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穹的话, 让云曦光愈发坚定起来。
在逐渐接近世界真相后，云曦光的内心也产生了一丝疑问。
身为人类的他在乎人类的存亡，可如果是人类的存在引发了世界的毁灭, 如果世界毁灭和人类的存亡并不划等号，如果像幽荧想的那样, 只要人类消失，法则就会停止灭世的脚步, 那么他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现在云曦光能够给出答案，有意义。
因为他是人类, 人类想要保护自身种族的安危, 这没有错。人类想要变得更好更进步，这也没有错。
不管是因为无法制衡人类而选择毁灭整个世界, 还是为了世界毁灭一个种族，在云曦光看来, 这都是不对的。
云曦光道：“现代科技的确是人类创造的，可并不是只有人类能够使用。白泽前辈和苍龙前辈都已经开始接触现代科学，以你们的灵性完全可以掌握现代科技，以你们的寿命和阅历, 一旦接触科技，会比人类的成就更好。
“科技只是工具，只要是拥有灵性的生灵, 都可以使用这个工具。工具没有对错，如果工具对这个世界造成了不平衡，那就是法则没有用好这个工具。因为无法掌控工具而摧毁整个世界, 这个理由我不认可。因为觉得工具危险, 就把创造工具的人灭族, 我也不认可。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矛盾, 一定有办法解决科技和生态圈平衡的矛盾。法则现在的掀桌子行为分明是偷懒的举动，我不认可。”
池穹听了云曦光的话，头上呆毛动了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白泽和苍龙则是摸了摸胡须，畅想了一下自己像人类一般开战机、乘坐火箭去天外世界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向往。
是啊，科技不过是工具，法则要做的是重新制定规则，妥善处理这些工具，而不是全盘否定这种工具。
幽荧也是如此，它明白问题所在，却同样选择了毁灭文明，毁灭科技。
可难道，法则灭世重生后，新的世界再出现新的文明、新的科技，祂难道还要灭世吗？
科学真理是客观存在的，只要有智慧的存在，就一定能够察觉到它们，并合理地利用它们。法则只想着一次又一次灭世，和一个做错题就撕毁卷子的任性孩子有什么区别？
云曦光想通这一切后，不由叹道：“可惜幽荧没有意识，法则也没有，祂们都只是程序，我到底怎么才能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祂们？”
他太弱小了，他的声音传达不到的。
池穹看着云曦光，不由歪了歪头。
别人不可以，但是他烛照可以。
就算幽荧和法则没有意识，他也可以用绝对的力量让祂们将精力投注在这里。
为此，他必须集齐九道凤翎。
失去凤翎至今，池穹一直不怎么着急收回自己的力量。一来是他的时间观和人类不同，他的时间单位都是万年起步的，如今才过三个月，他没什么可急的；二来凤翎本就是他的东西，他总有一种属于他的东西，迟早都会回来的感觉。
直到现在，他有诉求，有了渴望，才有了急切。
于是池穹抬起小爪子，踩了踩苍龙的脑袋，催促它快些赶到凤翎的所在地，他烛照圣神，想要尽快变成完全体。
苍龙摆动了下尾巴，加快了速度。
而云曦光还在思考如何让幽荧和法则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也得出了一个答案。
云曦光道：“先收回凤翎，延缓法则灭世的脚步。然后利用灵契培养灵兽，帮助灵兽掌握现代知识，学习使用现代工具。
“光靠说是没有用的，我们得行动起来，让法则亲眼看到，科技不会影响平衡，这一切都是切实可行的，祂才能认可如今这个世界，才能愿意去重新制定规则。”
白泽赞赏地看着云曦光，摸摸它的小胡子道：“真不愧是能够接住强运的人，有你这份心性，任何困难都不再是困难了，我也开始期待和人类一样使用工具了呢。”
白泽和秦殊同时想起了凌晴空，这对母子，真是生来便能创造奇迹的人啊。
说话间，他们距离蘑菇怪的本体已经越来越近。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一点攻击都没有遇到。
白泽选择的这条路实在是太好了，一路上遇到的人类、动植物全部是死亡状态，它们身上的菌丝也都是断裂的，竟然一个活着的敌人都没遇到。
大家来到蘑菇怪巨大的根部，白泽感慨道：“真不愧是强运的掌控者，跟着你走，完全没有遇到危险。”
白泽是在夸赞云曦光，没想到听了它的话，云曦光却皱紧了眉头。
“我一向不相信运气，那不过是小概率事件的合理运用而已。”云曦光说道，“而且小概率事件只是概率低，但这概率永远不可能是0。你们觉不觉得，在一个本该危机四伏的地方，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是不是就是最大的危险？”
他这话一出口，大家都警醒起来。
是啊，即便是人类国度之间的战斗，这样的炮火洗地后，都能留下来一些幸存者。他们攻击强大的蘑菇怪，蘑菇怪本身还活着，它的菌丝支配下的傀儡怎么会死的这么干净？
“就算傀儡们真的死绝了，蘑菇怪还活着不是吗？我们都已经走到蘑菇怪脚下了，为什么它始终没有用菌丝攻击我们？”云曦光道。
他这样一说，大家变得更谨慎了，都抬头看着蘑菇怪。
果然，蘑菇怪安静得像死去了一般。
池穹抬起头，对着数百米高的一个地方“啾”了一声。
此刻距离凤翎已经十分近了，他清楚地感觉到凤翎就在那里。
“这么简单就找到凤翎的位置了？”云曦光疑惑道，“真的没什么危险吗？”
白泽试着算了一下，但涉及到烛照、幽荧和法则的未来，每一刻都在变化着，它根本算不出来。
它说道：“未来是不确定的，三方势力都太强大了，祂们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未来的走向，我算不出来危机。”
“那就谨慎一点吧。”云曦光道，“我和池穹先飞上去，试着取凤翎，你们在下方警戒，随时准备支援我们。”
池穹是绝对不会死也不会受伤的，云曦光有池穹保护，他们出事的可能性最小，由他们前往比较危险性比较高的地方会好一点。
而且，蘑菇的身躯巨大，也只有池穹能够在这么大的蘑菇中找到自己的凤翎，其他人就算靠近蘑菇也没用。
这样说定后，云曦光召唤出火翼，飞了上去。
他在池穹的指示下，在凤翎等高的位置停了下来。
蘑菇怪的身体像是在心跳一般，一下一下有频率地震动着，池穹指着一个位置，急促地“啾”了一声。
就是这里。
“凤翎在蘑菇怪身体内部多深的位置？”云曦光问道。
池穹啄了下云曦光的眉心，将自己感应到的画面给云曦光看。
云曦光通过契约“看”到大概一百多米深的位置处，有一个菌丝团，白色的菌丝将三根凤翎牢牢裹住，捆在一起，像心脏一样跳动着。
“一百米啊……”云曦光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感觉到什么危险。
他摊开手，规则之火在他手中变成一道金色的燃烧着的箭，箭尾处的火苗旋转着，形成一道旋风。
风推动箭矢向蘑菇怪飞去，瞬间烧出了一个五米多的大坑。
云曦光明显感觉到蘑菇怪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了，似乎在呼应池穹。
“我的力量不够，这蘑菇的防御力很强，我用尽全力也没办法挖到一百多米那么远。”云曦光道。
池穹不是个吝啬的圣神，他抖了抖尾巴，目前已经到手的四根凤翎全部落到云曦光手上，这些凤翎经过池穹的处理，已经不再拥有诱人灭世的力量了。
“啾啾！”池穹挥舞着小翅膀，指着蘑菇怪大声叫着。
他把所有的力量借给云曦光，让云曦光尽快找出另外三根凤翎。
云曦光本想说不需要这么多凤翎，但想到蘑菇怪也有三根凤翎，万一它临死反扑，自己手中没有四根凤翎，还真压不住蘑菇怪的力量。
想到这里，他收下了凤翎。
四根凤翎化作四道火圈，环住云曦光的手腕和脚踝，将力量借给他。
云曦光再次制造出一根规则之箭，箭尾处的旋风更加猛烈。
这一次，火箭化作一道光影，以破空之势飞向蘑菇怪，狠狠地刺入蘑菇怪的胸膛。
蘑菇怪发出烤焦的糊味，大片大片的蘑菇化为焦炭纷纷落下，大火之中，云曦光看到了那白色菌丝包裹着的凤翎。
“啾！”三根凤翎在眼前，池穹兴奋地冲进去，却被云曦光一把抓住。
“别着急，我们尽量不要分开。”云曦光道，“我总觉得危险，聚在一起会安全一点。”
他话音刚落，一个浑厚声音从蘑菇背后传来：“说得有道理，可就算你们聚在一起，还是会分开的。”
话音刚落，云曦光便听到“哗啦啦”翻动书本的声音。
“书？《灵兽谱》！”云曦光立刻想到是什么东西。
《灵兽谱》可是能将池穹吸收进去的一本邪书，不能让池穹这样毫无防备地被吸收进去。
云曦光连忙取下手腕上的凤翎，想要赶在《灵兽谱》发力之前交给池穹，可为时已晚。
《灵兽谱》对池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上一次池穹远隔万里，隔着虚幻和现实都能被吸进《灵兽谱》中，这次《灵兽谱》就在面前，池穹无法抗拒《灵兽谱》的吸力。
从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开始，池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啾”，便化成二维生灵，被《灵兽谱》收走了。
云曦光眼看着池穹从3D变2D，他伸手想要拦住池穹，却只碰到了一个平面，完全无法抓住池穹。
一本书在空中张开，被一只巨大的黑色龙爪抓在其中。
烛龙！
云曦光看到一条蛇尾卷住那白色菌丝球，尾巴尖轻轻一勾，三根凤翎便落入龙爪之中。
随后，那蘑菇怪就好像腐烂了一般，以摧枯拉朽地腐化风干，像是经历了千万年一般。
难怪方才不管如何攻击蘑菇怪都没有反应，因为烛龙！
烛龙控制了蘑菇怪的时间流速，让蘑菇怪将一年当成一秒，让蘑菇怪还没来得及对他的攻击做出反应，就被他找出了凤翎。
而在利用云曦光得到凤翎后，烛龙又操纵了蘑菇怪的时间，让它的一秒化为千年，寿终正寝。
这就是掌控了时间规则的烛龙之力！
烛龙的大部分身体隐藏在还未散去的硝烟中，它在暗处凝视着云曦光，开口道：“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池穹（满心期待）：我相信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一定会从恶龙手里把我救出来的。
云曦光：你清醒一点！我也不指望你救我了，但是咱们能不能别指望对方，自救一下行不行？！
第82章 碾压
此时此刻, 云曦光都不知道他是该担心池穹，还是该担心自己。
池穹虽然强大，虽然不会死亡, 但《灵兽谱》能够两次困住池穹，就证明此物绝非凡品, 烛龙使用《灵兽谱》对付池穹，说明烛龙认为, 就算池穹不会死，也能够被《灵兽谱》封印。
若池穹手中有几根凤翎, 云曦光还不至于如此担忧, 偏偏凤翎全在云曦光手中，池穹和刚苏醒时的小鸡没什么区别, 它根本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脱离《灵兽谱》。
