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致病迷恋 > 19、选择
    #019


    渐热的天气让阳光也变得可憎起来,浮起窗帘穿过来的热浪更让人心烦。


    司越珩被无视得很彻底,蹲在那里动作僵得关节窝里都出汗了,穆从白还是没有理他的意思,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他动起唇几欲开口话却又卡在喉咙,干脆坐到席垫上,扳过穆从白的身体正对向他,穆从白的眼睛终于从相册里移出来。


    “穆从白。”


    他慎重喊了一声,又顿了下将语气顿成了无奈,“我希望你能有好的未来,可是在这里我什么也不能给你,甚至还有一堆的麻烦。”


    穆从白眼睛里平淡得如同连风都没有的湖面,盯了他许久问:“什么叫好的未来?”


    “就是——”


    司越珩忽然答不出来,曾经他以为能顺利读完医学博士,顺利成为脑外科医生,就是他想的好的未来。


    可谁也预料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在车祸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手会无法再做手术。


    穆从白现在还这么小,他更没有办法在这里替他确定未来。


    “叔叔。”


    穆从白终于肯放下相册,跪起来在司越珩面前,膝盖与司越珩的小腿撞在一起,他仰起脸像仰望他信仰的神明一样说:“这世界上没有人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


    司越珩惊住了,穆从白把自己的视线放得很低,可他却仿佛从高处跌落下来,落进了穆从白的眼睛里。


    穆从白的眼神太奇怪了,奇怪得司越珩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只觉得十多岁的小孩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不自觉地后缩,一掌按着穆从白的脸把他推开,回了句,“他在胡说什么!”


    穆从白忽然坐回去,又不说话了,刚才眼神中炽烈的情绪平静下去,如同没有波澜的湖水映着他的脸。


    过去了许久,他什么也没说地起身走出茶室。


    之后一整天,穆从白都在与司越珩冷战,司越珩不会哄小孩,穆从白在茶室不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办,就坐在客厅里换台,不时往紧闭的门看上一眼。


    他现在右手还在恢复阶段,小宋还是坚持来做饭,他就求助小宋去哄穆从白,结果穆从白直接把门锁了。


    他生气地去踹了门,里面还是一点响声没有,司越珩不由地对小宋抱怨,“现在小孩都这么大脾气?”


    小宋盯了盯司越珩,他觉得穆从白现在脾气已经够好了,仅仅是不理司越珩,对其他人是直接甩刀的。


    司越珩虽然也生气了,可吃饭的时候还是怕穆从白饿了,盛了一碗饭菜送到门口,发现门开了。


    他进去把碗放到了柜上,瞥了眼穆从白,小孩却没给他一个眼神,手里只抱住那本相册看窗外。


    一瞬间,他想把相册扔进荷塘里,可最后他说:“生气归生气,不要不吃饭。”


    到晚上睡觉,司越珩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担心穆从白在茶室里能不能睡好,万一又生病了怎么办。


    最终,他还是下床去看穆从白,结果到茶室外面发现门又锁了。


    司越珩猛然用力捏紧门锁,穆从白这狗脾气,睡不睡得好,吃不吃饭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转身就走,但走了两步又回头对门里喊:“穆从白,睡觉把窗户关上,别又生病了。”


    穆从白没有回他,他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晌,什么也没听到,给自己惹了一肚子气。


    回到房间,他再躺到床上还是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透进来在天花板映出光影,司越珩盯着晃动的光影,脑子里不自觉从见到穆从白第一眼开始回忆。


    到夜深人静,司越珩迷迷糊糊听到房门的响声,一个人影进了他的房间,小心走到床边。


    他第一反应不是抓人,而是装睡。


    穆从白立在床边许久,终于爬上床去。


    司越珩右手的石膏拆了,终于能穿上睡衣,天气热起来被子也没盖。


    他轻手轻脚解开司越珩衣服的扣子,拉开衣领露出了胸前的疤,比起最开始没有那么明显了。


    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新的柳叶刀,刀尖稳稳抵到司越珩的胸口。


    寒光滑动,司越珩感觉到刀刃与皮肤的相触,他不知道穆从白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没动,不信穆从白会趁他睡着捅他一刀。


