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琴酒的质疑,鹿野又明川回答得也很自然。
他不太在意琴酒的动作，反正也不怎么痛。更何况鹿野又抱着急救包，比起观察别人的反应,显然还是更在乎远处停下来等他的波本。
当然,波本也可能不是刻意要等他。毕竟新加入这里的成员能见到阿琴的次数不多,还挺难得的。
于是鹿野又明川仰头,话锋一转。
“你干嘛管我穿什么,你比我还不守男徳。”
可能是刚才在房间里的缘故，琴酒没穿平日里那件风衣，他身上的黑色短袖除了贴身外看着也不特别,偏偏身材好得离谱，彰显出一种极具爆发力的野性。
琴酒面无表情,他垂眼看向内格罗尼，对此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法。
但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和大哥讲话,伏特加已经吓得眼睛差点掉出来。
“内格罗尼。”他痛心道，“你这刚刚才调戏完小黑脸，怎么就又去调戏大哥了。”
波本：“……”
鹿野又：“……”
“真的吗。”他抬手指着楼下的伏特加，“他说我调戏你,这你都不杀他？”
两个蠢货。
琴酒轻嗤,懒得混进他们的事里。
被内格罗尼折磨了一个多月,琴酒的忍耐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了。
他松开捏着内格罗尼后颈的手,视线不留感情地在远处的波本身上停留一瞬。
“朗姆找你。”
话是对内格罗尼说的，琴酒收回目光,开口时没再浪费时间。
“你服用的那批药在其他试验品身上出现了副作用，boss下令要在十天内找出原因。”
鹿野又明川开心到一半，忽然又开心不起来了。
他这些天一直在研究怎么弄到朗姆的指纹好进去组织的研究基地，哪里还有空考虑其他那么多试验品的事。
总的来说,那批新药在鹿野又明川身上之所以没出现副作用，也不是因为他体质特殊，单纯就是因为他根本不往自己身上扎罢了。
……这抽个血不就穿帮了吗。
鹿野又明川沉痛，快步跟上琴酒的步伐：“我很忙的，不去行不行。”
“而且我昨天才发誓和你一个阵营诶。”
琴酒脚步加快，完全不信他的鬼话：“那就把你拿去鬼混的时间省出来。”
“省出来就可以不去？”
“你要是想被当成叛徒处理可以试试。”
致力于抓住内格罗尼的狐狸尾巴，琴酒说这话的时候嗤笑，大有一副他很乐意亲手令内格罗尼那颗聪明的脑袋开花的样子。
“你真冒昧。”
鹿野又明川简短地评价道。
“虽说职责范围不一样，但我职位多少比你高一点吧。你再骂我，小心我让你也去新人基地当教官。”
人菜在鹿野又明川这里可能不会怎样，但在琴酒那大概会死。
天赋之所以被称为天赋，那是因为人一出生就固定了。琴酒自己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教了别人两次还学不会后就不可能再浪费时间。
鹿野又明川从内部摧毁组织的计划再次提上进程。
“你觉得boss会同意你干这种事？”余光瞥见内格罗尼得意的笑容，琴酒平淡地回道，“内格罗尼，你应该很清楚，只要自己发一次病，你在boss那里的地位就会直接降为零。”
不过是一颗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而已，琴酒冷笑，想起前几天那些和内格罗尼等价的试验品因为药物求死的画面。
失败了也有利用价值，琴酒当然不可能让那些废物去死。他冷眼看着组织的研究人员把他们绑在椅子上，用新研发出来的解药一遍一遍地试错。
痛苦使那些原本冷血的杀手变得扭曲，他们的手背青筋暴起，透明的涎液顺着口伽流落脖颈。
“那就没办法了。”
自知自己根本不会走那一天，鹿野又明川无所谓地回答，他佯装痛心，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组织里像我这么有用的人不多了，想必看在我99.99任务完成率的份上，阿琴你肯定很愿意收留我吧。”
“……”
基安蒂：“你内涵谁啊！”
龙舌兰：“我也就是66.66而已！”
