不是痴男怨女创造奇迹,是太子能够在吃人&30340;深宫中走到今天,靠&30340;不光是心机,更是运,赌&30340;是他身为储君,屡屡为民请命,功德累累,老天若是收了这样&30340;人,那便不是死一个太子,而是这大乾&30340;国祚注定要断。


    太子服了药,等待药效发挥&30340;时间里,卫听春一直没有到薛盈身边,她始终站在距离薛盈&30340;床榻边有些距离&30340;窗边,将窗子推开了一点缝隙,不断吸着外面清冽&30340;空气。


    夜幕降临,后院只有几盏孤灯。


    卫听春听到身后婢女轻轻唤了一声“姑娘”,这才从一尊雕像一样&30340;状态中恢复正常。


    没人知道她等待药效这足有一个时辰&30340;时间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卫听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卫听春朝着内室走&30340;时候,婢女和侍从按照她提前交代&30340;,全都退出到门口。


    陈太医候在偏殿,随时准备救治薛盈。


    卫听春走到床边,看到床上躺着&30340;薛盈,果然睁开了眼睛。


    他本就不够丰腴&30340;身形,自她失踪到如今,急遽消瘦。


    他&30340;轮廓更锋利,躺在那里,你甚至会忽略他&30340;身高,因为他看上去只有一把骨头。


    这会儿可能是药物&30340;原因,他&30340;面颊被激发出了一些红晕。


    让他乍一看上去,竟然有种还算健康&30340;错觉。


    但是卫听春知道,今晚若是不能成,她&30340;小盈盈,可能就真&30340;没命了。


    或许他死了还会“活”过来,被人称赞他是天命所归,是上天庇佑。


    但是那个“他”不会再是他,卫听春第一次意识到,他们这些穿越者,为了维系世界&30340;运行,不得不取而代之,是很残忍&30340;。


    卫听春坐在了床边,薛盈&30340;目光一开始有些涣散,但是因为这么多年,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悄无声息地下毒,这也是他第一次服下解药,因此他&30340;神志,此刻正前所未有&30340;清明。


    他转动眼球,看到了坐在床边&30340;卫听春。


    他没料到自己还能睁开眼,还能看到卫听春,因此他&30340;眼睛很快定住,堪称贪婪地注视着卫听春。


    卫听春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拉住了薛盈&30340;手臂,将他从躺着&30340;状态,扶坐起来,在他&30340;腰后,垫了软枕,确保他能够坐稳。


    她这才开口道:“我同你认识,已经快十五年了。”


    薛盈靠着床头,看着卫听春,抿了下唇。


    卫听春说:“我扪心自问,我对你不错,我从未对一个人这样好过。”


    卫听春抬手,摸着薛盈&30340;脸,堪称温柔,眼神却透着复杂。


    她说:“我没有过朋友,没有过玩伴,甚至没有养过猫狗,我总觉得,你像我精心饲养&30340;狸奴,柔软高贵,能陪着我,伴着我,走过一段孤独&30340;路。”


    薛盈咽了口口水,痴痴望着卫听春,听她说希望自己是狸奴,他甚至微微侧头,循着卫听春&30340;手掌,轻蹭了一下。


    但是卫听春那温柔抚着他面颊&30340;手掌,慢慢顺着他侧脸下滑,下一刻,直接扼住了他&30340;脖子。


    卫听春手上微微用了一些力气,让薛盈感受到了一些压迫,但是又不至于真&30340;喘不过气。


    薛盈下意识地吞咽,喉结滚动过卫听春&30340;掌心。


    卫听春眼皮抖了抖,面色陡然变得凌厉。


    “可我对你这样好,救了你这么多次,你用什么回报我&30340;?”


    薛盈到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卫听春要说&30340;是什么,他抬起手,扶在卫听春手臂上,希望她轻一点。


    但是卫听春加重了手上&30340;力度,掐着薛盈道:“你给过我黄金,可我也为你违逆空间规则,兑换了高积分&30340;药物,试图治愈你。”


    “我甚至因为你总是不想我走,希望我来,我就选择在这个世界随便找一个男人成婚,同空间签订了这个角色&30340;契约,我会在这里停留五十三年。”


    “我希望与你做家人,我没有过家人,你也没有,我多希望我们能成为彼此&30340;牵绊和依靠。”


    薛盈抓着卫听春&30340;手,虽然被掐着脖子,发声艰难,却还是点头回应她,“是,我们会是……”


    但是卫听春却又一次加重了手上&30340;力度,她必须试图将薛盈&30340;情绪调动到一个巅峰,而窒息后&30340;骤然通畅,会引起剧烈咳嗽,能够更好辅助他咳出淤血。


    薛盈开始无法呼吸,卫听春也终于说到了正题。


    “我真心待你,护你逗你,希望你活得幸福安乐,但是你呢?”


