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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这里离出入口太近， 五灵宗的人追进来就能堵到他们，柳小白不敢停留， 随意挑了个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远离此地。他放出神念朝周围探去，探到的是一片虚无，连灵气、尘埃都没有，只在前面极远的有宛若繁星般的华光。


    他问图灵：“我们现在去哪？”话出口，呵出的气当场冻成冰，以他化神境的修为居然都感觉到冷。


    图灵身上的防御法宝全部开启，以隔阻周围的冷意。


    柳小白揉揉胳膊， 也把防御法宝全部开启，说：“这里真冷。”


    图灵“嗯”了声， 将神念铺展到极至，什么都没探到， 只能感应了下天灵图碎片的方位。她指向脚下，告诉柳小白：“往下去。”


    往下？柳小白低头望去，脚下居然也是漫天繁星的景象，根本看不到底。他不敢置信地扭头环顾四周， 头下、脚下、四面八方， 瞧见的全是浩瀚的宇宙星空，让人分不出上下左右。


    他朝着图灵所指的方向飞去，说道：“难怪说无界山秘境进来容易出去难。”进来以后根本没有方向可以分辩，且出入口位置不定，即使在来时的地方留下定位标记， 等回头来时， 定位法宝还在，出入口消失了。


    图灵说：“你可以试着分出一缕元神存入鬼钨石中， 放在外界作为坐标。无界山的出入口只是飘浮不定，并不是关闭的，它与外界相连相通，通过感知存放在外界的那缕神魂的位置，就能找到出入口。”


    柳小白说道：“有鬼钨石，不怕分出去的那缕元神失去依附飘散。你说的确实是个好方法。”


    两人正说着话，忽觉身后有异，回头便见几道笼罩着灵光的身影从他俩进来的裂缝里出来，正是追击柳小白的几个五灵宗弟子。


    柳小白对图灵说：“五灵宗的灵宝仙君不知道会不会追来，要不我们用传送卷轴走吧？不然等到灵宝仙君到了，我们用传送卷轴都走不了。”


    图灵说：“如果只有灵宝仙君过来，我跟他玩命同归于尽，我敢，他不敢。我有来生，他可没有。”她说话间，感知到那位叫曲小楼的位置又变了，对柳小白说：“放慢速度，这里有很多空间缝隙，别一个不慎去到别的世界。”


    柳小白听图灵的，“嗯”了声，放慢了速度，但把传送卷轴捏在了手里，只要见到灵宝仙君的身影，他立即用传送卷轴遁走。


    图灵瞧见柳小白的动作，瞥了他一眼，问：“你不怕我把你带到沟里啊？”


    柳小白笑着说：“你把我带到沟里，你不也在吗？”有图灵在，即使在沟里，他也乐意。


    图灵回头拍拍柳小白的胳膊，说：“放心，不亏待你，跟着我保证你有肉吃，等找完曲小楼，带你去个好地方。”


    柳小白欣然应道：“好啊。”他说话间，又回头看了眼身后。已经飞了很远一程，超出了神念覆盖范围，但这里的能见度好，又没遮没掩的，相隔很远都能看到那几道灵光还在原地。他哧笑道：“他们不敢追。”


    追出来的几个五灵宗的人见到迅速远遁的灵光，其中一名弟子问：“大师兄，追吗？”


    大师兄魏林哼笑声，没好气地说：“追什么追？是你打得过图灵，还是我打得过？”因为是俯视的角度，他清清楚楚地看着柳冽的身前还站着一个矮他一大截的小孩子，看不到脸，但从年龄和身上佩戴的高阶法宝首饰来看，不会有错。


    他冷幽幽地说道：“无界山秘境的出入口全在这一带，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来。他们既然跑那么深，图灵特意跑过来，显然进无界山有要紧事。你们守好出入口这一带，我立即回宗派禀报师父。若是灵宝祖师肯出山，再请来几位大乘仙君助拳，便能堵住图灵来个瓮中捉鳖。”话到此处，又满是嘲讽地哼了声：“她居然敢离开凌霄大陆来到修仙界，我看她是想找死。”


    他说罢，叮嘱几人守好出入口，若是见到图灵出来，立即给他传讯，又叮嘱他们千万别跟图灵对上，保命要紧。他顺着来时的裂缝出去，先去城中探了下情况，见到天机长老身陨，当即调头去城中的传送阵，走传送阵赶回宗派，急急找到宗主禀报情况。


    五灵宗主的亲师弟带队去凌霄大陆，折了。后来他的师叔带着他亲立的少宗主去到凌霄大陆，也没了。五灵派到凌霄大陆的人，在万顷湖之战、东海港之战中，两次全军覆没，伤亡极其惨重。


    魏林见五灵宗主没反应，急声道：“宗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五灵宗主问魏林：“你猜图灵能不能想到我们会请出大乘仙君在无界山出入口堵她？”


    魏林一愣，问：“宗主怀疑是计。”


    一位合体境长老匆匆进殿，见到自己的徒弟在，扫了眼他，便朝着五灵宗主行礼，问道：“宗主，图灵来到无界山，若是发难，我们五灵宗首当其冲，还是早做应对。”


    五灵宗主转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不紧不慢地说：“天灵图乃大乘境魂器，图灵与天灵图融魂，可将其威力发挥到极至，其战力，大乘仙君不出，谁敢掠其锋芒？即便大乘仙君出山去对付她，又难有把握毫无损伤地将其击毙。若是把她逼急眼，在我五灵宗地界逞凶威，五灵宗能有多少人去填魂器？”


    他从储物戒指里翻出与其他几个宗派的宗主传讯法宝，打入灵力过后，对方立即有了回应。空中出现几道身影，正是玄道宗宗主、巨灵宗宗主、太元宗宗主、宝阙宗宗主、丹道宗宗主、紫阳宗宗主。


    五灵宗主将图灵进入无界山的消息告诉他们，又道：“图灵入了无界山，正是我们围杀她的机会，只是她如今是天灵图图灵，以天灵图的凶威，想是得请几位大乘仙君出山，方才有把握拿下她。”


    紫阳宗主和玄道宗主都没接话。这两个宗派如今已经没了大乘仙君，在这事上没有发言权。


    巨灵宗主皱眉，问：“图灵进无界山做什么？”那厮过于狡诈残忍，他很难不怀疑图灵是不是在用她自己作饵，对着大乘仙君下手。紫阳宗、玄道宗没了大乘仙君是个什么局面，大家都看到了，可不想步他们后尘。


    丹道宗宗主说：“图灵进入了无界山，凌霄大陆的防御只靠长生万灵树撑着，怕是撑不住。她之前发动的森林之怒，使得凌霄大陆的草木植物遭到重创，现在还在恢复中，若是再发动一次，凌霄大陆的植物、精怪会大规模死亡。不若趁机此会，直捣她老巢。”


    几位宗主若有所思。


    五灵宗主则轻轻摇头，说：“凌霄大陆除了图灵，旁的都不值一提，长生万灵树也不难对付。拿不住图灵，我们贸然袭击凌霄大陆，容易被她抄后路。我们打凌霄大陆，打的是喽啰，图灵打咱们，可是专挑合体境下手。大乘仙君不出，拿不住图灵。恕我直言，我们几个宗派，再也折损不起，不然，将来只怕是十大仙宗会变成羽山宗、临崖宗、云岭宗组成的三大仙宗。”


    他们伤亡惨得，那几个宗派可是毫无折损还趁机壮大一波。


    五灵宗主又说：“图灵既入我五灵宗境仙，我们便不能坐视不理，我已决意请灵宝祖师出山，早日铲除这心头大患。”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灵宝仙君与其他仙君有往来联系，他若出山对付图灵，必定会请其他几位仙君也出山。仙君出山非同小可，自然得做好准备，以免自家仙君折进去。


    紫阳宗宗主见到他们的态度，暗松口气。若是能除掉图灵，紫阳宗便没了最大威胁，或许可保。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能不能报仇，而是能不能保住紫阳宗。


    玄道宗宗主说：“图灵来到修仙界，进入腹地，我们居然在事先毫无觉察。她若是想要杀上哪个宗派，大家毫无防备，岂不是被打个措手不及。即便有仙君出手，在天灵图之威，只怕早已是伤亡惨重。”


    在场的人都明白玄道宗宗主话里的意思，别让图灵活着离开无界山，不然，谁都有可能被她袭杀。


    这话说出来会很不中听，却是实话，图灵对他们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巨灵宗主说：“不若分兵两路，我们请大乘仙君们出山围杀图灵，另一边派人去抄她后路。凌霄大陆、九游山凌家、又或者是烟云山柳家，总得挑两个杀一杀儆儆猴。我家祖师跟羽山宗的仁瑞仙君还是能说上几句，仁瑞仙君若是发话，我想凌家在羽山宗的两位长老想必不好再插手此事。”


    紫阳宗主说：“羽山宗在图灵这里吃得那般肥，岂肯坐视不理？”


    巨灵宗主说：“吃得够肥了，凡事适可而止。要知道，图灵可是外敌！凌霄大陆那么多秘境不够她掏吗？无界山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她万里迢迢，横跨数十万里海域，来此看风景、觅机缘吗？真若是羽山宗帮着图灵把我们几家灭了，那么，死之前，只好请羽山宗给我们垫垫背了。”他这话说得狠厉，态度亦是极为坚决。


    巨灵宗的镇派绝学落在图灵手里，叫她拿去到处送人，不把图灵和那些学了巨灵宗镇派绝学的人灭掉，只怕用不了多久巨灵仙典便成了烂大街的东西，拜进巨灵宗受宗派规矩限制不能学镇派绝学，外面的人却是人人可学，谁还会进巨灵宗？没了源源不断的新弟子入门，巨灵宗何以为继？


    紫阳宗宗主瞧见巨灵宗宗主的神情，说：“凌家是图灵的外祖家，也是她在修仙界最大的助力，若是拿住凌家，特别是凌久恒，图灵总不能不管他外公吧？”他冲巨灵宗宗主抱拳：“若是对付凌家，紫阳宗上下愿全力以赴。”


    太元宗宗主说：“凌久恒好拿，可九游城中还有七个同气连枝的散修大能跟凌久恒走得极近，要拿凌久恒，至少得跟九位合道大能对上。如今我们几个宗派，除了闭关的、镇守宗派的，能派出去的合道大能只有一两位、两三位，不联手，可是拿不下凌久恒。”


    五灵宗主说：“这样吧，我们先请各自宗派的仙君请得羽山宗的仁瑞仙君不要插手此事，请诸位仙君去堵图灵，我们几派则合力先把凌家铲了，断图灵在修仙界最大的外援。羽山宗若真应了不再插手，他们拿了图灵那么多好处，却坐视凌家被灭，图灵必会跟羽山宗翻脸。若是羽山宗执意要护图灵，仁瑞仙君便会先遭至几位仙君联手对付，一打五，他必死无疑。临崖宗的千仞仙君跟羽山宗的仁瑞仙君素有过节，必不会插手。云岭宗跟图灵牵扯不深，不会为了她请出仙君来跟我们对着干。”


    这话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可。


    几人商议妥当，当即回请各自宗派的仙君出山，以及召聚门下弟子，准备先拿下九游山凌家。


    五灵宗大殿门口执岗的弟子听得殿中商议，面上半点不显，识海中的鬼蛇则将听到的谈话内容一字不漏地告知蛇王白琷。


    白琷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是以精血为引，以识念沟通图灵，把这事告诉给她。


    图灵正跟柳小白往炼器大师曲小楼被困的方向去，收到白琷的传讯，哧笑道：“他们速度可真快啊。”见到她露面，也不休养生息了，要直接开干。


    白琷问：“现在怎么办？”


    图灵不答反应：“这次蹦跶得最欢的是巨灵宗？”


    白琷说：“五灵宗和巨灵宗。你在五灵宗地界，想来，把他们吓到了。至于巨灵宗，估计跟他们的镇派功法有关。”


    图灵说：“你亲自去一趟海月宗，请海月宗的皓月仙君把羽山宗、临崖宗、云岭宗几派的仙君请出山到九游城护一护凌家。你到海月海要经过九游山，先去一趟凌家给我外公报个讯，再让他领你去见九游山的七位散修盟天尊，告诉他们，只要巨灵宗往九游山去，他们七个杀上巨灵宗。”


    白琷诧异地问：“海月宗有仙君？”


    图灵说：“新晋仙君，在龙骨秘境里晋的阶。他会帮这个忙。”


    白琷应道：“行，我现在就去。”她掐断与图灵的联系，便先赶往九游城。


    图灵到处拉拢同盟，为的就是这种时候。她早有准备，对几个宗派的行动并不放在心上。


    柳小白半点没有觉察到图灵跟白琷以识念联系，继续埋头往下飞。这里分不清上下左右，他往脚下飞，调头对出去一段过后，便根本感觉不到是在往下，就跟往常一样是在平飞。飞了半天，别说看到底，要不是已经看不到来时的出入口，以及跟着他进来的五灵宗弟子，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就在原地。


    他对图灵说：“无界山秘境比传说中还要大。”


    图灵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秘境？”


    柳小白问：“不是秘境是什么？”


    图灵说：“有可能是宇宙太空。那些山缝很可能是传送通道，看着只有薄薄的一道缝隙，实则我们已经出了修仙界，到了另一重时空。”她指向远处的繁星，说：“你看那些星光，像不像星系？”


    柳小白对天象没什么研究，顶多就是用星星辩个方位，但对星空是什么模样，多少还是知道点。他抬头望去，发现确实跟在修仙界看到的天空不一样。他寻找图灵的那些年，走过许许多多的地方，虽然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方位看星空略有些差异，但差别并不大。


    他明白过来，问图灵：“你是说，我们已经到了域外？在天外世界？”


    图灵“嗯”了声，说：“应该是。”


    柳小白有点被惊到。他是真没想过无界山不是秘境，而是修仙界之外的世界。难怪空茫茫的，除了远处的星星，什么都没有。


    他问图灵：“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图灵说：“我曾有一世投胎在修仙界以外的世界，那方世界与修仙界截然不同。”


    柳小白见她不愿多说的样子，“哦”了声，没再继续问，继续埋头赶路。如果是域外的话，真就没得说了，难怪容易迷路找不到回去的口子。


    他继续往前飞，飞了大概有好几天的路程，忽然看到前方出现飘浮着巨石的石头群。这些石头的体型有大有小，大的堪比大型岛屿，小的则是碎石模样。它们的数量多不胜数，飘浮在空中，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在石头群里，给他一种充满危机的不详感。


    图灵把曲小楼所在的精确位置标记在柳小白的识海中，说：“往那去。”


    曲小楼在石头群最中间最大的巨石上的一条夹缝中。那巨石呈不规则形状，长约千里，乍然看起来就像遍布岩石毫无生命迹象的大地。这样的地方能困住一位炼虚境的炼器大师，显然还有其它危险。


    柳小白“嗯”了声，把在路上收起来的传送卷轴又捏在了手里，小心翼翼地朝着前面的石头群飞去。


    如果是他自己遇到危险，还能想办法扛一扛，带着图灵，最好还是不要省传送卷轴。图灵的神念再强大，架不住现在的身板太弱，真要遇到厉害的，给来一下，她可扛不住。


    图灵释放出神念打量周围。这片区域很像陨石群，但又有些不同，它像是呈静止状态悬浮在此处，整个陨石群像是一个庞大的整体，有气流涌动，似有大气层笼罩。这里探不到生机，却感觉到有无数的魂力涌动。


    她在蛇宫大门外的修仙者遗物中得到大量典籍。那些都是高阶修仙者，他们走过的地方多，见识多，留下的典籍也多，其中有个修仙者的典籍中有关于这样的地方的记载。


    那人将这里称为天外鬼域，说它与无界山有通道相连，说是初见毫无生机，实则鬼物众多，其间更有鬼钨石脉，是为不祥之地。


    图灵最不怕的就是鬼。若说鬼，天灵图就是由无数的鬼与气脉相融而生。


    她将藏于识海中的玉简取出来，翻到关于天外鬼域的记载，递给柳小白，说：“曾有修仙者来过里，有过记载，你看看。”


    柳小白接过玉简，暂时停下来，以神念探过玉简，满脸惊吓地看着图灵，说：“上面记载这里有堪比合道境的鬼，我……我们……”他想说，我们进去能行吗？可瞧见图灵仰起头朝他看来的无语眼神，闭嘴了。


    图灵会怕鬼吗？


    鬼见到图灵估计得跪下喊大王。


    他将玉简还给图灵，继续往前飞，说：“你可得保护我。”


    他又往前飞了一段，忽然感觉穿过了一层气罩，然后便有阴冷感穿过防御法宝的灵力罩渗入体内，那寒意顺着皮肤毛孔渗入血肉中浸进骨头里，冷得他直打寒噤。若说外面只是没有阳光的冷，有防御法宝能够隔绝冷气，这里则是一种连防御法宝都失效的冷。


    顷刻间，他便冻得牙齿打颤，脸色铁青，连嘴唇都紫了。


    图灵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再看柳小白冻成狗的样子，引动天灵图力量护住他，问：“还冷吗？”


    红光所化的图纹光华形成的圆形罩子裹住柳小白，寒意不再涌入，但他的筋脉、丹田里都有阴寒之气盘踞。柳小白不逞强，对图灵说：“劳烦，把我体内的寒气收一收。”他说话间，撤了防御罩，连护体气罩也撤了，方便图灵施救。


    图灵以天灵图力量抽走盘附在柳小白体内的阴寒之气，说：“这应该是阴气的一种，比凌霄大陆阴煞气脉中的阴气还要精纯，对魂器、鬼修很有助益。”


    他俩说话间，柳小白已经来到石头群。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面前的石头，从缝隙间朝着中间最大的那块去。他挺好奇地，问：“曲小楼来这地方做什么？”


    话音刚落，神念忽然捕捉到旁边一块赤金色的巨大岩石。他下意识地停下，以神念仔细地来回打量，激动地叫道：“图灵，看那！”


    图灵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是修仙者最爱的精金石。这是坚固度、传导性仅次于赤钨石的金属，赤钨石在修仙界几乎见不到，而精金石矿还是有那么几座，虽说掌握在十大宗派手里，但只要肯花大价钱，总还是能买到的。因为市面上数量稀少，而所有人炼制本命法宝都想融入些精金，需求量极大，导致价格奇高。


    柳小白激动了，说：“发了呀。我们晚点救人，先去发一笔横财再说。”


    图灵刚“嗯”了声，便见到柳小白脚踩飞剑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赶紧叫道：“慢点，上面有鬼。”


    柳小白又刷地一下子刹住步子。


    图灵将自己探到的情况烙入柳小白的识海中，说：“你自己看吧。”


    精金石表面有着无数魂力涌动，充斥满嘈杂之音。她没有探到阴气，倒是庚金之气极重。


    柳小白立即恢复冷静，对图灵说：“是我激动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在相隔几丈处停下。这块巨大的精金石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赤金色光华，有极微弱的魂识波动在金光中来回蹿动。


    他愕然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向图灵，说：“你的神识强大，探一探这是不是金灵精？”火灵脉中会诞生火灵，灵气浓郁的森林中偶尔也能发现木灵精，据闻在金灵气极足的金属矿脉中，偶尔也能诞生金灵精，但金灵精极其罕见，几乎没有人见过。若是在炼器时铸入金灵精，铸出来的就是极其锋利的灵宝。


    图灵探到了，说：“确实是金灵精。金灵精最是锋锐，这么多的金灵精聚在这，一旦惊动，其释放出来的庚金精气能把我们当场削成肉沫沫。”


    柳小白深知厉害，道：“找找周围有没有掉落的边角料，捡点。”


    他悄悄地拉远点距离，以神念扫过周围，还真发现一些散落的碎石。虽说是碎石，最小的堪比尘埃，但合抱大小的、西瓜大小的还是有不少，且多多少少都附着些金灵精。他又一次激动得心脏砰砰跳，对图灵说：“我们把周围飘浮的碎石捡走。”


    图灵说：“我负责用天灵图力量封住石头，你负责把它们收进储物法宝中。”


    柳小白说道：“行！”


    图灵挑足有小货车大小的碎石下手。她以天灵图力量把整块碎石都封住，把上面的金灵精全部封在里面。


    柳小白在心里“哇”了声，心道：“这么大一块！”以最快的速度用储物法宝将其收走，待看到图灵出手如电，眨眼的功夫便连封十几块，他赶紧卷出灵气将那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碎石全部收进储物法宝中，然后识海中突然炸响：“走！”是图灵的声音，又快又急。


    他想都没想，调头便往远处冲去。


    他刚飞出去，便感觉到身后那块巨大的金灵精炸窝了，锋利的金色光芒犹如一柄柄金色利剑在巨石上炸开，一粒粒刺目耀眼的金色光芒在空中拉出长达数丈的金色光芒来回乱蹿。因为金灵精的数量极多，它们来回碰撞，使得那片区域充斥满绞杀力量。


    他要是逃得慢点，跟图灵真能被那些释放出来的力量搅成肉沫沫。


    柳小白阵阵后怕的同时，还自我安慰：“富贵险中求！值！”


    图灵笑笑，说：“这里的矿种极其丰富，前面还有很多，我们多捞点。”凌霄大陆的矿产还是很丰富的，包括精金石，但采矿便会破坏山体毁坏植物，她跟树灵都不愿意开采矿脉，只能想办法从外面获取。如今来到这地方，真能好好弄一些回去。


    他们往前，不断发现有其它矿石，都没再见到有金灵精，毫不费劲地收入储物法宝中。


    柳小白说：“我现在算是知道曲小楼为什么来要这里了。”这里简直是炼器师梦寐以求的宝地。


    采矿费劲，且这里的矿山太多，他俩为了省事都是挑的掉落下来的碎散碎石，不知不觉间，柳小白的储物法宝便装满了。


    图灵最不缺的就是储物法宝。她脖子上挂的项链是由储物戒指串起来的，带戴了很多炼制储物法宝的材料，可以边采边炼器储物戒指。可这里的矿石太多，图灵装了十个储物戒指就不想再装。