伏特加：“66.66不是还没到平均数吗。”
片刻的寂静过后，一楼在内格罗尼手下幸存的三个人吵了起来。
琴酒停下脚步，他冷翠色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身边的内格罗尼，眼底有着野兽捕食的光芒。
看高傲的人跌落谷底也很不错，可惜琴酒没那个兴趣。他要的是效率，比起效忠于乌丸莲耶这个人，显然在意如何扩大整个组织。
但真要他好好地坐在谈判桌上和别的组织的干部说话，琴酒又能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
至少对于他个人来说，内格罗尼的提议不失有诱人之处。
“鹿野又明川。”
可出乎预料地，琴酒盯着他，平静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他像是在观察身边之人的反应，停顿片刻，又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是个警察，伏特加说和你很像。”
走廊的尽头，刚取得代号不久的降谷零捏紧拳头，他的心跳慢了几拍，呼吸也下意识地放缓。
可鹿野又明川面不改色，回了句“不认识”。
“你现在认识了。”
琴酒冷哼，言简意赅。
“三天后，彭格列和港口黑手党会举办会谈，为了防止意外，日本大部分的警力届时都会调去横滨。”
“上午十点，不要迟到。”
鹿野又：“……天啊，阿琴，你终于愿意和我去横滨最大的游乐园坐摩天轮了。”
“约会吧，肯定是约会吧。”
黑色的脑袋又凑了过来，察觉到内格罗尼内心的挣扎，琴酒咬着根烟，面无表情地把他提远。
琴酒：“是杀人。”
-
我杀我自己。
在浏览完u盘里的资料后，鹿野又明川觉得这个任务真是很好地诠释了这点。
“据我所知，那位是个谨慎的人。”港口黑手党的会议室里，尾崎红叶阖眼道，“说不定会在你行动的时候监视着你，安全起见，明川君，我建议你找个替身。”
“人在临死之际会做出很多难以预料的事。”
把玩着手上的国际象棋，坐在尾崎红叶身边太宰治漫不经心。
“比如狡猾的伊藤君，我今天让他去当人肉盾牌，结果竟然尖叫着跑走了。”
鹿野又：……
鹿野又：真恐怖啊你。
观察着幼驯染的表情，鹿野又明川合上电脑，他小心翼翼地收回眼，刚想缩小存在感，就看见对方抬头，挑眉问了句“我的游戏机呢”。
鹿野又：……
还是鹿野又：“这不是重点！”
任性的干部一拍桌，决定转移话题：“就算弄个替身来，阿琴也肯定要检查尸体，穿帮！绝对会穿帮！”
“这和穿帮有什么关系。”
唯一认真听完了整件事情的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
“重点难道不是应该是你要怎么同时出现在三个地方吗。”
港口黑手党，警视厅，黑衣组织。
鹿野又的三个马甲恰好都接到了三天后出现在会谈现场的指令——由此可得，除非他有传说中的影分身之术，不然怎样都很可疑。
鹿野又明川沉默，他用来拍桌子的手隐隐作痛，想明白后幽幽地坐回位置上。
“往好处想。”刚做完康复训练，［善良］的大佐出言提醒，“要是真的假死，你刚好就有了个从警视厅全身而退的理由。”
鹿野又明川撇了撇嘴，没说话。
太宰治托腮，看到他这反应轻笑一声：“诶大佐先生，你还不知道他昨天被甩了的事吧。他可是难过了一天，就算吃饭的时候也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大佐停顿，故作惊讶：“那可真是……”
“别骂了别骂了！”鹿野又明川看出端倪，咬牙切齿地打断他们的话。
他怨恨地瞪着太宰治，气愤地磨了磨后槽牙：“赔你游戏机还不行。”
“那就先谈论正题吧。”
尾崎红叶原本打开的扇子合上，神色在这一瞬变得安宁又严肃。
“为了三天后的会谈成功举办，征求鸥外大人的意见后，我特地定下了几条规定。”
“首先是你，明川君，会谈期间不允许穿着西装以外的服饰，穿着西装的小熊人偶服也不可以，你的东西我已经放进了保险库。”
鹿野又：？