而云曦光自己境遇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确有四根凤翎和规则之火, 也算是强者了。可他面对的是拥有时空之力的烛龙，而且烛龙还掌控了五根凤翎，无论是凤翎数量还是本身的实力，他都不是烛龙的对手。
无论是他打败烛龙去救池穹, 还是池穹自己从《灵兽谱》中逃出来救他，似乎都是不可能的。
不过白泽和苍龙还守在下方，或许他可以打伤烛龙的爪子, 让《灵兽谱》掉下去，被白泽和苍龙捡到，让它们想办法毁掉《灵兽谱》, 释放里面的灵兽。
想到这里, 云曦光飞快低头, 偷偷瞥了眼白泽苍龙的位置。
这一瞥, 将他最后的希望给打碎了。
地面上除了秦殊、白泽、苍龙外，又多了两个身影，正是孔浩明和陆吾。
最后一个天级灵契师也现身了，并出手拦住了云曦光的外援。
烛龙一行人真是好计策。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黎正派战机轰炸幽荧学院，趁着蘑菇怪受伤虚弱时，改变了它对时间的感知，助了云曦光一臂之力。
等云曦光取出三根凤翎后，烛龙再突然出手，用《灵兽谱》封印池穹，派孔浩明和陆吾拦住白泽苍龙，自己则是抢夺三根凤翎，并对上云曦光，得到最后四根凤翎。
真是算无遗算。
“你还记得我，真是荣幸啊。”云曦光真诚地感慨道。
就算烛龙和他有深仇大恨，他也不得不承认，能够被烛龙这种传说级别的神兽记住，是一种荣幸。
而且在清楚世界真相后，云曦光的仇恨已经变淡了。
这并不是说他不恨了，而是云曦光已经学会将个人仇恨放下，学会为了更重要的事情克制个人的冲动。
放任仇恨吞噬自己的理智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他现在必须冷静下来，思考该如何战胜烛龙。
现在云曦光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他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而面对烛龙，云曦光认为，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烛龙能够掌控时间，云曦光也有规则之火；烛龙有五根凤翎，云曦光虽然在数量上低于烛龙，但他得到了池穹的允许，能够完全调动四根凤翎中的力量，烛龙就未必了。
总之，并不是完全绝望的局面，他还有一战之力。
“原本是不记得的，你不过是十年前的漏网之鱼罢了。”烛龙在黑暗中注视着云曦光，“是你与烛照圣神相遇，不断破坏这个世界本该走的路，着重调查你，才重新想起你。”
见烛龙似乎有交流的欲望，云曦光也没有着急攻击，他也要观察出烛龙的弱点，他说道：“从来没有什么本该本不该，这世界不是法则的玩具，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罢了。你也不用对我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世界这种大道理，你就当我是个自私的人类，只考虑到自己吧。”
云曦光警惕地看着烛龙，防备它操纵自己的时间。
云曦光的文化课成绩很好，他若是当不成灵契师，就会去考社会大学，他像无数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对神秘的宇宙、时间、量子力学等种种科学猜想、科学理念和科幻故事都非常感兴趣，他早就知道，时间是一个悖论，是人类对天体运动速度的一种感知。
他认为，烛龙所谓的操纵时间，其实就是破坏生灵们的感知力。
小时候听过的神话故事中提到过的有人类误入仙境，待了一段时间后回到家中，发现外界已经过去几十年，家人都去世了，就有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说法。
而实际上，就是两个地方的运动速度不同。
误入仙境的人，因为对速度的感知出现了问题，误把一年当做一天。
而在他回到现实中后，重新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认为时间已经过去几十年，他在感知中度过了几十年，于是又瞬间变老。
烛龙能够操纵的，只有这一部分，它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大。
如果它真的强大到可以控制天体，控制客观事物，控制时间，那么它为什么不穿越到数百年前，铲除当年工业革命的苗头，这不是比灭世更简单吗？
因此，烛龙既不能让时间倒流，也不能改变客观事物，它唯一能够操纵的，只有感知。
这并不是幻术，而是人类对真实世界的感知，对时间流逝的感知。
对于世界而言，地球依然在正常运转，但对于被烛龙施加力量的个体而言，可能已经过去亿万年。
如果烛龙对他施加这种力量，拖慢他的时间，那么不需要烛龙出手，云曦光就有可能会因为太长时间无法进食而饿死。
在他的感觉中，可能已经过去一个月，而外界，可能只有数秒钟。
就像方才那蘑菇怪，只是一瞬间就枯萎而死，那一瞬间，对蘑菇怪来说，已经是亿万年之久。
除此之外，烛龙自身也有呼风唤雨，引动天地之力的能力。当年它就是这样将一座山砸在了凌晴空夫妇身上，取走了他们的性命。
“你还是交出凤翎吧。”烛龙突然说道，“你是无法战胜我的。我可以将你困在时间的缝隙中，没有人能救你。”
云曦光微微有些疑惑，烛龙为什么不直接攻击他，杀死他之后再取走凤翎不是更好吗？
如果他是烛龙，是不会和这人废话的，不过是渺小的人类，有什么值得烛龙浪费时间的？
除非，烛龙没把握一击制胜。
难道说，烛龙没办法对他使用时空之力吗？
云曦光想到，烛龙显然早就知道凤翎在蘑菇怪手中，却一直等到他们出手，才出手抢夺凤翎，这证明烛龙也没把握战胜幽荧制造出来的假“烛照”，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一直到战机轰炸蘑菇怪后，烛龙才能用时间规则控制蘑菇怪，这证明当时的蘑菇怪因为凤翎的缘故不死不灭，不畏惧时间的流逝。
但人类和蘑菇怪的物种不同，生存原理也不同，云曦光就算是有凤翎在身，也不可能活过数万年。
就算有凤翎提供能量他不会饿死，也会老死，或者受不住时间的流逝精神崩溃而死。
云曦光的人生只有十八年，若是烛龙强行困住他三五十年，他说不定会精神失常。
可烛龙没有这么做。
是因为凤翎？还是他和池穹的契约，亦或是……
云曦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方才池穹被《灵兽谱》吸走时，曾抓了他的手一下，手背上露出一丝划痕，现在还有血迹残留。
他的血中有天火。
这天火是凌晴空临终前，要云曦光吸收到体内的，是法则的代行者。
而烛龙，也同样是法则的代行者。
云曦光又想到，父母的死法和蘑菇怪不同，他们的死因更像是灾难，烛龙没有对他父母使用时间之力。
这是因为烛龙不想暴露身份，还是因为，已经知晓如何控制天火的父母，体内其实已经有天火了？正因为有天火，烛龙无法破坏他们对时间的感知，才采用了天灾的方式？
云曦光抬头看向烛龙道：“那你现在就把我困在时间的缝隙中吧，我也想知道自己能在这缝隙中坚持多久。”
“看来你看出来了，”烛龙的语气很平静，“好吧，我承认，我只是在威胁你，同为规则的代行者，我无法操纵你的时间。但这并不代表我无法攻击你，我只是不喜欢改变自然规则罢了。”
说罢，烛龙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云曦光忽然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烛九阴，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噓为夏，息为风。
南省此时是夏季，温度在30度左右，云曦光穿得很单薄。
温度瞬间降低到零下100度左右，要不是有凤翎守护，云曦光只觉得骨头都要冻成冰碴了。
云曦光连忙在身周燃起火焰，以火焰对抗寒冷。可他刚将身体变暖，烛龙张口轻轻呼气，周围瞬间热了起来。
他四周的天气又变回了夏天。
不，比夏天更加炎热，气温绝对超过50度！
而云曦光还在点火取暖，他体表的温度在一瞬间提升到了70度以上，瞬间就要熟了。
云曦光连忙熄灭火焰，而他刚刚觉得温度还能忍受时，烛龙再次吹气，气温又下降到零下100度。
几个呼吸间，云曦光已经在零下100度和零上70度之间反复数次，每一次温度变化，他的身体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虚弱。
始终隐藏在硝烟中的烛龙发出低低的笑声。
它在告诉云曦光，即便无法操纵云曦光本人的时间，它也可以控制云曦光周围环境的变化，几个呼吸之间，就能玩死云曦光。
“交出凤翎。”烛龙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云曦光的力气已经被耗尽，他艰难地问道：“我死了，你自取便是，为什么一定要我主动交出？”
烛龙道：“因为这四道凤翎是烛照圣神赐予你的，若是你主动交予我，得到你的允许，我便可以自由使用凤翎中的力量。若是你死后我再拿回凤翎，想要使用这里的力量就很麻烦，或许还需要再用百年时间来解除上面的精神印记。百年并不长，但也足够麻烦。”
第83章 召唤
云曦光现在的状态很古怪, 由于凤翎的缘故，他体内的能量十分充沛。但由于烛龙的攻击，他的身体又极其虚弱, 虚弱的身体难以驾驭这种庞大的能量。
他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卡在了半空中，既不能落下去与白泽苍龙等回合, 又不能飞上天空，攻击烛龙的本体。
烛龙似乎是想把他卡在某个区域内, 不断重复这种火烧冰冻之刑，逼他主动交出四根凤翎。
既然不会落下去, 云曦光干脆熄了火翼, 放松身体，躺在烛龙制造的困兽空间中, 任由身体漂浮在空中。
他在节省体力，也在思索烛龙的弱点。
云曦光不相信烛龙说的话。
法则可以从工业革命开始布局灭世之事, 它就不会太在乎烛龙所说的百年。况且凤翎中的力量本来就很难被灵兽们使用，否则幽荧也不需要制造出食肉树、蘑菇怪这样稀奇古怪的灵兽。
在云曦光看来，烛龙的借口是站不住的。
另外还有一点是，以他对烛龙的了解, 像烛龙这种级别的生灵，对于弱小的人类，是不会主动与对方交流的。
就像人想踩死蚂蚁时, 也不会和蚂蚁浪费口舌。
当年他父母还是拥有天火的人，烛龙对付他们也没有耗费什么精力，只是简单地制造了一场灾难解决了他们。
云曦光认为, 烛龙的一切表现, 恰恰证明一件事, 那就是他有可能对烛龙造成伤害, 而烛龙没把握杀死他，这才用这种折磨的手段来逼他交出凤翎。
云曦光不由自问：我凭什么可以对烛龙造成伤害？
答案只有一个，规则之火。
可规则之火只对使用池穹力量的灵兽有用，烛龙难道使用了凤翎的力量吗？
还是说，烛龙也是诞生于烛照之力的灵兽？