    这些量够多了，再装下去，她的脖子都挂不下。


    柳小白也觉得足够了，于是停止捡矿石，跟图灵加快速度往最大的那块石头上去。那块最大的石头表面上只是普通岩石，上面布满撞击形成的大坑，还有许多裂缝。从那些深坑、裂缝中能看出来，底下蕴藏着一条极大的赤钨石矿脉，而这条赤钨石矿脉中还有鬼钨石伴生矿。


    鬼钨石最易滋生鬼物，且是强大的鬼物。柳小白收敛气息，只让图灵释放的天灵图力量显露在外。天灵图的等阶够高，能够震慑住诸多鬼物。


    图灵的识海中突然浮现白琷的身影。


    白琷告诉她：“我这会儿正在海月宗，已经请得皓月仙君，目前七个大宗派的人正在赶往九游山。现在我去哪？”


    图灵问：“仙君们的动向呢？”


    白琷说：“鬼蛇附身的人身份地位不够接触仙君，掌握不到他们的行踪。”


    图灵说：“你去九游山，黑蛟尸妖也算可以扛一扛大乘仙君的战力。我在无界山，他们得派出至少三名仙君来堵我才能安心。我一拖三，划算。”


    白琷说：“好，我这就去九游山。”


    图灵说：“注意安全，打得赢打，打不赢跑。随时联系。”


    白琷说：“知道。”


    图灵与白琷掐断联系，忽然觉察到前方有异，前面的山峰像是活了。她以神念探去，山峰里也有一股强大的神念朝她探来，紧跟着便有一团巨大的幽黑雾团从山体上蒸腾而起。她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念头：对方嗅到天灵图碎片所积蓄的血气，这对它来说是难以抗拒的大补之物，想要吞噬她。


    她对柳小白说：“我来拖住这些鬼物，你悄悄溜去找曲小楼。”她取出自己的飞剑，站在了上面。


    柳小白只觉有极度恐惧的气息涌来，他看不见对方，便知极可能是什么强大的魂灵鬼物，不敢留在这里拖图灵的后腿，应了声，启动敛息法宝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曲小楼所在的岩石缝隙。


    他刚飞出去，便感觉到有无数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忽然，强大而恐怖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浓郁的血腥气息直冲高空，血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四周。他身后的图灵站在空中，脚下是由血光聚成的天灵图，周围围绕着二十多块天灵图碎片，浓如雾的血气从她的体内弥漫出来。


    那气息，令柳小白心悸，也让那些盯上柳小白的魂体转移了目光。


    落在身上的注视感消失，柳小白担心图灵把注意力都引到她身上，会有危险，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她的眼神吓得吓人，浑身战意，活像约了跟谁上台打擂，显然有把握应对面前的情况，放下心来。


    他不再分神，专心赶往曲小楼所在的地方。


    第92章


    柳小白离曲小楼有四五百里远， 以他的速度全力赶往，不到半刻钟便到了。他之前在空中飞行还不显， 待落到地面上时，才看到赤钨石山笼罩在一层浓黑色的雾里，那雾气不断变幻形状，仿佛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至于图灵刚才烙刻在他识海中的地缝，压根儿没看到，神念来回扫探，也没见着。


    他在空中大声喊：“曲小楼，在吗？”声音灌注灵力声传数十里， 震得地面上的黑雾掀起丈余高，甚至隐约有咆啸声传出。


    忽然， 柳小白感觉到身后有异。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丹田中的本命灵剑想也不想便朝着身后劈了过去。


    灵剑劈中气团， 强异地剑气将其搅散成数十缕大小不一的气状物。它们在空中扭曲着聚到一起，又一次朝着柳小白扑来。


    柳小白冷哧一声：“什么鬼东西！”他剑指长空，火灵力笼罩在周身，丹田里的火灵力顺着掌心灌注到剑柄上， 又沿着剑柄、剑身抵达剑尖。火灵力在剑尖汇聚， 发出火红色的光芒，随着源源不断的火灵气涌入，光华越来越亮，在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变成了刺眼的白芒。


    他对着又一次扑过来的气团挥剑劈去。


    剑挥舞， 剑尖上由火灵力聚成的光点飞出， 撞在气团上的瞬间爆炸开来。爆炸中，让人眼睛都睁不开的白光伴随着熊熊火焰呈喷涌之势朝着周围扩散开去， 周围十几丈范围皆遭到爆炸冲击、以及灼热的灵火燃烧。


    地面的沙砾尘埃被气浪冲出直径约有十丈的水波状纹路，覆盖在表面的黑雾被冲散，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地缝。图灵所指的位置就在地缝之下。


    空气中隐约传来凄厉痛苦的惨叫声，显然周围那些隐藏在黑雾中的阴魂鬼物在爆炸和火灵力的焚烧中伤得不轻。


    一道神念落在柳小白的身上，随即他的脑海中响起图灵的声音：“牛逼。”那道神念随即消失。


    柳小白冽嘴一笑，在心里对图灵回了句：“一点还不够化成实体的鬼钨石衍生物，小意思。”他见到又有黑雾聚拢过来，半点都不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山缝俯冲下去。


    他以神念扫向下方，探见的又是重重黑雾，于是继续以灵火开路。宛若滚浪般的灵火一路席卷下去，将弥漫在山缝间的黑雾烧散。他的速度很快，转瞬间便下到三四十丈深，没见到曲小楼的身影，于是继续往下。


    阴冷冰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紧跟着一声人语从地下传来：“你是什么人？找曲小楼作甚？”那声音有些飘乎，即响在耳畔又回荡在识海，声线跟人语隐约有不同。


    柳小白探过的秘境多，遇到过的精怪鬼多也多，一听便知道这不是人声。他又喊了声：“曲小楼，没哑没死就吱一声。有人托我带你出去！”


    “小子，别喊了，他听不到。到我这里来，我领你去。”那声音再起响声，紧跟着裂缝下的黑雾突然消散，一道身影出现在距离柳小白约有四五十丈的地缝底部。


    原来是这玩意儿在说话。柳小白响亮地应了声：“好咧，我这就来！”收起本命灵剑，脚踩飞剑，手里悄悄地捏了张老爹亲手画的至阳燃爆符，顷刻间便来到那道身影的跟前，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将手里的至阳燃爆符对着他打了过去。


    至阳燃爆符飞出，上面的符纹化成一轮耀眼的太阳，滚滚热浪从太阳中奔涌而出，似把空气都给点燃了，触及到热浪的岩石烧得表面都融化了。


    这可是赤钨石！


    火焰中，坑底出现一具修仙者尸骸。


    尸体已经变成干尸，面目扭曲，身形蜷缩，仿佛死前遭遇了极大的痛苦。在符火以及高温的灼烧下，在鬼，尸骸呼地一下子燃烧起来，当场灰化，其积蕴在体内的灵力溢散出来，化成精纯的灵气飘散开去。开辟丹田所化的小世界以及戴在身上的储物法宝接二连三地爆炸，其内部空间坍塌，将周围的符火的热浪都卷了进去，稍瞬，又恢复平静，只在原地留下一块巴掌大小的天灵图碎片。


    半刻钟过去，空中由符纹所化的太阳能量耗尽消散开去，符火渐渐熄灭，裂缝底部重归黑暗。


    这里的鬼玩意多，柳小白不敢大意，将纳于丹田中蕴养的火灵精释放出来。拇指大小的火灵精呈火红色，犹如一簇跳动的小火苗，乍然看起来非常无害，但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它释放出来的高温将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随着它围着柳小白旋转，他周围丈余范围的空气都在微微颤抖，与旁边的空气截然不同。


    柳小白知道天灵图碎片有聚魂作用，刚才那鬼玩意儿极可能没死，正欲小心过去把它封印起来，天灵图碎片突然爆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一道人影从天灵图碎片中飞出落在地上，痛苦惨叫着在地上来回打滚。血红色的图纹笼罩在它的身上，似正在吸收它的力量。


    那鬼东西叫得已不似人音，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变淡，很快便淡到透明，直至化成一缕精纯的魂力随着天灵图碎片释放出来的红光回到了碎片中。


    天灵图碎片吸收完那鬼修，化成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咻地一下子飞上高空，停顿一息后，便咻地一下子飞远，那方向，正是图灵所在的位置。


    柳小白心说：“她隔这么远都能操控天灵图碎片？”那他还忙个毛啊！他揉揉心脏，有点心疼刚才自己燃烧的那道符。炼虚天君亲手画的六阶符，很贵的。


    他随即想起自己现在的身家，花这么一道符，好像也不是那么心疼了。


    柳小白再次喊道：“曲小楼，出来，有人托我来带你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的赤钨石突然发出轻微的异样声，他扭头便见岩石表面似有幻阵消失，紧跟着露出一个充满人为开凿痕迹的山洞，山洞口出现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成鸡窝相当邋遢的炼虚境修仙者。


    那人抬眼上下打量柳小白，眼里精光湛湛，显得修为极高。他只在柳小白身上一扫，便盯上了萦绕在他周围的火灵精，道：“你这朵火精颇为不凡。”


    柳小白说：“火灵精而已，不值钱。”


    曲小楼当场呸他一声，脸色充满嘲讽：“世家子弟，倒是不缺好东西。”他说完又朝着旁边扫去，原本躺在那里的尸体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间法宝和丹田塌陷形成的坑。他对柳小白说：“有天灵图碎片护体的鬼物都能让你灭了，有点本事。”话音一转，又问：“谁找我？”


    柳小白说：“刚才那鬼修可不是我灭的，我只是烧了他的尸骸而已，灭他的是托我来带你出去的人。她就在外面，我带你去见她。”


    曲小楼说：“没兴趣。”转身便要往里走。


    柳小白说：“要么，你跟我们走，要么，我们把你弄死在这里。”


    曲小楼转身看向柳小白，问：“就凭你？小子，你一个化神初期境，战斗力再强，想要跨境打我一个炼虚境后期，想多了吧。”他说话间，抬手一扬，一块巨大的盾牌出现在跟前，盾牌释放出来的灵光笼罩住洞口，形成一个防御罩。他说：“那你先破破我这灵盾。”


    柳小白看到那盾牌是由赤钨石融合金精炼制而成，里面还有金灵精按照阵位排列，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他若是攻击这盾，那些金灵精会立即化成金芒阵把它当场碾成碎渣子。曲小楼不仅是炼器大师，还是位阵法大师。


    他说：“又不是我要把你弄死在这里。曲小楼，你不就是舍不得这里的炼器材料嘛，你跟我走，保证你又用不完的炼器材料。”


    曲小楼冷哼一声：“就算你是世家子弟出身，你做得了你家的主？”


    柳小白说：“说了不是我请你。你不好奇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曲小楼一醒，问：“怎么找到我的？”


    柳小白说：“你跟我去见一个人，就在几百里开外，正跟这里的鬼东西干架呢。你别担耽了，她才炼气境，一个人在那里，好危险的。”


    炼气境来这里？曲小楼问：“是炼气还是炼虚？”炼气境刚开始修行，炼虚境仅在合体大能之下，可以在修仙界横着走了，那差别不是一点半点。


    柳小白说：“炼气境，不到筑基的炼气境，我要是骗你，我是小狗。”


    曲小楼上下打量眼柳小白，本不想搭理他，可是能够知道他在这里，且还能找的，绝不是一般人。别看这片石群像是悬浮不动的，实际上只是因为周围没有参考物，进入此间的人感知不到它在动而已。他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出入口在哪。


    出了石群，要是找不到路，只会越飞越远，迷失在茫茫虚空之中。要是灵气耗力，那真就是困死在原地。若是运气再不好，碰到这块赤钨石石出去的厉害鬼物，呵，精血魂魄都得被吞噬干净。


    他思量后说道：“行，我就跟你去看看什么炼气境能来这里。”抬手一扬，盾牌化成指甲盖大小，让他很是随意地镶在衣领上，变成一个小装饰。


    柳小白瞧见盾牌溢散出来的灵气顺着曲小楼周身运转的灵力游走便知不简单。这要是攻击曲小楼，不等他出手，盾牌便能挡下攻击，还能释放出由金灵精组成的金芒阵发起攻击，等闲炼虚境都扛不住。


    他脚踩飞剑，飞上高空。


    曲小楼驭风而行，跟在柳小白身后，见他一个化神境居然还驭剑飞行，不由得哼了声，说：“你这飞剑又不是什么厉害飞行法宝，你踩这玩意儿飞行作甚？”


    柳小白说：“再不是厉害法宝，也比自己飞来得快。逃命时，能快一点是一点呗。”


    曲小楼不由得多看他两眼。他居然能把逃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显然不是平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而是没少跟人打架逃命。这是在家族里不得宠的？可看他的骨龄不过百岁左右，却有化神境的修为，且从周身萦绕的灵光来看，五行均衡，这放在整个修仙界也是相当出众拔尖的。


    他俩的速度都很快，转瞬间便来到出口处。


    出口处又聚满了黑雾，似觉察到他俩靠近，黑雾顺着缝隙涌卷过来。


    曲小楼想要看看柳小白的本事，跟在后面半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柳小白召出本命灵剑，又一次劈出灵火闪电将出口的黑雾席卷一空。


    曲小楼见他这一击的范围不大，却是威力不俗，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他跟着柳小白从坑底飞出，便见数百里开外有红光弥漫。血红色的光芒把天空都照亮了，红光中无数漆黑如墨的雾团在翻涌咆哮，它们不断地变幻形状挣扎，却如落入樊笼挣脱不开。雾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变小，显然有什么在吞噬它。


    曲小楼瞧见面前这小子竟然要把他往红光方向带，问：“你说的那炼气境在哪？”


    柳小白看到图灵弄出来的大阵仗，满脸笑容，特别自豪地说：“看到前面那红光了吗？她就在那。”


    曲小楼暗骂一个脏字，很想扭头就走。那红光是炼气境？那红光一看就不是人能有的。他沉着脸怒叫道：“红光弥漫血气滔天，这是魂器出世的迹象。小狗子，你没跟老子说实话。”


    柳小白说：“就是炼气境，实话。只不过她的魂魄与天灵图融为一体，成灵了天灵图图灵。天灵图本没有自主意识，亦没有魂魄，与她融魂之后，魂魄和自主意识都有了。她得到天灵图力量，却遭人所害……”图灵的遭遇、来历如今在修仙界是众所周之的事，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都告诉了曲小楼。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红光弥漫之地的外围。


    他们飞在空中，让眼前的景象惊得不敢再往前。


    地面、空中到处都是黑雾团，它们前仆后继地冲向红光，疯狂地吸收里面的血气，却反而被图灵释放出来的红光吞噬。


    曲小楼的脸色从正常变成铁青，再到惨白。


    器魂跑到这儿来，那不就是老鼠跑进了米缸么！


    他看不到柳冽所说的图灵在哪，触眼所及全是血红，神念探进去都似要被拽进充满杀戮血腥死亡的炼狱。


    曲小楼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小白，问：“柳冽，这玩意儿招揽我？”话出口，却见柳冽这小子居然两眼放光满脸骄傲地看着前面，顿觉他的脑子八成有坑。


    曲小楼扭头就走。


    忽然，一道红光落在前面，恐怖的气息慑得他当即停地脚步，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块巴掌大的天灵图碎片。那碎片在他面前晃了晃，便又倏地飞向他的身后，注视感落在他的身上。


    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的感觉很不好。曲小楼释放出神念探去，瞧见的还是充满血腥杀戮之气的红光。他扭头，一抬眼便见红光的边缘站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娃。


    她身上的衣服华丽耀眼，气质亦是张扬凌厉，没有寻常孩子的稚嫩之气。她的皮肤极白，初得左脸上的血红色纹路宛若雪地里的腊梅，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灿烂夺目，丝毫没有器魂该有的唳气。


    图灵笑着说道：“曲小楼，可算找到你了。”她说话间，抬手抛出几个储物戒指给他。


    曲小楼下意识接住，再释放出神念往里一探，一枚储物戒指里装满了灵石，一枚储物戒指里是高阶灵药、炼材、功法，另外几枚全是矿石。


    图灵说道：“九游城里的七位合体大能散修现在位居散修仙的天尊之位，丹道大师紫云天君陶洪现在是散修盟的丹堂大长老，丹堂之事由他做主。从现在你，你是散修盟器堂大长老，负责组建炼器堂，为散修盟提代供法宝武器。”


    曲小楼轻哼道：“我缺你这点东西？”抬手就要把储物戒指抛回去，却听到图灵说：“你是不缺西，但你缺活着。”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不投靠就要杀了他。他说道：“强扭的瓜不甜。”悄悄扣了件法宝在手里，便要开溜，却忽觉背脊发寒，似有什么锁定了他。


    图灵说道：“作为炼器师，我想你对魂器应该很了解。你觉得我俩这么近的距离，区区一件传送法宝能送你离开？你来了无界山这么久，想必找过路回去吧，找到了吗？”


    曲小楼闻言，只能把传送法宝收回去。


    图灵说：“我给你指路，你自己出去。作为条件，你为散修盟效力三十年，三十年后，你若不愿继续留在散修盟，随时可以走。你如果答应，我现在就给你指路，引你无界山。你如果不答应，我用天灵图力量控制你的神魂，将你变成傀儡，让你没日没夜炼器干活，直到老死。”


    炼器大师样样不缺，利诱不成，那就威逼呗。


    曲小楼的脸皮抽了抽，只想骂娘，却是不愿惹怒图灵。死在别的地儿，顶多就是一了百了，死在器魂之下，要是意识没被灭杀，感受到的只有无止尽的杀戮死亡，跟坠入无边炼狱没区别。他现在已经是炼虚后期境，冲击合体大能很有希望，折在这里，不划算。


    三十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换条命，还是值的。


    图灵又说：“炼器堂的事，由你做主，每年保底交三件炼虚境的法宝就成，你拿储物法宝凑数都行。”境界等阶摆在这，就算是凑数的储物法宝，那也不是寻常法宝。她现缺东西装，能有件容量超大的储物法宝也值当。等他出去后，了解到现在的局势，未必不乐意在散修盟落脚。


    才三件法宝，储物法宝都算！曲小楼狠狠地心动了。这玩意，他一天能炼十个！随便抽点时间就够了。他问道：“此话当真？”


    图灵说：“骗你是小狗。”


    曲小楼扭头看看柳小白，又扫了眼图灵。看出来了，这俩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不过能说出这种话的，好像没受魂器影响，不是什么充满杀戮欲念的穷凶极恶之徒。曲小楼打量两眼图灵，说：“估且信你。”


    图灵将几个出口烙在曲小楼的识海中，让他能感知到方向。她又叮嘱道：“外面估计有三位大乘仙君在堵我，要是遇到他们，就当作没见过我。”


    曲小楼对图灵的来历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道她跟修仙界的冲突，想想她身负魂器，对于大乘仙君出山来堵她并不觉奇怪，当即向图灵告辞，见她轻轻颔首没有再留他的意思，召出一柄灵宝飞剑，速度快到只有一道虚影在图灵和柳小白眼前一晃，便没了踪影。


    图灵瞥瞥曲小楼离开的方向，心说：“跑那么快干嘛，吓唬一下而已。”他真要是铁了心不乐意，她也不会真勉强。


    她对柳小白说：“小白，你跟我一起进来的，要是现在出去，八成会被堵上，不如跟我一起留在这里修炼。你现在是化神境，以修炼元神为主，这里是修炼元神的好地儿。你挑个地方，元神出窍，以魂念跟这里的鬼物战斗凝炼元神。”


    柳小白“嗯”了声，点头应下。他说道：“曲小楼会不会卖了我俩？”


    图灵说：“他应该是不愿意搅合进魂器跟大乘仙君之间的战争，况且，他在这地儿，我都能把他挖出来，得罪我，他能跑哪去。”


    柳小白想了想，道：“也是。”就算是大乘仙君也未必能摁死图灵，一旦没摁死，曲小楼就遭殃了。他放下心来。


    他对图灵说：“那我找地方闭关去了。”曲小楼留下的地方是个好地儿，他走得匆忙，压根儿没想过回洞府打包收拾东西，正好便宜了他。


    柳小白决定先去掏掏曲小楼留下的洞府，顺便霸占下来。


    图灵目送柳小白远去，然后继续拿这里从鬼钨矿脉中诞生的鬼物练手和蕴养天灵图。能扑到她这来送死的鬼物几乎都是没开智见到血就往上扑的凶残之物，且这里的数量极多，拿一些练手修行，她毫无压力。


    第93章


    凌久恒召集族老、各个旁支的主事者以及另一位守留凌家的合体大能凌沧齐齐聚在凌家正堂， 火速派发守城任务。


    年龄最长、辈份最高的凌望秋问道：“这是出了何事？谁要打我凌家？”


    凌久恒说：“方才赤钨山灵蛇王白琷前来报讯，图灵去了五灵宗无界山秘境， 叫五灵宗的人知道了，五灵宗宗主联系跟图灵不对付的六个大宗派宗主，经他们商议过后，决定请出大乘仙君去堵图灵，以及游说羽山宗、临崖宗、宝阙宗的三位仙君不要再插手图灵的事，七大宗派则联手围剿我凌家。”


    他的话出口，堂中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经营凌家酒楼茶肆生意、负责打探各路消息的凌长生当即变了脸，道：“家主， 白琷一个刚踏足修仙界的妖，人生地不熟的， 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们都未曾听到风声，她竟然能先知道。”


    凌久恒自然不能把白琷的底细透露出去， 哪怕是自家人也不行，说道：“是图灵。”


    凌望秋问凌久恒：“确定消息无误？”


    凌久恒说：“无论消息是真是假，我们都得做好准备。”


