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和他的辅佐官最后在距离约定地点还有五十米的时候留步。这两人一个冷酷一个冷静,说是和警察无法和平共处,怎么也不肯再近一步。


    鹿野又为此表达了遗憾。


    “竟然真的是鹿野又。”居酒屋的门被拉开,餐桌的对面,见到鹿野又明川的女警前辈震惊。


    “活的鹿野又诶。”她说。


    “什么叫活的?”


    “感叹啦感叹。”


    “等等,雪咲,你吓到他了!”


    “可是和传说里的一样小只,你们难道不好奇吗!田中教官说他的眼睛还是金色的!”


    “……”


    几道谨慎的目光投了过来,鹿野又明川拉开门的手顿住,迟疑地打出个问号。


    什么小只啊,他有一七三了,也不是很小吧。


    鹿野又明川看了看四周。


    才十七岁!还在生长期呢!只是因为装的是二十二岁所以看起来才小的!


    “我要离萩原和班长远一点。”得出结论的鹿野又明川说道,他改变了原来的方向,狡猾地挤到其他人身边。


    “谁又惹你了?”松田阵平看他一眼,也不介意这样的行为,甚至还抬手让了让。


    社交法则第一条,不可以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


    鹿野又明川打起十二分精神,寻找食物时正正经经地回了句“才没有”。


    降谷零注视着他的举动:“他僵住了。”


    诸伏景光无奈:“真的是很不擅长和陌生人相处。”


    降谷零补充:“尤其是好好地和陌生人相处。”


    幼驯染二人组说到这里对视一眼,默契地哈哈大笑。


    鹿野又明川咬了口饼干,没跟上思路。


    松田阵平扬了下眉梢,见怪不怪。


    “有什么好笑的。”卷毛警官说道,“他刚进班的时候不是也这样?”


    “一动不动地盯着人也不说话,还以为是来找我打架的。”


    鹿野又明川的语言艺术只适用于敌人和叛徒,不挑衅的情况下,起初完全和自己的任务目标们找不到共同话题。


    “是这样吗?”人群中有人好奇地问道,“我只听说他每天都要学习到凌晨三点。”


    “我怎么记得是四点?”


    “五点才对吧!我有一次起了个大早,结果听人说鹿野又才刚走。”


    卷王的恐怖故事。


    鹿野又明川的事迹起初还会被各个班的教官拿来当认真的例子称赞,结果当大家发现以严厉著称的鬼冢八藏每天都戴着痛苦面具后也就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了。


    “其实不睡也可以。”鹿野又明川回忆,“但zero把我的嘴用胶布贴住了,我有点无聊。”


    女警1号眨了眨眼:“胶布的话撕掉就好了吧?”


    可以那样吗?


    鹿野又明川想了想。


    “但zero嫌我烦人,把我的手也捆住了。”少年迟疑道,“我本来想给他表演一个大变活人的魔术,结果zero看到我掏出彩带后就生气地把我拖回了宿舍。”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被所有人盯着的降谷零坐立难安,忽然觉得自己碗里的菜不香了。


    萩原研二在这时痛心地摇了摇头,打趣道:“小鹿野果然还是最喜欢降谷。”


    同样身为受害者的萩原研二只口不提某人被拖着还要坚强地计分的事,企图将痛苦全推到降谷零一个人头上。


    “他嫉妒了。”降谷零阖眼,平静地喝了口茶,“鹿野又,萩原上次考试的分数比预估的差了六分,他一直不敢告诉你。”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我又不是唯一一个,小阵平的理论课有一门还擦及格线了呢!”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那是填错答案的缘故——怎么没有人说诸伏,这家伙迟到五分钟被白扣了十分,他才是最应该被谴责的那个吧!”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你这样说的话,我就必须得提zero实战课输给班长的事了。”


    鬼冢班的五人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在隔壁班不理解的眼神中,力图用全部手段证明对方比自己更差。


    鹿野又明川就这么安静地咽下了最后一块饼干。


    半分钟后,嘈杂的声音彻底消失。


    原本还在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而感到开心的女警1号疑惑,不是很能明白自己为什么手上突然多了只笔,从吃饭直接升级到了做试卷。


    “他当哆啦a梦一直可以的。”松田阵平说,填完选择题后将试卷翻了一页。


    好,好快!


    女警1号瞳孔地震,下意识地看向周围。


    以写到第三页的降谷零为代表,短短十分钟,大多数人已经写到第二页了。


    这是合理的吗。


    什么叫压迫感!这就叫压迫感!


    莫名其妙被激励的女警1号低头,奋笔疾书。


    不愧卷王组成的班级。


    可恶,她今天晚上也要卷到凌晨五点。


    -


    鹿野又明川吃饱喝足是在两个小时过后,期间等得不耐烦的中原中也顺手去解决了一个任务。鹿野又明川收到辅佐官的邮件后很快点了删除,他坐在原地,漫不经心的样子与周围几个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隔壁桌有人在这时发出了轻笑。


    “给自己的同伴下药,真是恶劣的手段。”间隔的障子门被拉开,条野采菊向后仰了仰的同时,军绿色的制服也跟着露了出来。


    鹿野又明川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瞥了眼他身边同样穿着制服的末广铁肠:“今天是什么?”


    末广铁肠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酱油咖啡。”


    鹿野又明川想了想:“好喝吗?”