不管哪一点，云曦光都认为，只要他能够靠近烛龙，就可以用规则之火伤到对方。
可是现在他被烛龙困在这个困兽空间中，难以靠近烛龙。
但同样的，烛龙没有杀死他。
烛龙如果畏惧规则之火，那只要杀掉规则之火的主人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不杀掉他，反倒逼他交出凤翎？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烛龙其实无法杀死他？
那烛龙又为什么无法杀死这样一个弱小的他呢？
云曦光动了动手腕，想起池穹对凤翎的态度一直是：这是本座的力量，本座想给谁就给谁，本座若是不想给，谁也别想用。
或许，即便是他死去了，烛龙也无法得到这四根凤翎。凤翎会因他的死去，回到《灵兽谱》中，从外部破坏《灵兽谱》的封印。
除非他这个契约者，主动将池穹赠与他的东西转赠，凤翎才不会回到《灵兽谱》中，从而落入烛龙之手。
想通了这一点，云曦光缓缓睁开眼睛，他展开火翼，奋力向天空飞翔，看看自己最高能飞到多高，能距离烛龙多近。
他飞得很高，可在即将碰到烛龙那一刻，天空中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云曦光前进的脚步。
云曦光试着突破那道屏障，可他即使用天火、规则之火攻击，也无法动摇这道屏障的分毫。
烛龙在屏障上空从容地说道：“不要白费心思了，这是时间屏障，我与你不在同一个时间维度中，你永远不可能跨越这道屏障。”
确定了，烛龙就是不敢让他靠近它，它畏惧规则之火。
云曦光隔着屏障望着烛龙，思索着如何才能攻击到烛龙。
烛龙见云曦光还是不死心，便张口吐出一团云雾，用云雾将云曦光团团围住。
这下云曦光就彻底被烛龙困在云雾中，看不到外界，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
烛龙要切断云曦光和外界的任何联系，让他在时间缝隙中苦熬千万年，直到时间抹平他对一切事物的感官，让云曦光所有的执着在漫长的时间中化为泡沫。
“你会同意的。”烛龙道，“我不会让你死去，我会让你一直活着。没有人类能够战胜时间和孤寂，总有一天，你会放弃自己的坚持，只为得到一个解脱。”
云曦光没有说话，他刚好趁着这个时间恢复身体，并静静思考他还有什么办法。
他干脆躺在虚空中，闭上眼睛，回忆着来到幽荧学院至今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池穹被《灵兽谱》收走，到他用规则之火烧毁蘑菇怪的身体，从他们猜到法则想要灭世的原因，到他们在蜃的帮助下救出黎正和金翅大鹏……
他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黎正和金翅大鹏身上，他们全身沾满了白色菌丝，是池穹烧毁了这些菌丝，才将他们救了下来。
云曦光睁开眼睛，他抬起头，看到烛龙正于天空中俯视着他，似乎随时准备着接受他的求饶。
而那三根凤翎，此时就在烛龙手中。
云曦光看了看手腕上的凤翎，他轻轻滴了一地血在凤翎上。
他和池穹之间，是血契。
血液能够联系到池穹留下的信息。
烛龙看到了云曦光的动作，说道：“没用的，以血契那薄弱的契约，是无法打开《灵兽谱》的。”
云曦光没有说话，他将那沾上他血迹的凤翎拿起，贴在自己的眉心上。
还未干的血蹭在他额头上，留下一道血纹。
云曦光睁眼，看向烛龙，微微一笑。
烛龙只觉得他的笑有古怪，却不明白云曦光为何会露出如此自信的笑容。
云曦光将那根凤翎缠在手上，凤翎化为一道火红的凤翎纹身，印在他的手指、手背乃至手臂上。
云曦光眉间血痕微微发亮，通过血契，他看到了一道火光。
烛龙并没有完全隔绝掉规则之火，蘑菇怪那缠绕住三根凤翎的菌丝，就是规则之火的引燃物！
为了救黎正和金翅大鹏，池穹曾烧毁了菌丝，他将火种留在了蘑菇怪的菌丝之中。
蘑菇怪是完全靠着凤翎中的灵气进化而来的新灵兽，它身上充斥着池穹的灵气。即便蘑菇怪缠住凤翎的菌丝并不是困住黎正和金翅大鹏的菌丝，但菌丝之间是通的，它们都来自同一个蘑菇，并且从未被切断过，始终连接在同一个蘑菇身上。
池穹的火，通过菌丝，和那三道凤翎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而云曦光，通过和池穹之间的血契，借助凤翎的力量，他要点燃那些菌丝，点燃那三道凤翎。
他抬起手，指向烛龙的方向，手臂上的凤翎纹身燃起熊熊烈火，将云曦光的手臂包裹在其中。
“你的火无法烧毁时间缝隙。”烛龙胸有成竹地说。
“我不需要烧毁时间缝隙，我只需要烧毁制造时间缝隙的存在就好。”云曦光道，“池穹曾说过，他的力量永远是他的，只要感受到他的火焰，凤翎会随时成为火焰的助燃剂。”
说罢，云曦光轻轻一打响指，他透过血契清楚地看到，隐藏在云雾中的烛龙身上，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火种已经点燃。
烛龙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云曦光没有说话，他将全部意识放在凤翎上，以火为媒介，呼唤着菌丝内的凤翎。
“归来，归来，归来！”云曦光在意识中喊道，“这是烛照……不，这是池穹的命令，是凤尊的命令！归来！”
在云曦光和火焰的呼唤中，烛龙爪中的三根凤翎终于被唤醒了。
它们舒展开来，羽毛碰到菌丝上微弱的火焰，在云曦光的意念操纵之下，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这道火在一瞬间点亮天际，没有任何预兆地，将整个天空染成火红色。
天空中遍布一朵朵火云，烛龙庞大的身躯被困在火云之中焚烧着，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就在烛龙在火中翻滚时，云曦光感受到困住自己的空间出现一道裂缝，他点燃火翼，如旋风般穿过那道裂缝，从空间中逃了出来，直接冲进一朵火云中。
终于，云曦光碰到了另外三根凤翎点燃的火焰。
他点燃一小簇规则之火，将掌心中的火焰，小心地放入火云之中。
规则之火融入漫天大火中，云曦光的意识一瞬间控制了足以烧穿整个天空的火焰。
他可以控制这些火焰的规则！
云曦光开启了规则，所有因烛照之力诞生的灵兽，所有使用烛照之力的灵兽，若是违背烛照的意志，将会死于规则之火下。
规则开启后，原本还能抵挡的烛龙突然失去了抵抗力。
它的一半身体在火中迅速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它身上的五根凤翎，也在火的召唤之下，向云曦光汇聚而来。
五根凤翎飘到云曦光身上，烛龙还在火中煎熬。
精疲力尽的云曦光拿到凤翎后再也坚持不下去，在一朵火云的帮助下，以极快的速度飘向地面。
云曦光看似被烛龙困住了很久，实际上外界时间只过了几分钟。
此时，白泽、苍龙刚刚与陆吾打了一个回合，陆吾身上有一枚烛龙的鳞片，能够让白泽和苍龙的攻击变慢，不管白泽和苍龙如何攻击，由于出招太慢，都会被陆吾轻松躲过。
孔浩明仰天大笑道：“有烛龙之力相助，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白泽和苍龙脸色很难看，即便它们再强，打不中敌人也没办法啊！
就在此时，一朵火云从空中坠落，正好砸在孔浩明身上。
陆吾身上的烛龙鳞片碰到规则之火，被点燃了；陆吾自己碰到规则之火，也被点燃了。
原本胜券在握的孔浩明突然被烈火包裹中，一道明亮的火光闪过后，孔浩明眉心焦黑地倒下去。
他甚至连话都没说出几句，就这样败了。
第84章 后手
“这……”秦殊看着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孔浩明, 发现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胜了，连劝对方收手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他本来还打算靠着以理服人劝说孔浩明站在他们这边，谁曾想他和白泽完全没派上用场, 就这么躺赢了。
秦殊只能蹲在昏死的孔浩明身边，感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又为什么要背叛人类？”
见证了云家变化的苍龙淡淡道：“无非是力量、寿命等原因罢了，无非是觉得自己得到的配不上自己付出的, 无非是想要更多的权力、金钱，无非是在力量的驱使下, 失去了本心。”
“说的也是。”秦殊长长叹了一口气。
灵契师们的确强大, 可他们心里清楚，这份力量并不是靠自己得来的, 而是借来的。
超出常人的力量让灵契师内心膨胀，不是自己的力量让灵契师恐惧失去力量, 力量带来的责任和寿命减少让灵契师失衡。
不是谁都有坚韧的心灵去驾驭这超人的力量的，这需要极为坚定的信仰和信念。
这种信念，黎正有，云曦光有, 秦殊有，孔浩明、古守律、海若波、云家等人曾经也有，只是他们渐渐地失去了本心。
“其实, 人类不该拥有这种力量。就算是有人获得了超凡之力，也该是靠修炼、靠基因进化等因素获取的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借用别人的。”秦殊坐在地上, 也不知是在对孔浩明说, 还是在自言自语。
苍龙和白泽无法体会人类的感情, 它们在忙着找云曦光。
云曦光自空中坠落, 被火云包裹住。这火云是足以吞噬烛龙之火，苍龙和白泽一时不敢靠近。
直到火云中传来云曦光虚弱的声音：“白泽前辈，你帮我看一看《灵兽谱》在哪里？池穹被苍龙封印在《灵兽谱》中了，我得救他出来！”
白泽苍龙这才敢凑到火云前，只见云曦光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宛若被吸干精气般，显然和烛龙这一战，云曦光已经精疲力尽，无力再战了。
白泽抬头望天，见天空中烛龙依然活着，只是仅剩下一半身躯，无法维持稳定的形状。
苍龙“咦”了一声，说道：“烛龙看起来完全不像灵兽了，倒有些像是魔兽。”
云曦光三言两语将自己和烛龙的战斗说了一下：“我用规则之火收回了烛龙体内的烛照之力，但它还没有完全消散。”
“这么说，另外一半是幽荧圣神之力。”白泽道，“原来烛龙是同时拥有两大圣神的力量，烛照幽荧之力在它体内形成一个完美的两仪轮回，难怪它可以控制季节和日月，拥有掌控时间之力。如今烛照之力消失，只剩下幽荧之力，它的身体失衡，很快就要被幽荧之力吞噬了。”
“那它会变成什么？”苍龙问道。
白泽想了想说：“大概，会消失吧。力量被幽荧收回。身体彻底崩溃，只留一具骸骨，长埋于泥土之中。我想，曦光你不用着急，等过一会儿，烛龙的身体彻底崩溃，《灵兽谱》就会随着烛龙骸骨一同落下。你知道该如何解除《灵兽谱》的封印吗？”
云曦光道：“只要将我的血涂抹在封印住池穹那一页上就可以，契约的力量足够唤醒池穹。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安，真的这么简单吗？”
白泽道是：“我再试着算一下吧。”