    年纪较轻的一个旁支主事者叫道：“这才怎么做准备？以凌家的实力，如果没有外援， 一个仙宗都打不过， 更何况一下子来七家？”他说到这里，看向凌久恒：“家主，可有联系城中的七位大能，他们愿意相助吗？”


    凌久恒说：“图灵已经做好应对，你们不必担心。未必能打起来， 但对方来了， 我们总得把阵仗摆开，省得叫人小瞧了。”


    此话一出， 堂中众人便明白怕是留了什么后手，可难免有人不放心。一位年龄较长的凌家旁支主事者问道：“这未必能打起来是什么意思？七大仙宗连大乘仙君都请出来了，如此兴师动众的，总不能来凌家看一眼就走吧？若是真有什么应对手段，还请家主明示，我等好放心。”


    凌久恒抬眼扫了眼说话的那人，心道：“知会你们一声而已，还真较上劲了。”他明白此事关系凌家生死存亡，众人担心也是正理。


    凌长生扭头看向凌长远，说：“堂兄，事不密则不成。此事关乎凌家生死存亡，若是家主有应对之策，必然得出乎我们、以及七大仙宗的人意料才成。若是提前泄露，即便我们不说，怕是也会露了痕迹。”


    他负责探听消息，在这种事情上最有话语权，凌长远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相当信得过，当即闭了嘴。


    凌长生正说着话，忽然感知到腰间的玉符不停地震颤，当即以神念探进去，便见到安插在各地的眼线传来消息，都说这些宗派有宝船开出宗派驻地，不知道往哪里去。


    他将传回来的消息一一看完，说道：“方才收到传音，玄道宗、巨灵宗、太元宗、宝阙宗、丹道宗、五灵宗、紫阳宗七大仙宗各开了一艘宝船出来，宝船上的情况不明，目的地不明。”


    他下手边的一位旁支主事说：“这不就是冲我们来的么。”


    凌久恒说：“既然对方已经出动，你们也火速召集族中精锐镇守城中各处备战，再就是我们九游城散修多、各宗派世家的探子细作也多，当心他们趁乱生事。九游城是我们凌家的根基，不容有半点闪失，都把各处镇稳了。”


    分派到负责掌管各个城区的旁支主事者纷纷应下，他们不再耽搁，当即把手底下的战斗力都铺出去。


    凌望秋负责宅子内部的安危，而凌家大宅向来防御森严，目前暂时没有什么要动的，等到众人离去后，问凌久恒：“要不要撤一些凌家子弟离开？”


    凌久恒说：“年轻代有潜力的都去了凌霄大陆，留下来的都派去守城了，也没有什么好撤的了。族中的孩童没有半点自保之力，若是让家仆护送出去，反而有失散或出事的可能。若是他们真的来了，还请叔祖把族里的孩童接到你的院子，万一有事，您老人家护着他们从海月宗往海上去。”


    凌望秋应下，刚起身准备出去，便见到负责掌管大门前守卫的族中小辈进来抱拳行礼：“家主、老祖宗，灵蛇王白琷在府门口。”


    凌久恒立即说道：“把中门全部打开！”从坐位上起身，叫上凌望秋一起出去迎接。


    前来传讯的前门管事立即飞奔出去，命令守卫把大门全开。


    凌久恒和凌望秋几个迈步便到了大门外，齐齐朝白琷抱拳行礼。


    白琷抱拳回礼，在他俩的迎领下进入主院，进入正堂。


    她坐落后，说道：“我方才收到传讯，太元宗的元真仙君去了临崖宗，宝阙宗的圣武仙君去了羽山宗、宝阙宗的圣武仙君去了云岭宗。”


    凌望秋面色沉吟道：“即便羽山宗、临崖宗、云岭宗想助凌家，只怕也会叫那三位仙君拖住。久恒，我们凌家可还有其他外援？”


    凌久恒说：“图灵有安排。”


    凌望秋沉沉一叹，说：“攸关生死存亡，只指望她，怕是不妥。”


    凌久恒说：“以凌家目前的实力，只能指望她。”


    凌望秋不说话了。他再次沉沉一叹，道：“我先去把族中小辈接到我的院子来。”


    凌久恒根据宝船的速度、各宗派的远近算了下他们的行程，说：“几个宗派还要等些时间还到，你先到客房歇一歇。”


    白琷点点头，跟着凌久恒身旁的老仆去了客房。


    凌维是凌家的三个护道者之一，都是贫苦凡人出身，凌家外门管事到凡间挑有根骨的孩子挑中他，买进了凌家，将他改姓了凌，因其资质绝佳，由凌家倾注资源培养起来。凌术、凌沧跟着凌霄在凌霄大陆，留他在凌家跟在凌久恒身边保护他。


    族中议事，他不是凌家血脉，没有话语权，等到大家都撤了，这才说：“白琷手里有黑蛟尸妖是众所周知的事，她若现身，再把新晋仙君请来，那几大宗派的仙君若是收到音讯估计也会很快赶来。若仙君们在九游城动手，只怕将会尽池尽毁，死伤无数。”


    凌久恒明白他的意思，说：“不能撤人。一撤人，便是露怯，这时候看的就是谁更有底气。”他说完也是沉沉地叹口气，仙君们都出来了，凌家现在也是真的悬了。


    可是拿了图灵那么多的好处，那又是亲孙女，自然是祸福同担。图灵把白琷派过来，又让白琷去请了新晋仙君，哪怕凌家真的不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凌久恒笑了笑说：“凌家还从来没有大乘仙君出来撑腰过。这回要是扛下来，凌家在将来的大变中就算是稳了。”


    凌维说：“他们若是连凌家都拿不下，声威尽失，注定会走向没落，此番过来，哪怕要撤，也必定会毁了九游城重创凌家，让此番行动有个交待。”


    凌久恒点头，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皓月仙君所在海月宗跟临崖宗都靠着大海，两家的地盘中间只隔了一个领地数百里的小世家，皓月仙君去临崖宗，也就是迈个步子的距离。


    他见过白琷，弄清楚形势后，深知仅凭他俩根本扛不住七大仙宗的几位仙君，当即赶往临崖宗。


    白琷的脚程慢，又是先到凌家再到的海月宗，担耽了时间。皓月仙君到临崖宗的时候，太元宗的元真仙君已经到了临崖宗，正在大殿跟临崖宗的千仞仙君和宗主谈起图灵对修仙界的危害，讲明七大宗派已经结盟必然要铲除图灵的决定，让临崖宗见好就收，不要再继续插手图灵的事。


    临崖宗主向来爽直，不喜欢拐弯末脚。临崖宗也是十大仙宗之一，实力摆在这里，想不给谁面子就不给谁面子。


    他直言说道：“花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些年图灵往临崖宗输送无数资源，我们赚得盆满钵满的，没道理你们要打她，您上门动动嘴皮子，我就把她给抛了吧？道不道义，我们先不讲，就讲一点，我们跟图灵合作，凌霄大陆的诸多秘境想探，那也是探得的。各种宝药，拿上灵石就能低价买，这些年临崖宗上上下下都拿了她无数好处，你们太元宗跟我临崖宗的过节多了去。要不，你们先把诸秘境的掌控权让个几百千把年出来表示点诚意？”


    太元宗的元真仙君问：“你们又怎知图灵打完我们后，不会转过头来打你们？”


    临崖宗主悠悠一笑，反问：“临崖宗有值得她惦记的吗？”


    元真仙君神情微冷，道：“临崖宗若想护图灵，抗得住五位仙君联手么？”


    临崖宗的千仞仙君说：“扛不扛得住的，打了才知道。说是五位仙君，怎么就只见到你一个？”


    正说着话，忽觉高空之上有股浩荡之气传来，那气息赫然又是来了位大乘仙君。他们正在惊诧是谁过来，便听到一声传音：“千仞可在，我是海月宗的宁皓月，来找你喝酒。”探出去的神念见到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俊逸男子飘然立于空中。


    临崖宗的人都听到了传音，再以神念探去，见到皓月仙君全都愣住了。


    大殿外的值守弟子当即嘀咕上了。


    “不是说皓月大能寿元将尽，已到元神溃散之时了吗？海月宗为此把在外的弟子全部召了回去，还关了山门许进不许出，这……这是皓月大能吗？”


    “是啊，皓月大能都快老死了，来的这个气血旺盛生机勃勃，不像啊。”


    “这要是谁冒名来见我们千仞祖师，岂不是找死？”


    临崖宗主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到大殿外，探头朝高空望去，同时神念也探了过去，然后他堂堂合体大能后期境，竟然让对方的护身真气给轻轻松松把神念弹开了。


    来的是货真价实的大乘仙君。


    大乘仙君是世间最顶尖的存在，绝对不会去冒别人的名。


    千仞仙君没有晋升大乘境前，担任过长老、宗主，跟海月宗又相邻，跟当时还是海月宗长老的宁皓月没少打交道，是见过他年轻时的模样的。


    他的惊诧不比临崖宗主少，却还算稳得住，当即道：“请来临崖宗主峰大殿相聚。”


    元真仙君当年还跟宁皓月打过架，认识他。只不过宁皓月久久不得突破，一个是合体大能，一个是避世不出的仙君，早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已经有两千多年不联往来了，却没想居然能在这节骨眼上见到他。海月宗一个二流宗派，根本没有大乘传承，如今出一个大乘仙君，显然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机缘。


    这机缘出在哪，显然不作他想。


    皓月仙君自然不可能去闯临崖宗的护山大阵，从山门进，一个迈步便到了临崖宗主峰，见到元真仙君亦是一愣，笑道：“哟，元真仙君也在？”


    元真仙君问：“你何时晋阶的大乘？”


    皓月仙君说：“刚晋阶，原想巩固下境界再知会大家，却不想，这不，欠了天大的人情，还人情来了。”


    千仞仙君问：“你还人情，跑我临崖宗来做什么？”


    皓月仙君抬起眼皮子看了眼元真仙君，说：“你们都知道图灵来凌霄大陆的事了吧？她在我们海月宗登的岸，路过时，顺道来海月宗兑灵石，瞧见我快死了，捞了我一把，助我晋阶大乘。我听说有人要灭她亲娘、亲祖父满门，也顾不得巩固境界，心急火燎地赶来找人助拳。千仞，帮个忙，走一趟呗。”


    千仞仙君盯着皓月仙君上下打量两眼，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晋阶大乘。”海月宗现在可不再是二流宗派，而是十大仙宗里得腾个位置出来给海月宗了。他说道：“我们两家近万年的交情，你都上门了，不陪你走一趟说不过去。”


    元真仙君的脸色变得铁青。寿元已尽，已是元神溃散灵力散归天地的人，都能让图灵救回来，还晋阶了！修仙界卡在合体境末期的大能并不少，有宁皓月，就还会有其他人。图灵，必除！


    他沉声道：“你们在这时候助图灵，可是要与七大仙宗成为生死之敌？”


    千仞仙君半点不受他威胁，说：“又不是没打过。”十大仙宗在提出比武分资源前，可没少彼此征伐，打生打死的时候多了去。他半点不给面子，说：“万年前修仙界就在凌霄大陆栽了个大跟斗，万年后重蹈覆辙，明明能好好往来，偏要去抢，招来祸事，怨谁？天灵图是凌霄大陆自个儿长出来的吗？还不是修仙界打出来的！”


    元真仙君跟他们无话可说，重重一拂衣袖，径直离开，然后便把皓月仙君的事传给其他几个仙君和宗派。


    皓月仙君和千仞仙君对他的去留不以为意。


    他俩等元真仙君走过，径直进入殿中。


    千仞仙君问：“你们海月宗要跟图灵绑在一起了？”


    皓月仙君说：“图灵对我、对海月宗都有大恩，十大仙宗也得腾个位置出来，走这一趟也划算。千仞，临崖宗跟图灵走得也近，也算是一根绳上的，你就别磨叽了，陪我去一趟羽山宗和云岭宗找救援。元真仙君来了你们这里了，想必羽山宗、云岭宗也会去人。”


    千仞仙君说：“羽山宗不必去了，凌家依附的就是羽山宗，凌无痕又在冲击大乘，羽山宗要是在这时候弃了凌家，自己就得乱起来。云岭宗跟图灵的牵扯不深，若是有几位仙君相迫，怕是会动摇，走一遭也好。”


    他们说定，立即赶往云岭宗。


    云岭宗跟海月宗相隔遥远，以大乘境的速度，也是赶了两三个时辰的路才到。


    他俩到的时候，圣武仙君已经到了一天了，正跟云岭宗的逍遥仙君在下棋。


    圣武仙君跟逍遥仙君经常往来，两人都喜欢下棋，交情还是不错的。他提了嘴几大宗派要联手对付图灵的事，便拉着逍遥仙君下棋。


    逍遥仙君明白这是要拖住云岭宗不往凌家去，他想着云岭宗跟凌家相隔天远，也没有往来，凌家的事跟他们没关系，便懒得动。他又想到徒孙从凌霄大陆带回来的孝敬，知道他跟图灵打过交道，还是知会了一声。


    云岭宗主也在为难。这要是出手帮凌家，显得太积极不说，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不出手，坐视不理吧，刚跟凌霄大陆和图灵建起来的这点交情就没了。图灵的交情可是相当值钱。眼下两边生死较量，总得选个队站，不站队，不出力，不管哪家赢，到分肉的时候，都没云岭宗的份儿。


    他在犹豫不定的时候，千仞仙君和皓月仙君到访。


    云岭宗对于他俩的到来有点意外，对于皓月仙君没死还晋阶了，更是大感震惊，再得知是图灵拉了把皓月仙君，立马领着二位去见正在跟圣武仙君下棋的逍遥仙君。


    圣武仙君已经收到元真仙君的传讯，再见到皓月仙君，神情差点没绷住。图灵能把皓月仙君从死亡的境地拉回来，还让他晋阶大乘，这比请出十个大乘仙君更可怕。他见到云岭宗主把皓月仙君带来，便知道云岭宗已经做出选择，沉沉一叹，便起身告辞。


    逍遥仙君跟圣武仙君相交一场，不愿他出事，说道：“无界山无边无界广袤无垠，里面鬼物众多，图灵进去，天灵图能源源不断地吸收能量。七大仙宗要是现在按不死她，即便铲除凌家，也起不到丝毫效用。她手里握着的可是大乘魂器，凌家要是灭了，激起她的杀心，参与覆灭凌家的宗派，必是生死涂炭。”他的话音一顿，又说：“皓月仙君远在海月宗都能知道此事，你们行事不密，恐怕还会生出其他枝节。”


    圣武仙君面色沉沉地点点头。


    临崖宗的千仞仙君说：“宝阙宗在凌霄大陆虽有折损，若要是及时止损，还是来得及的。”


    圣武仙君说：“两面三刀非正途。”朝他们抱抱拳，便告辞离去。


    皓月仙君对逍遥仙君说：“他们几个宗派快到凌家了，还请相助。”


    逍遥仙君叹了口气，说：“能不打是最好的。”皓月仙君和千仞仙君都已经来了，云岭宗主也早选了帮图灵，他也只能走这一遭。


    他亦觉得他们几家脑子拧不清。


    图灵不在凌霄大陆好好冲击境界，跑到修仙界来蹦跶，摆明了是来挑事的。五位仙君出山，一起进无界山逮图灵去呀，先把图灵收拾了，旁的就不是事了。如今他们不进元界山，对着一个实力只在二流位置上的世家下手，打不赢自己伤筋动骨，打赢了，对图灵的实力并不造成影响。他们灭了凌家，还能打上羽山、临崖两大宗派不成？凌家那么多人在凌霄大陆，灭得了吗？可别在前面打凌家，后面让图灵抄了后路。他只能猜测他们几家是想用凌家当饵，逼图灵出来。


    七大宗派中，丹道宗离九游山最近，他们的宝船是最先抵达的。


    他们抵达的时候，海月宗的宗主开着战舰君带着精锐来到九游城上空，正好把丹道宗挡在九游城外面。一旦打起来，是在城外打，还是在城里打，造成的后果可是大不一样。


    海月宗既然站在图灵这边出了手，那自然是想把事情办漂亮的。


    海月宗主则亲自去到凌家，见了凌久恒，告诉他：“请放心，皓月仙君已经去临崖宗请千仞仙君了，很快就能赶来。”


    凌久恒连声道谢，一颗心脏砰砰狂跳。凌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


    丹道宗宗主亲自带人过来，见到海月宗挡在前面，很没好气，但战舰群都开出来了，显然没了商量的余地，只能打。七大宗派在知道宁皓月晋阶仙君之事后，也增派了人手，把战舰群也开了出来，只不过，出发得稍晚，还没到。


    七大宗派的宝船陆续抵达，仙君们也都纷纷赶来。


    图灵是个大患，他们不敢大意，于是圣武仙君没来九游山，而是去了无界山，五灵宗的灵宝仙君以及巨灵宗的魁斗仙君在无界山堵图灵。


    五灵宗不必提，图灵在他们的地盘上，灵宝仙君不可能放着她不管，让别人来堵。


    巨灵宗有镇派典籍在图灵那里，是打定主意要从图灵那里拿回来的。


    宝阙宗的圣武仙君的战斗力仅次于已故的玄道仙君，当仁不让地来扛图灵这个硬茬子。


    七大仙宗，紫阳宗、玄道宗的仙君都没了，只剩下五个，来了三个堵图灵，剩下太元宗的元真仙君和丹道宗的青木仙君去往九游城。


    凌家这边，皓月仙君、千仞千君和逍遥仙君刚到，羽山宗的仁瑞仙君也到了。


    四位仙君齐聚一堂，凌家上上下下，包括凌久恒都在哆嗦。


    凌家的其他人是激动的，凌久恒又激动又担心。四位仙君出山来救凌家，可不是冲着凌家来的，而是图灵，这么大的人情，全都得图灵来还。可生死面前，还活着才能谈其他。他千恩万谢，恭恭敬敬地招待几位仙君，把白琷请了出来。


    图灵不在，白琷就是图灵的话事人。


    白琷只在元婴初期，堂中那么多人，随便揪出一个都比她的修行境界高，但就连大乘仙君都不敢小觑她。她手里有大乘境的黑蛟尸妖，合体来都不是她的对手，得当半个大乘境用。


    四位仙君都很好奇，七大宗派还没出门，白琷就已经到了凌家和海月宗报讯，她一条外来蛇，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云岭宗的逍遥仙君问出了心头疑问。


    白琷说：“图灵在各宗派安插了眼线，由我掌管。”具体的，当然不会告诉他们。


    四位仙君在心头嘀咕。这得是什么眼线，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正说着话，已经聚集在九游城上空的七大宗派擂响战鼓，发起进攻。


    九游城没有防御大阵，且面对这样的攻势，就算是十大仙宗的防御大阵都扛不住，海月宗的皓月仙君和羽山宗的仁瑞仙君一起出手撑起防御罩护住九游城。


    云岭宗的逍遥仙君和临崖宗的千仞仙君则齐齐飞到空中。


    逍遥仙君说：“青木仙君，可有兴趣与我切磋一番？”


    青木仙君哼笑道：“程逍，你天远地远地赶来就是想阻我？”


    逍遥仙君说：“你要是往无界山去找图灵，我绝不阻拦。”


    青木仙君说：“料理了凌家这个跳梁不丑，本仙君自会往无界山走一趟。你想护住凌家，帮着图灵与七大仙宗为敌，怕是打错了主意！”她的话音落下，已如雷霆之势朝着逍遥仙君扑杀过去。


    就在这里打，大乘仙君打斗的余威动静，都足以毁了九游城。


    图灵请得四位仙君出手又如何？大乘级别的战场，谁都护不住。


    元真仙君让临崖宗的千仞仙君得罪得狠了，二话不说，便朝着他攻去。


    白琷见到上面打起来了，召唤出养在丹田中的黑蛟尸妖，踩在它的头顶上，直扑空中正在攻击九游城防御罩的宝船攻去。七个宗派，七船宝船，分散在各方围攻九游城，白琷只有自个儿，不可能兼顾几个方位，只能挑一个。攻打凌家是巨灵宗的宗主提议，图灵要收拾它，白琷自然也是挑了巨灵宗的宝船，直接操控黑蛟尸妖撞了过去。


    黑蛟尸妖没有元神和自我意识，施展不了大乘境的法术神通，只能靠身体碾压。


    蛟龙的身体本已就极其强悍，而尸妖也是以炼体为主，蛟龙尸妖的身后堪称不灭之身，再加上本身的境界摆在那，其威压极盛。它撞向巨灵宗的宝船时，宝船的防御大阵全部开启，原本攻向防御罩的攻击，全部攻向了黑蛟尸妖头顶上的白琷。


    白琷又不傻，哪能站着让他们用宝船上的攻击大阵以及诸多修仙者的法宝符箓轰击，她翻身跃到黑蛟尸妖的嘴里藏着，操控黑蛟尸妖顶着各种威力强大的轰击撞了过去。


    头顶上的鳞是最顶的，背上的鳞也不弱，成为尸妖这么多年，覆部的鳞片也坚固无比，宝船、法宝、符箓的攻击落在黑蛟尸妖的身上，只破开了萦绕在它周身的气罩，对鳞片没有造成丝毫损伤，其腑脏隐约受到震荡，却也没有大碍。


    青木仙君和元真仙君发现白琷的意图，当即便要调头朝着黑蛟尸妖扑过去，意图护下巨灵宗的宝船，却被逍遥仙君和千仞仙君联手拦住。


    青木仙君眼看黑蛟尸妖便要撞上巨灵宗的宝般，怒极，叫道：“程逍，巨灵宗精锐皆在宝船上，你阻我救援，若是尽葬于此，魁斗仙君必与你拼命。”


