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这个字乐束州已经说了几十遍，声音一次比一次恶心。
至于黎向微，这个节目的主角仰头靠着轮椅闭上双眼，已经陷入了沉睡。
场面十分的滑稽，完全不像是以往的试炼场。
喊了许久，乐束州隐隐的觉得还挺爽的，对着这些追了他们很久的怪物评头论足，满足了他某方面的欲望。
唯一不爽的就是黎向微，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把他的话全部都当做耳旁风。
所有人的手脚都被绑住，现在也就乐束州还能笑得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
“都什么歪瓜裂枣，配黎向微这个小人我都嫌磕碜，你们妖怪还有没有人了？”
最后一个也被骂走，乐束州“啐”了一口，表情特别的做作。
剧院的门骤然打开，发出沉重的声响，夜晚的寒风灌了进来，海水的咸湿腥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门口。
那是一个□□着上半身的男人，有一头灰色的头发，眼睛像是绿松石。
他重重地踏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和众人的心跳产生了共鸣。
“月亮……”他含糊不清地发出两个字，机械一般的目光落在了黎向微的身上。
黎向微睡得很熟，一个小时的睡眠显然并不能满足他，他根本没有睁开眼睛的想法。
广播员的声音忽然出现了广播里：“第三轮游戏已经过半，跟随人鱼去摘下那一轮月亮吧，小心不要被吃掉哦！”
在出海的人捞月亮的故事里，人鱼和月亮都象征了欺骗，幻境。
人鱼带领出海之人寻找月亮，至于结局……
或许是出于对黎向微技能的警惕性，广播员特意省去了月亮吃人的那一段。
而带着人类寻找月亮的人鱼，似乎就拥有了和月亮对抗的能力。
然而……不得不提起的是，在原本的弃月之海的现实设定里，月亮原本就是消失的，夜晚是单纯属于怪物们的游乐场，而人鱼，才是整个故事最大的boss。
与其说，人鱼的力量增强了，倒不如说，黎向微通过夺取故事里月亮的身份，成为了试炼场里唯一能够和人鱼抗衡的，另一个boss。
人鱼原本负责消灭所有的人类，如今，他只负责消灭黎向微。
随着人鱼一步步朝黎向微走来，深海的气息不断扩散开来。
其他的妖怪早就跑了个没影。
被五花大绑在剧场评审席的几个人忍不住蹙起眉。
“什么心脏啊，这都能睡着？拿去做药，能救多少心脏衰弱的患者啊！”
小道士忍不住提醒：“小心！”
“不必担心他，谁遇见他都免不了要倒霉。”杨苏表示。
幸好人鱼一心盯准了舞台上的黎向微，谁都不搭理。
他一步步走到了台上，沿途留下来湿润的水痕，终于他走到了黎向微的身边。
舞台上青年宁静安详的面容落下一大片阴影。
一把尖锐的骨刺猛然扎向他的眉心。
众人瞬间屏住呼吸，有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去看。
青年身上的凉意半点也不输给这条从深海爬出来的鱼。
“啧，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同事的？”
骨刺穿过了他的身体，但是竟然没有落在实处。
广播员的声音响起：“他可不认你这个同事呢？”
“哼，连一个觉都睡不好，既然这样……”
黎向微骤然出现在后排的观众席。
“他怎么跑后面去了？”
众人扭过头，看见了换了一个地方瘫坐的黎向微。
他姿势都没变过，手指不抬一下，眼睛也不睁开，就嘴皮动几下。
懒到这个地步也是闻所未闻了。
“月亮是假的，他自然也可以是假的，这已经不是投影的力量了，他的定义在扩大。”
黎向微不再定义自己是单纯的月亮，他逐渐将自己定义为虚假和欺骗，他就是虚假本身。
这些怪物们不知道，这个试炼场任何欺骗行为和背叛行为的产生，都会为黎向微提供力量。
这个能力……
杨苏摇了摇头，可惜，还差了一点。
……
“这个人类在做什么？”
“自取灭亡吗？”
凭一个小小的人类身躯承载规则之力。有形的也就罢了，他将自己定义为无形的东西。规则之力太过强大，一有不察，就会将他的身躯销毁。
简直是……胡闹。
清商皱起了眉，目前为止，他对这个人类倒是刮目相看，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的心性过于极端，又能走得多长远呢？
不过黎向微确实也没有一直使用这个力量的打算。
他只是乐于尝试这种可能，给自己创造出新鲜感和乐趣。
人鱼冰冷的目光锁定他之后，就将骨刺朝他扔去。
尖锐的白色骨刺冲着青年的眉心而去，而被刺杀的人闭着眼睛，连动都没动一下。