    画面像是静止下来,唯独月光还在移动,等到地板映出的光换了一个角度,穆从白把刀收起来,换成了一支笔。


    司越珩感觉笔尖在皮肤上滚动,触感有些发痒,他差没忍住装不下去。


    穆从白很快写完了,然后坐到旁边欣赏他的大作一样不动。


    月光被云层挡住,穆从白终于下床出去。


    司越珩在房间彻底没了动静才睁眼,房间里只剩半牙月光什么也看不清,他坐起来没有开灯,拿手机对着胸口拍了一张照片。


    果然穆从白又写了自己的名字,他先是无语,然后无奈地笑出来。


    第二天,穆从白终于出现在醒着的司越珩面前,他一早起来煮了面,和平常一样等司越珩。


    只是吃面的时候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天,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吃完面又去洗碗,洗完了回到茶室又把门关上。


    司越珩刚接到了李绍忻的消息,没管穆从白的臭脾气,回房间查看李绍忻来的消息。


    李绍忻发的语音充满了鄙夷,“这个陈集真的有点东西,他甚至还交过女朋友,这种人怎么能找到女朋友的?”


    司越珩翻到前面李绍忻发来的截图,全是陈集多年来在网络深耕的痕迹,总结起来就是特殊的性癖,再详细一点就是施虐倾向。


    这些都可以算是个人的喜好,问题是这些截图里陈集施虐的对象不分男女,却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从十年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全都是看起来比较年幼。


    无论陈集是不是真心想收养穆从白,有这个前提在这里,司越珩不可能让穆从白跟他走。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陈集对穆从白动机不纯,可那万分之一成真,对穆从白来说是最可怕的结果。


    李绍忻在他看的时间又给他发来了一连串的语音消息。


    “这个陈集他还知道换个手机注册,可惜不知道互联网为什么叫互联网,只要他用过的换一百个手机都能追根溯源。”


    “你知道那个蓝色的网站吗?他绝对经常在上面约。”


    “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查他,他做了什么?如果你需要,再查下去绝对能找到点东西,他之前在国外那么多年,他这个癖好我不信他是干净的。”


    司越珩回:“如果你愿意当正义的使者就查到证据去报警,这些对我已经够了。”


    昨天锁了门,曾传平被挡在大门外就扯着嗓子喊。


    司越珩听到,觉得曾传平可能忘了这个世纪普及了手机,和李绍忻说了声他出去开门。


    昨天电话手表没送出去,陈集这次带了吃的,是镇上没有卖的,显然专程进了一趟城。


    司越珩想到刚看过的内容,再看陈集就带上了无法褪色的有色眼镜,陈集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全都成了心怀不轨。


    陈集还是精英模样的谦和有礼,热情地把买来的东西往他手上递。


    “不知道从白喜欢吃什么,我随便都买了一些。”


    司越珩没有接,瞥了一眼那堆牛奶蛋糕坚果之类的东西,几乎都是穆从白不能吃的。


    他声音冷淡地拒绝,“他蛋白质过敏。”


    陈集微微一怔,抱歉地说:“我不知道,那这个坚果可以吃吧,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司越珩声音仍旧冷淡,甚至带上了一些鄙夷,“你不知道坚果的蛋白质含量很高吗?”


    “我真不知道。”陈集猛然回过味来,审视起司越珩,“司先生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司越珩数着陈集身上的缺点,但是他还没有说出来,茶室的门突然打开,穆从白站在门里。


    陈集看过去立即换成了一张笑脸,“从白,我给你买了零食,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穆从白眼里根本没有陈集,他盯着司越珩,突然举起手。


    司越珩对柳叶刀太熟悉,余光一瞥就看见了穆从白手里的刀,加上穆从白的前科他猜到了穆从白要做什么,立即吼道:“穆从白,放下。”


    穆从白余光扫在司越珩脸上,但刀已经扔出去了,不过从瞄准陈集的眼睛变成了擦着头发飞过去,最后刀插到了地上。


    陈集父母吓得差点站不稳,曾传平连忙安抚,“这是误会,小孩不是故意的!”