自从战斗升级到圣神级别后，白泽的预知能力就没什么用了。
它不抱希望地闭上眼睛默默测算，却突然狂喷一道鲜血，四蹄抽搐着倒了下去。
苍龙连忙扶住白泽，问道：“怎么回事，不就是算一下《灵兽谱》的下落吗？为何会被反噬到这种程度？”
白泽说不出话来，它的蹄子抽动了两下，在地面上艰难地画下了一个半圆。
云曦光看着那个半圆，结合他一直以来对《灵兽谱》的疑惑，终于明白了《灵兽谱》因何而来。
是幽荧之力！
正如法则可以趁着池穹沉睡时，令他的灵气九分，祂同样可以利用幽荧的力量。
法则的灭世计划，和灵兽的诞生有关。
从灵兽诞生开始，祂就可以利用灵兽来支配两大圣神的力量。
幽荧之力本就是灵兽的反面，是死中生，也是对灵兽之力的一种制衡。只要灵兽苏醒，魔兽又不在世界上，那么根据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幽荧势必要以另外一种形式制衡灵兽，法则便利用这一点，顺势将幽荧之力化为《灵兽谱》，用来束缚灵兽。
云曦光当日在“虚幻现实”中看到黑色旋涡，其实就是《灵兽谱》映照出来的幽荧本体。
《灵兽谱》中，一直有池穹的位置。
法则将烛照的力量变成九道足以灭世的灵气，分散到世界各地；又将幽荧之力变成《灵兽谱》，其实就是在等完全体的池穹进入《灵兽谱》中！
一旦拥有全部力量的池穹进入《灵兽谱》，他和幽荧两个对立的力量势必要开始互相抵消，将一切力量重归混沌。
云曦光无从得知法则的全部计划，但他知道，法则这是双保险。
祂让灵气九分，是为了灭世；但祂也要防止烛照苏醒后影响灭世，于是祂又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就是《灵兽谱》。
一旦烛照没有按照计划沉睡，而是苏醒过来，收回自己的力量，那么法则就会派烛龙拿出《灵兽谱》，强行让烛照幽荧融合，让这股力量席卷整个世界，一切重回混沌。
但云曦光猜测，这个办法一定是下下策，是法则最不愿意使用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使用，或许是因为，这个办法造成的伤害太大，它会在一瞬间颠覆整个世界，不给缓冲的时间，说不定比也会伤到法则本身。
法则是客观存在的，是不会死的。祂就像一台计算机，一直运转着程序。
但是，法则也有数据，也有亿万年来这个世界诞生时留下的点点滴滴，和无数次数据修改。
这些对一个程序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法则想要重启世界，若是没有前一个轮回的数据，新世界说不定还会犯下相同的错误，那样一来，重启世界就没有意义了。
法则不希望烛照幽荧之力合体，不仅清洗整个世界，还要清洗祂的数据。
因此，这是最后手段。
而如今，云曦光等人的行为，已经逼得法则不得不施展最后手段了。
池穹两次进入《灵兽谱》都是毫无力量的状态，这恰恰是最幸运的！
想通这一点后，云曦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要找回《灵兽谱》，放池穹出来，他也要告诉池穹自己刚刚发现的事情。
可是他与烛龙一番交战，身体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伤痕，可在零上七十度和零上一百度的反复交替下，他整个免疫系统难以适应骤然的温度变化，他的机体平衡已经被打破，若是不尽快得到有效治疗，云曦光的身体会变得像个筛子一样，装不下任何力量，留不住任何生机，慢慢地衰败而死。
白泽和秦殊被幽荧之力反噬到底不起，云曦光弱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现场能够动的只剩下苍龙一个。
苍龙想去找黎正，让他带着治疗师来为众人疗伤，可烛龙还未死去，它随时有可能重伤众人，苍龙是唯一能保护大家的，它也不能走。
云曦光想用通讯器联络黎正，可理所当然的，这个领域内没有信号，他的消息发不出去。
就在苍龙左右为难时，一道金色的身影以超音速来到云曦光身边，落在他面前。
云曦光定睛一看，竟是黎正！
黎正和金翅大鹏融合在一起，化成鸟人形态，背着烛照学院的副院长，全灵契界最强的治疗师宁善以超音速来到他们身边。
“你们……”云曦光眼睛一亮。
黎正言简意赅，长话短说地解释道：“我们遇到了古守律的攻击，赤螭帮我们解决了古守律，我感觉你们可能会有危险，就和宁善来了。”
三个天级灵契师全部失去战力，黎正是目前人类中的最强战力，宁善又是最强的治疗师，别看只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当前云曦光最需要的！
宁善见到白泽、秦殊、云曦光狼狈的样子，也不管自己的头型被超音速吹成了旋涡头，从黎正背上爬下来，先是将手放在云曦光身上，施展力量为云曦光疗伤。
淡淡的白光包裹住云曦光，云曦光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
等恢复到可以使用规则之火后，云曦光立刻起身道：“宁院长，你先去治疗白泽和秦院长，我已经可以战斗了。”
宁善道：“你只是勉强能动而已，并不是康复了。事情办完后，立刻来我这里治疗，否则你的寿命都要减少的。”
云曦光随口应了一声，便展开火翼，飞上天空。
他用规则之火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冲进烛龙几乎要破碎的身体内。
他要找到《灵兽谱》，将池穹救出来。
现在能够不惧幽荧之力，靠近烛龙的，也只有他了。
好在此时烛龙已经无法驾驭幽荧之力，它没有能力攻击云曦光，云曦光在空中穿梭，回忆着烛龙爪子的位置，几番搜索后，终于找到了《灵兽谱》。
他一把夺过《灵兽谱》，稳稳地落在地上，远离空中的幽荧之力，这才打开了《灵兽谱》。
《灵兽谱》的第一页就是池穹，但此时的池穹已经不再是小鸡模样，而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巨大火鸟，他身边还有一行字，上面写着——
姓名：圣神烛照
身份：盘古之眼，众灵之祖
能力：万火之源
喜好：云曦光
第85章 空间
凑在云曦光身后的苍龙看到这行字, 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刚要说“你终于知道了”，谁曾想云曦光感慨地抚摸“喜好”那行字, 说道：“原来，池穹也如我一般, 将我视作灵魂的搭档。”
苍龙：“……”
罢了，云曦光此人聪慧无比, 唯独在情爱之事上先天缺一根弦。
不过仔细想想，也未必是云曦光缺弦, 实在是圣神的模样太……太过可爱, 即便是苍龙这等生来就能感受到圣神威压的神兽，时不时都会升起小鸡真可爱的想法, 更何况是云曦光。
云曦光整日对着圣神这副样子，怎么可能心生爱恋。
应该说, 若云曦光真是对着小黄鸡模样的池穹心生爱恋，那才是有大问题。
苍龙扭着龙尾悄无声息地远离云曦光，生怕池穹解封后，知道它看到了这段话。
圣神没表达心意之前, 它们若是多嘴，插手圣神的感情事，怕不是要受烈火焚烧之刑, 苍龙才不干这种傻事呢，看破不说破就是了。
云曦光不知苍龙沧桑的心事，他看到这行字, 是喜悦, 也有心焦。
他要尽快解除《灵兽谱》的封印。
好在解除封印这件事, 一回生二回熟, 也不是第一次了。
云曦光像上次一样，咬破中指指尖，将指尖血涂在灵兽谱属于池穹的那一页上，试图用契约将池穹拉回来。
上一次，血涂在上面，池穹便脱离了《灵兽谱》。
可是这一次，池穹并没有如云曦光想象那般顺利离开《灵兽谱》，他的画像依然印在《灵兽谱》第一页。
云曦光微微皱眉，思索自己是不是哪一步做错了时，池穹抗拒的情感通过血契传递到他脑海中。
云曦光微微一愣，是池穹自己不想离开《灵兽谱》的吗？
这是为什么？难道池穹在《灵兽谱》中有什么发现吗？
云曦光想了解池穹的想法，但隔着一本书，他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池穹的情绪，无法感受到他的真正想法。
就在云曦光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经过治疗的白泽缓缓睁眼，它还在治疗中，只是能开口说话了，就挣扎着用蹄子推开宁善，虚弱地对云曦光说：“云曦光，你可以用圣神赠与的那根凤羽当做契约媒介，依旧是用血契。”
白泽和秦殊的血契时间最长，它比任何人都了解血契该如何交流。
云曦光立刻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这金链子他曾借给金翅大鹏，在黎正和金翅大鹏深陷幽荧学院时，靠着这根大金链子确定了金翅大鹏的位置，并将他们拽了回来。
那之后，金翅大鹏便将大金链子还给了云曦光。
云曦光取下金链子上的水晶瓶子吊坠，打开瓶子。
里面装着他和池穹初次见面时，池穹抖落到他身上的绒毛。
当时他还以为是池穹掉毛呢。
云曦光取出那根绒毛，用力挤了下手指，未愈合的伤口中流出鲜血，云曦光将这指尖血滴到绒毛上。
随后，他依照白泽的指示，将绒毛贴在眉心上。
这根绒毛吸收了云曦光的鲜血，化作一道血纹，没入云曦光的眉心中。
没有契根的云曦光，此时终于有了契根的替代品。
通过这道血纹，云曦光的意识第一次进入契约空间中。
契约空间是灵契师用自己的灵魂能量，为灵兽制造的居住空间。灵兽可以通过契根自由使用灵契师的灵魂能量构建空间，将契约空间打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契约空间，本质上是灵契师用灵魂，为灵兽在这无法容纳它的世界上，打造的一个安稳的家。
云曦光一直很遗憾自己没能给池穹一个家，他无从知晓池穹想要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如今他终于看到了。
云曦光本以为池穹的契约空间会是像火山一样的世界，到处都是火，池穹则是沉睡在五彩缤纷的火中。
但没想到，池穹的世界却不是这样的。
这世界很美，蓝天白云，绿草如茵，丛林茂密，河水清澈。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云曦光能够在天上看到翱翔的飞鸟，在河里看到畅游的鱼，在丛林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动物。
再往远处看，能够听到潮水的声音，也能在另一边看到沙漠的风。
契约空间并不符合地理知识，它只是虚假的想象空间，灵兽可以将它喜欢的所有东西放在契约空间中。
这才是池穹喜欢的契约空间。
虽然他口中说着讨厌水里的生物，可在他的契约空间中，水生生物活得都很快乐。
云曦光看到，草坪上有一栋小房子，便走了过去。
这是个有院子的三层小别墅，有点像疗养区的别墅，不过比疗养区的别墅更大一些。
院子里有个很大的木屋，一条银白色的长尾巴搭在门边，里面躺着一只雪狼。
屋顶还有个鸟巢，里面隐隐有金色闪过，估计是金翅小鹏。
后院有个水池，水池里盘着一红一青两条蛇，象征着苍龙和赤螭。
