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银朱说，他们食堂的蔬菜就近采买，至于肉类,听说他们有专门的采购渠道，买肉的价格比在市场散买划算得多。
林煜文也就没有在意，但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正准备出门时,突然包工头找着他，拉住他的手，表示想从他这里采买点食材。
“我这东西价钱都贵。”林煜文很是不解地看着他,这一点他应该知道的。
包工头苦笑说：“昨天晚上工人休息时,不在帐篷里好好睡觉,没事闲逛到你家菜地里,剜了几棵菠菜煮泡面，还顺了你家一窝小香葱……结果今天早上工人都闹着说不吃食堂,非要煮泡面丢菠菜撒葱花，你说他们这……”
林煜文算是明白了,他一脸坏笑看着包工头：“按理说我得罚你们款。你们这工人素质不行啊,怎么还能偷东家的菜呀。”
包工头当然知道他这是开玩笑,只是这事说出来也确实丢人，他没好气也没底气地嚷嚷了一句：“都是农村人,锅里没菜吃，就近在邻居家借两窝怎么了？”
林煜文听了直笑，什么呀,他们这怎么也成邻居了？
林煜文当然知道在村里这都不算事儿。
“我这可是正经趴地菠菜，经一冬天低温种植，现在正甜着呢。我原本是打算等再过几日,天气稍微再暖和一些，就拿去菜市场摆摊卖掉，到时至少也得卖六七块块钱一斤。”林煜文说。
“啥？你现在还靠摆摊卖菜，要不然全包给我吧，便宜点，我们这儿工人一大堆，顺便帮你采摘了，你连人工费都不用出。”包工头这边开始跟林煜文讲生意了。
林煜文现在也是身经百战，不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谈起价格来，他是游刃有余。
林煜文笑着说：“散卖能卖钱多呀，况且我是从摆地摊起来的，积累了不少熟客，就现在他们还时不时给我打电话催我赶紧去菜市场摆摊呢。”
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他家菜不愁卖，压根就没想着低价统一销售。
包工头有些头疼，他叉着腰来回踱了几步，后又回头冲着林煜文：“不绕圈子了，你就直接说个实在价。”
林煜文龇牙笑道：“5块钱！”
他肉疼得龇牙咧嘴：“你那边剜啊。”
林煜文伸出食指，左右晃了下，眯眼笑着：“你们自己采要是五块钱，要是我找人采的话，就不是这个价了。”
包工头啧啧几声，苦笑着说：“年纪不大心眼儿挺多！5块钱一斤的菠菜也就我这么个大冤种，舍得给手底下工人改善伙食了。”
林煜文：“您是好老板嘛！工人跟着您这样大方的老板干活，肯定幸福感特高。”反正生意已经谈成，送两句好听话又不赔钱。
包工头话音一转，又说：“对了，工人老吃菠菜，也不扛饿呀。这样吧，我看你养鸡场的柴鸡蛋不错，多少钱一斤？”
林煜文顺口就说：“12块钱一斤。”
“啥！多少？”包工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过几秒钟他再次问：“12块钱一斤？”
林煜文点点头：“您都看到了，我这鸡都是散养的。白天吃虫子草根，晚上喂的也是正经的谷物杂粮，麸皮什么的几乎就没喂过！我给您打开几个蛋壳，您去看看，里面蛋黄特别鲜亮，营养价值特别高。”
说着林煜文就要往养鸡场那边走，但包工头却一动不动。
林煜文看他这样，回头瞧他。
包工头笑了笑，说：“昨天进去时顺手捡了几个鸡蛋，晚上回去煮了吃，嗯，味道还可以。”
林煜文：“……”他现在有点怀疑昨天晚上偷偷剜他地里菠菜的，究竟是工人还是他这个包工头？
林煜文如实问，包工头也如实回答：“昨天晚上是我先去剜了两窝菠菜，有几个工人晚上饿得睡不着，就也去剜了两窝嘛。”他说话时倒也坦然，脸上还挂着你奈我何的表情。
好嘛，事实原来是这样。林煜文调笑他：“您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包工头摆着手，装作一副他很无辜的样子，还说：“唉，我们干工程的就是这样，白天出力气大呀。干活辛苦，有时候晚上就容易饿，这胃里空荡荡地抓心挠肝睡不着，晚上睡不着，白天干活那不就更干不好了吗？所以饿了就得吃夜宵！”
瞧他说的，他这个包工头一天到晚也没见出几分力气，怎么偷嘴吃个夜宵还被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林煜文：“我也不说12块，凑个整数，正经山地柴鸡蛋，10块钱一斤！您看行就行，不行的话我辛苦点自己上山捡了拿去早市上卖，赚得更多。”
现在早春，还不到鸡下蛋最多的时候，现在市场上普通红皮鸡蛋价钱也得七八块钱一斤，他这柴鸡蛋卖给施工队10块一斤，已经是很实在的价格了。