    末广铁肠点头:“还不错。”


    “是吗。”鹿野又明川伸手,“借我喝一口。”


    末广铁肠:“哦。”


    奇怪的东西被喝进了肚子,两个人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条野采菊沉默,希望马上去死的对象增加了。


    “然后呢?”鹿野又明川侧过脸,这才看向自己的老熟人,“那位找我有什么事?”


    军警特殊镇压作战部队·甲分队。


    这支至今为止因镇压了无数异能力者活动的队伍,队长是被称为“远东的英雄”的名叫福地樱痴的男人。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听说你弃暗投明跑到警校读书了,所以特地来看看。”条野采菊悠闲地微笑,“当然,队长说这是好事,如果你想通了,我们[猎犬]还是随时欢迎你加入。”


    鹿野又明川:“不去。”


    条野采菊继续微笑:“回答得太快了。”


    鹿野又明川满脸写着拒绝:“全身腐烂而死这种事情才不要呢。”


    为了保证[猎犬]的身体能力,所有成员必须每个月接受一次异能技师操刀的维持手术。


    拒绝一次就会浑身溃烂而死——这是保证军队里超高忠诚度的前提。


    条野采菊:“……”


    条野采菊:“这和那个医生对你做的事有什么区别?”


    鹿野又明川理所当然,又喝了一口末广铁肠亲制的酱油咖啡:“没有森先生的话,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就像之前说的一样,超越者不受法律管辖,是国际上公认的最强。


    而未能拥有超越者的日本,在异能犯罪和战争方面,完全丧失了话语权。


    为了培养能与之匹敌的异能力者,也为了能拥有与钟塔侍从等异能组织抗衡的战力,在森鸥外作为军医期间,鹿野又明川一直在接受军警的培训。


    换句话说,经常暗岛一战,军警里的高层认为,在拥有“请君勿死”的情况下,鹿野又明川是日本本土内最接近超越者的存在。


    编号a4627,从未有人找寻过到他五岁前的任何资料,就像突然被谁创造而出现的一样,不仅找不到过去,就连名字都是森鸥外取的。


    不过,没有过去的人才更好操控。


    亲手培育到现在的武器,那群人大概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亲手割弃。


    条野采菊恶劣地勾起唇角,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表情突然严肃的鹿野又打断。


    “最重要的是!”黑手党的干部就这么大声宣布道,“你们的队长!我讨厌他!”


    条野采菊:“不就是被捅了两刀?”


    鹿野又明川:“你不是刚被挖来猎犬吗?这你都知道?——而且是六刀。”


    条野采菊:“别把自己说得和受害者一样,是你先挥了个电线杆在那里晃来晃去,严重点都算得上异能犯罪。”


    鹿野又明川冷哼:“谁让他要挑拨我和森先生的关系。”


    不理解,那家伙极端得不行,有什么可值得称作英雄赞颂的。


    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称为黑手党的森先生呢。


    没错!


    鹿野又明川坚定。


    森先生才是无敌的!


    “快走啦。”少年嫌弃地摆摆手,当着条野采菊的面像在驱赶小鸡仔一样地说道,“都是因为你们,害我牺牲了培养小白菜的珍贵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这种事对本来身为犯罪组织干部的你来说明明很清楚吧。”


    条野采菊沉默,希望这人去死的愿望超越了希望自己的搭档去死的愿望。


    不过小白菜是什么?


    条野采菊若有所思,虽然丧失了视觉,但凭借敏锐的听力察觉到对方将身边的同伴扶起的动作。


    在鹿野又明川赶赴这场聚会前,他们就已经到达这里了。


    安眠药?连缓冲期都没有,用异能强化过了?


    竟然不是给人下毒,真是难得的贴心。


    想到这里的条野采菊稍稍提起了点兴趣。


    可话说回来,鹿野又这家伙的朋友不是在一年前的那场暴动中死光了吗?


    条野采菊若有所思,听见背对着自己的少年蹲下身的声音。


    “有人醒着吗。”


    他的衣角擦过条野采菊的手背,好像是戳了戳谁的脸。


    “快醒醒,我们来玩老鹰捉小鸡。”


    “……”鹿野又的话理所当然地没得到回复。


    被下了药的警官们保持着沉默,倒是一旁的末广铁肠顿了顿。


    末广铁肠:“条野。”


    条野采菊:“……”


    末广铁肠:“他好像在骂我们。”


    条野采菊:“……”


    末广铁肠:“也有可能是在说你。”


    在鹿野又明川站起来的同时,末广铁肠得出结论。


    末广铁肠:“条野小鸡。”


    末广铁肠咧嘴:“呵。”


    莫名其妙的绰号从搭档的嘴里冒了出来,配上末广铁肠那个具有嘲讽意味的标志性笑容,条野采菊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瓦解。


    毕竟条野采菊清楚地知道,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得到灵感的鹿野又明川都会逮着“条野小鸡”叫了。


    他不仅自己叫,肯定还会带着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一起叫。


    这不,发现了更有趣的游戏的鹿野又明川又挪了回来,开始认真和末广铁肠探讨“小鸡”和“小鸡仔”哪个更可爱的问题。


    于是条野采菊就在这样的议论声里,心平气和地拔出了佩剑。


    一个两个。


    他们还是一起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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