“凭什么！明明彭格列以前的老师就天天spy移动盆栽！”深感不公平的鹿野又明川瞪大了眼，刚要反驳，却见尾崎红叶将矛头指向了正准备嘲笑他的太宰治。
“还有你，太宰。”尾崎红叶道，“事到如今明川君已经被短暂地剥夺了所有的爱好，虽然他现在精神脆弱的样子看上去的确很好捉摸，但趁机牟取不当利益的行为也会增加他暴走的可能。”
“只是在会议当天的二十四小时内不欺负他而已，就算是你应该也做得到吧。”
太宰治：“……”
鹿野又：？不是，什么牟取不当利益？
“最后是中也。”
“即使与太宰起了争执也不要理会，不要追逐，不要找茬，最好也不要搭话。”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这明显就是太宰的错吧！而且为什么只有我有四条啊！”
“森先生！肯定是森先生说的！”
其中最为悲伤的鹿野又明川举手，发出反抗。
“我要去把爱丽丝的小裙子都捐了！让他在会议期间也当个正经人！”
“举手也没用。”
听到这句话的尾崎红叶轻笑，优雅地抿了口茶。
“鸥外大人对此早有预料，考虑到明川君你之前与魏尔伦的交战落入下风的经历，爱丽丝的东西已经送去了魏尔伦的地下室。”
梅开二度。
鹿野又明川收手，思考几秒，镇定地坐回椅子。
“中也。”他双手环胸，阴暗地分析道，“你去叫声魏尔伦欧尼酱，他肯定就站在我们这边了。”
恼羞成怒三人组瞬间冷静了一位。
“抱歉。”中原中也拒绝，“我宁愿承认太宰那混蛋的所作所为是我的错。”
太宰治幽幽：“那还真是谢谢你。不过你再不拦着他，小鹿野就要自己去认魏尔伦当哥哥了。”
“你别把我当白痴。”鹿野又明川冷笑，“我上次想让他教我暗杀术下手轻一点的时候试过了，但魏尔伦盯着我脖子上的绷带看了两秒，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硬说我欺骗中也感情，差点公报私仇地把我送出地球。”
中原中也：“……”
“好了，我要抓紧时间去搬家了。”鹿野又明川看了眼辅佐官发来的短信，“既然傻瓜鸟他们也要调回来，阿琴三天后都要亲自来杀我，我还是把东西早点搬回来好。”
“哦。”太宰治想了想，“你的朋友原来还没互相分享你是黑手党的情报吗。”
“……”
可能是想的吧。
鹿野又明川沉思。
但zero他们还没通过考核期，阿琴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的通讯记录和行踪，想必是冒不了那个风险。
“要帮忙吗。”尾崎红叶贴心地问道，“据我所知，你的部下似乎往楼下的快递站寄了很多东西过去。”
“东西？”
鹿野又明川停下。
“为什么不直接寄回这里？”
“不是你自己说回横滨拿很麻烦，自作主张地收购了东京的快递站点的吗。”
鹿野又明川回忆，隐约记得是有那么回事。
原来如此。
他银行卡里每个月多出来的收益原来是收购了快递站点来的。
懂了。
他莫非是做生意的天才！
鹿野又明川恍然大悟，脑袋上冒出个灯泡。
“他忘了呢。”太宰治说。
“啊。”中原中也无语，“之前给他庆祝三周年也是骗过来的。”
“不是明天就十八岁了吗，明川君。”
尾崎红叶笑道。
“知道你不庆祝生日，所以大家就直接买了礼物。”
大佐偏头：“您送了什么？”
尾崎红叶：“钱。”
尾崎红叶：“您呢？”
大佐：“美金。”
“哦呀。”尾崎红叶挑眉，“方便透露一下是多少吗。”
大佐爽朗地笑了声，放下酒杯：“去年是你赢，今年总该到我了。”
两位干部之间隐秘地进行了友好的交流，鹿野又明川左看看又看看，最后捏住了下巴。
“你们说，我的快递上会有十八岁的字吗。”
“写了又有什么关系。”中原中也皱眉，“知道你地址的部下不是都知道你在那边当警察吗。”
“……但阵平他们不知道啊。”
在逐渐安静下来的港口黑手党会议室里，鹿野又明川仔细分析。
“按照道理。”
“阵平他们应该以为我明天二十三岁来着。”
日本的法律里，除“认真者”以外，和十八岁以下的同性或异性交往。
算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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