水池边还有一片草坪，上面有只正在“咩咩”吃草的羊。
是白泽。
另外，院子外面还有几个空着的窝，似乎是池穹认为云曦光还会弄来几个让鸟头疼的灵兽，尽管不是很喜欢，他圣神殿下还是给这些未来可能出现的灵兽留了窝，他可以宽宏大量地让这些家伙住在自己身边，但决不能进屋。
云曦光走到门前，试着推了下房门，房门对他敞开了。
池穹的屋子并没有将他排斥在外面，他的空间永远对云曦光敞开。
云曦光心中的喜悦和感动满满的，他看着这间房子的布局，心想将来就算把父母留下来的三栋房子全部卖掉，也要给池穹买一个像这栋别墅一般的房子。
一楼是客厅，摆了大长桌和很多把椅子，看来池穹是允许外面那些灵兽进客厅吃饭的。
走上楼，发现二楼有云曦光喜欢的书房、健身室，以及池穹喜欢的种满树的……算是花房吧。
二楼只有一间卧室，看来池穹压根就没打算让任何客人住在他家。
也不知道这间卧室中有没有我的位置，云曦光心里有些忐忑地想着。
他试着推了下房门，如果池穹不想让他进入，他是打不开这道门的。
看到房门被他轻松地推开，云曦光心中松了口气。
卧室中有一张足足三米的大床，大床中间，躺着一只正在酣睡的小黄鸡。
云曦光见到小黄鸡心底升起一种极为柔软的感情，他悄悄爬上床，躺在小黄鸡的身边，用手指揉了揉小黄鸡的脑袋。
这一碰，让正在沉睡的小黄鸡睁开眼睛。
下一秒，云曦光的视野中出现一个华丽金色翅膀，遮挡住天花板，轻轻盖在他身上。
“你……不是应该在《灵兽谱》中，无法进入契约空间才对吗？”云曦光对上这只火凤的眼睛，轻声道。
他话音刚落，盖住他身体的翅膀就变成一条有力的臂膀，搂住了他。
那穿着华丽外套的男人撑起身体，附身看着他。
眼神却依旧像小黄鸡那般，骄傲、澄净、专注，以及还有一丝丝温柔。
“送给你的那根凤羽中，有一道我的意识，我就是那道意识。”池穹对云曦光说道。
“那你知道《灵兽谱》中的本体的想法吗？”云曦光关切地问道。
他构建契约空间，就是为了知道池穹的想法，了解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开《灵兽谱》。
“当然知道，我就是本座的意识，我和本座的想法是共通的。”池穹说道，说话间还伸手撩起一缕云曦光的额发。
云曦光心中全是正事，完全没理会他们之间的相处有多暧昧，他忙问道：“你为什么不出来？你在《灵兽谱》中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吗？”
池穹道：“《灵兽谱》是幽荧的力量化身，这一点你知道吗？”
“我知道。”云曦光点点头，“就因为这样，你更该尽快离开《灵兽谱》，我担心你和幽荧的力量强行融合，加快世界重启的进程。”
池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对云曦光说：“你战胜了烛龙，是吗？”
云曦光点点头。
“你集齐了九根凤翎，对吗？”
听到池穹的问题，云曦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他又点了点头。
“你离开契约空间后，就用血契将九根凤翎全部送到《灵兽谱》中。”池穹正色道。
云曦光心中一惊，他想要坐起身，却被池穹压住，他只能抬手抓住池穹的肩膀，担忧地说：“你应该知道，一旦九根凤翎进入《灵兽谱》，你的力量就会和幽荧的力量共同化为混沌之力，加速世界重启的进程，你……有什么计划吗？”
池穹认真道：“本座只是想到了你说的话，你曾说过，想让法则听到你的想法，你的声音。本座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让法则这个没有意识只有程序的存在听到你的声音，如今遇到幽荧，本座想到这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云曦光眉头紧皱，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池穹道：“如果不说服法则，法则是不会放弃祂的目的的，祂没有胜利或是失败的想法，而且我们也无法消灭法则，因为世界还在，法则就不会消失。
“既然如此，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重新构建世界的平衡，让法则看到新的可能性。只有这样，祂才会改变目的，建立新的规则。”
云曦光道：“其实幽荧似乎也是这个思路，只是它选择毁掉人类文明，摧毁科学这个工具。”
“本座和幽荧的想法自然不同，本座怎能做幽荧那么蠢的事情。本座的计划是……”池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专注地看着云曦光。
云曦光被那双眼底藏着赤城之火的眼睛看得有些无措，本能想要移开视线，却又想了解池穹的想法，他坚定地望着那对眼睛，回应着池穹的专注。
这一次，反倒是池穹脸颊微红，他偏了偏头，避开了云曦光的视线。
“计划是什么？”云曦光追问道，“你是不是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
“对本座来说，这个世界没有危险的事情。”池穹自信地说道，他重新看向云曦光，神态轻松地说，“这计划胜了，世界继续运转，你我在一起。这计划败了，世界重启，你和我在契约的联系下，同生共死，你我依旧在一起。”
在池穹的字典中，没有失败。
云曦光释然地笑了，他点点头道：“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我始终与你一起。”
听了云曦光的话，池穹满意地点点头，愉悦地说道：“你一直以来的心意，本座都看在眼里。念在你如此真诚，本座就给你一点回应吧。”
云曦光：“？”
池穹没注意到云曦光疑惑的眼神，继续道：“左右你也在《灵兽谱》上看到了本座的想法，就是那样的。”
云曦光：“？？”
池穹看了眼云曦光的脸，脸红得更厉害，但他还是强撑着说：“若是平时，本座定会尽快满足你的心愿，但如今有正事要做，你和本座之间的事情，容后再议吧。”
云曦光：“？？？”
池穹：“你这是什么眼神？就、就这么急不可耐吗？那本座就提前给你一个保证吧，免得你太着急。”
说罢，池穹低下头，在云曦光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云曦光：“？？？？”
他再也躺不住了，一个挺身坐起来。
刚好此时池穹也实在害羞，撑不住他圣神的体面了，一个侧身滚到一边，变成红脸蛋小黄鸡的样子，试图蒙混过关。
云曦光认真地对池穹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你……”
他话还没说话，池穹便不好意思得受不了了，他轻轻挥动小翅膀，“啾”了一声，将云曦光赶出了契约空间。
云曦光的意识在离开契约空间时，还听到了池穹的声音：“你我之事，容后再说，事成之后定然会满足你的。你快些将凤翎送进《灵兽谱》中，我也好尽快解决这件事。”
被弹回到现实中云曦光：“……”
谁来给他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第86章 计划
云曦光跪坐在地上, 看着膝盖上放着的《灵兽谱》，心中一片迷茫。
他承认，他是做好了和池穹相伴余生的准备的, 可、可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相伴余生啊？
云曦光将手放在池穹的画像上, 突然指尖处传来被啄了一下的触感。
随后，云曦光眉心血纹微微发亮, 一道声音传递到他脑海中：“本座知道你得偿所愿，很想与本座亲近, 借机抚摸本座绚丽的羽毛。可如今正事要紧, 等本座事成之后，自会满足你。”
云曦光：“……”
听到“得偿所愿”四个字, 他猛然意识到，池穹对他并不是表白的态度, 而是回应的态度。
从池穹的话语来看，是池穹坚定地认为是云曦光先动心，对池穹百般示爱，池穹思考许久后, 才答应了云曦光。
云曦光不由产生了一丝疑惑，我什么时候什么举动给了池穹这样的错觉？
此时，白泽已经完成治疗, 它定睛看向云曦光，发现一直以来都无知无觉的云曦光，当前的运势竟是红鸾星动！
白泽心中喜悦极了, 它终于不用再替圣神和云曦光操心了。
但此时此刻, 白泽心中又升起一丝隐忧, 它自然看出圣神与云曦光之间, 是圣神心动，而云曦光毫无所觉。如今圣神表明心意，云曦光若是拒绝了圣神……
那怕不是要世界末日了。
白泽连忙凑到云曦光身边，很主动地说道：“云同学，你有什么困扰，可以跟我说一说。”
云曦光看着《灵兽谱》中的池穹，觉得给自己几分钟时间梳理情绪，再将九根凤翎交给池穹。
的确，此时此刻，正事要紧。
可是池穹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凤翎一旦交出去，有可能方才那一见就是永诀。
偏偏这一次见面，池穹抛给了云曦光一个很大的难题。
云曦光不想直到世界毁灭，他和池穹之间还有事情没说开。
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归于混沌。
于是他给了自己五分钟时间，他对白泽道：“白泽前辈，你总是对我欲言又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想必你早就知道池穹的心情了吧？”
白泽没想到云曦光如此打直球，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是啊，圣神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哪里明显了？”云曦光大为不解，“我根本没有感觉到啊！”
一直当甩手掌柜的苍龙凑过来道：“白泽是最近才知道此事的，它的信息并不全，这事还是由我来说吧。云曦光，你是将圣神当做灵兽看待的，可对于圣神而言，你们是同吃同住，同床共枕，并且你时常沉圣神熟睡偷亲他，还时不时捏他的嘴，摸他的羽毛。对于鸟类而言，羽毛可是最珍贵的东西啊！”
云曦光：“……我、我这是……”
一旦想到池穹是个健全的成年男子，云曦光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起来。
他本来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但听了苍龙的描述，他突然觉得自己是挺渣的，每天都在占池穹便宜，也亏得池穹能忍。
苍龙道：“你是想说你这是将圣神当做灵兽，不是同一物种，所以行为举止才会如此轻薄吗？”
“倒、倒也不能用轻薄来形容。”云曦光的辩解十分苍白。
苍龙道：“我与白泽也是灵兽，你可曾见过我们与自己的灵契师有过这般举动？”
“没、没有。”
“金翅大鹏也是鸟类灵兽，黎正若是搂着它入睡，时不时亲它一口，捏它的嘴，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等云曦光回答，在一旁看热闹的金翅大鹏便立刻说道：“黎正若是敢这么做，我能把他啄成筛子。”
云曦光：“……”
