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谢礼的青年侧身小心溜进后勤组办公室,摆得跟城墙似的文件堆后伸出一个脑袋:“这边这边!动静轻点!”


    他贴着墙蹭过去,和盐田还有佐佐木缩在一处小声交流:“小林小姐又招到新人了?”


    小林泉正坐在会客沙发上和人谈些什么,她对面的男人身材高大面目模糊,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很是引人注意。男人身边还坐着个美艳的异国女士,瞧着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新人?你说刚才出去那个黄毛?不,那不是我们的人。”盐田压着嗓子小小声道:“那是乌丸集团送来的企业代表、特派员,你多几个心眼。”


    “哦哦哦!我明白了。”青年贴在文件堆后面往外看了一眼,那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微微动了一下,他立刻缩回来拍拍胸口:“真可怕,我差点以为自己被狙锁定了……”


    “习惯就好,每次琴酒先生过来都这样,泉小姐会替我们出气的。”


    盐田是老资格了,小林泉的工作访客他几乎全都见过,有些见得还不是一次两次。


    果然,五分钟后小林泉神来一笔:“既然乌丸先生已经与我们首领达成协议,我们下面这些做事的自然会按照首领的意思为合作伙伴大开方便之门。但是鉴于贵组织经常且无法逆转的人员流失问题,希望贵方能够给我一个绝对不会被肃清掉的放心人选。”


    “再说了,我可不想前脚刚签完放行证后脚就接到追杀令,那会让我很难办。”她嘟嘟囔囔且意有所指的扫了琴酒一眼,冷酷的长发男人保持了又高又冷的沉默:“……哼。”


    “噗,您真是风趣,小林小姐。”大美女捂着嘴仰起头不让自己脸上那份幸灾乐祸表现得太明显,就好像旁边那个男人和她并非同僚一般。琴酒则宛如被海浪拍打的礁石,不动如山:“我不能保证,也不可能因为合作就放过任何一只老鼠。”


    “那么就请乌丸集团自行承担货物在运输线上的损失问题。毕竟特派员是贵方举荐的,肃清也是贵方下的手,我们一个辛辛苦苦赔本赚吆喝的运输公司真的很无辜。”


    小林泉摊开手,毫不留情的阴阳怪气合作伙伴:“我不会过问您都在货柜里塞了什么,所以不管丢了还是少了,也请您不要来问我。”


    “你这是在威胁我?”琴酒露出藏在头发里的一只眼睛,小林泉在他几能杀人的视线中微笑:“不,不过风险告知罢了。”


    贝尔摩德笑够了,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吧好吧,琴酒,小林小姐,既然首领们已经达成共识,咱们也没必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剑拔弩张。波本是个可以放心的人,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那可真是太好了,由衷感谢。”泉也跟着夸张的抬高声线:“接二连三更换新面孔,我们这边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都快哭了呢。”


    不是,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吧!


    琴酒眼神越发不善,奈何对方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就听那个无聊的圆脸女人故意夹起嗓子挤出恶心巴拉的声音做感叹状道:“衷心祝愿波本先生健康长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您这都是打哪儿学的新招数?行了行了,再调侃下去琴就要爆炸了。我向您保证,小林小姐,我们双方的合作建立在牢不可破的坚固同盟上,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您为难的。”


    胳膊肘从来都不向着自己人的贝尔摩德难得良心发现挽救了琴酒的尊严,小林泉笑着边点头边站起来送客:“好的,玩笑话到此为止。我不会限制波本先生的行动自由,不过提前说明一下,在port本部他可不享受这份例外,除了首领没人有这种权限。”


    大美人风情万种的朝她挤挤眼睛,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撑着桌面微微前倾,翘起的嘴角仿佛邀请:“那家伙不行,我呢?”


    “您也不行哦。”泉就跟无知无觉绝缘体似的绕过散发荷尔蒙的美人儿,径自走到办公室大门处伸手拉开门板:“请。”


    “嗤。”


    琴酒似笑非笑斜睨了一眼贝尔摩德,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真是令人感动的同事情。”望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泉靠在门框上凉凉追了一句,盐田已经笑得快要抽过去了:“泉小姐,琴酒先生回去后大概会扎您小人。”


    “我无所谓,随他高兴。”


    扎小人要是有用处,port早就散伙了。


    这时尾崎红叶的部下才找到说话的机会,他将带来的礼物举高给泉看到:“小林小姐,红叶小姐让我带句话:多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今年情报组的各项账目也拜托您了。”


    “我知道了,尾崎小姐太客气。盐田,挑件回礼让他带上,你去送送客人。”


    公事告一段落,她腾出手整理前几天从私人码头顺回来的文物——从形制上看像是从神社里流出的私人收藏品,且具有鲜明的喜好倾向。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对考古和民俗没有涉猎的泉一口气将那箱子掀了个底朝天,从一堆意义不明的符号化物品里翻出个手掌那么长的长方形小匣子。这东西上宽下窄前高后低,看上去就像樽缩小的棺木,送客回来的新庄盐田一左一右举着锤子兜网严阵以待,佐佐木屏住呼吸把眼睛瞪得溜圆:“真,真要打开吗?!”