    他说完瞪向穆从白,但穆从白的眼睛只对着司越珩,于是他也向司越珩看去,意思是管管这小孩。


    司越珩朝穆从白走过去,一屋子人都等他教训穆从白,他却把穆从白推回了茶室里,对穆从白说:“锁门,没叫你不许出来。”


    穆从白不明白地仰起脸,司越珩没有解释,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他听话地锁了门,像不关他事一样坐到窗边看外面的荷塘。


    司越珩重新回到陈集面前,直白地说:“我确定你不是适合收养穆从白的人,不用再来了,带着你们的东西回去。”


    陈集拧起眉头,谦和客气的表情终于压下去,愤怒地说:“你凭替他什么拒绝?说起来你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打算?”


    “他决定也不会跟你走,别浪费时间了。”


    陈集愤愤地哼出了两口气,服帖精致的西装被他解开了扣子,他叉着腰原地转了两圈。


    曾传平不明白司越珩怎么突然这么直接地拒绝了,连忙上前打圆场,“越珩,你在说什么?穆从白他年龄不小,再找到收养的人很难了。”


    司越珩还没有回答,陈集忽然地笑起来,仿佛抓到了致胜的法宝,定在司越珩面前说:“你觉得还有别人会收养他吗?不说条件能不能比得上我,就他的过去有几个人能接受。”


    陈集说着觉得还不够,顿了顿全力输出,“你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吗?他上幼儿园就差点杀死了自己的同学,从此被他那个有精神病的妈关在家里。”


    司越珩惊得瞪起眼,他没有怀疑陈集说的话,反倒从陈集的话拼出了穆从白更清楚的过去。


    他不可置信,却还是说:“你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你根本不是真心想收养他,作为一个成年人你有什么资格去骂一个没有得到正常关爱的小孩?”


    陈集这回彻底不装了,冷笑地盯了司越珩半晌,“我不收养他,你准备把他留下来做什么?你今年几岁,知道怎么养孩子吗?


    司越珩听到这话脑中猛地浮现出了截图中的照片,觉得陈集的眼神恶心到了极点,他握起拳头冷不防挥过去。


    陈集完全没料到司越珩会动手,他被这一拳打在脸颊,往后退了好几步,跌到了下沉的沙发,样子狼狈。


    他是真的愤怒了,爬起立即还手,却被曾传平一把按住。


    曾传平常年上山下地干活,陈集看着高大却比不了他的力气,被按得一丝都没挣脱。


    一张满是笑的脸向陈集看去,“那个,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有话好好说。”


    “没有误会。”


    司越珩不给陈集再开口的机会,他拿起手机打开李绍忻发给他的截图,往陈集眼前一扫,然后说:“你爸妈知道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吗?”


    陈集一眼没有看清,但司越珩的话让他猛然意识到司越珩知道了什么,他连忙喊起来,“你想做什么?那是我的隐私。”


    “这都是你公开页面,我不小心刷到了而已。”


    司越珩说着把手机递到陈集父母面前,照片中还有陈集自己发出去的一些事中拍摄,虽然没有露脸,但作为父母对自己孩子的身体是最了解的。


    陈集父母果然一看就认出来,陈父大骂:“混账,这是什么!”


    顿时,陈集没了刚才的气势,陈父想了想自己明白过来什么,狠狠瞪向他说:“还不滚,别在这里丢人。”


    曾传平确定陈集不能再打人终于松开,陈集精致的西装乱了,脸上有伤,看起来不再精英。


    陈父还想说什么,最后却拉起陈母离开了。


    陈集最后整了整衣服,回头阴恻恻盯了司越珩一眼,怨恨的意味明显,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曾传平还不知道司越珩给陈集父母看了什么,左右为难不知道该跟哪边。


    最后他还是好奇,留下来问司越珩,“到底怎么回事?你给他们看了什么,突然就走了?”


