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氏和小柳氏闻言跑过来,争先要看俞梨花的手。


    俞梨花抬手让她们看,门框上有个倒刺,正好扎进肉里,疼得她直冒泪:“娘,快给我看看,好疼啊。”


    大柳氏拉着俞梨花的手,一面吹一面骂裴舒,说她是丧门星,谁碰见谁倒霉,还让苏青蓉把人赶出去,把钱要回来,她们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孙媳妇。


    苏青蓉不言语,走到裴舒身旁,见她无事稍稍放心,还伸手捂住了裴舒的耳朵,不让她听这些污言秽语。


    裴舒很感动,有这样一个婆婆,在古代算好的。


    东屋内,俞临江也听见了动静,挣扎着起来,下了床听见俞梨花的叫喊声,也就放心了。


    那丫头果然不是吃亏的性子。


    他颤颤巍巍走到门口,见母亲捂着裴舒的耳边,紧皱的眉头展开,唇边带着笑意。


    裴舒面对东屋门口,正巧看见了俞临江出来,想要开口说话,就见俞临江用口型告诉她三个字,随后回屋去了。


    希望这丫头机灵些,莫要吃亏才好。他重病在身,帮不了她,只能靠他自己了。


    这些年汤药吃了不少,为何就是不见好呢。郎中也说不出原因,这让俞临江很着急,难道他的病真的好不了了?


    裴舒没来前,他觉得好不了就好不了吧,吃药还浪费钱,要是他真走了,也不用拖累家里了。


    裴舒来了后,看着小丫头被人欺负,他想护着她。


    既然她选择留在俞家,那就是他妹妹了,作为哥哥,他自然要护着妹妹,不能让柔弱小姑娘护着他们一家。


    裴舒看明白了俞临江的口型,好像是亲奶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着大柳氏她们喊了句:“都闭嘴,我想起一件事儿来。”


    大柳氏三人被这一嗓子嚎蒙了,齐琦转头看过去,异口同声问:“什么事儿?”


    俞梨花都顾不上手疼了。


    裴舒轻轻推开苏青蓉,对着大柳氏三人扬起一抹最璀璨的笑容,可落在大柳氏眼里,就有些渗人。


    随后就见裴舒环顾周围。


    她先看看墙壁,又看看门框,最后走到井边,摸着一块石头自言自语道:“我想起来了,祖母说有事儿找她解决,我先弄昏自己,让祖母来解决这几个人,呀,我真是太聪明了。”


    话落,她往后退了几步,作势要往石头上撞,口内还喊着:“祖母,您可一定要回来,孙媳妇就靠您了。”说完要往石头上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柳氏和小柳氏一起过去,齐齐抱住裴舒。


    紧接着就是小柳氏的喊声:“娘啊,可不能让她撞石头,万一大哥亲娘再回来,那就麻烦了。”


    想起原配,她的头皮就发麻,昨个儿被打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疼,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苏青蓉:“……”


    她怎么觉得这一幕有些搞笑。


    俞梨花:“……”


    这是啥情况,大哥亲娘还会回来?这时候,屋内春来声音:“亲奶,是您回来了吗?”


    一听这声喊,俞梨花转身就走,看也不看大柳氏和小柳氏,到了门外,她想起亲娘还在院里,回头喊了句:“娘啊,赶紧跑吧。”


    话落,大步往外跑,越跑越快,也不管大柳氏和小柳氏了。


    小柳氏年轻,脑子活泛,反应也快,松开裴舒,也喊了句:“娘,大哥亲娘回来了,梨花都走了,咱们也快跑吧。”说完,她顾不上整理仪容,散着头发朝门口跑去,转眼间出了门,消失在门外。


    大柳氏还抱着裴舒的腰呢,听见这话,愣了半晌,缓缓抬头,见一双瘆人的黑眼珠瞪着自己。


    那眼珠子瞪得溜圆,黑白分明,带着无尽的恨意,似要吃了自己,吓得大柳氏一个冷战,眼前一黑眩晕感又涌上脑门,随后翻了个白眼,倒在地上。


    这下轮到裴舒傻眼了:“……”


    这,这是啥情况啊,她还没晕呢,这老虔婆咋又晕了,想碰瓷吗?


    想到这里,裴舒也翻了个眼白,晕了过去,想碰瓷讹钱,门都没有。


    大柳氏昏倒在地,不仅是裴舒傻眼了,就连东屋内趴在窗户上的俞临江和牛牛也愣住了。


    尤其是牛牛,他听了哥哥的话,就喊了一句,后奶咋就晕了呢。


    还有,嫂子咋也晕了,这,真的没事儿吗?


    俞临江是个局外人,方才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裴舒是装晕了,眉眼弯了弯,唇边带着笑意。


    这丫头果然是个聪慧的,如此甚好,不被人欺负。


    苏青蓉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半晌反应过来,一面喊人救大柳氏,一面抱起裴舒进了西屋。


    俞二好似知道亲娘来了这边,听见喊声就进来了,看见大柳氏躺在地上,人事不醒,又看了看裴舒和苏青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是昨日重现呀,他娘咋就是个牛脾气,不听人劝呢。


    他一面想着,一面捞起大柳氏背在背上,小跑着回家去了。


    裴舒听见苏青蓉声音变了,就知人被吓住了,偷偷睁开眼,小声喊了句:“娘。”


    要不是怕大柳氏碰瓷,她至于装晕吗?