包工头也对这个价钱很满意，就是对林煜文接下来说的要他们自己上山捡，很是不满。
不满意也去屁，林煜文现在着急出门呢。
林煜文要一个准话：“成不成？”
包工头无奈：“成。”同样都是送上门的生意，买卖身份掉了个位置，怎么换成自己就这么难呢！
听他点头林煜文就立马给银朱打电话交代她负责收钱，自己的事，匆匆忙忙上车出门去了。
前段时间万全帮他介绍了隔壁镇一个菜场老板的生意。
林煜文过去给菜场土壤状况做了初步分析，另外又给菜场老板在春播方向上，给了切实意见。
那边菜场老板对林煜文挺满意，事后他收到3000块钱的喝茶钱。
这不，还没过多久，那位老板就又给林煜文介绍了这一位。
约定的是上午10点左右到，林煜文看了一眼时间，再不开车就要迟到了。
一路风驰电掣直奔安平镇。
今天的这位老板姓蔡，是上一位老板的大舅子，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挺着一个将军肚。
蔡老板笑眯眯地迎接林煜文。
走到他家菜场，林煜文刚一进门就发现他这个菜场好像是才开始做，大门比他家养鸡场大门还新呢。
“没错，这不跟着妹夫一起干嘛。”蔡老板回答倒也坦荡，他给林煜文递烟。
“我不会这个。”林煜文摆手拒绝。
结果那菜老板竟还耻笑他起来：“生意人嘛，在外面谈生意，怎么能不抽烟？来一根！”
林煜文当场眉毛就皱起来了，再三推辞之后，他直奔主题，要求蔡老板带着他在他家菜场里走一圈，让他看一下基本情况。
那边蔡老板正说着中午要跟林煜文吃什么菜，喝什么酒呢。
林煜文才不管他呢，干完这一单就收拾收拾赶紧跑路，接下来他肯定是再不往这蔡老板这儿来了！
蔡老板看了林煜文坚持只好在前面带路，然后大致讲了下他这菜场的基本情况。
林煜文一边听他说着，一边走在田间地头，时不时还蹲下来摸一把土壤，感受土壤的生命力。
蔡老板站着还在继续滔滔不绝：“我这地里的菜其实都长得好好儿的，要我说压根就不用查看什么土壤元素，也就是我那妹夫屁事儿多……”
天哪，林煜文已经开始窒息了。
虽然没有技能可以查看土壤微生物活性的具体情况，但摸着干巴巴瞧这还泛白的土，明显就是微生物含量不够用，化肥却用得多了嘛。
这样板结又干燥的土，能种出来好菜？林煜文绝对不相信。
一圈逛下来，林煜文就实话实说，明确告诉蔡老板，他这个菜场里目前最大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是土壤出现板结和盐碱化，还告诉蔡老板，如果不及时针对处理，估计种不了两季菜，蔬菜产量就会受到影响。
没想到蔡老板还不以为意，他摆摆手抽着烟：“种地嘛，谁家不是这个样子？你说这情况，我估计80％农民他们地都这样。”
林煜文顿了一下他决定，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林煜文：“按照目前土壤状况，我建议你接下来使用有机肥，并且休耕一段日子，让土壤里的微生物重新恢复活性。”
蔡老板手一顿，皱眉问：“那我得休多长时间啊，这春耕是最重要的……”
林煜文打断他的话，继续说：“第二大关键问题，是你土壤当中微量元素含量太少。”
说着，林煜文把他的本子转过去，示意蔡老板拍照：“当然，我这只是根据我自己的经验大致目测了一下，给出的补充微量元素的建议也比较粗略，建议你还是把土壤样本送去专门的检验机构，进行更加精细的数据检验分析。”
最后林煜文又交代了一些琐碎的变，提出告辞。
蔡老板看向林煜文的眼神跟早上他初到时完全不一样。虽然是强笑着邀请中午一定要留餐，但明眼人看都能看出来全是客套话，至于什么好处费他更是闭口不谈。
话不投机两句多，眼瞅着跟着蔡老板压根就没有继续交谈的可能性，林煜文干脆摆摆手表示他要回去带孩子。
说完林煜文坚持开车回去了。
回去路上他还挺郁闷，原本想着今天可能还能再赚一波外快，至少也得两三千吧，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个这么样的人。
看样子那位蔡老板也没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林煜文叹了口气，就当是白跑一趟吧。
至于钱这方面，林煜文已经打算好了，两三千块钱不要了，至于接下来这个蔡老板，他是绝对也不会再去遭那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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