苍龙再次发出灵魂质问：“你父母也是灵契师，你小时候可曾见过凌晴空随便亲赤螭？”
“没、没有。”
随着苍龙的问话，云曦光的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虚。
哪怕池穹不是烛照圣神，只是一个普通的灵兽，一般灵兽也不会这样和灵契师相处。
是他孟浪了。
也真不怪池穹会误会他的感情。
这个时候若是拒绝池穹，云曦光甚至觉得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只撩不负责，有点渣。而且，回想起方才的相处，云曦光发现他并不排斥和池穹的人形相处，相反因为熟悉彼此的气息，他觉得两人的相处模式很舒适。
就……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云曦光揉揉额角，看着画中的池穹，说道：“还是正事要紧。”
他本来还想理清思绪的，谁知道理了五分钟，思绪越来越乱，这事情就不是一时半刻能够理清楚的。
好在他对自己与池穹的关系定位已经发生了改变，就算这之后大家一同死去，也不是糊里糊涂的死。
云曦光转换思维，凝视着《灵兽谱》中的池穹，柔声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请你将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如果觉得可能失败，请不要冒险。因为……”
云曦光顿了一下，想起池穹人形的样貌，不知为何脸微微泛红，他说道：“因为我还没有将契约空间中的房子弄出来，还没有给你一个家，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灵兽谱》中隐隐传出一声兴奋的“啾”，是池穹在回应云曦光。
说完这番话，云曦光手一招，九道凤翎泛着华光漂浮在他身周。
历尽千难万险，这些凤翎终于要回到主人身上。
《灵兽谱》属于池穹的那一页画面开始扭曲，渐渐地出现了一个三维的漩涡，云曦光手指一挥，凤翎们依次没入《灵兽谱》中。
等第九根凤翎也进入《灵兽谱》后，《灵兽谱》燃烧起来，一团绚烂的火笼罩住《灵兽谱》，随后一道道光芒从《灵兽谱》中飞出。
光芒落地后，化作一个又一个灵兽，它们落地后立刻对着云曦光手中的火团跪拜，神态虔诚又尊敬。
苍龙、白泽、金翅大鹏以及宁善等人的灵兽也纷纷现身，对着那团火叩拜。
云曦光受不了这么多灵兽的礼，他摊开手，让火焰悬浮在空中，自己则是让出位置，专注地望着这团火。
盘古之眼，万灵之主，太阳烛照终于归位。
幽荧学院内本是浓雾弥漫，随着这团火光的升起，迷雾渐渐散尽了。
天空中的太阳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这光芒冲破了云雾，照亮了大地。
渐渐地，这团火光中出现了两个圆球。
其中一个圆球外周是一层白色的光环，光环内则是黑色的漩涡，似乎要将一切吞噬到其中，仅剩下一半身躯的烛龙被吞入黑色漩涡中，只剩下一身骸骨，四分五裂地坠落到地上。
另外一个圆球则是纯黑色的，可奇怪的是，明明是黑色的球体，周围却释放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白色光环内的黑色漩涡，就是太阴幽荧。
而绽放出与日月争辉的光芒的黑球，就是太阳烛照。
白色光环的变化就此止住，可黑色光球却还在变化。
它的中间忽然裂开，一只翅膀从裂缝中伸出来，一只火鸟张开双翼，从黑球中飞了出来，冲上云霄。
云曦光仿佛看到了当年太阳烛照和太阴幽荧诞生的全过程。
随着烛照和幽荧现身，众人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压力并非来自烛照和幽荧，而是来自其他地方。
它来自天上，来自地底，来自空气中的每个角落，来自每个人心中，它无处不在，处处都是它。
这种压力，让每个人发自内心地敬畏，乃至窒息。
是天道，是法则，是这个世界的伴生准则。
当烛照和幽荧全部现身后，法则也现身了。
人们看不到祂，但能够感受到祂的约束。
祂是来执行规则的。
祂要让烛照和幽荧彻底融合，重洗这个世界。
无形的压力逼着池穹和幽荧不断靠近，而众人、众灵兽也在这种压力中窒息，无法抬头，甚至无法活着。
云曦光只觉得一只大手紧紧地掐住他的喉咙，无形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深海中，被海水挤压着，很快就要死去。
这时，一只巨大的羽翼轻轻拂过云曦光的头顶，像是在抚摸他的头发。
无数火羽落下，火光笼罩住每一个人，众人纷纷感受到了一份庇护。
池穹一边对抗天道的威亚，一边竟还能分出力量保护众人。
云曦光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神鸟，眉心血纹放光，他对着自己的灵魂许愿，请不要带走池穹，他愿意用灵魂和生命牵扯住池穹，让他不要被法则利用。
“对，就这样。”池穹的声音在云曦光的脑海中响起，“用契约拉住我，牵扯住我，让我在与幽荧合体后，可以保持自我，占主导地位，支配幽荧的力量。”
“你想做什么？”云曦光在心中充满担忧地说。
池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自信、骄傲：“法则想要利用本座和幽荧的灵气毁掉这个世界，本座就偏偏不让祂得逞。本座的力量，想怎么用，是本座的事情。”
这一刻，云曦光与池穹灵魂相通，无需言语，他就感受到了池穹自进入《灵兽谱》开始，感受到的所有事情。
或许是因为身处幽荧领域，这一次，池穹一进入《灵兽谱》中，便察觉到了幽荧的力量，意识到《灵兽谱》和他的凤翎一样，是法则对幽荧力量的利用。
池穹自然能够想到，一旦他的力量和幽荧的力量融合，世界就将不复存在。
他并不焦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焦虑的。他相信云曦光，他知道哪怕对手是烛龙，云曦光也能战胜烛龙，将他救出来。
他悠然地待在《灵兽谱》中，等着他的心上人将救出牢笼。
不过想到自己身为圣神却一直要云曦光保护，还要云曦光救，池穹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开始作祟，他觉得不应该是云曦光来救他，而是他要拯救世界，云曦光则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与烛龙作战，回收凤翎。
想通这一点后，池穹开始动用他那亿万年没怎么用过的大脑，思索如何破局。
实际上，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死局。
就算云曦光能够找回凤翎，就算他池穹可以变成完全体，他们依然无法战胜法则。他们所做的只是延缓灭世的发生，但只要法则的目的没变，祂会尽快改变算法，使用其他方法来毁掉世界。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池穹想到了两个办法，一个是他和幽荧合体，以盘古之眼的身份凌驾于法则之上，重新改写法则。就相当于，他和幽荧化作一台超级计算机，改写法则的程序。
第二个办法，就是他要让法则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未来，这似乎也需要幽荧的力量。
刚好池穹身在《灵兽谱》中，耳边一直回荡着幽荧的呼唤声，他便决定与幽荧交流一番。
“烛照烛照的烦死鸟了，本座有名字，叫做池穹。幽荧，你要不要与本座合作？”池穹问道。
幽荧传来赞同的意念，与此同时，它还给池穹发了一份计划。
这份计划很简单，毁文明，毁掉所有科学创造，让人类回到原始世界，重新发展种族。
池穹试图说服幽荧，但幽荧没有思维，它只会不断重复地给池穹发送这份计划。
就像一个中了病毒的网页弹窗，不管池穹怎么操作网页，都会不断弹出“是否灭世？是/肯定是”的弹窗，而且根本不给他“否”的选项。
幽荧没有意识，无法交流。
“你真无能，”池穹鄙视地晃晃脑袋，头顶三根呆毛随之摆动，“这么多年了，也没诞生自己的意识。既然你如此无用，倒不如把力量交给本座吧，由本座支配两仪之力，与法则对抗。”
幽荧没回答，池穹就当它答应了。
和幽荧合体后，为了不让世界变成混沌，池穹必须保持自我，以强大的意识同时支配烛照和幽荧的力量。
纵然池穹再过自大，他也清楚，自己是做不到这件事的。
如果他能够做到，法则也不敢让他和幽荧碰头。
但池穹有云曦光。
云曦光的欲望和执念可是强大到能够战胜法则的力量，让他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的。只要有云曦光的契约拖住他，他一定能够在这通天之力中维持自我。
池穹对自己有信心，也对云曦光有信心。
至于他具体要如何利用这股力量对抗法则嘛，很简单，他要散灵。
他要将烛照与幽荧的力量化为繁星，星星点点地投放到这个世界上，让法则想要重新聚齐这些力量，都要消耗亿万年之久。
他要将这些力量融入到世界中，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都有修炼的机会，都有开启灵性和智力的机会。
他要开启一个现代的修真世界！
他要让花草树木都有机会幻化成人，让人们也可以修炼得和神兽们一样。
他要让科技与修真并驾齐驱。
他要让幻化成人的灵兽们可以学习数理化、学习政史地，让他们可以驾驶宇宙飞船飞上月球，可以乘坐潜水艇潜入深海。
他要让人类可以通过修炼拥有灵兽的力量，让人类能够不乘坐飞机就可以飞翔，不坐车就能跑出时速300公里的速度。
他要让法则觉得不仅科学会破坏世界平衡，世界本身存在的灵气也会破坏平衡。
只有这样，法则才会被逼得不得不正视科学、灵气都是工具的事实，如果祂不想用亿万年时间一点点回收灵气，就必须制定新的规则，来适应这个现代修真世界。
这是只有池穹能够做到的事情。
“那你呢？”云曦光在心中问到，“若是散灵成功，世界得到拯救，失去一切力量的你又该如何？”
他可是烛照啊！是天上地下最强大的神兽，他怎么可以真的变成一只普通的鸟呢？那么骄傲的小灵鸟，若是没了力量，他该怎么办？
“本座就是本座，就算没了灵气，本座依然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池穹昂着头骄傲地说，“不就是重新修炼吗？这些力量本就来自于本座，本座修炼起来定然一日千里，是世界上修炼速度最快的，不出月余，就能重临巅峰！”
听到他生气勃勃的声音，云曦光一下子放心了。
仔细想想，池穹这次苏醒后，基本都是没有力量的状态，可这丝毫不损他的威风和骄傲。
池穹的尊贵不是用力量来维持的，而是他那高贵的灵魂。
“好。”云曦光点点头，同意了池穹的计划。
即便是魂飞魄散，他也要拉扯住池穹，成为他的锚，他的支柱。
第87章 新生
周围的一切生灵都不由自主地向云曦光靠拢, 本能告诉他们，云曦光是定海神针，是风暴中唯一的避风港。
