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各路小商小贩都往市场上挤。有些是本来就有店面,仍出来摆摊的,还有的是提前放寒假回家的大学生们想赚过年看电影钱，尝试摆摊卖货。
总之，现在按林煜文之前早晨五点起床，那还真抢不着摊位。
没辙了,林煜文只能捡起之前留的顾客的电话号码,逐个打电话询问他们是否要萝卜,表示他可以再次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在卖萝卜时,林煜文也把家里收藏两三个月的熟南瓜子和刚炒好不满一月的熟花生也拿出来一起卖。
就这样三样搭配着卖，倒也还好,每天基本上也能卖得两三千,唯一不足的就是这种模式太费油,这两天两辆车加起来光油钱就烧下去四五百块。
就在林煜文犹豫着要不然还是四点钟再早起些,还是在早市出摊吧,要不然这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呢,家里还有大半的萝卜还没卖出去呢。
得赶紧卖,现在卖不出去,等过完年地里的春萝卜白菜下来，到时这些又失水，更卖不上价钱。
林煜文刚定好明早四点钟起床的闹钟,那边刘洋的电话就打来了。
电话那边,刘洋声音喜气洋洋：“文哥！你可真是我亲哥啊！怎么样,最近早晨都没在早市见到你，地里还挺忙的吧？”
林煜文算是摸清这人，他属那种不见好处不见人的类型,这冷不丁的说话如此热情，肯定是有什么事。
“嗯，差不多吧。”林煜文决定以静制动，瞧瞧这小子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
果然，刘洋稍微客套几句，就忍不住问了：“是这样，我翻天气预报，怕年后还一直都是雨雪天儿，怕到时运输不方便。所以兄弟想再从你那儿买几吨大白菜，囤着慢慢用。”
囤个屁！那边仓库里都见底了。
这段时间他家早餐店，店店生意红火非常，之前还一直头疼那开在新城区的店不赚钱呢，好嘛，现在生意直接把周遭其他早餐店全干趴下，那一片就他家店最行！
眼瞅着他的老店生意红火，新店也能站稳脚跟，刘洋正得意着看新店铺开四店呢，突然发现仓库里的白菜居然这么快就要被消耗一空。
刘洋心急火燎，也不顾现在正是吃晚饭时间，闷着头就给林煜文打电话。
林煜文起初也信以为真，可他转念一想，现在正是晚餐时间，要是正经谈生意的怎么着也要在外面餐馆约个饭，喝两口小酒，交流交流感情，等气氛活络起来了再谈下一次的合作吧。
再或者就是干脆别在饭点这时候给人打电话——多没礼貌！
但根据林煜文与刘洋的几次交谈，他深知小子贼精贼精的，怎么可能小气那两百块钱的餐酒钱？
真相只有一个！
他急了！
他急什么？
分析到这里，林煜文已经很有自信了，他嘴角微微掀起一个弧度，声音也放舒缓许多还带着笑意：“上次跟你说了嘛，就剩那点儿白菜，所以甩了个6毛8的跳楼价，早就清完啦。”
刘洋还没察觉到不对劲，他想起林煜文家的球生菜，又想到他家大白菜的品质，现在刘洋对林煜文家的菜的品质已经很有信心了。
“那萝卜呢？”刘洋满怀希望，还记得上次林煜文还说起，卖完白菜卖萝卜。
萝卜也是个很好的凉拌菜原材料嘛！
林煜文声音不疾不徐，装作一副为难的表情，假意和善，道：“兄弟啊，老哥我……实在有些为难啊。”
刘洋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捏着喉管，细声细语问：“为难什么？”
“嗯……咳咳！”林煜文的心里已经笑歪了，可他还得继续装下去，只能用咳嗽掩饰真实内心。
稍稍平复下语气，林煜文假装深沉：“手里倒是有几吨萝卜，但有两个老哥我们也一直合作许久了，不巧了不是，他们俩刚还跟我打电话商量我手里这些萝卜呢。”
林煜文又继续含着笑意，问：“老弟啊，咱们上小学老师就跟咱们讲纪律讲排队讲顺序。要不……你再稍微等等？”
等个屁啊！再等他连根儿萝卜须须都见不着！
刘洋忙不迭表示价钱好这个人很有信心，对他种出来的萝卜也有强烈的好感，说到底，他还是想插队。
银朱看他打电话打半天，贴心端来一杯热茶。
林煜文噘嘴眯眼做亲亲状，银朱有些嫌恶走开了。
吊足了刘洋的胃口，林煜文才慢悠悠表示他还得再想想，说完便主动挂了电话。
“可以啊你，现在做起生意来，有那么点儿奸商样儿了。”银朱好笑着说，随后又问：“这么玩，就不怕玩脱了？”
林煜文摇头晃脑还得意起来了，把他刚从晚餐时间这方面的分析讲出来。