突然，人鱼面色一变，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一张牌桌。
至于骨刺究竟有没有刺中黎向微，没有人知道。
“我以娱乐场老板的身份，命令你们，在这打牌，打到我醒了为止。”
听得出来，讲话的人是真的很想睡觉了。
“如果这位人鱼先生赢了，就勉为其难让他伤到我吧，如果其他人赢了，人鱼先生把联系方式交给我，谢谢。”
被关进同一片牌桌的黎向微的前冤种队友们：“……”你是真的不管别人的死活啊！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黎向微把他的命作为赌注交给他们，他们要是输了，黎向微不死也得废吧。
人鱼并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作为试炼场的最终boss，他本该杀死所有的人类，而不是在这里和他们打牌，蹉跎时间。
“都什么时候了，黎向微还想着撩……不正经的事啊！”乐束州道。
他喜欢网骗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刚刚他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鱼长什么样吧。
“什么不正经的事？”小道士问。
杨苏叹了口气：“先打牌吧。”
黎向微什么时候创建的新规则，把看上去比普通怪物强大好多倍的人鱼都关进来了。
人鱼眼神不善地看着人类，然而他比人类更能发现规则之力的约束，饶是如此，他也是用力捶打在牌桌上，甚至想掐住人类的脖子。
但是没有办法，他被强行按在了牌桌上。
……
实际上，外面的黎向微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他伸手抓住骨刺并扔在地上，心满意足地继续睡。
不过一会儿，他的嘴角就流出了鲜血。
他面不改色地撕下自己的袖子，擦了擦。
后面的情况就是一边吐血一边擦。
……
众神都看不下去了。
“这个人类当真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人。”
“他没有把自己的命当命吧。”
“他使用超出身体负荷的规则之力就是为了睡觉？”
“这样睡觉，心脏不会痛吗？”
“就没注意到吗，他为了少动一下，就只抬抬胳膊，表情都不带变的。”
事实证明，黎向微睡的并不舒服。
他终于冷冷地睁开了眼睛，嘴里留的血直接快消耗完他一只袖子了。
创造新的规则困住人鱼这种级别的boss还是勉强了些。
他终于抬抬手把他们放了出来。
看着尚且还举着手维持拿牌动作的几个人，黎向微问：“谁赢了？”
他嘴边还有血丝，手上也沾着血，就跟吃过人的妖精似的。
不等他们说话，他直接开口：“不管谁赢……咳咳，都是我赢。”
众人沉默了，小道士忽然转过头去看旁边。
“我还以为我们把身体留在外边，黎前辈吃了我们呢。”
这个猜测真是细思极恐。
跟人鱼打牌的是杨苏，张永昌和小道士。
乐束州被否决了打牌的请求，因为他看上去不太聪明。
然而这条鱼是真的笨，完全不会打。
被放出来之后，如梦初醒的人鱼立马召唤回了骨刺。
看到上面的血，他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红光。
“好吧，记得把联系方式给我。”
黎向微面色苍白，配上他那原本慵懒的神情，现在就跟快升天了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半死不活。
这一幕落在景和眼里，又多了一个打趣好友的理由：“这个人类还挺风流。”
清商抿着唇，他这回完全不相信天机了，很明显，黎向微跟他完全不可能是一路人。
人鱼不给联系方式，或者根本没有，潮湿的水汽聚拢起来，变成一道水墙。
海水是月亮的克星。
人鱼从海中来，带来了无边的海，要将这座城市完全淹没，顺便，毁灭城市的月亮。
在海水的作用下，黎向微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一条条被割破的疤痕重新破裂，这是成为月亮的代价，也是证明。
他身上的血简直是不要钱一样往外留，另一只手上也是，直接将一个干净的青年染成奄奄一息，两只脚踏入棺材的可怜模样。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乐束州叫道。
他意识到这是海水的作用，赶紧用尽全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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