    巨灵宗的宝船、以及船上众人还在倾尽全力攻击黑蛟尸妖，在听到青木仙君的喊话时，便知不妙。操控宝船的长老正欲后撤让宝船拉远距离，黑蛟尸妖撞了过来。


    宝船上的防御大阵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当场崩毁。大阵崩毁时发生爆炸，再加上黑蛟尸妖释放出来的威压，直接把船上的炼虚天君和化神真君们当场碾爆。巨灵宗宗主惊骇失色，在情急之下只来得及以及灵力卷了身边的人往后撤。可他的速度快，黑蛟尸妖的速度同样不慢，一路如破竹般撞碎宝船，直直地朝着他追来。


    旁边六个宗派的人见到巨灵宗的宝船碎了，纷纷调转攻击朝着黑蛟尸妖攻去，意图拦一拦它，好救下巨灵宗宗主一行。然则，就在他们调头的瞬间，让巨灵宗宗主护在身后的一名化神真君突然出手，手中那柄两掌宽的重剑对着巨灵宗宗主的后脑勺便劈了过去。


    巨灵宗宗主正在全力护着身边的人逃蹿，压根儿没防到巨灵宗弟子会偷袭他，但化神境的攻力一击，连他的护体气罩都破不了，但听到后脑勺传来嗡地一声。那名化神真君直接被震得倒飞出去十几丈远，口中喷出鲜血，七窍流血，无力地往下坠落，生机之失。


    一缕黑雾从他的头部飞出，化成条鬼蛇头也不回地往远处遁去。


    鬼蛇！鬼蛇怎么会附在巨灵宗弟子的身上，居然没有任何人察觉。


    这突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惊到了，巨灵宗宗主更是心神大震，一时分神，让黑蛟尸妖追上，直接撞飞出去，被他护在身边的人在巨大的撞击力量和黑蛟尸妖的碾压下当场被震死、震伤，一个个垂直坠落。


    青木仙君和元真仙君见状，惊骇交加。巨灵宗里潜藏有鬼蛇，他们几个宗派呢？白琷是蛇王，鬼蛇是她的子民，绝不能放过她。他俩毫不犹豫地舍弃与之缠斗的千仞仙君和逍遥仙君，拼着被他俩打架，不管不顾地朝着黑蛟尸妖扑杀过去。


    千仞仙君和逍遥仙君也瞧见了巨灵宗的变故，可既然已经出手，便不能看着白琷让他俩堵上，拼命阻拦。


    其他几个宗派的人哪还顾得上打九游城，纷纷操控宝船朝着白琷围堵过去。宝船上除了操控船只的人，其余纷纷远离。哪怕是拿宝船撞、甚至引爆宝船，也得把黑蛟尸妖和白琷留下。


    仁瑞仙君见状，对皓月仙君说：“九游城由我来护，你去帮白琷。”


    凌家的人哪能看着白琷独自在前面拼命，也纷纷飞到空中，朝着离开宝船的各宗派弟子飞去。凌九恒和凌维挡不住黑蛟尸妖的威压，也不敢掺合进大乘仙君们的战斗圈，扭头就朝死里逃生的巨灵宗长老扑过去。


    九游城上空到处满是修仙者，他们一个个周身罩着灵光，法术、符箓、法宝释放出来的光芒一团团、一片片，就像正在办烟花盛会，受重伤或死去的修仙者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撞在笼罩住九游城的防御罩上，摔得骨头、内脏全碎了，炸出一蓬蓬血雾，血混着肉渣子顺着防御罩流淌。


    这种级别的战斗，放眼修仙界，几千年也难得见上一回。城里的人全都看傻了眼，惊呆了，一个个又激动又害怕又兴奋。害怕的是，防御罩破了，自己会死，也不敢逃，在城里好歹有防御罩，城外，地面已经被战斗余波打得稀烂。激动和兴奋的是，没见过啊，长见识了。九游城好有实力，自己长居九游城，能亲身经历这场打战，够吹一辈子。要是凌家胜了，防御罩撤离后，落下来的那些尸体中，少不得有不少好东西，摸到就是赚。有比较贼的修仙者，已经蹲在了那些还摊在防御罩的尸体下方，就等着捡尸体了。


    白琷操控黑蛟尸妖追着巨灵宗的人出了九游城上空，在城郊跟青木仙君、元真仙君对上，皓月仙君、千仞仙君和逍遥仙君加入战圈，发生了大混战。


    白琷一个小元婴在这样的攻击力量下，哪敢露出去半点，把黑蛟尸妖的嘴巴封得严严实实的，自己更是缩到它的咽子眼蹲着。


    原本在她衣襟里睡觉的小白龙让打斗动静惊醒，先是睁着双懵懂的眼睛打量四周，见到周围黑漆漆的，便释放出神念朝着外面探去。


    它虽然小，却是与生俱来的强大，自带龙威。随着它的神念释放出去，浩荡的龙威也溢散了出去，那是令人心悸的威压四方的气息。


    几位大乘仙君都感心头一颤，脑子是警铃大响，纷纷扭头望向黑蛟尸妖。


    它不是只剩下一具躯壳了吗，怎么还会有神念探出来，那神念还伴随着龙威之势。它若是元神魂魄没散，有自我意识，能够施展大乘境蛟龙的法术，甚至已经摸到化龙的门坎，再加上它修炼成尸妖的强悍体魄，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未必摁得住它。


    青木仙君和元真仙君本来就在劣势，再看到黑蛟尸妖似苏醒了，担心折在这里，立即下令撤退，他俩更是调头就走。


    底下的弟子死了就死了，他俩要是折了，宗派没有大乘仙君护着，十大仙宗的地位都不保。


    撤走，去无界山跟圣武仙君他们会合，再行较量。


    白琷可是知道小白龙现在就是空有境界，没有战力，怕它曝露，赶紧把它摁回到怀里，用自己的气息掩盖住它，叮嘱道：“不准探头，藏好。”


    然后就看到青木仙君和元真仙君跑了，很是愕然，心道：“刚开打就跑了？”


    白琷知道自己的斤两，自然不会去追，而是调头朝着离她最近的五灵宗宝船撞去。


    仙君都跑了，七大宗派的人哪敢再战，四散逃蹿。


    千仞仙君他们只是来护凌家的，如今对方撤离，他们自然不会对着一些炼虚、化神境的小辈追杀，也纷纷调头回城。


    五灵宗宝船上就只有驾驶宝船的人，见到黑蛟尸妖撞过来，宝船的速度还没它快，直接弃船逃生。


    白琷压根儿没去探宝船上是什么情况，对着一艘空船撞去，将其撞得四散。


    碎掉的宝船连带上面的物资，跟下雨似的落在九游城边上，其中小部分落在防御罩上。


    仁瑞仙君瞧见防御罩上全是尸体和掉落的法宝、杂物、储物戒指，顺手扫到一起，随意找了个空地堆积。


    那些等着捡尸体的修仙者看着尸体和其遗物跟着防御罩一起消失，纷纷傻眼。


    凌家打防守，又没有足够的实力，自然不会不自量力地前去，也纷纷落回到凌家主院的广场上，等着家主吩咐。


    凌久恒与凌维也没去追击敌人，纷纷扭头回到凌家主宅，抬头看向在空中。


    黑蛟尸蛟在空中翻腾几圈，倏地凭空消失，白琷出现在空中，化成一道白光落在凌家大宅的大门外，迈步进了院子，扔下句：“我去去就回”，一溜烟奔回客房，以识念联系图灵，把战况告诉图灵。


    图灵告诉白琷：“趁着巨灵宗内部空虚，赶紧通知鬼蛇和七位散修天尊把将其拿下，藏书楼、宝药园是重点，捞了就走，当心魁斗仙君赶回来堵住他们。得手之后，往羽山宗去。”


    白琷应下，立即联系留在巨灵宗里的鬼蛇和已经潜藏在巨灵宗山门外的七位散修天尊，她又加了条，让他们把巨灵宗的宝库也抄了。


    巨灵宗宝库里的鬼钨石中隐藏着一千多条鬼蛇，如今有机会，当然要把它们捞出来。


    她把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去到主院跟大家会合。


    第94章


    白琷回到主院客堂时， 里面除了凌久恒和跟在他身边的合体大能凌维外，还有几位族老， 以及各房的掌事者，请来助拳的四位大乘仙君。


    她进入正堂，凌家众人纷纷朝她行礼道谢，四位大乘仙君也齐齐抱拳。修仙界强者为尊，白琷操控黑蛟尸妖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以前是把她的实力当作半步大乘来看，如今觉得她是可战大乘。


    白琷一一抱拳回礼。


    她落座后，对凌久恒说：“图灵对我说， 作为凌家子嗣，守护凌家， 她责无旁贷，此番几大宗派合力攻打凌家， 亦是因她而起，所以这次的事，由她来解决。”


    凌久恒轻轻点头，表示明白。凌家哪有面子和实力请来四个仙君助拳， 都是看的图灵的面子。


    白琷又扭头看向四位仙君， 说：“多谢几位出手相助。”她将早准备好的储物玉箱取出四件，抬手以轻灵轻轻送到四位大乘仙君的身侧，说：“此为部分谢礼，待图灵出关之后，会亲自登门致谢。”


    临崖宗的大乘仙君笑着说道：“举手之劳， 不必客气。”


    举手之劳纯属客气话。大乘仙君是修仙界最顶尖的存在， 有没有大乘仙君直接决定着能不能跻身十大仙宗，他们此番出来参战拼上的就是宗派兴衰， 再贵重的礼物都无法与之相比。


    白琷又解释了句：“众所周知，凌霄大陆的秘境多，且都是没有开发过的原始秘境。这些年我们陆陆续续往一些秘境去过，带了不少灵植出来。”她指向几口箱子，说：“九阶灵果类的东西，吃完就没有了，于是带了些幼苗出来。虽说生长年限比较长，但对于我们修仙的来说，这点时间便算不得什么了。”


    九阶灵果对应大乘境的东西，即便是放在十大仙宗也没几株。一颗果子、一片叶子都不得了，更何况是幼苗。


    云岭宗主说：“是九阶灵果的树苗？”


    白琷说：“凌霄大陆有个秘境产合道果树，因为一直以来都无人采摘，很多果子落到地上发芽生根成了树苗，当初栽种灵植让树灵族去找种子、幼苗的时候，弄了些出来，临行前，便采摘了些。另外还有些血魂果苗、还魂草、紫花树苗等。”


    四位仙君听到她的话，当即以神念探向储物玉箱，便见里面是一个个封存灵珍宝植的玉盒，玉盒里则是一株株幼苗，因其太小，非常不显，而修仙界记载的大多数都是成株或果实，很少有记载幼苗是什么样的。他们连合道果树都没见过，更没有记载，认不出来。好在盒子上写明了是哪些苗子，底部还铺了层挖苗子时取出来的土，以方便他们配制适合栽种的土壤，以保障存活率。一个盒子里少则三株，多则五株。一个箱子里，装有了十二个玉盒，全是九阶灵珍。


    饶是大乘仙君，见到这样的手笔，亦难免心脏砰砰跳。皓月仙君说道：“这太贵重了。”


    白琷说：“与几位仙君出手相助比起来，这些算不得什么。”


    再有一点就是他们手里有苗子自己能种了，便不会心心念念惦记凌霄大陆秘境里的了。皓月仙君是怎么从濒死的境界进晋的，大家都会好奇和猜测，这些苗子就能做出解释。


    她始终记得图灵的话，道谢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完事，得落到实处。这次图灵没出面，几位仙君都能看到她的面子上出山来干架，为的是什么？就是打过这么久的交道，知道图灵的为人，来帮她，吃不了亏。


    于白琷而言，送这些九阶灵植的幼苗相当于没花钱。修仙界的灵植等级划分，跟生长年限、需要的灵气、药效有极大的关系。九阶灵果的苗子生长需要大量灵力，别看它们已经发芽生根看起来长势极好，但土壤里的营养灵力全让边上的大树吸收走了，它们再长些年，从果实里带来的营养耗尽，便会逐渐枯瘦直至死亡。凌霄大陆的秘境多，里面的植株也多，都是野生野长的东西，图灵和树灵都讲究保持原生态环境，不可能把别的灵穴里长的灵珍宝植刨了，将它们移种过去。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凌家的危机解除，四位仙君也不久留，收了白琷给的礼物，便告辞离去。至于宗派间的往来，接下来要做什么，那都是宗主长老们的事，跟他们这些已经避世的仙君没什么关系。


    凌久恒带着凌家上下亲自把四位仙君送到门口，直到他们消失不见，这才回返客堂，又感激地再次朝着白琷道谢。


    白琷对他们说：“再道谢那就生分了。”她的话音一转，又说：“趁着巨灵宗精锐出动，内防空虚，我们安排了人手去袭击他们的宗派驻地，此举会激怒魁斗仙君。图灵在无界山，魁斗仙君他们逮不着她，能找的只有凌家。经过今日之事，七大宗派不会再联手围剿凌家，但魁斗仙君很可能会打上门来，故此，我会在城中置一宅院，住些时日。”


    凌望秋忙说：“不必忙活，就在凌家住下。”


    白琷说：“我现在是妖修盟盟主，长住凌家怕是有所不便。”


    凌久恒从储物戒指中找出几张房契，说：“这几处宅院的地段颇好，住着也舒心，你且收着。”


    白琷没有推辞，大大方方收下凌久恒给的房契，便告辞离开。


    她走后，主院正堂里就全剩下凌家人。他们仍处在震撼之中，聚在客堂里，没有离开。


    凌长远感慨道：“这次图灵可是花了大价钱。”储物玉箱里装的九阶灵植让四位仙君全都动容，可见贵重。


    凌久恒内心一阵熨贴，还有点美。他护自己的亲孙女是理所应当的事，孙女护他，那就是孝心，护凌家那更是有本事有担当，顶天立地。可美归美，他也知道这是各方势力之争，未来还会有战事，于是又给在场的凌家人紧紧发条，让他们多督促底下的人修炼，自己也要抓紧了。


    刚经过战斗，战死、重伤的以及损毁的宝船、掉下来的飞剑法宝之类的东西全让仁瑞仙君卷到一块儿，也得清理出来。海月宗宗主应玄度带着海月宗的人上门来帮忙，主动挡在空中，凌家不能没表示。


    凌久恒叮嘱了他们几句，把眼下要处理的事做了安排，便带着了人去城中集市。


    集市原是散修们摆摊的地方，九游城打起来了，他们哪还顾得上做买卖，收摊回去了，地便空了出来。


    九游城里人多，占据大片空地的广场倒是有几个，凌家大宅前的那块广场是门脸，总不能拿来堆尸体战毁物资，演武场有擂台、聚在那的人也多，也不适合倒，仁瑞仙君便挑了散修们收摊走人的集市扔那堆东西。


    他没扔到城外，也是考虑到里面的东西清理出来也是能值不少钱财，扔在这里，凌家派人来收拾是理所当然之事，扔到城外，他们去收拾就有点不太好看，再就是散修们会当成不要的，也会去刨。


    凌久恒带着人到集市的时候，海月宗宗主和凌家子弟正在满地狼藉、尸骸的人堆里刨重伤的人员。对于巨灵宗以及其他几个宗派伤重的那些，刨出来便给补刀送走，不留其性命。海月宗、凌家子弟，哪怕没了呼吸，只要心口还有口热呼气都拼命救。


    好在这次打架的主力是仙君们，更有白琷冲到前面，连撞两艘宝船，损伤最惨重的是巨灵宗，其他宗派、包括凌家都没什么死伤。


    人先刨出来，剩下的就是清理落在战场上的这点东西。


    海月宗宗主清点了带来的人手，确定都找到了，没有留下的，便向凌久恒告辞。刚经过大战，凌家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们就不打扰了。


    凌久恒拉着海月宗宗主说：“且慢，海月宗眼看就要晋升第一仙宫没有宝船可不行。”他指向面前的那堆废墟，说：“五灵宗的宝船虽然损毁了，把残骸找出来拼凑好，宝船图纸就有了。”


    宝船数量也是宗派实力的象征。


    黑蛟尸妖的体魄强悍无双，大乘仙君遇到它都没辙，宝船遇到它那是没办法，说毁就毁了。可要是放在别的地儿，十大仙宗派出一艘宝船足够横扫任何世家和二流宗派。


    海月宗宗主抱拳，朝着凌久恒连声道谢。


    凌久恒说：“你我何需见外。此番还得我多谢你。”


    他俩客套了几句，便安排人手清理面前的这堆残骸。掉落的法宝有不少损毁的，但还有些修一修能用的，甚至有不少完好的。凌久恒二一添作五，也跟海月宗宗主分了。


    海月宗宗主也有心交好凌家，再看凌久恒跟图灵一样的作派，就更是喜欢了，当即表示，往后凌家要是遇到难处，支会一声，海月宗必定帮忙。


    清理废墟是个大工程，他们忙到第二天，才算告一段落，然后便收到消息，巨灵宗被灭了。


    说是灭，其实也不算是全灭，魁斗仙君和宗主还在，但宗派让人给端了，门下弟子死伤无数。


    海月宗宗主跟凌久恒还在集市进行收尾工程，他俩几乎是同时收到传讯，都意外极了。


    凌久恒听白琷说过安排了人手攻打巨灵宗，原本没有太在意，毕竟巨灵宗是有护山大阵的。白琷不带着黑蛟尸妖过去，他们很难破开护山大阵。巨灵宗遭袭，只需要向魁斗仙君传个讯，立马就能赶回去。


    凌久恒捏着传音符，说道：“细说。他们怎么攻破护山大阵的？魁斗仙君没赶回去？进无界山了？”魁斗仙君要是去无界山，绝对不是一个人去，很可能是几位仙君联手去围剿图灵。


    凌长生说道：“听说是巨灵宗自己内部乱起来了，有好多弟子突然间变得六亲不认在巨灵宗里面大肆屠戮自己人，还跑去给一群妖修领路，带着他们穿过护山大阵直奔宝库、宝药园、藏书楼等极重要的地方，听说还有好几位合体大能把巨灵宗的高阶修仙者灭了个一干二净。巨灵宗里留守的合体大能，包括在后山闭生死关的都让他们给灭了。”


    合体大能？凌久恒的眉头一跳。城里的那七个在白琷抵达九游城后，就全都离开了。凌久恒问：“有几个合体大能？”


    凌长生说：“妖修向来藏得深，极少与各宗派世家往来，目前还无法打听到他们出动了几个合体大能。”


    凌久恒了然地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


    巨灵宗还有个魁斗仙君在，要是让他知道是城中的七人干的，只怕会杀上来拼命，所以这事全算了妖修盟头上。至于妖修盟的来历，不用猜也知道是白琷搞出来的。


    白琷趁机偷袭巨灵宗，那不是很正常的事么？魁斗仙君来跟她拼命，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其他几个宗派要是想再组织围击，不留大乘仙君镇守宗派，就得考虑考虑会不会步入巨灵宗后尘。


    海月宗宗主听完传来的消息，问凌久恒：“攻打巨灵宗的那群妖修跟白琷有关？”妖修露面就有可能被猎去炼成法宝或收进山门里当护山兽，可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打有大乘仙君的十大宗派之一，更何况时机还这么巧。


    凌久恒知道白琷的用意，对海月宗宗主说：“白琷是妖修盟盟主。”


    海月宗宗主了然地点点头，说：“看在以后猎妖得问问来历了。”凌霄大陆的人族数量少，妖修得势，实力不容小觑。长生万灵树发动的森林之怒，可是叫修仙界见识到她的厉害了。白琷的战力，大家也是看到了的。


    魁斗仙君收到消息赶回到巨灵宗时，已是满地尸体一片狼藉。整个巨灵宗除了那些没有资质、出身寻常的外门弟子、杂役，内门弟子、亲传弟子、各峰各堂的人，一个都没留下。攻打凌家，巨灵宗亦是折损惨得，没有逃回来几个。


    他赶到藏书阁，只看到镇守藏书楼的合体境长老死在藏书楼前的广场上，激烈的战斗使得地面都砸出大坑，而藏书楼则是被整个儿收走了。那可是巨灵宗数万年的典籍珍藏！


    他直扑后山长老们闭关的地方，三名寿元将尺在此闭生死关的长老们，也横尸山洞中。


    宝药园里连种植的土都没给留下！


    宝库空荡荡的，连摆放宝物和储物玉箱的架子都被搬走了，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宝库和看守人的尸体。


    丹堂、炼器堂的东西也全没了，只剩下满地尸体。培养一个炼器师、炼丹师，要耗费无数资源，巨灵宗辛苦培养起来的这些人，这会儿全倒在地上，连储物法宝都被扒光了。


    魁斗仙君怒极，调头就要往九游城去。


    巨灵宗宗主伏跪在地，悲声大喊：“祖师！白琷手里的黑蛟尸妖折损得起，我们巨灵宗……”他把头叩得砰砰作响：“只要您还在，宗派就还能重建。巨灵宗还有这灵山宝地，有您、有我，我们身上还有典籍！祖师，您要是再有任何闪失，巨灵宗便全毁了。”


    魁斗仙君回头，死死地盯住巨灵宗宗主。


    巨灵宗宗主说：“那黑蛟尸妖并非全元魂魄神识，它已具有龙威，一声龙吟吓得青木仙君和元真仙君调头就跑，连他们各自宗派的人都不顾了。”


    魁斗仙君问：“你确定是龙威？”


    巨灵宗宗主说：“我亲眼所见，绝无差错。宝船在黑蛟尸妖的撞击下，就跟纸糊的般，船上的人连逃都没来得及。即便是我，也是仗着有诸多防御法宝护身，才带得及带着几个弟子撤离，却也遭到重创，且……”


    魁斗仙君问：“且什么？”


    巨灵宗宗主说：“鬼蛇能悄无声息地藏在人身上，操控别人。连我都遭了暗算，吃了大亏。”他将自己在跟白琷战斗时突然遭到门下弟子袭杀分神受重创，那被他震死的化神境弟子体内飞出条鬼蛇的事告诉魁斗仙君。


