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不过如此？”
这个世界上苏醒的圣级神明屈指可数，每存在一个，人类活下去的希望就少一分。
黎向微并不说话，他指尖轻点，正要愉快地享受劳动成功，却在此时，屏幕卡住了。
“信号。”他道。
严二拿出手机查看了一番：“没问题啊。”
黎向微起身走向门口，打算去信号塔看看。
走至门口，严二的乌鸦嘴还是显灵了。
“黎向微！”
黎向微瞧向声音来处。一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冲向了他。
当真是冤家路窄，原来他的隔壁真住了老熟人。
……
神域局最顶端的信号塔。
有人左手拂尘，右手拈花，闭眼对着天空。
一阵风掠过，他额前发丝微乱。
“你来了。”
“情况如何？”来人是个一袭军装飒爽的女子，她轻松便站在了狭窄的钢条上。
“是风。”
“风……贯穿世界的风吗？”
“神和人签下了那么多的契约，不必担心，祂们会遵守约定，不会亲自动手的。”
女子冷笑一声：“当年签下契约之时，整整一千人，只剩下一个人走到神的面前，祂们毫发无损，全程看戏，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我们签订契约的呢？”
“是轻蔑，是玩笑，我们不过是祂们眼中得以取乐的玩具！”
“对待玩具，又有什么诚信可言？”
拈花之人慢慢回答：“你知晓，这是一场死局。”
人类若弱，神无妨用他们取乐，人类若强，那么拔去尖牙利爪，就迫在眉睫了。
他们隔着海远眺过这片海，似乎能勾勒出海另一头城市曾经的样子。
“何必去想什么尊严呢，你之所以想，是因为你现在还不必为生存发愁，而如今，因混乱死去的人……”
“咔咔咔……”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一阵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喂，禁止攀爬信号塔！”
“凭什么，他都上去了！上面还有两个人呢！”
“会触电的！”
“电什么啊，他都上去了，你怎么不拦着他？”
“因为你没他快！”
“这是规矩！”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违反规矩！”
下面争吵的声音顺着风飘了上来。很不幸，他们在加入神域局之前，都曾经修过仙，耳聪目明，哪怕隔了这么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出现在他们身后。信号塔上想要站立，对平衡的要求很高，如今一个逼仄的地方站了三个人，难免让人觉得拥挤和危险。
“让一让。”
两个人转过头，看见了一个长发清冷的男子。
“你这是？”
“我来躲一个疯子，顺便看看，是谁干扰了我的信号。”
黎向微淡声道。他的目光扫过眼前二人，虽然似乎不含什么情绪，但是他口中干扰信号的人似乎就是在指他们。谁没事来爬信号塔？
“滚下去！”女子面容冷肃，对于他的打扰展示了十分的不耐。
拈花之人长着一副慈悲相，他一直闭着眼睛，却像是能瞧见一般。
“小友，风要起了。”
黎向微长发飘动，看外形，缥缈若仙。
“哦，你的意思是，是风干扰了我的信号？”
男人摇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从你心底起。”
“谢谢，我从来没有失心疯的遗传病史。”
……
就在此时，原本平静的海面变了脸色，掀起了巨大的波涛，一阵巨大的风向他们碾压而来。
来到神域局整整一年，从未有这样强劲的风。
毫不留情地经过他们，摧折树木，连带着信号塔一并夭折。
黎向微身如鸿雁，轻踏折断欲要倒下的杆子，身姿轻转，目光瞥见信号塔下依然在争执的两个人，目光微闪，不偏不倚，砸在了其中一个人身上。
风还在吹。
“黎向微！你！”
“听不见。”
黎向微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信号塔。
他可以确定就在刚刚，神域局的信号忽然发生了紊乱。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亲自出门查看，好巧不巧，遇见了他那吃饱了没事干的邻居。
恃强凌弱的邻居二话不说举起拳头要来追他，迫于无奈他只能一路飞奔到信号塔。
而如今这个恃强凌弱的邻居如今被他一屁股坐在下面，又气又痛，而他，则连信号紊乱的真实原因都没搞清楚。
……
很快严二和邻居的助理都过来了，把邻居送去了医疗，在走之前，对方还扯着他的袖子：“黎向微……”
黎向微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没说话，对着他愤恨的眼睛摇了摇手，表示再见。
严二：“……你好好的怎么又把人打了？”
“没动手，他运气不好，况且他非要追我。”
严二还记得这个醒灵，好像叫乐束州，当初还在高危区的时候，故事的开头只是黎向微听到这个人在讨论对娘娘腔的厌恶。
当时黎向微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却故意掐着嗓子接近他，跟对方说话。
最离谱的是，明明黎向微也没有穿女装，喉结也很明显，但是偏偏乐束州眼瞎把他当成高大一点的女生，整整当了一个星期。
这件事被别的醒灵戳穿后，乐束州就成了连姑娘都没见过的童子鸡，被嘲笑至今。
黎向微也成了他见到就喊打的头号仇敌。
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邻居。
刚刚那阵大风更像是到此一游，明明来势凶猛，毁坏公物，却不伤人。