    “我将找男人这种事情都完全交付给你,信任你到盲目&30340;地步。”


    “可你是怎么回应&30340;我&30340;,薛盈?”


    薛盈因为窒息&30340;感觉越来越强烈,他&30340;大脑开始浑噩,但是他终于意识到了卫听春要说什么,他眼中&30340;恐惧开始弥漫,比身体上&30340;窒息更要让他无法承受。


    他紧紧抓住了卫听春&30340;手腕,艰难摇头。


    他想说不是&30340;……他不是有意&30340;,可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卫听春死死盯着他&30340;双眼,问:“你给我介绍周礼,先是将他夸赞得天上有地上无,我见了他,也满意他,可你转头又对我说,他不堪为良配。”


    “你罗列了那么多他不能选择&30340;原由,还暗示我他可能为了攀龙附凤,杀了自己&30340;通房。”


    “可你说&30340;那些,真&30340;是因为周礼确实不堪托付,还是因为你无法接受?”


    薛盈眼中已漫上血丝,他张开嘴,喉咙里面却只是发出艰难吸气&30340;尖锐声音。


    他抓着卫听春&30340;手腕,试图挪开解释。


    但是卫听春再度加重了力度,这一次是彻底截断了薛盈呼吸&30340;气道。


    “你说他身不洁,心不静,可不洁净&30340;,到底是你还是他!”


    卫听春随着手上收紧,声音也陡然加大,“薛盈,你亲口说你无法接受我与他亲近,你到现在还敢不承认,你对我到底抱着什么心思吗?!”


    卫听春咄咄逼人道:“你说你想要咬我,怎么咬?嗯?”


    “你脑子里想&30340;都是什么?你看过那么多&30340;避火图,我倒要问问你,你想咬我&30340;时候,在我身上用了几式!”


    薛盈因窒息而张大嘴,他蹬了几下腿,剧烈挣扎,但是他大病在身,卫听春身怀古武,他&30340;力气在她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他眼中&30340;血丝越发密布,眼泪从一双通红&30340;眼中滚落,却还是像含了一泡血泪。


    那其中不是对死亡&30340;恐惧,他挣扎也不是怕卫听春杀他,他眼中&30340;恐惧和绝望,是因为卫听春&30340;话。


    她&30340;误解,她&30340;指控,她每一句话,每个字,都比脖子上不断收紧&30340;手,更让薛盈痛彻五脏。


    他从没有那样想过。


    从没有。


    他在窒息&30340;挣扎之中,艰难摇头。


    他怎么会,怎么敢?


    他在想通了自己那天醉酒后&30340;失控是因为什么后,就已经把他自己吓到险些疯了。


    而卫听春&30340;诛心之言,还在继续。


    仿佛不将他&30340;胸膛活活撕扯开来,将这些年&30340;情谊都搅个粉碎,便不甘心一样。


    “你将那种肮脏龌龊&30340;心思用在我身上,还敢美其名曰,给我找干净好控制&30340;伴侣?”


    她把手稍微放松一些,让他缓缓吸了一点气,看着他紫胀&30340;面色,心疼得像是扼死了自己娇养&30340;猫咪。


    她现在总算是真正领会到了,她当初让薛盈扼死她&30340;时候,薛盈是什么滋味。


    但是她不能停下,她把必须把薛盈&30340;情绪彻底拉起来。


    因此她凑近一些,逼视着薛盈问:“我倒想问问你,给我找个你能拿捏住&30340;男人,你是想方便做什么?”


    “跟我偷情吗?”


    “你想怎么做?嗯?让我做一个名义上嫁了人,实际上却和你这尊贵&30340;太子不清不楚,连个妾室都不如&30340;娼妇吗!”


    “这就是你对我&30340;报答。”


    “我救你多次,如今看来,救&30340;根本就是个白眼狼!”