    魁斗仙君问：“你眼皮子底下的人出了变故，你看不出来？”


    巨灵宗宗主说：“没有任何异样，我们是直到看到鬼蛇才发现。巨灵宗遭到如此重创，却连护山大阵都没开，想是早已被对方渗透成筛子了。我们巨灵宗如此，其他几个宗派只怕也跑不了。”


    魁斗仙君冷静下来。他明白事情比他们预想中要遭得多，几大宗派已经到了危亡之时。他低喃道：“图灵！”这是她的手笔，她在五灵宗现身进入无界山，是故意的。


    巨灵宗宗主叫道：“祖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魁斗仙君说：“真等到图灵在无界山晋阶大乘出关，就算是仙君只怕也没了活路。以命换命，拼死白琷，毁了凌家，就不信她不出来。”


    巨灵宗宗主说：“若是有第二个皓月仙君呢？若是图灵在九游城还有后手呢？祖师，您活着，蛰伏下来，我们未必找不到给她一击致命的机会。如今摆明了她挖了坑等着我们跳，再往前送，后果不堪设想。她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吃亏。换成她在明，我们在暗，情况会变得不一样。得查清楚鬼蛇附身操控门下弟子是怎么回事。巨灵宗已经这样子了，只要保住我俩，巨灵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折损的了，相比起来，其他几个宗派比我们更害怕。”


    魁斗仙君彻底冷静下来，歇了立即去找白琷拼命的心思，问：“你们是不是从凌霄大陆挖了鬼钨石？”


    巨灵宗宗主说：“是。赐了些给门下弟子，放了些在宗派贡献兑换点那，其余的都留在宝库。”他话到这里倏地明白过来：“鬼蛇是附在鬼钨石里……”


    是了，鬼钨石养魂，而鬼蛇又出自鬼钨石，若是藏在里面，只怕发现不了。他又道：“不对，那些给门下弟子用的鬼钨石都是经过炼制的。”


    魁斗仙君咬牙切齿地叫道：“经过炼制又如何，图灵被炼成了丹丸，不照样没事吗？你立即知会各宗派，严查他们手里的鬼钨石，看能不能把鬼蛇挖出来，那些用过鬼钨石的弟子，全部控制起来。”


    巨灵宗宗主立即取出传音符给各宗派传讯。他们未必想不到，但事关重大，提醒一句，也能早点做应对。


    第95章


    在巨灵宗宗主两线作战时， 几大宗派的宗主都认为灭凌家，派人过去就成了， 想到在凌霄大陆接连遭受重创，图灵亦是诡计多端，为防万一，七大宗派几乎倾巢出动，可哪想，还没抵达九游城，大乘仙君层面的对局便出了差池，最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是， 不知道图灵和白琷安插了多少奸细到各宗派。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各宗派的人甚至没有碰头商议知会一声， 便各回各家，先清查自己宗派里的奸细。


    没过多久， 他们便收到巨灵宗遭到妖修盟偷袭差点灭门的消息，且其内情更令他们心惊胆寒。


    巨灵宗遭袭时，护山大阵根本没起作用，且是自己内部先乱起来， 部分弟子四处屠戮同门， 才使得一群连化形都没化完的小妖怪，带着妖兽们，攻上了巨灵宗。妖修盟里还隐藏着好几位合体大能，留守宗派的几位早已不出世的合体大能都被灭了。如今的巨灵宗，如果不是魁斗仙君和宗主还活着， 已然灭门。


    紧跟着， 他们又收到巨灵宗宗主传来的消息，鬼蛇的事， 很可能出在他们从凌霄大陆赤钨山采回来的鬼钨石上。


    收到消息的几个宗主，立即带着长老们去到宝库中，以神念反复探查那堆鬼钨石，毫无异样。镇守宝库的合体大能也表示从没见过鬼钨石发出过动静，更没看到半点鬼蛇身影。


    紫阳宗宗主则亲自带着人把宝库里的鬼钨石搬到广场上。


    紫阳宗采回来的赤钨矿石较多，鬼钨石矿也不少，在广场上堆成占地长宽近百米、高有二三十米的巨大石堆。


    紫阳宗主召集两位合体境长老联手用紫阳真火将鬼钨石烧到融化都没见到有鬼蛇身影。他们又将各种针对鬼物的法术打在化成融浆的鬼钨石中，仍旧看到鬼蛇的踪影。


    炼器堂长老说道：“宗主，我过手大量鬼钨石，从来没有发现过鬼蛇，甚至连丝魂力波动都没有。巨灵宗的那弟子，会不会是在别的地方中招？”


    紫阳宗宗主问：“那巨灵宗内部乱起来怎么说？”


    他不相信里面没有隐匿鬼蛇，又取出道玄冰符打在凝固的鬼钨石融浆上，令其迅速凝固成。经过紫阳真火炼烧的鬼钨石中的杂质被炼化，变成精纯的鬼钨金。它跟赤钨金的质地相同，只是颜色和溢散出来的气有区别。


    紫阳宗宗主在将鬼钨金冻成冰后，又以紫阳真火将其烧融，再一点点地将融浆导入储物玉瓶中，仔细查看里面是否有鬼蛇踪影，是否有魂力波动，可都没有。


    查不出来，他却不放心再用，交给站在身旁的小徒弟：“拿去后山禁地，交给里面的长老封印起来。”


    小徒弟接过玉瓶，恭敬地应了声：“是。”捧着玉瓶去到后山禁地外，传音喊话，没一会儿出来一位老迈得像是连路都走不稳的长老，看了他一眼，接过玉瓶便回去了。


    盘踞在小徒弟识海中的鬼蛇，当即将情况告知白琷。


    小徒弟送完玉瓶，回到广场，便见到他师父正在翻查宗门贡献点兑换名册。他瞟了一眼，是在看鬼钨石兑换名单，正好看到他的名字。


    紫阳宗宗主扭头看向自己这个天赋过人的小徒弟，问：“你也领过鬼钨石？”


    小徒弟应道：“是！”


    紫阳宗宗主的神念当即笼罩在他身上，将他从里到外、包括丹田、元神都来回仔细探查过，没有异常。他又说道：“你别动，为师再探探。”将他的识念探入小徒弟的识海中，里面是一片金光灿灿的云海，上面挂着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太阳，周围飘荡着他的记忆。


    他找到小徒弟领取鬼钨石、将其融入本命灵剑中的记忆，从头看到尾，没有发现半点异样。同时，小徒弟的情绪亦是半点不慌，一片泰然。


    紫阳宗宗主退了出去，告诉炼器堂长老：“没有鬼蛇踪影。”他又补充句：“我连识海都探过。”


    炼器堂长老说：“为防万一，所有领过鬼钨石的都探查一遍吧。”


    紫阳宗宗主点头同意，当即拿着名册，把所有领过鬼钨石的都叫出来，挨个探查。


    玄道宗、太元宗、宝阙宗、丹道宗、五灵宗也都有同样的举动，最终的结果是一条鬼蛇都没发现。


    没有鬼蛇，那巨灵宗是怎么灭的？


    大家都去过凌霄大陆挖赤钨石和鬼钨石，不可能单单是巨灵宗中招。查不出来，不能因为怀疑，就把领过鬼钨石的弟子全杀了！这要是都杀了，新生代弟子得断层，不等图灵和白琷打上来，先给自己来一波重创。


    太元宗宗主以传讯符联系几位宗主，将他们聚到一起，他问过他们的查探结果后，说：“鬼蛇应该是用秘法藏匿起来了，我们对于鬼道上的秘术并不了解，但有人了解。”


    紫阳宗宗主最先反应过来：“燕家？听闻图灵曾不止一次公然放言，燕家得了鬼道宗传承，燕荡山里有一座鬼修墓，还有位大乘鬼修。听闻，二百多年前，图灵投胎到燕荡山脚下的一座小村子，燕家的人为了给那燕家鬼修老祖找血食，把图灵家的村子，连同周围的几个村子全淹了。”


    玄道宗宗主说：“我特意派人找燕家嫡脉弟子打听过，燕荡山鬼修墓是燕家第五代老祖的墓，他们的第四代老祖就是折在蛇宫大门前，燕家的家传绝学也是由此落到图灵手里的。”


    紫阳宗宗主说：“第四代老祖死的时候，第五代老祖应该已经立事了，而那时的燕家必然囤有大量鬼钨石，不然造不出鬼修墓。万年前的修仙者造鬼修墓，用鬼蛇做护墓兽是标配。他们驭使鬼使，必然有方法将其找出来。”


    宝阙宗宗主说：“你们的意思是去燕家走一趟？”


    紫阳宗宗主轻轻摇头，说：“鬼修出世，且是大乘境鬼修出世，对修仙界、对惨遭重创的我们都绝非好事。鬼修墓不能碰，留着图灵去跟他们较劲。我的想法是，燕家对鬼蛇的了解应该多过我们，或许能找出来。哦，对了，现任燕家家主是谁？”燕家连死两任家主，加上到处乱着，紫阳宗还真顾不上去打听谁继任家主。


    玄道宗宗主有留意，说：“听到传来的说法是如今局势已乱，小辈担当不起撑起燕家的重任，由已经卸任的燕重义重掌燕家。”


    同在合体境，几人都认识燕重义，听到他的名字，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修炼鬼道在修仙界一直视为邪修，燕重义当年修炼鬼道叫人发现，在仙门大比上曝露出来。仙门大比，十大宗派坐镇，哪容得下这事，当即问责燕家。燕家给的回应是，燕重义卸任家主之位，派去守祖坟，从此不再外出，并且让出了一座城、两条大灵脉，以及颇多产业，此事才算作罢。


    答应他们不再外出的燕重义出山重掌燕家，他们因为鬼修之事罚了他，难道还能因为鬼修的找上门去求助不成？他们几个宗派连遭重创，要是连威信、脸面都没了，拿什么立世？


    打到燕家去，强逼燕重义给说法？鬼修墓里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这时候过去招惹，是想帮图灵顶锅吗？


    太元宗宗主的眸光一转，说：“不若，我们暂且蛰伏，把图灵的这把火烧到燕家去？凌家跟燕家，自从当年出了燕绫被炼成丹丸的事，凌家跟燕家势同水火，只需要稍微往里添把火，他们两家就能打起来。让燕家的大乘鬼修去对付白琷和她麾下的那些鬼蛇，正合适。燕家修炼鬼道，必然在打天灵图的主意，如今图灵入了鬼钨石，要是燕家收到消息，想必比我们更坐不住。”


    图灵还没成大乘就已经够难对付，要是让她在无界山冲击最大乘境，大家都趁早歇了吧。


    紫阳宗宗主点点头，对太元宗宗主的提议极是赞同，说：“那派人到乱葬岗、聚阴地等地儿多转转，找几个鬼修出来，让他们把消息递到燕家。”


    几人就此商议妥当，谁都没再提请自家大乘仙君进无界山围剿图灵的事。


    图灵进去了，万一白琷带着妖修盟的几位合体大能打上门来，宗派里又潜藏有找不出来的鬼蛇，除了大乘仙君，谁都顶不住。


    几大宗派都派人了去逮鬼修往燕家递消息，可这些人进了燕城，犹如泥牛石沉大海，一点音讯都没了，燕家也毫无动静，显然没有收到消息。


    图灵在无界山以天灵图凝炼元神、打熬经骨体魄，忽然感识到识海中响起呼唤声，当即将心神沉入识海，便见到一个二十出头长得温文尔雅的男子正坐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中隔空朝她看来。


    这人正是当初算出她跟白琷的行踪，让一群化神散修在海上堵她俩的许瞎子。他的魂识和眼睛的伤都让她治好了，已然不瞎，修为也精进了许多。


    图灵问许悠：“何事？”


    许悠说：“你不是派我去对付燕家么，燕家屡遭重创，燕重义出山重掌燕家，担任家主之位。”


    图灵惊了，问：“他都把家主之位传下去两任了，还回来当家主？”


    许悠说：“还记得燕重义怎么卸任的家主之位么？”


    图灵隐有听闻，说：“知道一些。据说，燕重义不走正途，不知道在哪里得了鬼道功法，用未破元阴的女子修炼鬼道邪术，让人在仙门大会上捅出来了，遭到十大仙宗问责，燕重义丢了家主之位，燕家在那次丢了好些产业。”


    当年，燕家丢的那些产业中，其中一处药山落到宝阙宗手里，由一个外门管事的徒弟在掌管。那徒弟虽然是个外门弟子，但仗着大宗派出身，鼻孔朝天，邪眼看人。


    图灵又是个不肯受气的，对方惹过来，还想越过地界刨她庄园里的东西，她哪能忍，当即带着柳小白、高小山等一堆狐朋狗友打过去，揍得对方鼻青脸肿，对方破口大骂，问候她家祖宗，提到了燕重义之事。


    许悠说：“紫阳宗、太元宗、宝阙宗、五灵宗都派了人，把那些葬在死人堆里的鬼修挖出来，让他们去燕家通气儿，说你进了无界山。我估摸着燕重义应该不是你的对手，他们很可能是想通过燕重义，把燕荡山鬼修墓里的那位请出来，就是不知道是冲你还是冲灵蛇王去的。”


    图灵说：“白琷手里有黑蛟尸妖，鬼灵的招式对付人来行，对付尸妖起不到什么作用，应该是想让他来对付我。”


    许悠说：“燕重义重掌燕家，我不敢再有大动作，要是那位出山，我怕被逮出来。那位可是燕家的第五代老祖，没入鬼修墓前就已晋阶大乘，他不去做大乘仙君，转而跑去修鬼道，必是有更大的图谋，他要是出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这点心思，怕是藏不住。”他在图灵面前都藏不住，更何况这种万年老鬼。


    图灵说：“你出身隐谷，跟燕家没冤没仇的，在他的地盘上混一混怎么了？那几个鬼修，给燕家人送去。”


    许悠惊了，问：“你不怕燕家老鬼去找你？”


    图灵笑道：“我怕他作甚？”


    许悠见图灵气定神闲的模样，安下心来。他隔天放一个，连放了八天，才把逮到的八伙鬼修全放了。这些鬼修进了燕家的门，就再没出来，想也知道是遭遇了不测。


    许悠猜想，燕家很可能也不愿就这么跟图灵对上去给别人当刀子，十大宗派跟燕重义也没有合作的可能，燕家那万年老鬼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图灵跟他，应该都是暂时安全的。


    他的修行境界确实低，化神初期境，这放在大世家眼里根本不够看，也不会引起重视，又有隐谷弟子的身份做掩护，他又跟几个燕家嫡出子弟攀上了交情，在燕城开几间铺子弄点赚钱的营生，小意思。


    隐谷避世，不会像宗派世家那样派外门弟子当杂役、店铺伙计，他做买卖没有自家师门的人可用，就只能从外面招人，那招来的，就只有散修。


    散修盟的买卖就在燕家嫡脉子弟的眼皮子底下，做起来了。


    这些嫡脉弟子虽有家世，修行境界比起许悠差了一两个大境界，许悠又经常不着痕迹拿出些罕见的好玩意儿吊着他们，一来二去的，交情好得好很。许悠名下的散修盟铺子开起来，他们还去捧场，让城中的那些小世家、燕家的其他子弟不要过来找他们麻烦。旁人见到这么一些嫡脉子弟出现，还以为他们几个有入股，不愿去找麻烦。燕家在图灵那里连遭折损，图灵又放了话要灭燕家，且没少针处，要是燕家子弟再闹出不和来，刚刚重掌家业的老祖宗会拿他们的脑袋来立规矩。


    图灵与许悠通讯结束，瞥见周围已经没有鬼物扑过来，只有稍远处有些已经开启灵智的鬼物在暗中窥探。那些鬼物见到没开智的鬼物前仆后继地扑进红光中，全没了，哪怕再馋红光里的血食味道，也不敢再动。


    图灵通过投射来的视线，感觉到它们的强烈渴望和贪婪，暂时没想搭理它们。


    这些鬼物嗜血，要是去到外界，得有很多普通人和低阶修仙者遭难。可他们要出去，得先离开这片石群，再穿过分不清方向的虚空，找到出入口后，还得扛住无界山和山下无界城里的修仙者的攻击。它们无法出去作恶，又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品种，图灵自然不会去赶尽杀绝。


    她生在凌霄大陆，经历过遭到外来者屠戮，知道那是怎样的心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她还有一种想法，就是想要吃食物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人也不是生来就知事的，那也是经过学习、教养，一点点养成的。有道是，跟好人，学好人，跟恶人，学恶人。她能不能把这些已然开启灵智的鬼物教导出来呢？教它们学本事，教它们化形，教它们做人？


    同是出自鬼钨矿脉中，天灵图跟鬼物也算是同出一脉。


    图灵思量着，去到柳小白的住处。


    柳小白占的是曲小楼的洞府。


    原本曲小楼打的是过去看看的主意，想着能出去，再回来收拾行李都来得及，哪想到遇到的竟然是天灵图图灵，当时只想着快点离开保命，洞府里的那点东西直接舍弃了。


    又因为这里除了鬼物，就只有刚出现的柳小白这么一个活人，化神初境的修为在曲小楼这么一个炼虚后期境的炼器大师眼里，抬手就能碾死他，压根儿没想着防范，出门时，连洞府大门都没关，更没启动防御阵，柳小白轻轻松松就把曲小楼的洞府占下了。


    炼器大师，守着遍地炼材的地方，且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赤钨石混着鬼钨石矿脉的山体，让他掏出一个宛若皇宫的大洞，家具物什样样齐全，还栽种有许多灵植，里面还放了几只无害小妖兽。小妖兽身上还有烙印，一看就是平时收在灵兽袋里养着解闷的。


    灵植有法阵和法宝灌溉系统，又有曲小楼用灵石铺路溢散出来的灵力滋养，长得那叫一个旺盛。


    柳小白邀请了图灵好多次，如今图灵终于把引来的鬼物吸收完，有空过来了。


    柳小白在洞口接到图灵，就很有经验地发表意见：“向来这些炼虚天君、合体大能的洞府都是最富的。这曲小楼作为修仙界赫赫有名的散修第一炼器师，啧……”他本想跟往常一样去拉图灵的袖子，耐合图灵现在顶着小孩子的身板，矮。他只得将伸出去的手改成请的手势，请图灵往前去。


    图灵看到铺地的灵石，也跟着啧了声。真肥啊！曲小楼留在这里的东西，都抵得过她之前塞给曲小楼的。难怪他看不上！


    烛灯、碗碟全是灵宝！什么是灵宝？有器灵魂识的，是灵宝。烛灯的火苗是火灵精，内蕴小空间，里面填的全是火灵石。碗碟里面融有死在山里的小精怪的神魂，将它们变成器灵。这些小东西非常活泼，哪怕变成碗碟后也不闲着，在空中飞来晃去。


    柳小白喊声：“来壶酒，来个杯子。”


    桌子晃来晃去的酒壶倏地飞到把自己当成不倒瓮晃荡的酒坛前，一头扎进去吸满酒，飞到柳小白面前，自己将壶嘴对着酒杯，倒了满满一杯。


    柳小白把装满酒的杯子递给图灵，正想让她尝尝曲小楼的酒酿珍藏，瞥见她那矮小的身板，打趣句：“哦，忘了，你现在还小，不能喝酒。”把酒收回来，当着图灵的面，一饮而尽。


    图灵看着自己满地跑的桌椅板凳，再看了眼床上的雕像居然睁开眼朝她露齿一笑，说：“我觉得应该把曲小楼请到凌霄大陆去。”


    柳小白问：“请他给你盖一座能自己长出两条腿跟着你到处跑的宫殿？”


    图灵眼睛一亮，看着柳小白，问：“你咋这么能想呢？”


    柳小白呵呵一声，一扫屋子里到处晃荡的家具，说：“他都有这手本事了，建一座能跟着人跑的宫殿，不难的吧。”


    图灵呵呵一笑，说：“好主意，但曲小楼比他炼制的灵宝更能跑。”


    柳小白说：“也是呵。”多少宗派世家的想逮他，咳，请他加入，压根儿逮不着他。他的话音一转，兴致勃勃地说：“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他撩起袖子，直奔灵植园，摘了点可以入菜的灵植叶子、果实，又从储物袋里取出囤积的食材，直奔厨房，冲那些打起来的灶、盆、勺子喊：“各归各位！”


    厨餐、餐具们立即回归原位，把各自摆得整整齐齐的。


    柳小白把食材摆在案板上，站在厨房里动嘴，让这些干活。菜刀当然是要切菜了，切条还是切丝，吩咐好，它能切得丝毫不差。菜盆会自己用储水法器中打水洗菜。灶台按照他的要求供火，一丝不差。


    图灵瞧见柳小白叉着腰在厨房里下达命令，忍不住直乐。曲小楼是人才，居然搞了个全自动声控厨房。柳小白也不差，世家公子哥摇身一变，成了大厨。


    她瞧见出锅的食物色香味俱全，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问：“你会下厨？”


    柳小白斜睨一眼图灵，反问：“你问我？谁跟我说的，好男儿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逮到野味全是我动手烤，你还塞了好些食谱给我。”


    图灵的眼神一瞟，心说：“身边有人使唤，当然不自己动手啦。”也想起自己塞给柳小白食谱的事，问：“你还真学啊？”


    柳小白气乐了，说：“哟，你是忘了当初怎么埋汰我的了吧？”


    图灵给了他一个赞，说：“知耻而后勇，大丈夫也！”


    柳小白哼哼两声，让装菜的碟子自己飞到桌子上去。桌椅凳子们也不溜达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对图灵说：“我本想着将开离开时，把这洞府抠走。可想着这里挺适合修炼元神魂魄的，赤钨山听闻是灵蛇王白琷的地盘，不能让外人去，这里可以经营起来。我们用鬼钨石弄一个定位坐标，回头还搞几艘船过来，那些意图冲击炼虚境的化神真君们，想必还是舍得花灵石的。”