    司越珩觉得曾传平一辈子在这个小镇,不一定能理解,“你还是不要看了。”


    “有什么我没见过的,给我看看!”


    曾传平说着要去拿司越珩手机,司越珩就打开给他看了。


    顿时,一直熏陶在红旗下的曾支书呆住了,他难以理解,不难认同,眉头狠狠地蹙在了一起,问司越珩,“这个是、是、是——”


    最终他都没能说出是什么,司越珩关了手机,不顾他合不上嘴的震撼,忽然问:“刚才,姓陈的说的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吗?”


    曾传平拍了拍脸上僵住的肌肉,言词犹豫闪烁地说:“这个、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是很知道。因为后来看到——”


    他说着朝司越珩偷瞥了瞥眼,“我看到穆从白他做出了一些危险的举动,就打听了一下,确实有这个事。不过——”


    曾传平终于拍活了脸上的表情,坚定地向司越珩保证,“他只是因为小时候成长环境有问题,导致了性格不好,主要是无人教导,绝对不是什么不听话的小孩。


    你看他这才过去多久,不是变得很听话了!”


    司越珩散着视线沉默了许久,曾传平半天都没有嚼出他是什么意思,司越珩突然说:“以后不要再找像陈集这种人了。”


    曾传平的眉头一下跳起来,司越珩的意思是不是打算不送穆从白走了?


    他一开始是希望司越珩留下穆从白,可真司越珩真的想留下来,他又觉得不行,毕竟司越珩还这么年轻,以后带着这么大的孩子都不好找对象。


    可司越珩什么也没再多说,他只得回答:“我知道了。”


    司越珩真的打算留下穆从白也不是这一时半刻的事,曾传平没有再多问,他还要处理陈集那边,于是说了一声急忙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司越珩,他去敲茶室的门,里面没有回应。


    他直接拧门打开了,穆从白就站在门后面直直盯着他。


    他握着门把的手僵住,“你听到了?”


    穆从白不回答,但眼神已经确认。


    他又问:“发生了什么?你愿意讲给我听吗?”


    “我讨厌他。”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没有表情地说出这句话,看起来像是在回忆,却仿佛他回忆的不是某个人,只是一颗路边的草,一片掉落的树叶。


    穆从白没有语调的声音继续说:“他每一天都跟我说他妈妈给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你妈妈不给你做。还说他妈妈说我妈妈是神经病,问我那是不是疯子意思,所以什么都不会。说你爸爸从来不来,你是不是没有爸爸。”


    司越珩顿时明白了,那个小孩也许不是故意的,对穆从白来说却是最残忍的恶意。


    穆从白眼中终于有了一点情绪的起伏,他还没抓住就听到穆从白说:“所以,春游的时候我把他推到鱼塘里了。”


    司越珩惊住,好半晌才说:“你不觉得这样做不对?你可以用和平一点的方式解决,比如告诉老师,或者你爸爸妈妈。”


    穆从白忽然笑了,“叔叔你不是也知道,不是每个人的爸爸妈妈都会喜欢自己的孩子的。”


    一瞬间,司越珩仿佛被穆从白的话刺中了心脏,他突然理解了穆从白为什么会想和他在一起。


    因为他们是一样的,而穆从白比他更不幸,不幸到只是从几张照片,几个故事里就把他当成了同伴,然后企图他能理解他。


    司越珩狠狠吸起了一口气,头一回用这样庄重的语气开口。


    “穆从白,我没有钱,甚至可能找不到工作。我也没有太多人生经历可以给你指导。”


    “我不知道未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可能穷困潦倒,可能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到时怪你,觉得你是拖累。”


    “即使这样,你也想留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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