云曦光没有在意周围的生灵,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池穹一个。
池穹给他的任务看似简单, 实际上是在让他用自己渺小的灵魂，去对抗幽荧和法则。
尽管这二者都没有自主意识, 可没有自主意识，才是最可怕的。
没有自主意识, 就代表祂们不会被说服, 被改变，反倒是云曦光自己的思维有可能被祂们的程序改写。
要有绝对坚定的意志, 和对池穹的强大信心。
云曦光不清楚自己有没有，但他知道, 此时此刻，池穹需要他，这个世界也需要他。
他能做的不对，只有在灵魂燃尽之前, 坚定地贯彻自己的信念。
只要这样就好了。
云曦光身周燃起火焰。
第一道火焰，凡火，随着池穹现出本相, 整个世界的火焰为了迎接烛照的降临，都变得十分活跃。此时此刻，空气像是充满了天然气, 只要一点点火星, 就会爆炸。
云曦光将这些火聚拢在自己身边, 稳住这些火焰, 不让它们因为太过雀跃而伤及无辜。
凡火围在他身边后，云曦光身周燃起第二道火焰，是天火。
紧接着，天火外围又升起了第三道火焰，规则之火。
规则之火牢牢锁住凡火与天火，让这两种火焰成为它的能量来源。
此时此刻，云曦光整个人好像沐浴在火中般，充满生机和活力。
做完这一切后，云曦光指尖取了一簇规则之火，用它轻点眉心，点燃了自己的灵魂。
灵魂之火是无形无色的，只有灵魂的本体和与他魂契相连的存在才能看到。
云曦光看到从自己灵魂中燃烧出的火焰越长越高，一直非常天际，与池穹的火焰连接在一起。
连接到灵魂之火的瞬间，池穹感受到一阵轻松。
正在与幽荧融合的他，魂海中不断地被幽荧那“消灭人类消灭文明”的指令洗脑，同时还有法则那“融合融合混沌混沌”的指令，两大指令侵蚀着他的大脑，让池穹有些迷惑，有时甚至会忘记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而当云曦光的灵魂之火与他的火焰相融后，池穹耳边顿时清净了。
所有的声音和强制指令全部消失了，池穹只觉得自己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他的双翼可以扛起天空、大地、日月，乃至这个世界。
这不是他一个鸟的力量，而是他成功地驾驭了幽荧的力量。
这个瞬间，池穹清楚，他抬起手，大地就会变幻，他扇动翅膀，光阴就会变幻，他轻轻眨眼，岁月就会流逝。
他的身周出现一个两仪图案，天地万物，皆由此而生，最终也会归于此。
“融合！”法则强大的威压再一次袭来。
而云曦光，巍然不动。
天空中聚拢无数的雷云，黑色的乌云汇聚成一道宛若台风般的漩涡，呼啸的风发出渗人的怪叫声，云曦光头顶的黑云中无数道银蛇若隐若现，一道足以毁灭整个南省的天雷在他头顶成型。
天道已经注意到，维系住烛照意识的，就是这个渺小的人类，祂要降下天雷，铲除这胆敢违背天道之人！
现如今，只要敢阻止烛照和幽荧融合，万物归一的人，全都是逆天而行，要承受九霄雷霆之刑！
黎正等人没见过这样可怕的雷霆，只是本能地意识到情况不妙。
古荒时代醒来的灵兽们却被天雷唤醒了可怕的记忆。
它们还记得，在那个时代，只要实力超过一定限制，都会引来天雷，多少强大的灵兽死于雷劫之下。
原来它们这些灵兽只是天劫之下的漏网之鱼，只有强大的灵兽才能引来天雷，它们这些弱小的灵兽，只需要天火就可以了。
白泽很想劝云曦光，此时若是逃离，还来得及。
而云曦光，依旧纹丝不动。
他不是不怕死，他的灵魂在天道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可他心中清楚，他是池穹的后盾，是池穹的支撑，此时他若是退了一步，池穹所有的希望都白费了。
或许即使他坚持到最后，他们最终也会失败。
可起码，他尽了全力。
云曦光在雷霆之中岿然不动，他用生命践行着自己的诺言。
池穹，你只管前行，我会拉住你的意识，成为你永不动摇的锚。
悬浮于两仪图上的池穹也注意到了天雷，他对着天空，仰头发出响彻天际的清澈的凤鸣声。
不再是可爱的“啾”，而是凤鸣九霄。
凤鸣引动天外之火，火掀起狂澜。
狂风如钢刀般一刀斩碎雷云，像一把蛮不讲理的大剪刀，在天空这面巨大的画布上肆意破坏，剪碎雷云。
即使如此，还是有无数细碎的天雷斩下。
云曦光为了维持池穹的意识耗尽全力了，他无力抵挡这看起来很细，但实际上还是蕴藏着强大力量的天雷。
只见一道天雷迎头劈来，云曦光闭上眼睛，他只能靠规则之火抵挡，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然而，天雷并没有到来。
一道身长超过百米的巨大身躯横在云曦光头顶，为他接下了数道天雷。
苍龙长啸一声，全身焦黑地摔了下去，再也无力飞起来。
宁善连忙冲上去治疗苍龙。
苍龙为云曦光挡下一些天雷，但雷云还没有完全消散，依旧有威力不是很强，但人类绝对无法抵挡的天雷斩下。
金翅大鹏啄了黎正一下，强行与黎正融合，化成完整的大鹏形态。他们张开翅膀，巨大的身躯挡在云曦光头顶。
就这样，它都不忘说云曦光一句：“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圣神，为了让你更好地帮助圣神，你不用感谢我，日后我们还是竞争者。”
无数雷击道道击中金翅大鹏的身体，它挡了一会儿，终究是天威难胜，它也全身焦黑地倒了下去。
宁善：“……”
这边苍龙还没脱离危险，那边金翅大鹏和黎正也陷入生死存亡之际了，他、他分身乏术啊！
就在宁善急得冒汗时，一只头上生着一只独角的白马来到宁善身边，口吐人言，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道：“我来助你。”
宁善知道这匹白马，它在百年前，那个动乱的年代，曾和它的灵契师救下无数人的生命，只是后来它失踪了，没人知道它的下落。
它是从《灵兽谱》中落下来的。
原来它被《灵兽谱》困住，一直没办法脱困。
它全身散发出淡淡的白光，白光化为光点，笼罩住苍龙、金翅大鹏和黎正。
白马出手后，《灵兽谱》中其他灵兽也不再坐以待毙，它们纷纷飞上天空，布下防护网，用自己的力量为云曦光抵挡住雷劫。
诚然，如今被天道针对的是人类，或许只要人类灭亡了，世界又能得到喘息的时间。可是这可怕的天雷让灵兽们想起了古荒时期发生的事情，当年，它们也是被天道针对的种族。
这不是人类的存亡，而是世界的存亡。
“谢谢。”云曦光轻声道。
他心中的温暖通过灵魂之火传递到池穹身上。
池穹忽然想起，这就是他拥有名字的原因。
因为他感受到，有灵性的世界是温暖的，比他的火焰还温暖。
或许这个世界有罪恶，但也有圣人，圣人和罪恶的比例永远极少数，大部分生灵都是浑浊的，同样也是温暖的。
他喜欢这种温暖，所以甘愿被困于池中。
池穹只觉得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不再胆怯，也不再害怕失去力量的未来，他勇敢地张开翅膀，将两仪图案化为外衣，披在他的羽翼上。
“轰”地一声，整个天空布满火焰，火焰将天空染成红色。
火红火红的天空中，一只金色的庞大的火鸟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高到与日月同高，高到整个世界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够看到他。
只见这只巨大的火鸟在不断高飞的过程中，身上的火羽一片片地落下来。
落下来的明明是可怕的火，可当这团火落在地面上后，它会化作点点金光和银光，金光消散在空中，银光则是没入大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点若是落在生灵身边，该生灵就会感受到全身一轻，像去天然氧吧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一般，头脑一轻，全身充满了力量。
火鸟飞得足够高，身躯也足够庞大，他的羽毛可以落到这世界的每个角落。
当他飞到最高点，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的临界点时，再走一步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时，他停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又看了一眼他的灵魂伴侣，随后全身化为火焰，身躯消失在漫天大火中。
大火化为两道巨大的翅膀，这翅膀以包裹的姿态将整个世界包在怀中，像一双手般，守护住这个有很多缺点，但依旧很美丽的世界。
火焰入雨般落下，落到云曦光等人身边，受伤的人或是灵兽若是沾上了火焰，就会立刻恢复如初。
“可以了。”白泽对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云曦光道，“世界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法则没办法灭世，祂只能重新适应这个世界，制定新的规则。如此庞大的灵气充斥着整个世界，法则说不定还要利用科技来制衡灵气呢。”
白泽看到了新的未来。
一个灵气、魔法与科技鼎盛发展的新未来，一个谁也无法想象的新世界。
“已经足够了，你快停下来吧。”白泽叹道。
就算停下来，云曦光也活不久了。
他燃尽了自己的灵魂能量，青丝变白发，大概也只剩下几年的寿命。
云曦光虚弱地摇摇头，望着天空说：“还没结束，他还没有回来。”
云曦光碰了下眉心，用灵魂之火点燃他与池穹之间的契约。
火焰顺着契约冲上天空，云曦光用最后的力量寻找着池穹。
池穹飞得太高了，云曦光怕他迷路，找不到家。
火焰之线动了动，一团金色的火焰从天空落下，向云曦光滚来。
云曦光张开双臂，将那团金色的火焰拥入怀中。
这是他的。
他的灵兽、他的小黄鸡、他的小灵鸟、他的凤尊、他的烛照。
他的池穹。
眉心血纹在接触到那团火焰后，也化作一片火羽，笼罩住云曦光，修复着他的灵魂。
这道血纹中本是池穹当初赠予云曦光的一根绒毛，绒毛原本是没有什么力量的，可当池穹恢复力量后，绒毛也恢复了它原本的姿态。
那是烛照的一根羽毛，一缕灵气，这样小小一缕灵气可让小鸟变为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云曦光的伤势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池穹的羽毛落在世界上每个角落，世界太大了，很多大城市都只得到了一片火羽，云曦光这一片被偏爱的火羽，已经足够他成为实力最强大的生灵了。
但现在云曦光还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满足于他的池穹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中。
云曦光太累了，他抱着池穹就这样睡了过去。
怀中的火团滚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云曦光睡着。
火团想起自己叫池穹，想起这个人是云曦光，想起这是他要保护的弱小人类。