    苏青蓉听见裴舒的声音,才稍稍放心,将人放到床上,急切问:“六丫,你醒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刚才可吓死我了。”


    说着竟红了眼,这都是什么事儿,要不是她懦弱好欺,六丫也不至于和大柳氏她们拼命。都是自己的错,她该硬气些,护着儿女们。


    若她有姐姐一半的气势,日子也不会这般。


    姐姐的性子像极了父亲,而她却像母亲多一些,要是她像父亲一些,该多好。


    裴舒安慰了一阵苏青蓉,俞大回来了,他去地里了,听见别人说自家的事儿,扔下锄头就回来了。


    他站在院子里,没见苏青蓉,喊了一声。


    苏青蓉让裴舒躺下,给她掖了掖被子,嘱咐几句转身出来,出了门还未开口,就听俞大问:“你没事儿吧,那老婆子又来找麻烦了?”


    “一会儿说。”苏青蓉出来,顺便带上房门,去了堂屋,将方才发生的事儿说了。


    闻言,俞大朝着西屋看了好一会儿,表情一言难尽。


    昨日或许是真的,今天演戏的成分占多数,罢了,演戏就演戏吧,有人好像说过,人生如戏,全凭演戏。


    他们家有这个活宝,挺好。


    俞大家风平浪静,老宅这边就鸡飞狗跳了。


    俞梨花和小柳氏扔下大柳氏跑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跑到家还把院门锁了,好像后面有狗追一样,看得村里人一愣一愣的。


    这又是咋了,有知情人把事情说了,惹了村里人嘲笑不已。


    俞二把大柳氏背回家,放到堂屋床上,摸了摸大柳氏的额头,有些发热,又无奈又气恼,兀自低喃道:“娘,你咋就不长记性呢,非要和大哥过不去做什么。”


    俞梨花和小柳氏回来后,就躲进了西屋,平静下来越想越觉不对劲儿。


    尤其是小柳氏,她和大柳氏拦腰抱着裴舒了,那丫头一兜子劲儿,她们险些没拦住,身体壮得像牛,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莫非这次是装的。


    小柳氏不甘心,将怀疑说了出来。俞梨花见识广,开始不信,经过小柳氏三寸不烂之舌分析后,也觉得裴舒是装的。


    俞梨花笼络住了丈夫、公婆,心眼不少,又听闻大柳氏昏迷不醒,还有些发热,便自掏腰包,让俞二去镇上请大夫。


    俞二也担心大柳氏,没有犹豫,接了银钱出门去了,走前嘱咐俞梨花和小柳氏,好生照顾大柳氏云云等。


    他走后没多久,俞老头带着俞三、赵氏回来了。


    三人也听闻了方才发生的事儿,村里都传遍了,不用刻意听都能听到。


    俞老头脸上挂不住,进了堂屋要训斥大柳氏,谁知大柳氏还在昏迷,没有醒来的迹象。


    俞梨花见俞老头要训斥他们,忙开口,将自己的怀疑说了:“那丫头就是装的,一会儿郎中来了,给娘诊了脉,一定让那小贱人赔钱不可。”


    听了这话,俞老头想打人,指着俞梨花道:“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没事儿赶紧回你家,别在这里瞎掺和。”


    老大与他本就不亲,若是再出点儿事儿,老大只会更厌恶他们。


    这几年老二和老三时常帮助老大家,关系才缓和了几分,又被几个多事儿的搞砸了。


    俞梨花性子霸道,自然不会回去,冷笑道:“我娘病了,我哪里也不去,就留下伺候我娘。”


    吃了这么大的亏,她非要找回来不可,等郎中来了,给娘看过病再说,非要让大哥家脱一层皮不可。


    镇上不算远,俞二担心大柳氏的病情,便租了一辆牛车。


    天擦黑的时候,俞二带着一个老大夫回来了。


    老大夫给大柳氏诊了脉,掐了掐大柳氏的人中,大柳氏也就醒了。


    她是吓着了,没什么大碍,喝几服安神的药就好了。


    大柳氏醒来后,看见俞梨花和小柳氏站在一旁,指着两人说她们不孝,出了事儿,丢下自己就跑,头也不回,比兔子窜得都快。


    俞梨花没想到老娘醒来,开口就骂自己,还中气十足,为了转移注意力,主动给了大夫医药费,同时给俞二几十文,让他去买点肉,给大柳氏好好补补,又说了一番好话,这才把大柳氏哄高兴了。


    大柳氏高兴了,俞梨花趁机说讹诈俞大家的事儿,小柳氏站在一旁,趁机煽风点火。


    大柳氏本就窝火,再加上俞梨花和小柳氏拱火,这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冒,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


    俞老头在院子里,进屋后见三人叽叽咕咕的,就觉没好事儿,威胁一番,不让她们去俞大家找麻烦,便出去了。


    大柳氏才不听俞老头的,自从嫁过来,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说什么也不能善了了。


    等大夫开了方子,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俞梨花没让,给了老大夫一百文,让他跑一俞大家趟。


    老大夫本不同意,俞梨花说自己住在镇上,若是老大夫愿意去,便多给他介绍一些病患,竹叶镇不止一家医馆,老大人想了想,就答应了。


    俞梨花和小柳氏带着老大夫,来了俞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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