    图灵明白了，说：“你想把洞府留下，再把周围发开出来做成客栈？”


    柳小白笑着连连点头，觉得自己就是能跟图灵说得到一起，全然没想过赚钱的意思都是图灵教她的。他说道：“再就是，这里怎么说都是曲小楼的地方，我们住一住还成，真要是抠走占了，不是那么回事儿。”


    图灵说：“飞舟好弄，难就有点难了。凌霄大陆现在还没有造船技术。”


    柳小白拍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


    图灵说：“成，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回头我把这里的鬼物都清理清理，给它们都圈好地界，弄一个鬼物分布图，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柳小白问：“需要很久吗？会不会耽误你修行？”


    图灵说：“耽误我修行是身板长太慢。”


    柳小白说：“倒也是。天灵图碎片散在各种，万年时间里积蓄的能量足够你晋阶大乘，以你对天灵图的感应，将它们全部找回来也不是事儿。”他说完便见图灵抬眼扫了他一眼，还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震惊地问：“你留在这里不是为了晋阶大乘？”


    图灵说：“不是啊，我是来找曲小楼的。”


    柳小白问：“只为了找曲小楼？”


    图灵说：“顺便避避风头，我来修仙界总得找个安全地儿蹲吧。我到了修仙界，各大宗派世家担心被我操后路，可不敢撂下我不管，再往凌霄大陆去。”


    柳小白的心悬了起来，问：“等你出去的话，你能到什么境界？”


    图灵说：“筑基没问题，再把筑基境的根本夯一夯，晋阶金丹也是稳的。巩固金丹需要的时间还是蛮长的，再加上要炼体，没有别的事耽搁，专心修炼的话，怎么也得有个十年八年时间。”


    柳小白问：“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图灵说：“外面要是支应不过来，大概到我十六七岁出去，稍晚点，二十岁出去。”


    柳小白满脸呆滞地看着图灵，心都揪了起来，说：“也就是说，你出去时，大概率只在金丹境，可外面堵你的大乘境可不止一个。”


    图灵轻哧声：“别担心，他们堵门，我难道不会摇人么？”


    柳小白心说：“也是呵。”燕绫除了比武切磋，从不跟人单挑，向来都是摇来一帮人打群架。


    他想着图灵都不着急晋阶，有魂器护身还要炼体，自己也不着急晋阶，得把体魄打熬起来。到他这个境界，药材打熬体魄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问：“你觉得我用金灵精炼体怎么样？”


    图灵说：“没听过用金灵精炼体，但能不能成，试试呗？我这里还有火、木、水、土四种灵精，都可以一试。五行齐全，自然五种灵精都要一试。”


    柳小白对图灵刮目相看。别人弄一样都难，图灵竟然五种灵精都齐了。


    图灵当即送了一份给他，说：“我只有两只土灵精，木灵精也极少，你先用火灵精和金灵精淬体吧。”


    火灵精和金灵精都属力量暴戾的，用这两种，对身体的损伤可想而知，有木灵精所蕴含的生机修复损伤，能减少危险提高效率。可木灵精稀少，可是损了，得不偿失，丹药也可以治伤。


    柳小白琢磨了下，觉得可行，便应下了。


    他俩吃完饭，消了一会食，便到山缝上方切磋比试。他俩切磋，只打到对方断骨腿碎内脏爬不起来为原则，出手比打仇人还狠。柳小白将境界压制到跟图灵一样的炼气境大圆满，两方硬拼拳脚，他居然没打过！


    柳小白的肋骨、腿骨、手骨全断了，口鼻都在往外淌血，内脏感觉都快碎了。他扭头看向半跪在地上，瘸了条腿断了条胳膊的图灵，把嘴里的血咽回去，问：“你用天灵图打磨的体魄吗？”


    他炼体的境界比炼气低一个大境界，对上图灵这十岁小身板，那也是有着绝对优势，居然还输这么惨。


    图灵说：“天灵图出自赤钨石矿脉，蕴含鬼钨石力量，我与之相融，生来体魄就异于常人。这么些年虽然压制境界，但一直有打磨身体，气足、力量足，身板强悍，自然能打你。”她顿了一下，又说：“修仙界向来认为气脉浑浊蕴含杂质，但生灵都是立足大地、扎根大地，人、动植物的气，与大地的气是相连的。十大仙宗、各大世家所占据的灵脉，也是地气的一种。”


    柳小白以神念操控储物法宝挪出枚丹药抛到嘴里，咽下去，缓缓神，问：“你的意思是以地气淬炼体魄？”


    图灵说：“天地间的气，只有极少数飘荡在空中，大部分都沉积在地下。天灵图、树灵能跨界作战灭杀大乘，就是因为我们与大地之气相连，能将大地的气化为己用。走炼气路数的修仙者，体魄里的灵力精纯，能借逸散在天地间的力量为己用，但就算是强如玄道宗的悟道仙君，不也没能引溢散天地之间的气，挣脱出地气的碾压么。”


    图灵是把她的炼体路数教给他，柳小白大受触动，用力地“嗯”了声，说：“那我也试试以地气炼体。”


    图灵又把怎么引聚地气入体的方法教给柳小白。


    凌霄大陆与修仙界同在一个大世界里，除了分属不同的板块，有了鬼钨石矿脉所造就的一些差别外，其余的都一样。天灵图能引聚的又不止是鬼钨石气脉，它能引聚凌霄大陆的气脉，同样就能引动修仙界的气脉。只不过图灵不清楚修仙界的气脉走向，一旦引动，轻则地震，重则山塌地陷，造成重大伤亡，轻易不会去动用这股力量。不过只是以气脉力量修炼，且用的还是通过天图灵演化来的引气术，影响到的只有周围一点点范围，连轻微地震都掀不起来。


    柳小白把图灵教的方式记下，他琢磨后，又跟图灵讨论，能不能把五行灵精配合地气进行淬体。


    图灵没试过，不知道行不行，柳小白便找了个离图灵稍远的地方，跑去尝试。


    他用的是量最多的火灵精和金灵精与引入体内的地气炼体，这三股力量都属于比较狂暴对人体破坏力极大的，没敢托大，先吞了颗救命药用来治伤，再进行尝试。


    图灵担心柳小白有危险，在陪在旁边守护他，顺便看看他是怎么修炼的。就算柳小白失败了，那也能从中找到不足，攒下失败的经验加以改进。


    三股力量进入柳小白的体内，他刚愈合的身体又遭到了极大破坏，嘴巴噗地吐出大片血雾，身体寸寸裂开，锋锐的金色光芒犹如一柄柄坚不可摧的刀，从内往外，划开了他的身体，骨头都给削断了。经脉、丹田，也破开一道道泛着金芒的口子。金灵精释放出来的光芒几乎刺穿他的全身，这还不算完，火灵精释放出来的火焰，使得他整个人笼罩在了灵火中，而涌入体内的气脉又如山洪冲刷着这两股力量，将它们融为一体。


    柳小白吸在拼命吸收这些力量，伤口在损毁和疗伤药的治疗愈合中反复碾压。他流出来的血直接被灵火烧光，里面蕴含的灵力又随着行功，回归体内。


    图灵看他的情况不太好，又取出灵石布出聚灵阵往她体内导入灵气。这里可没有灵脉，有的全是鬼钨石矿脉释放出来的气。柳小白修炼的是地道的修仙者功法，要是没有灵气涌入，全靠吸收鬼钨石矿脉中的地气，很可能会挂在这里。


    他吸收到的灵气让身体得到极大滋养，伤势总算能扛住，而那些没能吸收的灵气融入引聚来的地气中，顺着骨骼、经脉、血液涌到全身。这里含有太多鬼钨石力量，其颜色极黑，神念探去就跟外面的虚空一样显得空茫茫的，又隐约有玄阴之气从中溢散到全身，那感觉就像是坠进了冰窟炼狱。


    在这种暴力破坏和迅带愈合中，力量慢慢沉积在血液、骨头、经脉中，又因为行气和人体结构的关系，使得沉积区分布不均匀，最后的结果就是在血液、灵力汇聚较多的区域形成一道道诡异的纹路。


    人的头部血管分布是最多的，有头发遮盖也挡不住神念查看，柳小白清清楚楚地探见自己的头顶顺着骨缝、血管、神经浮现起交织的符路。这些符路还是立体的，甚至有些纹路能找到对应的经脉和骨缝。骨缝处留下痕迹，是因为它咬合再严实，还是不比其它没缝的地儿，于是多余的力量就往缝隙里渗，积在了这里。


    最让他感到无语的是，颅缝上贴着道扭曲的纹路就罢了，眉心还有一道竖纹，它还有种识海漏风的感觉，意识思绪不受控制地捕捉周围的情形，之前没发现的鬼物，这会儿它们的样子全部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图灵从天灵图里领悟的功法，修炼完以后居然会在身上浮现出纹路，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好端端的世家公子，弄得跟个邪修似的，指不定会找她麻烦。她看到柳小白的神情像是整个人都不好了，麻利地溜了。


    第96章


    柳小白收功以后， 找了一圈，在岩石的最边缘区域找到图灵。她的身上泛着浓郁血光， 正跟一群鬼物近身搏斗。这些鬼物没有固体形态，与鬼钨石溢散出来的黑雾浑作一团完美的融为一体，诡异的是图灵一打一个准，而柳小白如今也能把它们看得清楚分明。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图灵打鬼，便将神念落到自己体内，经脉骨头内脏上都让地气烙上黑色的纹路，上面还溢散着煞气腾腾的黑雾，就连丹田里也多了层黑气落在丹田底部。


    他在元婴境的时候， 丹田里盘膝坐着一个婴儿模样的元婴，待他修炼到化神时， 元婴长成元神融入神魂之中，丹田只剩下精纯的灵气。如今多了股与灵气截然不同的黑色力量， 它们竟然能相安无事地待在各自占据的区域。他身上的气，跟鬼修、尸妖身上的煞气极像，但又隐约有不同，没有鬼气和尸气。鬼修身上的叫鬼煞或阴煞之气， 尸修身上的叫尸煞之气， 他身上的这个相对那两个要纯粹点，有个名字，叫地煞之气。


    修炼煞气的，在修仙界都会被归为邪门歪道，跟邪修划到一块儿。


    柳小白坐在岩石上， 手托着下巴， 满脸无语地看着假装没看到他的图灵，喊了声：“哎，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杵这儿半天了，你想无视到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他说着话，手指指布满纹路的头皮，以及额间的那一道。


    这都开口说话了，图灵只好放开按住猛揍的鬼物，去到柳小白身边，说：“这个好办，你换个造型，我保证你能迷倒一群女修。”


    柳小白心说：这是换道型的事？这是修炼道路都让你给换了。


    他问：“什么造型？”


    图灵说：“你把身上的浅色衣服换成黑衣服，发型弄张扬一点，眉毛不用修，你这剑眉挺有锋锐感的，头上冠也换成黑色，弄成张牙舞爪点的。”


    柳小白斜睨她一眼，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过，试试嘛，效果不好再改就是了。他说：“你把式样画给我，我炼制一身新服饰。”


    图灵当即给他设计了一款黑底暗纹绣金饰华丽服饰，交领长袍打底，外加线条感十足的立体大氅，配上凤翎羽翅冠，显得锋利又霸气。她把图样烙刻在玉简中，往柳小白的怀里一塞，说：“喏，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你就自己琢磨着换一个吧。”


    她说完，看都没看柳小白一眼，麻利地跑了。


    这衣服穿出来，跟修仙宗派、世家子弟全然不搭，妥妥的魔尊风！柳小白一直没把炼体落下，身板比起那些飘逸灵动身形纤瘦的气修，体魄要强壮得多，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肌肉的线条感，妥妥的衣架子身形。他的行事作风本就有着几分不羁，绝对衬得起这身衣服，就是风格可能不是那么好让人接受。


    柳小白将神念往玉简里一探，很是有些一言难尽。这是想让他当邪修头子吗？


    邪修就喜欢穿黑色的。


    他现在明白过来，哦，原来是为了衬托吸收的煞气颜色啊，呵呵！他又想到图灵就喜欢穿火红色华丽的衣服，想来也是为了衬脸上的胎记，对黑色衣服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反正这里没别人看见，试试就试试！


    他拿着图样回到洞府，就地征用了曲小楼留下的炼器炉，在储物法宝中挑选质感好的上等材料，按照图灵给的款式炼制了一身玄色长袍。柔和的衣料衬上华贵的暗纹，烙刻进去的符纹泛着淡淡的灵光，穿在身上比起浅色衣服多了些沉稳内敛感。


    大部分的修仙者大氅的肩部都没有修饰，呈弧线形顺着肩膀垂下来，显得很是飘逸，图灵设计的款式肩部跟将军的盔甲式的硬挺，他穿上后，显得气势十足，再衬上额心的黑纹，一副满手鲜血很不好惹的邪魔歪道大头子模样。


    他又按照图灵设计的式样炼制好冠帽戴上，啧，一下子变成风骚的邪修大头子。


    骚就骚吧，也不差这点了。他取出佩饰，系在腰带上，衣领滚边上也卡了几枚防御领饰，肩上挂了两枚肩饰，刹时间，他这身衣服隆重得像要登台唱大戏，又像要去登基。


    柳小白穿好衣服，驭风而行，找到又换了地方捶鬼物的图灵，问：“你觉得我这身能穿出去吗？”


    图灵盯着柳小白上下打量，哎，还别说，比魔尊还魔尊，这身衣服跟他的气质特别搭，把个人特色全展现出来了。


    人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她当乞丐那些年养出来的习气，很像做到真正世家子弟那样时刻端着，经常稍没注意就是蹲路边、蹲树上、歪椅子上，行事嘛，也没那么多讲究。柳小白跟她混久了，也沾上这毛病，向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跟那些处处讲究仪态的世家子弟很不一样。走在外面，别人看他像世家子弟，跟世家子弟一扎堆，就变成浪荡世家子弟。这身衣服就衬得他又尊贵霸气，又有点邪性！


    柳小白见到图灵满眼惊艳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这衣服合她胃口，心想，也是呵，她画的图样，当然是按照她的喜好来。想来也是，图灵向来喜欢浓颜厚重色。


    柳小白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这身衣服挺不错的，衬他！他不满百岁就化神了，显得有些稚嫩，衣服一换，整个人都显得成熟稳重了几分。


    他又有点纠结，要不要继续修炼图灵教的炼体功法。这地煞之气修炼下去，会让他整个人都溢散着黑气，往后就是修仙界里的异类了。修仙界实力为尊，只要他够强，爱咋样咋样，别人拿他没办法。就像图灵，战斗力够强，灭几个大乘，想掀了修仙界都成。


    柳小白很快想通，挑了个顺眼的地儿，又开始修炼地煞之气。


    图灵瞧见他没脱下那身衣服，又跑去修炼了，暗松口气。忽悠过去了，没找她麻烦，谢天谢地。


    接下来的日子，她没再收到修仙界传来的消息，而是这一块巨型鬼钨石里的鬼物全部揪出来揍得它们风到她就瑟瑟发抖，说一不敢指二，指东不敢往西，她再给将整块巨石分区，立下界碑，让它们待在各自的地界，不准随意乱蹿。


    鬼物的灵智不高，传授高深的功法，它们很难理解，只能先从浅显的入手，等将来简单的学会了，脑子开窍了，再学更高深的。她在各个区域都划了一块地儿，在鬼钨石上刻下适合各个境界修炼的鬼修功法。这样即使她离开了，它们将来也有功法可学。在传授功法的同时，还得教它们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她传了它们功法，让它们变强大了，它们却出去作恶，那就是她造孽了。她在它们的识海种下烙印，谁要是跑到外界去沾了血腥，她能立即感知到，通过种在识海中的烙印，能直接灭杀它们的魂识，从而阻止作恶。等到它们经过修行，能够感知生命美好，有了守护念头后，识海中的烙印会自动消失。


    鬼物揍服这块岩石上的鬼物，只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教它们学会功法，学会最简单的做人道理，花了四年半，从快满十一岁的小姑娘，长成十五岁的大姑娘，身高也猛蹿了一大截，五官也稍微长开了一些。


    柳小白的晋阶飞快。


    别人从化神初期到后期境界，是以百年为单位算，他只花了四年多时间。他额头的纹路变得像能吞噬黑暗的深渊，头皮、颈部以及身上的纹路全部褪去，相貌上算是恢复正常，但身上的气息已经发生明显变化。之前萦绕在他身上的是五行灵光，融入大量地煞之气后，变成淡淡的深紫色光华萦绕在周身，再衬上那身玄色服饰，不注意看还以为他身上罩着的是黑气，有着令人看不透的玄秘感。


    当然，这只限于打坐修行的时间，一说话，再一笑，亲和感出来，什么玄秘感、高深莫测、威武霸气全没了！他还喜欢下厨做饭，对着锅碗瓢盆指挥煎炸烹炒，甚至有时候还提着食箱过来送饭，那场面、那形象，图灵不能说不好的，要表扬鼓励，只能在心里默默送他一句好贤惠。


    图灵在晋阶金丹大圆满后，又花了一年时间以金灵精锻骨炼体，将金灵气融入骨头中，把骨头打熬得跟金精一样坚固，在打熬过程中，因为灵气汇聚凝结，在骨头上烙刻下一道道灵纹。灵纹成，则是锻骨大成的象征。


    锻骨是体修中最凶险的一个境界，稍不注意就是全身骨头炸毁爆体而亡。体修道路艰难，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无法晋阶，便是难在这一道关卡上，这也是修仙界不推广炼体的原因所在。巨灵宗的炼体功法要强很多，大大地降低了锻骨境的风险，而图灵又有天灵图里吸收的大量灵气和血气，再加上她的底子夯得牢固，锻骨大成对她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只是费时比较长，花了整整一年多点的时间。


    一年时间，她的身量又长高了一点，目测得有一米七几。她看过自己的骨骼长势，估摸着身高也就这样了，最多再长一两厘米。


    这里难得清静，没有纷争，还有个贤惠的柳小白陪着又不冷清，她便想冲击元婴境，以及炼体的洗髓境。她已经将血肉、经脉腑脏、骨骼都锻炼至大成，只需要洗髓大成，就能冲击金身境。金身境的体修，那就是行走的人形兵器，同境界的化神真君抗不住贴身一拳揍。


    以柳小白的修炼速度都只在洗髓境，图灵觉得自己离修炼成金身还早呢。她准备先冲击洗髓境。


    冲击洗髓境的时间较长，图灵决定跟柳小白知会一声。她刚到曲小楼留下的洞府找到柳小白，正要开口，忽然听到有轰隆声从头顶上空响起，那声音有点像打雷又有点像地震了，声音略有些远，像是通过空气传到地面，再渗入到地下。


    隐约的，她还感到有灵气涌入。


    柳小白也觉察到了。他俩相视一眼，同时飞出缝隙，朝着空中看去，只隐约见到远处有异动，待飞到巨大的鬼钨石边缘，忽然看到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洞。


    这洞像是撕开空间凭空出现的，在洞的另一侧则是黑漆漆的山，山上长着大量阴属性植物，甚至还有许多尸怪身影。


    图灵满脸愕然地看着面前的山，识海中清晰地浮现起山里的景象，并且感知到旁边不远处就是万顷湖。


    没错，凌霄大陆的万顷湖。


    空中这个大洞连通的是万顷湖底的尸鬼秘境！


    她不由得想，万顷湖旁边的赤钨山，不会就是从这里掉落过去，融合进去的吧。


    柳小白仔细打量前方出现的空间，说：“好像是秘境。我们要去探探吗？”


    图灵突然好想问，能封吗？这地儿要是被人找到，修仙界的人不需要跨过汪洋大海，就能直捣她的老巢。她说道：“不用，这秘境我知道。我记得你的阵法造诣不错，帮忙摆个阵，把它封起来吧。”


    柳小白扔给图灵一个眼神：你太高看我了。


    他说道：“这是秘境出入口，想封，得找阵法大师来。”


    图灵问：“曲小楼？”


    柳小白说：“他的阵法造诣不输炼器。”他打量了番前面的秘境，说：“但估计他的修为不够。这出入口太宽了，溢散出来的气比这块岩石山还足，我怀疑它跟什么大气脉相连，至少得是合体大能来，要是你能请动哪位大乘仙君搭手，或许能封住。”


    图灵想了想，说：“我自己来吧。”她抬手招呼柳小白，便想往尸鬼秘境里去，又停下来，说：“回曲小楼的洞府打包下东西，把洞口封住再走。”


    柳小白说：“还要回来的呀。”


    图灵说：“不回来了，这秘境直通凌霄大陆。”


    根据她之前在龙骨秘境里的龙骨魂识中看到的，凌霄大陆是突然出现的，后来又突然消失，那么很可能就是受到无界山秘境的影响，导致时空交错所致。


    这地方通凌霄大陆？柳小白被惊到了。她看图灵半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又淡定了下来。随即一喜，说：“那在无界山堵我们的那些大乘仙君岂不是得落空了？”


    图灵“嗯”了声，对柳小白说：“你回去收拾东西，关闭洞府，我在这里等你。”


    柳小白说：“洞府里都是曲小楼留下的东西，给他留着吧，我不动。我把洞府的防御阵启动了就来。”他说完，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把他俩的生活痕迹抹除掉，将里面收拾干净，又取出灵石把里面的灵器都填得饱饱的，让它们不至于因为长时间没有灵气滋养造成损毁。他把洞府收拾妥当，这才启动防御阵和封闭洞府的法阵，把洞府关好，赶去与图灵会合。


    图灵看尸鬼秘境就在头上，领着柳小白往前飞，飞了许多，它仍然还悬挂在头上，而身后的石群已经看不到了，回头望去，到处空茫茫的一片。那感觉，就像是追逐着海市蜃楼一样。


    她识海中的感知清楚地告诉她，尸鬼秘境就在那。


    柳小白说：“不对，我们飞了这么远，跟尸鬼秘境之间的距离一直没变，这里的空间有异。”