银朱竖起大拇指：“厉害了！”
被老婆这么一番夸奖，林煜文就差尾巴吊到天上去了，他赶紧收收性儿，一本正经继续跟老婆坦白：“就稍微让他紧张紧张，我把着呢。吊吊等会儿能把萝卜卖上价钱，这小子贼着呢，贼能砍价。”
“就上次把白菜砍到6毛8的那个？”银朱挑眉。
林煜文双手一摊，表情很是无辜：“上次他从白菜上省下的钱，我非让他从萝卜上吐出来不可。”
银朱看他胸有成竹，便摇摇头，笑着回厨房继续做饭了。
果然，晚上九点多，刘洋的电话就又打来了，还是那些话，希望林煜文能看在两人差不多都是一个岁数同龄人的份上，稍微对他青睐些。
看他这么紧张，林煜文这才微笑着表示另外两家给出的价钱可不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刘洋要想插队也可，但价钱不能低于这两家。
电话最后，刘洋小心翼翼问出萝卜价钱。
林煜文眯着眼，惬笑道：“7毛8分钱，5吨起售，不包送。”
“7毛8？！”刘洋差点破音。
林煜文掏掏耳朵，假意笑着：“之前我心理预期要卖八毛钱呢，我这地里用的可都是正经大厂出来的有机肥，成本高着啊，老哥我这也要挣钱养家，啧啧，辛苦几个月种点儿萝卜，不容易呐……”
刘洋：“……”
挂了电话，刘洋是一夜没睡，他瞪眼看着天花板把今天这两通电话从头想到尾，才察觉他第一个电话时间打错了啊！
血亏！
林煜文那边肯定是知道他心里紧张，就抓住这点儿，竟敢把萝卜卖到七毛八……当真是过分。
可……刘洋双手上举，后脑勺枕着两手交叠的掌心，夜里湿冷的温度使他双臂渐渐冰凉，冰冷的温度让他头脑愈发的清醒。
可他现在已经看好四店的位置了，店面位置特别好，只是旁边有两家已经扎根了两年多的早餐店了。两年半的店时间也不算很长，至少他能快速在那边站稳脚跟，根据他估算那边的客流量，只要能挤走任意一家，那他再入局后续准保有得赚。
但7毛8的成本，实在太高了啊。除去运输和后续存储的货损，以及仓储管理费用，成本实在让他吃不消，拉长时间线来计算，平均成本得升到一块出头。毕竟是免费小菜，成本太高划不来，若是选择收费，又太伤顾客。
刘洋陷入两难境地，一直早清早四点半起床闹铃响起，熬了一夜的他起来时整个人都是昏沉沉的。
他晃晃脑袋，勉强起身去一店，结果还没进门就被隔壁家的老板周胜给叫住了。
周胜笑里藏刀跟他打招呼：“小兄弟厉害呀，这两天生意越发不给咱们老哥活路喽。”
刘洋勉强笑了下应付过去，心里盘算却啪啪作响，脑中疯狂计算这两天生意发生了什么大变化，能让周胜这人精都亲口提起？
这两天店里还能有什么变化？刘洋恍恍惚惚绞尽脑汁地想。
七八点，早餐店生意最为繁忙的时候，上班族、学生党，甚至是旁边早市收摊了的小商小贩们，都在这个时间点集中到店进餐。
为了钻研店里这两日生意变化，刘洋甚至干起了打餐的工作。
还真叫他发现了与以往的不同之处。
如果说之前生意渐渐有转色是拖家带口的来得多，而现在到店进餐的单身族也不少了。
而且大伙还都一样，为了满十元赠送的小菜，基本都会把早餐花销定在十块钱以上。
要是成年男子，能吃，十块钱的饭差不多。可女孩们大多消耗少，更多的为了保持身材，只吃七分饱，怎么可能都往十块以上消费？
他这早餐店主营项目不过就是豆浆、各种甜咸粥品，加上鸡蛋鸭蛋，煎饼油条杂粮饼等。湍市算是三四线城市，一碗八宝粥加上一个鸡蛋以及两根油条也就卖六块钱，女士绝对管饱，就算是男士消费，顶到天再加个红豆包，也只需八块五。
单身一人前来吃早餐的，怎么都朝着十块以上买？
刘洋问一个看着和气贤淑的女孩：“小姐姐，买这么多能吃下？别浪费了呦。”
女孩笑着指指上面“满十元赠送特色小菜”的新贴纸，道：“凑够十块嘛。”接着又道：“吃不完我留着晚上吃嘛，反正现在天气冷也不怕坏。放心，绝不会浪费粮食的。”
嚯！这下刘洋总算是弄明白了，难怪今早周胜那样阴阳怪气。
合着他给忘记现代线上购物衍生出来一大特色——凑单！
想也难怪，之前他顶多也只是吸走他们拖家带口那种大单生意，现在就连单人一个儿的都跑来他家店里凑单吃早餐，那周胜能坐得住才怪。
当然，既是这样，刘洋就越发坚定他从林煜文那边高价买萝卜的打算了。
要是能把市中心这里的同类早餐店挤垮一两家，那他接下来就算不从林煜文那儿买高价菜，生意肯定照旧红火。刘洋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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