    她看着薛盈已经到了极限,骤然松开了手。


    薛盈失去唯一撑着他&30340;力气,向前倾倒在床上。


    他狠狠抽了一口气,泪如泉涌。


    卫听春紧张地盯着他,本以为他会剧烈咳嗽起来。


    但是薛盈只是深深抽气,而后像是根本不能呼吸一般,面色越发青灰难看。


    他喉咙呼噜噜地,仿佛彻底堵住了,即便是卫听春松开了他,他也无法呼吸。


    他紧紧抓着被子,手指因用力变得扭曲青白,他却艰难扭过头,面容青筋暴起地看向卫听春,眼中泪水如雨线滚落。


    他委屈绝望到了极致。


    但是他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胸腔像一个已经破掉&30340;风箱,不断地发出呼噜噜&30340;可怕声响。


    卫听春见他简直要被自己憋死,咬牙抬手在他后心上狠狠敲了一掌。


    但是薛盈被她拍得趴在被子上,却也没能吐出淤血,那种窒息&30340;呼噜声音更大,他再次艰难抬起头看她时,面色已经泛起了青灰。


    卫听春再也忍不住抱起了他,捧着他&30340;脸说:“你吐出来,把淤毒吐出来才会好啊!”


    薛盈却死死抓住了她&30340;袖子,手指紧紧地攥着,扭着,双眸赤红地看着卫听春,说不出话,却坚定摇头。


    我没有。


    我没有。


    我没有!


    卫听春仿佛听到了他无声&30340;嘶喊,鼻子一酸,眼泪也忍不住飚出来。


    她当然知道没有。


    她&30340;小盈盈怎么会那样对她?


    他孤身赴宴,是为救她,也是因为……他想通了对她&30340;不敬不尊,才会存了死志。


    卫听春都知道。


    全都知道。


    她流着泪捧住薛盈不断摇头&30340;脸,对他说:“你那天,喝醉了,不是想要咬我,对不对?”


    薛盈眼睫颤抖,胸腔窒闷剧痛,似是被活活撕开,再肆意绞碎,痛苦得恨不得当场死去。


    他不想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宁愿从没听过这一切,死在那天&30340;宴席之上。


    但是下一刻,卫听春便说:“你是想吻我。”


    卫听春偏头,吻上薛盈&30340;嘴唇。


    薛盈眼睫狠狠一震,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卫听春捏开他死死闭合&30340;齿关,舌尖探入,扫过他&30340;上膛。


    这是个十分认真&30340;,毫不敷衍&30340;,属于男女之间那种,绝对无可狡辩&30340;吻。


    卫听春退出之后,抱住惊愕到灵魂出窍一般&30340;薛盈&30340;肩背,在他耳边说:“盈盈,五十三年太久了,别扔下我。”


    卫听春闭上眼睛,手指也紧紧揪住薛盈&30340;衣服,扭到指节颤抖。


    她终是对着薛盈,说出堪比心头淤毒还要无声无息积压良久,乃至渗入肺腑骨髓&30340;真心话。


    “我一个人,会害怕,盈盈,我们说好&30340;一起啊……”


    这些话顺着薛盈耳边钻入其中,像见血封喉&30340;剧毒,让他&30340;眼睛红得可怖,凸起&30340;跳动筋脉,更是让他看上去像只处于癫乱状态&30340;野兽。


    卫听春也很绝望,薛盈无法靠自己吐出来,那就只能用那两种极端&30340;方式,她正准备起身去叫陈太医施救。


    一起身却又跌了回去,她被不知道哪里来&30340;力气&30340;薛盈,死死扯住了衣袖。


    卫听春坐在床边看向他,伸手要去扶,他却低着头按着心口趴下,身体前倾到犹如一张弓,清瘦&30340;脊骨,几乎要突出衣料。


    上一秒被抛入地狱,下一秒又抛向天际,如此巨大&30340;情绪起伏,堪比先是当胸一刀,引得心血翻涌,又当胸一击,令他胸腔震荡,窒息做引,惊惧为饵——“噗”地一声,薛盈终于喷出了一口浓黑&30340;血。


    紧随而至&30340;,是剧烈&30340;,简直像是要将心肺一并吐出&30340;咳嗽。


    薛盈&30340;被子之上,连带着卫听春&30340;袖口和衣袍,半边身子,都是成片飞溅开来&30340;墨色梅花。


    他趴在那里,一边咳一边呕,简直像是下一刻就会死去。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未曾松开压在自己&30340;心口处&30340;卫听春&30340;一角衣袍,像是只有这一角柔软,才能堵住那里撕裂后漏风&30340;胸腔。


    卫听春不敢贸然上前去乱动他,但是她看着薛盈吐出&30340;那些黑血,同陈太医描述&30340;淤毒一般无二。


    立即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快请陈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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