之前原本在信号塔上的两个人也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般。
……
信号塔被吹倒之后修复也挺快的，大概晚上就有了信号。
乐束州确实没有什么事，他觉醒的技能和水有关，恢复力很强，晚上就回了家，把门甩的哐哐响。
“a级任务，弃月之海。”
严二同样受到了任务通知，黎向微第一次出任务就是a级，，这或许就是他平日里作恶多端的报应吧。
离谱的是，他将这条消息翻来覆去查看，也没有看见任务说明，连一条关于目的地的描述和资料都没有。
要么这是在故意刁难他，要么就是目的地十分凶险，没有人能从中取得情报。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担忧。
而转头一看，原本应该着急的人此刻拿着手机，瘫在沙发上，全身只有手指还在活动。
跟了他足足一年的严二，哪能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黎向微！”
“嘘。”他伸出一根手指，长长的睫毛微微摆动，给了严二一个眼神。
“你……”
过不了一会儿，一张图片发到了严二的手机里。
那是一个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是在玷污的人的自拍。
图片中的人，穿着白色镶着金边的古装，乌黑的长发散落看不见尽头，银白的耳坠单边斜挂着，明明是一个死亡角度的自拍，但是偏偏被他拍出了几分单纯，几分禁欲，又像是最极致的勾引。
极品，绝对的极品。
严二第一个反应是，这应该是哪个厉害至极的画手倾尽想象结合现实画出来的，不过他马上过去看了一眼黎向微的手机。
“这是什么？”
黎向微凉薄的嘴唇轻启：“猎物。”
严二：“……”
……
严二想办法找出一点p图的痕迹，但是完全没有。
他盯着黎向微看了一会儿：“你，离他远点！”
黎向微垂着眼睛，懒得搭理他。
“你知不知道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你看看这个男人，他像人吗？”
黎向微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醒灵的外貌也很优越。”
“你不会是进了什么牛鬼蛇神的局域网吧！”
“正好，我倒是想知道，”他的声音平静带着几许玩味，“欺骗鬼神的下场。”
严二：“……”
他好好的一个机器人，居然觉得自己要得心脏病了。
人类与神明的关系紧张，在长期的压迫下，很多人都从心底隐隐地认同了自己就是刍狗的理念，只有彻头彻尾的疯子才会想着挑战神明的权威。
黎向微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的并不是真正的玩笑之意，而是真正的冷漠与隐含的期待。
时隔一年，严二陡然记起来黎向微进入神域局之前意图灭世的评价是怎么来的。
或许那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他并没有对世界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是所有人都信了他的话。
黎向微的恶念，并不是最极致的暴力，他享受的是欺骗的快感。
神域局的人是对的，放纵黎向微和网上的人开个不道德的玩笑，可以压抑他内心更大的恶。
“我开玩笑的，这怎么可能是个神呢，网络是人类发明的东西，神明怎么可能用人类做的东西呢？”严二打着哈哈。
黎向微并没有真正在意，他加对方，确实只是因为这张图片太漂亮，而且没有任何网图的嫌疑。
终于获得了单独的空间，猎手带着弓箭入场。
蒹葭苍苍：“你好。”
你好：“你是？”
对方居然秒回，黎向微不由得挑眉。
蒹葭苍苍：“我是你素昧谋面的小可爱啊！”
这条消息发过去之后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了回应。
黎向微摸了摸唇，或许操之过急并非好事。
过了好久对方终于回他了。
你好：“小可爱，什么意思？”
黎向微挑了挑眉，如同对待军事演习一般认真，他翻出一本《恋爱问答一百零八式》，将页码跳到了“如何应对对方装傻”这一块。
在看完一堆理论之后他郑重地打出了一行字。
蒹葭苍苍：“就是‘我是你的小宝贝’的意思。”
你好：“‘小宝贝’是什么意思？”
蒹葭苍苍：“就是很喜欢的意思。”
你好：“喜欢，是，敬仰的意思吗？”
黎向微沉默许久，头一次对一个人的智商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蒹葭苍苍：“近义词。”
你好：“好，我准许你的敬仰。”
黎向微：“……”
这也是他头一次，明白“中二”两个字的内涵。
蒹葭苍苍：“哥哥是不是在偏僻的山上疗养，身边还有一群白衣服的姐姐伺候啊。”
你好：“确实，不可叫哥哥。”
精神病石锤。
黎向微退出聊天框，点开对方的头像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终于维持住了耐心。
蒹葭苍苍：“哥哥好帅，是本人吗？”
你好：“什么意思？”
蒹葭苍苍：“你真长图片里这样？”
你好：“有什么问题吗？”
命运是如此的公平，老天爷给你一张绝代风华的脸，那必然要收走你一部分的智商。
这个代价过于惨重，黎向微再点开他的头像看了几眼。
蒹葭苍苍：“你相信命运吗？”
蒹葭苍苍：“我是你的命中注定呀哥哥~”
颜狗终究会向现实妥协，脸可以弥补精神方面的不足。
你好：“为何叫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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