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魏毅受到了相当重的惩罚,这段时间都请假静养。


    昭瓷没放心上,每日安分修炼。


    木灵根相当适合当药修。


    她已经假模假样算半个药修了。


    “瓷瓷,你也来学御剑?”


    涂珊珊和昭瓷日渐熟络。在课上遇见了,又热络搀起昭瓷的胳膊。


    昭瓷点点头。


    半晌后,努力接话:“师姐也是?”


    终于到药修要选修其他课的时候。


    昭瓷最先想学的是画符,或是阵法,但这两东西都烧钱。青云宗每月发的俸禄,她大半用去买药,余下的连件新衣都买不起,想了想,还是选了御剑。


    毕竟入门用的剑,教习夫子会发。


    平日里她也没少练习薛忱教的那套法子,学起来应当还是比较快的。


    御剑课出乎意料的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人。


    不少都穿着剑修标志性的白袍,腰佩长剑。


    “剑修也要来上这个课?”昭瓷小声问道。


    她记得这种选修课,是不许本专业的修士报名的。


    “没,他们来围观。”涂珊珊凑近了,撇嘴道,“六大峰里,就数剑修最爱凑热闹。哪边开课,哪边有趣事,哪边就有他们。”


    想了想,她又在后边小声补充:“不过也有例外。薛师弟就基本没来过。”


    有段时间没见大反派,乍听见这名字,还有点陌生。


    昭瓷眨眨眼,“哦”了一声,没在意。


    剑修夫子给分松,涂珊珊是来打诨摸鱼的。昭瓷又社恐,不愿意站到夫子眼皮底下。


    两人一拍即合,手拉手缩到最后,淹没人海中。


    在场都是没有御剑基础的。


    夫子这节课教的内容也简单,就是站到剑上,然后在约莫树顶的高度移动半米。


    大反派教的东西,昭瓷每日都有勤加练习,分组练习时自然没多大难度。


    “快下课了。”夫子看看时间,沉声道,“我抽几个同学上来做示范吧,看看这节课掌握得怎么样。”


    昭瓷呼吸一滞,瞳孔地震。


    快下课了就不能下课吗?


    非得搞这种阴间东西。


    察觉到昭瓷的紧张,涂珊珊捏了捏她的手,笑着道:“你都会了还紧张什么?再说,这儿两百来号人呢,怎么可能抽到我们。演示完就能去吃饭了。”


    想想也是,昭瓷信服地点头。


    附近围着的那群剑修,确实爱凑热闹。


    每有人上去演示,都是大片起哄声,鼓掌的、称赞的话语此起彼伏。


    怪吓人的。


    她等会要多吃碗饭,安慰安慰自己。


    “最后再点一个。”挨个演示完后,夫子翻了翻名单,温声道,“这姓蛮独特的,就这个吧。”


    “昭瓷。”他捏着名单微笑,“哪个?上前来。”


    现在改名来得及吗?


    昭瓷木着张脸,在同门注目礼下走出顺拐,大脑空白,差点徒手接剑刃。


    哄笑声响了一片。


    穿过两侧绿树,随着清风,徐缓飘到附近的校场。


    薛忱刚练完剑。


    平日里熙攘的校场这会空无一人。


    他习以为常收回目光。


    正准备御剑往定山居去,喧嚣的喊声中,赫然出现了个熟悉的名字。


    就两步路的距离,反正无事可干。


    长剑入鞘,薛忱整了整衣袖,慢条斯理往御剑课的方向走去。


    薛家以剑道闻名,御剑又自有技巧。族中弟子学过两三次,便能成御剑好手。


    所以薛忱万万没想到,他来的时候会看见这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熟悉的青绿身影从长剑滑落,衣袖上扬,似只断了线的蝴蝶般坠落。


    薛忱袖下指节微屈,又蓦地展开。


    任由青衣少女坠落在地,尘土纷扬。


    地面提前设了阵法,便是为应付这等突发状况。


    昭瓷虽然看起来摔得重,却没有半点实质性伤害。


    她很快地起身,拍了拍衣摆,面色倒是一如既往淡然。


    【痛死呜呜。】


    【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做好。好丢人,真的好丢人,整节课最丢人的就是我。】


    【让社恐人当众演示御剑,不如让母猪去爬树呜呜呜。】


    夫子背着手站在昭瓷面前,摇摇头,叹气道:“一节课你是丁点没学会啊。”


    “罢了,毕竟是药修,下次加油。”他又勉励道。


    昭瓷抿抿唇,一言不发地回队伍里。


    “你别太在意。”涂珊珊赶紧凑过来,宽慰道,“关键是自己会就行啦。能不能演示出来,根本不重要嘛。”


    话是这么说,但她看起来比昭瓷本人难过得多。


    方才昭瓷落下的刹那,周遭不加掩饰的笑声,连涂珊珊听着都难受。


    “我没在意。”昭瓷拍拍她的手背,轻声宽慰道,“又不是考核,没什么大不了的。”


    目光似有闪躲,游离着落在了人群之外。


    她微微一愣。


    少年立在人潮的边缘,不急不缓地望向她,神情平淡。腰侧浅绿的剑穗随风晃动,摇曳不休。


    他好似冲她颔首,算打过招呼。


    昭瓷垂眸,错开了眼。


    涂珊珊扯着她往饭堂挤。


    但正值饭点,大家都赶着去抢饭。推推攘攘间,两人被冲散开。


    这种时候,昭瓷只会往后退,脚下却又猝不及防一个踉跄。


    身侧有人眼疾手快扯住了她,手腕传来冰冷的触感,一触即分。


    清冽好闻的气味,像冬日清晨松柏覆着的寒霜。


    昭瓷站稳,垂下眼睫,很快又抬眸认真道:“谢谢。”


    薛忱仍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懒懒散散出声:“不用。”


    正想告辞时,薛忱蓦地抬手,取下她发间插着的枯草。


    “练剑有所失误,本就是正常的。”他将枯草捏在指尖,转了转,抿唇轻声道。


    昭瓷仰起脸,被刺目的阳光晃得眯眼。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能做好的事没有做好,那就是不对的。】


    “昭瓷!”涂珊珊手作喇叭,隔着老远喊她的名字。


    昭瓷忙转身,踮脚伸手向她示意。


    再回头时,面前陡然出现了只银光凝作的小狗,从这儿小跑到那儿,冲她摇起尾巴。最后又在她眼皮底,“嗙”的一下,化作一团繁花,小声地炸开在空中。


    像是飘落的星子,悄悄沾在了她的睫毛上。


    昭瓷不自觉弯弯眉眼。


    身侧早没了那道白色身影。


    艳阳高照,清风和煦,赤金的饕餮纹兀自消失于汹涌人潮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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