本座已经恢复实力，怎能还像以前那般，让云曦光抱着本座呢？
本座会张开这对遮天之翼，将云曦光搂在怀里。
于是火团张开翅膀，想要将沉睡的云曦光盖在他的羽翼下。
谁知他努力展翅，最终却只能勉强地盖住云曦光胸前的衣扣。
火焰散去，他依旧是那只红脸蛋小黄鸡。
他用亿万年的绚烂，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第88章 后续
云曦光最终还是没能靠自己的力量给池穹一个契约空间中的别墅, 因为国家直接给他分配了。
事情要从烛照落羽那日说起。
那天，云曦光抱着小黄鸡晕了过去，之后一人一鸟整整睡了三个月。
他们是被黎正带来的战机送回京市的, 还被安排在国内最好的军区医院治疗。由于云曦光沉睡不醒，医生担心他成为植物人, 给他安上了无数监测设备，生怕他就这样睡过去。
医生还为云曦光准备了无数营养液, 打算每日给云曦光输液，并安排专人为他按摩, 防止肌肉萎缩。总之就是要力保云曦光的身体, 无论如何也要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好在白泽及时出面阻止了医生的行为，它告诉医生, 云曦光是在吸收那片火羽内的灵气才会陷入沉睡。他之所以沉睡，就是因为身体内的灵气太多了, 这些灵气不仅补全了他几近枯竭的灵魂能力，还开始改造他的身体。
云曦光的身体就是为了适应这种改造，才会陷入沉睡中，他清醒那天, 就是他彻底吸收这些灵气的时候。
到时候，云曦光大概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修者，第一个以人身超越灵兽力量的人, 也就是当世最强者。
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再给云曦光补营养了，他本来就是营养过剩状态, 强行给他输液, 他的身体可能会为了保护自己而攻击试图伤害他的人。
医生不理解白泽说的话, 白泽便拎起古守律的玄龟, 让玄龟帮忙演示一下后果。
玄龟接过护士的输液管，对准云曦光的静脉精准地刺进去。
针头刚碰到云曦光的皮肤，就被一道火焰焚毁，玄龟也被火焰波及，只能缩在壳子里躲避，半个龟壳都被烧得焦黑。
医护人员露出后怕的神情。
方才为云曦光输液的要是人类，现在怕是连灰渣都不剩了。
在白泽的帮助下，云曦光和池穹得到了每天安稳睡觉的机会。医护人员每天只是检测一下他的心跳血压等生命体征，不会进行特殊治疗。
确定云曦光和池穹无碍后，白泽就带着玄龟走了。
蜃、玄龟、陆吾等灵兽本来都陷入沉睡，但池穹落羽救世，充沛的天地灵气逼得这些灵兽无法沉睡。就像万物感受到春的到来，本能地清醒过来，感受春的生机。
这一醒来，这些曾经协助法则或幽荧灭世的灵兽的立场就有些尴尬了。
它们确实犯了错，但也是被胁迫的。于是白泽建议上级，让这些灵兽戴罪立功，让它们帮国家培养第一批修者，就算它们没什么教导才能，但它们可以做陪练啊！
培养修者的重任自然落在了烛照学院头上，掌握了上下五千年知识的白泽当仁不让地成为校长，负责管理灵兽老师们。
第一批接受培训的自然是国家战士们，白泽负责查看大家的资质，从中选拔资质好更容易修炼的人，争取尽快训练出一批能够上场的人，帮助那些出外勤的人和灵兽。
与由于天地灵气充足、法则改变，沉睡在地底的灵兽同时苏醒，且它们不用再受契约束缚，很是闹出了一堆乱子，还是苍龙带着《灵兽谱》内解救出来的上千灵兽组成特别行动队（灵兽分队），全世界各地镇压灵兽，这才阻止了更大的灾难发生。
乱的不仅是灵兽，还有人类。
烛照落羽的天象可是全世界都能看到的，所有人当日都看到了天空中出现一只大鸟，身上的羽毛一片片落下，化成巨大的火焰落在地面上。
当时很多人以为世界末日到了，都在等死了，谁知火焰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那些趁着“假末日”抢劫、伤人的家伙，都被警察抓走了，这段时间公检法系统都忙死了。
这边量刑的标准还没想好，那边又出了新乱子，有特别适合修炼的人在灵气复苏后，无师自通地开窍了，尽管没有经过正统的修炼，这些人还是拥有了一些非凡能力，比如可以伸手放出火焰，化水成冰，把手机充电线放在手上，手机就能自动充电的人……
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一些人以为自己成了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一部分人想要拯救世界，一部分人却要用超凡能力作恶。
国家又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最高长官一声令下，灵犀处、异事局、灵契协会所有成员全部出动，去往全国各地镇压动乱。
国家不再掩饰灵契师和灵兽的存在，那些刚刚成为修者的天赋者，还没享受到成为超级英雄的快乐，就被一群拥有碾压般实力的灵契师教做人，被一群宛若神话传说中走出来的灵兽震惊到不能言语。
每天都有新新闻，每天都有人拍到新灵兽的照片，普通人发现这些灵兽是保护他们的，而非伤害他们的后，就开始了每天上网比拼谁拍到的灵兽厉害的活动。
【来看看我拍到的这只大老虎，身高十米，天啊，站起来比我家楼还高，我好想躺在它身上撸猫，我都羡慕那个被它一巴掌拍晕的作乱者。】
【你的大老虎算什么，蛮力而已。你看看我拍到的这条银狼，天啊，它就是从冰雪世界中走出来的魔兽，它轻轻抖了抖身体，天上就下雪了，我一个南方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雪！】
【你们，不行。我今天见到的这只蝴蝶太美了太美了，全世界所有的词语都没办法形容它的美，它扇动翅膀，点点磷光飘落，那些作乱者就睡着了。它的灵契师还是个大美女，和蝴蝶合体后，背后会长蝴蝶翅膀的那种美女！】
【光长翅膀算什么？我今天看到一个鹰头人，那羽毛好帅，那鹰嘴，好酷，我也想变身！】
普通人就这样靠着网络，从惊恐变成了惊喜，而后又从惊喜变成了挑剔，一开始见到一个灵兽都觉得漂亮，到后来要不是龙凤级别的神兽，都开始被互联网的网友们嫌弃了。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池穹和云曦光还在沉睡着，连国家最高领导来病房探望过他们都不知道。
这三个月中，云曦光几乎没有新陈代谢，只有一天他的毛孔中突然涌出大量的黑色的汗水，这是在清除他体内的杂质，完成这一步后，云曦光就会脱胎换骨。
负责照顾他的人都准备好帮他洗澡了，可在汗水流出的同时，云曦光身周就冒出一圈火焰，将这些污秽全部烧光，一点也没麻烦别人，也没有发出臭味，始终都是英俊帅气的云曦光。
等三个月后，云曦光睁开眼睛，第一批速成的修者已经培养出来了，普通人也接受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神秘力量，我有一天也可能拥有神秘力量的事实。
现在普通人走在大街上要是遇到身上有灵犀处、异事局、灵契协会标志的灵兽，不仅不会跑，还会上前求个签名。
这下子灵兽们尴尬了，有些灵兽不屑于学习人类那一套，它们不识字啊！
这个时候，作乱的灵兽也抓得差不多了，它们也不太懂这个世界的规矩。
国家干脆大笔一挥，特别为这些灵兽开班教学，进行基础教育培训，由白泽、苍龙等对现代科学感兴趣的灵兽为它们授课。
国家想得也很开明，反正人类都可以修炼了，那灵兽也去学习吧。说不定这些灵兽的思路与人类不同，还能带领人类科技登上一个新台阶呢。
当然，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因为法则。
这甚至不是黎正等人汇报的结果，而是在池穹落羽当日，全世界所有实权人士，同时接到了法则的命令。
法则的命令很简单，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必须用科技压制暴涨的天地灵气，争取达到一个新的平衡，否则你们就等着重归混沌吧。
由于这条规则的存在，世界上所有人终于认识，人类的命运是个共同体，不尽快制定出平衡一切的规则，这个世界都将不复存在。
等云曦光苏醒后，什么灵兽九年义务教育速成班、修者速成班已经逐渐走上正轨了。
云曦光醒来后，医护人员为云曦光拿来手机，让他自己上网看消息，毕竟这三个月的变化比过去一百年还大，讲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文学馆那群人已经开始准备写书记录这个重大的历史变革了。
至于苍龙白泽那些和云曦光交好的灵兽，它们都要忙死了！白天要满世界抓人、抓灵兽，晚上还要给不识字的灵兽们补课，能来探望云曦光一眼都不错了，哪有时间为他耐心讲解世界的变化。
云曦光用了七天时间才把这三个月的变化摸了个大概，拿着手机感慨了一番沧海桑田。
至于池穹，他还在睡觉，不过已经不再是小黄鸡形态，而是变成了一只体长超过两米的凤凰，九道凤翎更是长达三米，算上头顶呆毛全长足有5.5米，翼展也是长达两米，他经常无意识地张开翅膀，盖住云曦光的身体。
云曦光醒来后都有点懵，他昏睡前抱住的不是一只小黄鸡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成年体了？
好在这里有监控记录，云曦光看了监控记录才发现，池穹的修炼速度比他还快。
第一天进医院的时候还是一只小黄鸡，第二天就长出了呆毛，第三天就有了尾羽，第四天绒毛脱落进入尴尬期，第五天羽毛就长齐了。
成长期的池穹真是一天换一副模样。
长了大概十天，池穹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随后他的身体就停止了成长，不过内在发生了什么变化就不知道了。
云曦光醒来，池穹还没醒；云曦光都把世界变化摸透了，池穹还没醒。
云曦光用契约感应了一下池穹，发觉他是想等能彻底变成人形后再苏醒，在此之前，池穹都是闭关修炼的状态。
这段时间中，一群大佬见了云曦光，不仅给云曦光颁发了天级灵契师的证书，授予国士级别的勋章，还送给池穹有许愿神灯功能的国礼瓷。
同时，大佬们也问云曦光想要什么，只要不违法违背道德，他们都会尽可能实现云曦光的愿望。
云曦光想了想，发现他的愿望都实现了，国家给他待遇也非常好，他什么也不想要。
不过他还是替池穹许了个愿，他想要一个契约空间里的别墅，希望池穹闭关醒来后，正住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小房子中。
这个要求太简单了，大佬们轻松满足了云曦光的愿望，连位置都是现成的，正是云家主宅那座山峰。
将最大的那栋房子打造成云曦光想要的样子，云曦光就这样以另外一种方式住进了云家主宅，以云家完全想不到的方式，成为云家的无冕之主。
池穹就是在这样一个梦中的家中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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