    图灵问：“有看不见的空间界壁？”


    柳小白点头，说：“这么飞是飞不到的，我们不到合体境，没法破开空间界壁过去。”他取出传送卷轴，说：“用这个！”


    图灵点头，说：“行。”


    柳小白将灵力灌注到传送卷轴中，定好传送方位，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卷住他俩，在空中扭曲出一个直径丈余的旋涡，与此同时，尸鬼秘境的山脚下也出现一个扭曲的旋涡。


    他俩只觉脚下一空浑身一轻，便落到了尸鬼秘境中。


    图灵落地后，抬起头就看到上方同时出现一片巨大的缺口，连通另一重空间。那里空茫茫的一片黑暗，不仔细看，还以为这就是尸鬼秘境的一部分虚无区域。


    她对柳小白招呼一声：“走。”带着他熟门熟路地出了尸鬼秘境，顺着地下水道钻到湖里，刚要往前，便有鬼蛇从旁边的岩石里钻出来，上下打量他俩，待看到图灵左脸上的纹路，咻地一下子蹿向湖面，报讯去了。


    图灵回来了！


    图灵招呼柳小白，说：“走吧。”


    柳小白看到岩石里悄无声息地冒出条体型庞大的鬼蛇，也吓了一跳。这鬼蛇的气息不强，大概只在金丹境，藏匿起来却是毫无声息，连他都没发现。他跟在图灵身边飞到湖面，便见到沿着湖岸有着绵延成片的建筑群，空中、水里到处都是踩着法宝飞来飞去的身影，还有耀眼夺目的五彩灵凤鸟在空中打架，打得羽毛纷飞鲜血飞溅，像有仇似的。一群通体雪白体型庞大的灵蛇还在旁边看热闹。


    万顷湖比图灵离开前热闹多了。


    最先出现的是老蛇王白潼。她化成人形，见到图灵，抱拳俯身行礼：“见过图灵。”对于图灵怎么突然出现在万顷湖里毫不意外。在她看来，图灵让人摸不准行踪才是正常的。


    图灵说：“白姨不必多礼。”说话间，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飞来，脸上不由得漾起笑意，以极快的速度飞过去，唤道：“阿雾！”


    阿雾执掌凌霄宫多年，管理着整个凌霄大陆，身上的威势渐隆，通身的气派。在见到图灵时，眉宇间的威仪尽化成柔和的笑意，眼眸里满是惊喜。她望着长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图灵，说：“长高了！”犹记得刚见到图灵的时候，还是一团被倒拎着往火堆上扔的小娃娃，转瞬间就长大成人了。


    图灵笑道：“是啊，我可努力地长身板了。”她美滋滋地挽着阿雾往回飞，又想起柳小白还在旁边，招呼道：“小白，跟上。”她向阿雾介绍：“这是小白，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先天道体小伙伴。”


    阿雾被图灵抱着胳膊，抽不出手，朝柳小白颔首，道：“幸会。”


    柳小白抱拳朝阿雾行了一礼，跟在她俩身边往凌霄宫去。


    图灵到凌霄宫没见到她娘，便问阿雾：“我娘呢？”


    阿雾说：“凌少主在东海港。”她又悄悄地说了句：“近几年，我们凌霄大陆借着杨盟主的手，以散修的身份，送了不少人到修仙界去。”她以识念烙印将人数、名单烙在图灵的脑海中。


    图灵把尸鬼秘境与修仙界的无界山秘境只隔着薄薄一层界壁的事，以识海烙印烙在阿雾和白潼，以有远在万里之外的树灵的识海中。


    阿雾和白潼的脸色倏然全变。


    树灵火速回了句：“我现在过去。”


    白潼急声说了句：“我这就去布防！”一跺脚，化成条通体萦绕着黑气的白色巨蛇一头扎进湖里，瞬间消失无踪。


    阿雾说：“此事得知会树灵。”


    图灵说：“已经通知她了，她正在赶过来。”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凌霄宫大门外。


    图灵走的时候，凌霄宫哪有大门，只有草草建造的一条防止湖里的鬼物上来的河堤。如今河堤变成了气派的大门，门外是台阶，台阶下就是波涛汹涌的湖水。


    大门后是铺得平平整整的玉石广场。它是由玉柱架起来的，底下还是之前开辟的养殖场，堤坝已经拆了，变成建着湖泊的水。以凌霄宫现在的实力，再不怕水里的鬼物上岸。


    她以前住的小院还在，但顺着小院往上走，曾建了很大一片巍峨的宫殿群，气势磅礴，颇有俯瞰天下之势。


    阿雾告诉图灵：“宫殿是去年建好的，凌少主安排工匠带着炼器堂的人建的。她还送了战舰和百丈航海大船的图纸给我们，造船的材料都齐了，已经着手炼制。”


    图灵笑盈盈地看着阿雾，赞道：“阿雾好厉害。”


    阿雾笑着回道：“我厉害什么，都是按照你的安排在走。”


    她们穿过以前的旧建筑群，来到玉石铺建的宫殿前。这宫殿建得不输任何大宗派，到处都是执岗的守卫，以及忙忙碌碌的身影。


    图灵感知了下凌霄大陆现在的情况，见各处都大变样，各部落原本破破烂烂的土墙草屋变成了精美的院落，部落聚集地也变成了村镇城池，穿的衣服也不再是兽皮或藤蔓草皮编织的，而是织成的布料或炼制成的皮衣。喧嚣的大街上，不仅有人族，还有打扮得千奇百怪的妖族精怪，寨灵佩戴着隔阻鬼气的法宝泰然自若地走在大街上，没谁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忍不住又对阿雾赞叹句：“你把凌霄大陆治理得真好。”


    柳小白斜睨眼图灵，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一直听到她夸夸夸。他看出来的，图灵是真的喜欢阿雾，看她的眼神全写着稀罕。有点酸！他再想自己，成天到处晃荡，手里除了攒的一些灵石材料，连个铺子都没有，好像比起能治理一个凌霄大陆的阿雾来，是差了点哈。


    他突然觉得，除了修行和过得自在，还得有点自己的基业才行。谁不喜欢被人夸夸夸啊。


    原本在殿里议事的众人早已自发等候在大殿外的广场前，见到阿雾迎着图灵回来，纷纷跪地再俯身趴在地上，行最隆重的跪拜大礼，发自内心的虔诚和感激情绪，清楚地传递给图灵。


    图灵的心里暖暖的，有着回到自己地盘自己家的安稳感。她以灵力将他们托起，说：“都忙去吧。”又对阿雾说：“你先忙，我去安顿小白。”


    阿雾应道：“好。我忙完手上的事就去见你。”她飞入殿中，议事的众人感知到图灵离开，这才起身，回到殿中继续议事。


    图灵的住处还跟阿雾在一起。阿雾居住的宫殿左边是图灵的寝宫和书房，右边是阿雾的寝宫和书房，中间正堂由两人共享。左右两个侧殿，她俩一人一处，设了偏厅，还空了两间房留着将来安排。


    图灵领柳小白到客院安顿好，没见到高小山他们，取出高小山的传音符，没有反应。她又换了人联系，连换好几个，终于联系上了钱容。


    钱容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头儿？你回凌霄大陆啦？”


    图灵“嗯”了声，问：“高小山他们去修仙界了？”


    钱容答道：“前年就去了修仙界，跟着杨盟主一起走的，说是要去找你。我现在是一地县令啦，去年成的亲，年底就能当爹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和满足。


    图灵也为他高兴，连声道：“恭喜啊。小孩子满月酒的时候记得请我。”


    钱容激动地应道：“一定，一定！”


    柳小白的眼里也带着笑，轻啐道：“瞧把你乐得。”


    “小白公子！”钱容更高兴了，问：“你跟头儿在一起啊？年底一起来喝我家娃的满月酒，我特意托人到修仙界买了好多五阶灵酿，一定要来啊。”


    柳小白应道：“看情况吧。”


    钱容说：“一定要来！”


    柳小白应道：“行，一定来。”


    钱容“嗯”了声，又问图灵：“头儿，你有什么吩咐？您说，我立即去办。”


    图灵说：“没事儿，闭关几年出来，想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


    钱容说：“我们这辈子都没过过现在这样的好日子。”他又叨叨叨地把他们这群人的近况一一告诉图灵。“凌霄大陆的人知道我们是你的跟班，对我们可尊敬了。沾你的光，我们再不是叫人瞧不起的散修混混地痞流氓。”


    图灵根据传音符的方位锁定钱容的位置，又感知了下他治下的情况，一片繁荣，也没见到有怨气凝聚的地儿，说明他这县令干得挺不错，没有一朝得势就飘了不当人，也很高兴。


    当初流浪大街的小乞丐如今都有了着落，挺好的。不仅是他们，也是她。


    她与钱容结束通话后，又联系另一个留在凌霄大陆的小伙伴，交流了下现状，互相问候一番。


    隔壁山头是五彩灵凤宫，凤翎去了凌霄大陆跟白琷在一起，图灵还是到五彩灵凤族坐了坐，联络了回感情，给了他们一些从修仙界带回来的炼器材料。


    凌霄大陆不开采矿石，所有炼器材料都得从外面买。五彩灵凤族不擅种植养殖、捕猎只为填饱肚子，族里的收益全靠在凌霄宫任职得来，不算富裕，图灵不在的时候，阿雾经常贴补他们，图灵回来了，自然也是给他们送些好处的。


    她不是没想过比五彩灵凤族弄些产业，但这个族群实在太扎眼了，放出去，一个没看好，那就真有变成别人身上的法宝衣服的危险。


    凤翎带着一群五彩灵凤族去修仙界，白琷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一样。


    第二天，树灵赶到凌霄宫。


    柳小白当初答应给树灵的传送卷轴带来了，交给了她。之后，图灵便跟树灵去了尸鬼秘境，合力引动气脉力量布下封印。


    图灵考虑到修仙界跟凌霄大陆之间目前还算平静，没有起冲突，她也不打算出去蹦跶惹出风波，安心地待在凌霄大陆搞经济发展和修炼。


    凌霄大陆产药材，建丹药工厂有现成的便利，炼气、筑基、金丹境的法宝需求量大，且工艺要求不高，也可以进行流水线作业，这点炼器堂就能办到。


    柳小白在凌霄宫住到第二年开春，顺便把凌霄大陆开放的秘境都闯荡了回。


    他打打杀杀的飘泊日子过习惯了，闯荡完已开放的秘境，闲闲地待了一个多月，坐不住了。他看图灵忙得脚下生风，一边搞发展，一边忙着在修仙界布局继续跟有过节的势力下套搞悄然围剿那一套，修行和打拼基业样样不落，再看自己闲得无所事事，也有点不自在，便告辞回去。


    说起来，自从图灵上辈子被炼成丹丸后，他一直在外飘泊，再没回过柳家。修仙界下一次仙门大会，必有巨变，柳家是隐世家族，不太参与外界纷争，但作为修仙界的一方势力，真不能什么都不管，该争取好处的时候得争，该搞事的时候也得出来搞搞事，要不然，隐着隐着就没落了，哪来的第一世家地位。


    柳小白要回家探亲，图灵自然不好挽留，于是给了他一堆八阶、九阶灵药和幼苗让他带回去，也算衣锦还乡，别跟她混一场，穷嗖嗖的回去，不像话。


    她想到柳小白最近几年穿的衣服全是黑色，一副魔道头子的模样，问：“你回家，要换回原来的穿戴不？”她怕柳小白回家挨锤。


    柳小白用手指轻轻敲敲装有大量天材地宝级别的灵药和灵药种子的储物种子，满是得意地说：“我就穿算成乞丐装回去，他们也得夸我着装独格有风格。”这是什么？九阶灵植的幼苗！要是种活了的话，自家地里有，跟到处找都找不到，能一样吗？这些东西种进他家的宝药园，那就是他家的底蕴。


    他虽然姓柳，体内还流有一半程家的血，而且回烟云山要经过程家地界，他便先去程家探了回亲戚。娘亲跟爹吵架，和离了，如今在程家。柳小白把自己从无界山得来的金灵精和矿石，以及图灵给的药材，分了三分之一给亲娘。他住了小半个月，这才回柳家，又给了担任家主的曾祖父三分之一，至于亲爹，没见着，听说出门了，不知道去哪了，所以连片灵药叶子都没给他留一片。他自己留了三分之一。


    柳家的现任家主叫柳仲，合体初期境修为。他虽然不常在修仙界走动，对修仙界的动向一清二楚。


    他只有一儿一女，女儿潜心修炼，至今未曾婚配，没有后代，儿子却是妻妾成群，生了许多孙子辈，而孙子辈里也有风流好色的，生出一堆儿孙，不停地开枝散叶，生的后代多到连他数不过来。柳冽属于众多子孙中的一个，除了先天道体的体质给他留了点印象外，其余的，不清楚、不知道，没见过。


    突然间，穿着一身黑，身上萦绕着满身诡异气息，带着大量八阶、九阶灵植来看他，柳仲差点没敢认。


    这个看起来就像邪修的小子竟是自家后代。他有点想说家门不幸，想把这小子扫地出门，可百岁就有炼气化神后期境、炼体洗髓境的修为，说句天纵奇才实属实话实说。他不仅有修炼天赋，还能折腾和往家里刨腾东西，这就极不一般了，柳家后代中，他算是拔尖的那一撮了。这就不好说重话了。


    柳仲憋了半天，说出句：“你这修炼和穿着也太不拘一格了！哪有世家子弟修炼地煞之气的！”


    柳小白说：“也没有像我这样百岁就是化神后期境，还炼体炼气双修的。曾爷爷，我这般年岁这样的修为，又带回这么多好东西，你不给我一个少家主的位置，不合适吧？”


    柳仲说：“想要少家主的位置？找你小姑婆去。”那姑奶奶才是柳家一霸，他这当爹都不敢惹，夺她少家主之位，是日子太闲，还是日子太好过了。


    柳小白朝柳仲抱抱拳，扭头就去拜访小姑婆柳如愿。


    柳如愿的消息极为灵通，柳小白前脚刚从她爹那里出门，后脚她就收到了亲爹传来的音讯。她想看看胆子大到哪撬她位置的，于是听到门仆通传，便让人放了他进来。


    她看到柳冽的那身穿戴和萦绕的紫气，惊得差点没绷住表情，对上这么个敢撬自己位置的小辈，很没好脸，冷声道：“哟，这是哪里来的邪修？”


    柳小白把一卷玉简放在柳如愿面前的桌子上，说：“您瞧瞧就知道了。这是图灵从天灵图中弄出来的炼体功法。”


    天灵图！柳如愿的瞳孔猛地收缩，以神念探入玉简中，发现居然是引地煞之气淬炼体魄的功法，地方居然是在无界山的鬼钨石山那。


    柳小白把曲小楼洞府的禁制牌又放在桌子上，说：“那里还有一处洞府，颇为有趣。”他又把里面的景象烙刻到玉简中，递到柳如愿面前，说：“引地煞之气炼体，累了回到洞府中让锅锅瓢盆伺候您，看它们打打闹闹的，颇为有趣。满洞府的灵宝，这在别的地儿，没处见。”


    柳如愿抬眼看向柳小白：“你想让我去闭关炼功，把少家之位让给你？”


    柳小白说：“图灵说那地方适合修炼元神魂魄，你要是神魂大成晋阶合体境，我们柳家能多一位柳家大能，您能成为合体长老，这地位不比少家主高多了。你升长老，我升少家主，皆大欢喜。你如果升不了，再回来坐少家主位置，我也争不过去你。”


    柳如愿心动了。她老爹没直接把柳小白呼出去，显然也是有这想法的。她问：“你突然间要做少家主，有什么原由吗？”


    柳小白说：“上次仙门大会没开，下一次是不开也得开，并且相当热闹。我想搅合进去分一杯羹。”


    柳如愿信他个鬼！柳家跟燕家的过节，就是柳冽用传送卷轴放跑被炼成丹丸的图灵结下的。从那以后，柳冽带着燕绫留下的一帮混混在修仙界到处蹿，之后又消失了好几十年，图灵出现后不久，他出现了，还是图灵把他从极其危险的秘境里亲自带出来的，之后两人又一起闯无界山秘境。他想当少家主，是想拉着柳家，帮图灵打十大仙宗和撂翻燕家。


    可那几大宗派都被打残了，柳家趁机而上，却是有赚，很可能还是血赚。燕家的老鬼不死，柳家第一世家的位置就不稳，趁机弄死他，划算。


    柳如愿收了柳小白给的玉简和禁制牌，将少家主的令牌给他，说：“少家主之位在我晋升长老前是不可能给你的，我要闭关，你暂且代我行事，要是捅出篓子，我立即收回令牌。”


    柳小白抱拳领命。


    柳如愿又补充句：“我知道你想对付燕家，忍着，现在把燕家的老鬼惹出来，谁都收拾不了局面。”


    柳小白应下，问：“还有别的吩咐吗？”


    柳如愿说：“别让柳家折损惨重就成。”她说完，挥挥手，送客！


    柳小白揣着少家主令牌，便直奔长老院。离仙门大会还有几年时间，但人手得先安排上准备好。


    他在凌霄宫住了几个月，见到他们在打造战船，组建的军队相当有规模，那些都是为战争准备的。图灵在凌霄大陆地位超然，不需要军队巩固地位，只有攻打修仙界需要。


    所有人都以为图灵在无界山冲晋大乘，这是大乘境之间的战争，可他从图灵的种种作为来看，她走的是从最底层往上撬的路子，她在为散修、为街头流浪的无家可归者挣一条出路。凌霄大陆人人都能修炼，人人都能获取到修炼所需的功法，看不到有杀人夺宝掠劫的，到处都是安稳和乐的景象，也没见那些人修炼有成去跟凌霄宫叫板，他们对凌霄宫是发自内心的敬仰尊崇。


    图灵连愚钝的鬼物都肯费心教导和好好约束不使其作恶，他相信，由图灵掌管的修仙界，会跟现在大不一样。


    第97章


    图灵把由凌霄宫里的炼器堂直属的炼器厂、丹药堂直属的丹药厂开起来后， 想着以神念查看各处情况跟走马观花差不多，想去实地看看， 便带着二姐水雪花和三姐水浪花领着一群乔装的了宫卫出门。


    水雪花任掌宫使，相当于大内总管，负责掌管她跟阿雾居住的灵雾宫所有事务。万一出去走动遇到哪些地方不太妥当，图灵不能自己去梳理。阿雾兢兢业业干着活，全年无休，累死累活的把凌霄大陆经营得蒸蒸日上，她跑出去哐哐哐地一通锤，知道的是她没见外，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阿雾有多不满，觉得阿雾处理得有多不好， 会影响到阿雾的权威，还很容易打乱阿雾的节奏， 让水雪花记下来，回头报给阿雾，由阿雾定夺比较好。


    三姐水浪花只比她大六岁，半岁前同住一屋檐下， 等到她搬到阿雾那里住后， 就再没交集。


    水浪花长成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单属性上品天灵根的资质，守着万顷湖这么一个水灵气充沛的地儿，又有大量资源堆积，现在已经是金丹中期境修为， 在凌霄宫里担任百卫长， 底下领着一百号守卫。


    金丹境的修为低，但在凌霄大陆属于较拔尖的人群， 凌霄宫的守卫都是从金丹境中挑最能打的招进来。凌霄大陆上的元婴境，两个巴掌就能数完，全是凤翎、白琷、白潼这类原本就是各族拔尖的王、长老级别的。


    万一出门跟人起了冲突，打架的事就由水浪花带着宫卫去，她就不动手了。


    他们最先逛的就是凌霄城。


    凌霄城是围绕着凌霄宫建起来的，万顷湖周围的山，都变成了房子、街道，她跟阿雾以前居住的院子早毁了，后来又重新按照原来的式样修建，作为一个今昔对比的标记，成为了参观景点。


    以前的水湖寨在外形上也按照原样重建，但变成了水湖寨客栈，她这辈子的亲娘水碧波的产业。


    水碧波现在是凌霄城城卫司司长，掌管五千城卫，她直领一千八百人，另外东、南、西、北四守将各领八百，分别驻守凌霄城四方。


    这里算是凌霄大陆的经济、政治中心，拥有其它城镇没有的资源，例如参考国家图书馆建设成的凌霄书馆，只要权限够，在这里连巨灵宗、紫阳宗的镇派绝学都能学到，但对公众开放的权限只到化神境，相当于让大家都能自学读研考搏，再往上的炼虚、合体境、大乘境的典籍，只有修炼到了相应的境界并且凭拥有权限的身份牌才能看。目前有阅读高阶功法权限的，都是在凌霄大陆身居要职的，但他们的修为不到，因此目前还没人学得了。


    图灵最先逛的就是凌霄书馆。它就在水湖寨边上，离她跟阿雾以前的住址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凌霄城是座山城，很多植物不能砍伐、不能破坏它们的根系，不能遮住阳光，只能选择建造树屋，在树干部分搭建架空层盖房子，房子之间以空中走廊相连，但走的人极少，大家都是飞来飞去的。


    凌霄书馆分成一幢幢书屋，错落有致的分散在树丛间。这些书屋根据占地，有大有小，按照修行境界分区。有专门存房典籍的屋子，还有看书、静坐的屋子，里面几乎没什么人。对公共开放的所有典籍都是允许烙刻的，大家都是来找到自己需要的典籍，看完后，复刻下来带回去修行。


    书馆里炼气、筑基、炼虚、合体、大乘境的区域除了巡逻守卫，几乎看不到人，但金丹、元婴、化神区的书屋里可以说是人挤人，书架跟书架之间全是翻阅典籍和烙刻典籍的，其中以从修仙界过来的人居多，极少凌霄城居民，再就是从各镇城赶来的书商、杂货铺老板，从这里烙刻典籍回去，赚一个来回奔波的辛苦费。