    “嗯,看看。这应该不是那种娇贵到连空气也不能接触的古老珍藏,都已经在码头上吹了不知道多久风了,赶紧确定下种类我才好弄清楚该去联系内务省哪个部门。”


    轻轻一拨木质盖子就翻过去,露出匣子内侧黄色的衬料以及躺在衬料上的——


    ——“胶带?贴纸?里面裹着木头?”


    盐田扬了扬手里的锤子:“有点像前段时间流行过的巫毒文化。”


    泉毫无尊重之心的将匣子倒扣过来往手心儿一磕,被长条纸卷包裹着的物体入手阴凉。她颠了两下,满脸嫌恶:“噫!去给我拿瓶医用酒精来,这是已经成为尸蜡的人类手指。”


    新庄扔开网兜,依言奔出去捞了瓶百分之七十五的消毒用酒精回来,拉开塞子二话不说“吨吨吨”倒在小林泉手上。最外面那层焦黄薄脆的包装纸哪经得起这版折腾,果然随着液体被冲开,露出重枣色的手指。


    “强壮高挑的成年男性,右手第四指……”


    她翻开手指与手掌断裂的地方看了几眼,摇头:“倒霉的家伙,死得不太安详呢。”


    类似这种“文物”,过去也不是没有见过。猴子和鲶鱼拼凑出来的干尸啊,畸形胎儿的残骸啊,或是疾病导致的残缺肢体啊,总有变态喜欢收藏这些有的没的。说它们没有价值吧,好歹年头在哪里放着,硬要说有价值吧,既不能代表某一年代的风物,又非特定时期的广泛习俗,更没有研究空间,文化产业部门收上去也不过寻个展览馆随便扔着,毕竟谁也不在意一个已经变成尸蜡的人生前到底遭遇过多少痛苦。


    “我不想给自己增添额外工作,烧成灰扬了算了,免得扔进垃圾桶再把清洁工吓到。”


    说完泉就手捏着这根手指出门搭乘电梯来到食堂后厨,要了盆热碳往背风处一摆,顺势将指头倒插着塞进炭盆里。


    隐约间似乎听到男人气急败坏的怒骂,宛如风干腊肉的尸体残骸很快变得越发扭曲诡异,最终化作一滩不讨人喜欢的灰烬。将盆子冲洗干净还回去,小林泉和食堂负责人讨论了一会儿新一季菜色的变动问题,大致提了些要求就又有人来找她。


    “……”


    发尾苍白的少年沉默着递上一沓报销单,泉看了他一眼继续和食堂负责人说话:“夏季炎热且容易爆发肠胃疾病,入夏后食堂不要弄生食的肉类鱼类,务必保证饮食卫生。谁跟你抱怨就让他去找我,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又不是家里有矿的大富人家,还敢作!”


    “您说笑呢,我们会格外注意相关方面。”负责人笑得极憨厚,侧过身看看等在旁边的少年,及时收回话题:“这边就不耽误您时间了,免得太宰先生久等。”


    “跟我来。”泉这才领着太宰治的“爱徒”回了办公室。


    芥川龙之介也是擂钵街出身的孩子,兄妹两个被太宰治带进组织,大的如今已是游击队里的一个小队长,小的还在地下室跟着魏尔伦先生学习暗杀。一般情况下太宰治不会把他派出来做需要用到嘴的工作,不得不说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回到后勤组办公室,少年第二次递上手里那沓厚厚的报销单。小林泉坐下后才将它们接在手里,从头到尾大概看了一遍,抖出几张零零散散的条子:“……”


    好家伙,发1票塞得跟雪片一样,就没有两张能完完整整结结实实按照规范贴在衬纸上,比之以往越发粗犷了些。


    “芥川,游击队已经没有手脚健全的人了吗?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拿回去重新贴。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整齐贴好,并在衬纸上写明总计金额与时间范围。另外……”她随手挑出一张发1票看了看,背过去在上面写了串字作为示范:“最好写清楚这张票据发生在哪一次外勤行动中,我不要听任何人给我讲票据背后的故事,我只要你们能证明它属于可报销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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