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剑尊的毒物喂养守则[重生] > 13、【没剑】
    这回江牧尘不是忘了,而是压根就没往心里记。“剑尊”一词,于他而言就是个代称,跟“江牧尘”这个名字一样,是用来方便别人称呼自己的。他已经有了“江牧尘”,也有“怀疏”这两个名字,第三个,记不记得,无所谓了。


    所以庞东升纯粹是运气不好。但凡早一天见到江牧尘,他都能隐隐约约地记着“剑尊”喊的也是他。可惜昨晚他入定了一宿,眼一闭一睁就给忘了个彻底。


    庞东升被这一句话噎得体无完肤,差点没跺脚喊:“你是不是在逗弄我?!”但见江牧尘一脸正经,浓眉大眼得看上去不太像是会开玩笑的主,只能将满腹牢骚憋了回去。下一刻长剑出鞘,剑气结成滚滚热浪,蒸天蔽日!


    江牧尘默默盯着他的剑,猛然惊觉自己好像是个剑修来着,且应当有一柄属于自己的剑。


    我的剑呢?他茫然地眨眨眼。是因剑乃身外之物,所以被我抛弃了吗?


    江牧尘久违地感觉到有那么一丢丢地尴尬,好比没穿衣服在大街上闲逛,被看了个精光。继而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他修忘尘道这么些年,尘世的事被他忘却得七七八八,礼义廉耻现在勉强只剩了“廉耻”,不会……真的有不穿衣服上街的那天吧?


    其实真的有。许久前有位名不见经传的修士不知打哪儿探来了忘尘道的心法,修了二十年,把自己给折腾疯了,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跑了一整天,最后气郁而亡。


    只这么一想,江牧尘又生不安,止不住质疑起自己所忘却的东西里会不会有很重要且本不该忘记的事,导致他于五十年后未能破障。


    “启苍君,亮剑吧!”庞东升便不再唤他为剑尊,长剑一挥,瞬间将石台地面斩开了一道深不可测的缝隙!


    然而那裂缝蔓延至江牧尘脚边时竟毫无征兆地卸了力,并非被屏障遮挡,也不是被江牧尘的剑气给挡了回去,而是戛然而止,仿佛偏巧气短。


    庞东升的面上掠过一抹惊愕,刚握紧了剑,就听江牧尘四平八稳地问道:“血玉为何在你身上?辰念与辰知寒现在何处?”


    他极少重复话,但事关整个修真界的安危以及他证道的契机,倒不介意多问一遍。


    庞东升紧张地咽了口吐沫,仔细探查着江牧尘的动作,发觉他的真气平缓如初,且不见长剑傍身,不由误以为他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脑袋一热竟传音道:“启苍君,不妨告诉你,今日我若死在你的剑下,算我得偿所愿。但你也永世别想寻回你的道侣和孩子!这便是你背弃我们的代价!”


    言罢就听一声剑啸,火舌如狂蛟般直冲他的面门呼啸而来……


    ……


    “爹,我觉得,别等了吧。”


    一望无际的江面上,辰知寒和辰念正坐在渔船的船头,一人一根钓竿默默钓鱼。但鱼线上没有鱼钩,而江里也没有鱼。辰念心不在焉地望向远在天边的江岸,幽幽道:“他已经忘了。”


    “再等等。”辰知寒却乐观地盯着鱼竿,见着实无鱼上钩,面露戏谑地瞄向了船舱,“再钓不上来,只能吃那里头的了。”


    辰念一激灵,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我不吃那个。”


    辰知寒顿时嗤笑出声,揶揄道:“臭小子,你娘对你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还见天儿地嫌弃他,让你过几天苦日子就受不了了?告诉你,你爹我最难的时候,什么都吃过。”


    辰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吃那个,娘知道吗?”


    辰知寒挑眉,得意洋洋地回道:“当然知道!我的事,他都知道,他可不曾嫌弃过我。”


    辰念震惊,正要追问,江上忽然起了大雾。不等他回过神来,辰知寒已然扔下鱼竿,一手将他捞起,迅速回了船舱,放下帘子卧在地上,低声道:“闭气。”


    辰念慌忙照做,死死捂着口鼻趴在地上。然而那雾气无孔不入,很快便令他双眸生痛,缓缓落下一滴血泪。


    正束手无策,辰知寒不知从哪儿“变”出枚丹药来,扒开他的嘴塞了进去,然后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按在胸口上一动不动。


    辰念咽下那丹药,双眼的剧痛迅速消退。辰知寒面色惨白如纸,抚摸着他的后背小声道:“别怕,区区毒雾,伤不了你的根本。爹随时能带你走。”


    “你呢?!”辰念心疼地抚向他的面颊,忍着哭声哽咽道,“走吧,别等了!”


    辰知寒阖眸,将他搂得死死的,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终叹息道:“你来得太晚了。若能早些,你就知道为何我不舍得走了……”


    言罢他忽然咳嗽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令辰念惊恐万状地去捂他的口鼻,却见他浑身冷汗淋漓,似是脱水了般双眸涣散,登时绝望地哭喊了起来:“爹!别闭眼!爹,别走,别离开!爹!!”


    辰知寒艰难地哼了一声,刚回了半句:“我不是要死了……只是……”就听得船外突然轰隆一声炸响,掀起水花万丈,漫入船舱打湿了他的发髻。


    继而就听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一人掀了开帘子,焦急地唤道,“辰公子!念儿!”


    辰念挣扎着爬了起来,正见江云州紧张地向他们扑来,将两枚解毒金丹塞入他和辰知寒口中,满怀愧疚地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辰知寒眯着眼睨了他半眼,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浑身的气力攸地散了,软榻榻地昏睡了过去。


    江云州忙试向他的鼻息,见并无大碍方稍稍放下心来,复将辰念抱入怀中,结起屏障阻断了毒雾,似是在安慰辰念,又似是在安慰自己一般不停嘀咕着:“没事的没事的,叔叔备了很多灵药,回去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辰念不怕,不怕……”


    围绕着辰念和辰知寒的屏障是金色的,很温暖,如同裹上了一层棉被。辰念呆望着江云州,良久忽然委屈地哭了起来,却是没有出声,靠在他怀里抽泣了许久,轻声唤着:“师父……他没来……”


    江云州一震,心间酸楚不已,仿佛辰念的泪全淌进了他的心里,末了结成一道叹息。


    此时江浪忽然湍急,一簇簇地推搡着渔船向岸边行去。不知过了多久,渔船终于靠了岸,江云州让辰念趴在他背上,双手将辰知寒横抱了出来。这才发觉这个看上去高挑的青年竟轻得仿佛如同一片羽毛,一撒手就会飞入高天。


    “这便是你要救的人吗?”而那名唤“江渔”的粉衫少年正在岸边等他,笑吟吟地冲辰念伸出手来,“小弟弟,来,摊开掌心。”


    辰念茫然照做,任江渔在他的掌心上飞快地画了几道。顷刻间白芒四射,照得他睁不开眼,恍惚听见江渔笑道:“小弟弟,放心吧,正所谓苦尽甘来。天道昭昭,万千悲苦,不过长恨遗梦……”


    辰念不解其意,眯着眼想看清他的模样时,却被江云州轻轻遮住了眼,且朗声道:“今日得阁下仗义相助,怀清铭记在心。他日定然登门拜谢!”


    谁知江渔竟哈哈大笑起来,语气不乏透着狡黠:“怀清啊怀清,你还是莫要再来了!若来得太勤了,会惊了我的鱼儿……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江云州诧异,尚未来得及再多说几句感谢的话,身子忽然攸地飞了起来,落地后环顾四周,惊觉自己竟已回到了江岸边的悬崖上。林非镜仍苦苦撑着法阵,见他从天而降,喜极望外到险些真气错乱,慌忙收了力迎上前去,关切个不停:“怀清,你有没有受伤?你怎么出来的!是不是强闯了阵法?!快,让我给看看……”


    江云州则急着将辰知寒放在地上,又向其体内渡了一缕真气。辰知寒半梦半醒地睁开了眼,见他和辰念已然被带出了迷雾阵,由衷地感激道:“叫江掌门费心了……”


    “可真够命大的。”林非镜心有余悸地啧啧称奇,“我刚刚又探了一探,这江上的迷雾阵不单是三位元婴期的修士所成,且结了生死印。除非施术者死去,被阵法困住的人将永远无法逃脱。就算拼死强闯迷阵,也会与施术者两败俱伤。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江云州若有所思,便将偶遇江渔的事告诉了他:“那江上住着一位隐居高人。我看不穿他的年岁,但他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高人精通术法,三两下便将迷雾阵破开了缺口,引我找到了辰公子他们。”


    林非镜顿时来了精神,连声追问道:“那高人现在何处?不如引荐我一番?”


    江云州无奈笑道:“既是隐士,又怎会轻易暴露行踪?方才他还劝我不要再去寻他……”


    正说着,忽有一道童打远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楼主,楼主!剑尊应战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话都说不清吗!林非镜不耐烦地刚要训斥,却被呼啦一声站起的江云州给撞了个跟头。


    “应战了?!你说怀疏他应战了!”江云州激动地大喊出声,直将江水的奔涌声给盖了过去,“我就说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话音刚落,辰知寒也垂死梦中惊坐起,甩开正握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掉泪珠子的辰念,两只因中毒而充斥着血丝的眼珠更加通红,哑着嗓子连声追问道:“应战?!什么应战,是不是因为我!他知道我被掳走了,愤怒地前去复仇了是吗!”


    道童无措地频频摆手,磕巴得更厉害了:“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江云州急不可耐:“说啊!怀疏他是不是傲视群雄,一剑定乾坤?!”


    辰知寒欣喜若狂:“尘哥哥他是不是大杀四方,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道童登时急出一脑门子的汗,扯着嗓子嚷道:


    “重点是!剑尊忘记带剑了!!”


    世间顿时陷入了沉默,连江水都停滞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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