    各村镇的人，大多都只在炼气、筑基境，少数金丹境，一个人能学的终究有限，为了一两本典籍跑上几万里路，不如就近找书铺花点灵石买了。


    书馆禁止喧闹打斗，人多，但极安静。图灵身边只跟着水雪花和水浪花，至于带出来的随行守卫都是乔装后散开到各处，除非是打起来了，不然他们不会出现。


    图灵最先去的是炼气境的典籍区域。她手里的低阶功法很少，凭她拿出来的可不够专程开设区域，阿雾建书馆，少不得派人出去搜集典籍，就是不知道收集了多少。


    她怀着好奇的心情踏进炼气境区域，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收书处”。特别醒目显眼的牌子立在一幢精美的房子前，旁边写着“重金收购各类功法典籍杂书”。这房子大概只有三间屋子大小，里面有一个柜台，还有两个散修模样的金丹境修仙者站在柜台前。


    图灵进去，便见掌柜的正把一卷玉简抵在额头前看过，说：“这是我们这里没有的，收。机关类杂书，不分境界，用的人不多，属冷门书籍，一千枚下品灵石。”他说话间，指向贴在柜台上的单价，又指指身后挂着的巨大的写满各类典籍价格的单子，说：“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拿着典籍来卖的修仙者听到一千枚下品灵石的价格，极是干脆地说：“卖！”


    一千枚下品灵石可不便宜，再看功法修行类的典籍收购价格更贵，甚至还有几万、十几万灵石收购的，到了炼虚境的典籍，价格至少是十万下品灵石起步，有些甚至标的是中品、上品灵石，更有些是可以兑换成同境界的法宝。


    旁边有个阵列上，上面摆放着各个境界的法宝，这些都是可以用典籍兑换的。


    图灵见状便明白，凌霄书馆纯属亏本经营。高价收进来的书，免费开放给公众，没有任何收益，还得贴守卫和工作人员的开销。


    可凌霄大陆想要强盛，以及冲击修仙界各宗派世家现有的统治地位，这是必须做的，亦是图灵所想要。就像她曾经投胎的现代社会，教育是国家的基石。人们在学校学得本领，投身社会，进入到各行各业进行建设，社会才有蓬勃发展。知识有流通，才有更多的创新。经济有流通，才有发展。


    她跟阿雾提过国家图书馆，却没想到阿雾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花这么高的价格来收书开放给公众。要知道她要做的事，花钱的地儿太多，以凌霄大陆目前的经济来说，承担这么大笔开销，压力挺大的。


    好在修仙界来了凌霄大陆，吃喝住宿都要花灵石，从别的地儿还能赚。


    图灵正要转身，便听到付完灵石收起典籍的掌柜招呼她：“这位仙子，可是要出售典籍？”


    本来是没有的，听到掌柜的招呼，犹豫了下，取出空白玉简，把她在无界山领悟的地煞之气炼体方法烙刻进去，交给掌柜的。


    掌柜的只在金丹境，瞧见这竟然是化神境的典籍，顿时慎重起来。肯出售化神境典籍的人可不多，他当即极热情且恭敬地说：“请稍等。”他将玉简还给图灵，她们仨请到旁边的茶厅喝茶。他则招呼旁边正在烙刻典籍的员工赶紧去请掌眼来。


    那员工出了收书屋，很快便请了一个炼虚境的修仙者进来。


    这人的腰带上挂着两个身份牌，一块身份牌烙刻的是“凌霄书馆掌眼凌绪”，另一块身份牌烙刻的是“长明堂凌绪”，长明堂是九游山凌家的一个旁支。


    掌柜的领着凌绪进来，向图灵介绍：“这是我们聘请的掌眼，乃炼虚境天君，不知可否由他来为您鉴定要出售的功法？”


    图灵说：“可以。”将手里的卷轴递过去。


    凌绪接过玉简将神念探进去仔细查看过功法后，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图灵，对掌柜的说：“这是修炼地煞之气的化神境炼体兼淬炼元神魂魄的功法，可供修炼者从化神境初期修炼到后期冲击炼虚境。”


    掌柜确认道：“炼体兼淬炼元神魂魄？能够冲击炼虚境？”


    凌绪点头，说：“里面修炼元神魂魄的方法可一直修炼，不限境界。”大部分修仙者都是进入到化神境才修炼元神，不限境界就表示，到炼虚境、乃至合道境都能修炼。


    掌柜的大喜，激动地朝凌绪道谢，恭敬地把他送走，热络地坐到图灵旁边，将价格单拿出来。


    这种高阶典籍，一年里也难遇到几本，能够修炼魂魄元神的就更少了。凌霄大陆的鬼修多，鬼蛇、山里的精怪、死后魂魄没散的人都需要修炼元神魂魄。有这么一本典籍，今年的业绩会相当漂亮。


    掌柜的对图灵说：“冷门典籍的价格要低上两成，修炼地煞之气在凌霄大陆不算冷门，我便按照正常价给你您，化神境炼体功法为五千中品灵石，修炼元神魂魄的功法，若是化神境，为一万中品灵石，但您这功法更高境界的也能修炼，我给您估到炼虚境，作价十万中品灵石，如何？”


    图灵问：“合体境是什么价？”


    掌柜的说：“若是您这功法确定能到合体境，我们拿一件合体境法宝跟你换，或者是上品灵石八千枚。”


    上品灵石不在市面上流通，凌霄大陆流通的上品灵石都是用八阶、九阶灵药跟羽山宗、临崖宗和凌家交换来的。合体境功法照样极少流通，而合体大能也不缺中低阶灵石，所以通常是以上品灵石或同境界法宝兑付。


    图灵说：“你把它按照化神境的功法给价吧。”


    掌柜的愣住。炼虚境的魂魄修炼功法跟化神境相差十倍，哪有像她这样让价的？


    图灵说：“就这么办。”


    掌柜说：“不若这样，我按照化神境给您价格，您再在炼虚境的法宝架上挑件法宝走。”


    图灵心说：“你们还挺厚道啊。”她问：“你收下这功法是放到化神境区域，还是炼虚境的？”


    掌柜的说：“此功法化神境和炼虚境都能修炼，自然是两个区域都要放的。”他说话间，又吩咐伙计去让账房把要支付的灵石取来，待图灵验过灵石后，请她去法宝架子上挑法宝。


    图灵扭头对站在身后的水浪花说：“三姐，你去给自己挑一件。”


    水浪花诧异地问道：“给我？”


    图灵说：“我用不上，二姐也不缺。”


    水浪花没想到跟着图灵出门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她激动得差点直接向图灵跪下，收到图灵扫来的眼神，没敢跪下去，抱抱拳，跑去挑法宝去了。


    掌柜的不动声色瞟了眼她们仨，心道：“什么来头？”看着境界跟她差不多，却能拿出合体境功法，炼虚境法宝居然还用不上、不缺！可书馆的规矩，只管收书，不问来的是谁，也不问书是哪来的，只要不是那些需要取别人魂魄性命之类的邪书都收。


    水浪花只在金丹境，用不了炼虚境的攻击法宝，只能用自动激发的防御法宝，或者是里面有一方占地千丈能装活物的储物法宝。对她来说，换储物法宝浪费，于是换成防御法宝，挑了件羽山宗出品的防御玉佩拿回来给图灵看，问她：“可以吗？”


    图灵说：“你的法宝，你定就好。”


    水浪花道谢后收下。


    图灵把炼气境到化神境的藏书区都逛了遍，摆放的典籍比她预想中要多得多，且种类相当全。她问水雪花：“这些典籍哪来的？”全靠买可买不起，也买不来这么多、这么全的典籍。


    水雪花说：“五年前，散修盟的杨盟主亲自送了批书过来，出自巨灵宗，她一枚灵石都没要，只说散修盟也要建这样一座书馆，想与凌霄书馆互通有无。阿雾天女答应了她的请求，后来杨盟主带了两位合体大能过来，把这里开放的藏书都烙刻了一份，妖修盟也有，元婴境和元婴境以下的，是五彩灵凤族过来烙刻的，化神和化神境以上的，请的刚才那位凌掌眼和合体大能凌术帮忙烙刻的高阶功法。”


    图灵乐了。这些典籍通过凌霄大陆、散修盟、妖修盟，只怕早已经散得修仙界到处都是，各大宗派和世家对教育资源上的垄断算是彻底打破，他们哪怕想再有动作，也已然无力回来。


    水雪花跟在图灵身后往外走，说：“不时的，还有人跑来打听有没有羽山宗、临崖宗的功法。”


    哟，这怕是不怀好意啊。图灵问：“怎么应对的？”


    水雪花说：“馆长在大门外贴了一段时间的告示，写的是凌霄书馆不接受点菜，开放哪些典籍由凌霄书馆说了算。有心人挑事，阿雾天女为避免传出去让人家心里不舒服，给交好的几个宗派世家去了信，说凌霄大陆只公开自己手里有的部分典籍，最核心的部分只在最核心的人员手中掌控，高阶功法不外传，凌霄书馆里炼虚境以上的典籍都是出自您的手，里面有您打下的烙印。”


    图灵颇为认可地点头。


    要是开放合体境、大乘境典籍，跟对全民公开怎么制造导弹核武差不多。看看之前的东海港就知道大乘境的破坏力有多大，哪怕只出一两个不当人的大乘仙君，都将会场巨大的灾难。


    以凌霄大陆大部分人的资质来看，修炼到金丹不成问题，再往上，就得看资质、悟性、经历、感悟、资源等各方面的综合实力，这不是有功法、丹药就能堆积出来的了，元婴能卡掉一批，到化神就更难了。


    修仙界更不必提，能有灵根都是万里挑一，而以凡人的资质能修炼到筑基就不错了。即使有灵根的，看各宗派世家就知道，炼气、筑基境的外门弟子数十万，到化神境不过数千，炼虚境不过百，合体境更是两个巴掌就能数完。


    她开放再多的功法典籍，能够走到化神境以上的，终究是少数，可金丹境、筑基境的生存能力远超凡人，而寿命长短跟生孩子的年龄紧密相关，能活几百岁的人不会想着十几岁就开始成窝成窝地生孩子，更不会因为养不起又一个接一个地死，人口数量、生活质量都能得到保障，跟她刚出生那几年各部落吃了上顿没下顿，动不动全部落都没了的日子大不一样。


    图灵从书馆出来，沿着搭建在树丛间的空中走廊继续闲逛。


    店铺、住宅分布在林间，有些只有荒草生长的地方给铲平盖成了院落，抬眼看去，到处都是屋宅，但非常安静。有些人就在自家门前打坐修行，也不怕被打扰到，有些人家则是闭着门开启防御大阵悄无声息。经营场所也很安静，就连最嘈杂的酒肆、乐馆，也都有隔音法阵封锁里面的喧闹声。最吵闹的地方是万顷湖上空，打架的都在那边。


    图灵找了个乐器铺进去，里面的乐器种类极多，有法宝也有手工制作的凡器，大部分都是用来陶冶情操的，攻击和防御类的功能性乐器极少。店里面没有生意，店主在那拿着竖笛吹得如痴如醉，觉察到客人进来，也是吹完一曲，才起身询问想买什么。


    图灵会弹钢琴，这里没有。她说：“想买几本曲谱。”


    店主把她领到摆曲谱的架子前，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对应各种乐器的谱子。


    图灵问：“来买乐器和乐谱的多吗？”


    店主听她是标准的修仙界口音，再看她通体气派像是大宗派世家出身，知道她不会跟他抢这类偏门小生意，笑道：“修仙界有的许多物什凌霄大陆都没有，他们这的人见到什么都好奇，都要学，都要试。我在修界者卖一枚灵石的乐器，拿到这里加价十倍、二十倍都有很多人买。那些从外地来进货的，一买就是一大批，还都是成套成套地批量买。凌霄大陆就是人口少，这买卖做久了，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好做的。”


    图灵“嗯”了声，颇为认同地说：“乐器在凌霄大陆可是稀罕物。”从货价上挑了几本。


    店主看她是修仙界来的，给她打了个对折价。


    图灵对于凌霄大陆的人买高价货并没放在心上，她卖出去的那些修仙界没有的药材，同样也是翻了好多倍的价。要是没有巨大的利润，只赚个三瓜两枣的，没人愿意穿过凶险重重的汪洋大海来这做买卖，凌霄大陆最赚钱的对外贸易就全没了。


    她逛了乐器铺以后，又逛了茶馆酒肆法宝武器铺，然后发现在凌霄城中做生意的，一半是修仙界过来的，经营方式五方八门，但修仙界最常见的买卖妖兽灵兽的铺子，一家都没有，连地摊都没有。


    在这里掳掠妖兽精怪，比在修仙界掳掠人口严重得多。要是谁敢来这里抓精怪妖族，甚至在森林里狩猎采药，耳目遍布森林的树灵族和灵蛇族能要了他们的命。


    图灵逛完凌霄城，又挑了些较大的州城、县城和乡镇逛，那种宁静怡然的慢节奏生活，让她挺想找个小镇子住着养老的，但也只是想想。


    看看凌霄宫和暗潮汹涌的东海港，看看阿雾和凌霄宫上上下下忙成什么样，再通过天灵图碎片感知下修仙界的情况，养老的心思还是歇一歇吧。凌霄大陆上各个镇城见不到什么争斗，森林里也没有修仙者惹事了，但在那些开放的秘境里为了抢灵药以及自然孕育的灵宝、罕见的炼材等，可是打得死去活来，每天都有不少人死在里面。这些安稳都只是缘于觊觎凌霄大陆资源的人被打残了，不得不收敛蛰伏起来。


    每个村镇城池都有修仙者，他们现在能跟原住民和平共处，看起来一切都好，但万一几大宗派再打过来，凌霄宫忙于应付外敌，无力管治地方的时候，那又就是另一回事了。


    居安思危，更何况她现在还不算安。


    图灵逛了两个多月，把凌霄大陆各个方向都走了遍，这才回凌霄宫。


    晚饭后，阿雾处理完手里的奏报，见图灵还在院子里躺椅上吃着果子吹夜风。她挪了张躺椅过去，在图灵身边躺下，感受着这份闲适。


    图灵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躺着没意思，基本上都是处理完公务就回房修炼，要不然就是琢磨公务。如今图灵在，有为难的事情就抛给图灵，她也好闲一闲。


    阿雾躺了一会儿，才悠悠说道：“进入凌霄大陆的修仙界越来越多，数量已经快赶上凌霄大陆现有人口，要不要控制下进来的人口数量？”


    图灵问：“怕万一有什么事，压不住？”


    阿雾轻轻点头，说：“近两年涌进来的修仙者，挺有布局地进驻到各城镇村子，他们做生意买卖的部署，跟散修盟在修仙界的部署很像。我担心发兵修仙界的时候，凌霄大陆后院起火。”


    图灵说：“来凌霄大陆的，守的是我们的规矩，过的是随便开间铺子都能赚钱的安稳生活，功法典籍秘境也都对他们开放，能享受到跟原住民同样的待遇，这些待遇比起大宗派的内门弟子也不差。抱着别的目的来，安稳日子待久了、习惯了，突然之间要抛家舍业拼命，怎么都得好好重新衡量划不划算。不管不顾效死忠不要命的，终究是极少数。即便他们乱起来，凌霄大陆最值钱的还是秘境，且绝大部分都没开放，他们连找都找不着，接触不到的。要说袭杀各村落镇子里的人，都是修炼中人，能飞能跑，往森林里一钻，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阿雾说：“我只担心他们把各城镇村落的情况摸熟，悄悄布下法阵，到时候来个关门打狗，跑都没法跑。我们在阵法上，跟修仙界的差距差远了，根本防不住。凌家也没有厉害的阵法师，其他几个宗派，哪怕能请来，我也未必能全放心。若是请了人来，又不放心用，还不如不请。即便有树灵，她也无法在同时兼顾整个凌霄大陆所有的城池村镇。”


    图灵说：“可以把散修盟的曲小楼请来坐镇。”


    阿雾说：“我派人去请过，他不愿意。他按照跟你的约定，每年向散修盟提供法宝，数量只多不少，偶尔有炼制的东西想要出手，一大半也都是从散修盟走货，有不少东西还入了凌霄宫，我们不好勉强他。他极富，什么都不缺，喜好是炼制灵宝法器，想要收买都无从下手。”


    图灵想了想，说：“修仙界有种法宝叫破阵锥，曲小楼肯定会炼制。你先派人去请他，他肯定拒绝，那就退而求其次找他定一批破阵锥，再找他买下炼制图另外找人炼制。防守村镇用不了那么高级别的，元婴、化神境的足够了。凌霄城、州城、重要县城，用曲小楼炼制的破阵锥。一旦有谁布阵，以破阵锥暴力破阵。”


    阿雾颔首道：“是个法子。”


    图灵又说：“凌霄大陆的战斗队伍几乎都只在金丹境，拉去修仙界打架，太亏了。成立战斗队伍是为了将来，但不是将来打修仙界用，而是常规镇守。”


    阿雾有些意外，随即问道：“你打算用妖修、散修和结盟的几个宗派世家对付那几大宗派？能打过吗？”


    图灵轻轻点头。


    阿雾放心了。


    图灵在凌霄大陆又待了一年，顺利结出元婴。她等到曲小楼赶制的一批破阵锥和图纸一起送到，向阿雾辞行后，去往东海港搭乘凌家的运输船去往修仙界。


    她从来没说过要在下次仙门大会动手，更不会等到下次仙门大会。


    凌家不靠海，修建的海运码头在海月宗跟临崖宗之间夹着的一个临海的小世家地盘上。大部分散修都是从这里出海，图灵显露出来的境界只在元婴初期境，混在一众散修中也不算显眼。她换了身相对朴素点的衣服，弄了个散修的身份牌，买了张独立船舱的票，低低调调地上船，连凌家的镇守人员都没注意到她。


    她顺顺利利地出了码头，连近在咫尺的海月宗和九游山凌家都没去，径直赶往燕荡山。


    第98章


    图灵如今已经晋阶元婴， 飞行速度比寻常元婴要快上许多。她不着急，慢悠悠地赶了几天路， 便到了燕荡山山脉与烟云山山脉之间的玄清山。


    玄清山上的玄清门，如今早已变成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符火焚烧、法术打斗留下的痕迹，荒草丛中还有散落的无人收敛的尸骨。这个门派，算是灭在图灵手里。他们意图抢占隔壁鹿源山，对鹿源观弟子赶尽杀绝，追击横跨大半个修仙界、再穿过重重海洋，一直追杀到凌霄大陆深处死亡海附近， 遇到图灵。


    鹿源观弟子中，有一个人叫杨归真， 是图灵第一辈子的亲娘。


    图灵飞过荒芜的玄清山，到了鹿源观。


    重新修建的鹿源观又大又气派， 观里供奉的是他们的开山祖师鹿源道人，是一位金丹境散修，死去已有千余山。有一些附近的百姓过来烧香求保护，侧殿里还有生病求医的， 坐诊的是一个筑基境医修。


    门前的迎客童子见到图灵过来， 赶忙迎了上去，满脸讨好地问：“客人是要上香吗？”


    小童子只有八九岁模样，黑黑瘦瘦的，气质跟身上的衣服极具违和感，那殷切讨好的表情让图灵想起她流落大街当乞丐的时候。那时候， 他们这群小乞丐到遇到看起来像是能给点吃食或铜钱的人， 就是这模样。这小童子估计是鹿源观的人刚从外面捡回来的小乞丐，哪怕他洗干净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那流浪大街乞讨求生的卑微，刻骨铭心，她看到的，是她曾经的自己。


    小童子见客人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便又问：“可是有事情想要求见仙长？”


    图灵回过神来，说：“上香。”


    小童子引着她往里去。


    图灵去到观里，双手执香，跪在蒲团上，对着鹿源道人的塑像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谢谢他创下鹿源观济世救人，救了她娘。


    在重新遇到她娘前，她只记得自己的家在小河边的村子里，后来在一个叫安乐镇的镇子上上乞丐，她不知道安乐镇离小河村有多远，不知道身在哪个世界。


    那是她的第一世，余宝丫，短暂可怜见过无数险恶尝尽世间冷暖的一生。那时候，她最想的就是家里的温暖的土墙茅草屋，门前的屋，娘亲烙的香喷喷热腾腾的饼，粗瓷碗装着的粥。一口饼，一碗粥，那是家！是她在饥饿时想念了无数遍的有家有父母的日子。


    她本有家，有疼爱她的父母，有总爱骂人但边骂边给她鸡蛋吃的奶奶，有会给她编蝈蝈笼子逮蝈蝈的爷爷，有会给她带玩具的舅舅，有说话温温柔柔长得特别好看的舅母，有淌着大鼻涕追着她跑的小表弟，有会把她抱在膝盖上教她唱歌的外婆。


    一场洪水，全没了。


    她以为，那是天灾。


    后来才知道，那是人祸。是燕家为鬼修墓里的老鬼在掳掠血食，没逃掉的，都化成了血食，抽走精血拘走魂魄，喂了鬼。


    图灵感谢鹿源道人，感谢鹿源观，感谢当初救了她娘的所有人，娘还活着，而她，找了回来！


    小童子看着头重重地抵在地上的图灵，满是困惑，又不敢打扰，只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一旁负责照看祖师殿的鹿源观弟子见到来了位穿着极其华贵的大修士长跪在祖师像前，即诧异又好奇，心说：“这谁啊？怎么了？”


    图灵缓缓起身，摘下手指上戴的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戒指投进了供案旁边的写有“香火钱”的箱子里。


    储物戒指，捐香火钱竟然捐储物戒指！照料祖师殿的弟子惊住了，赶紧去请观主。当他把新上任的观主请来时，那女修已经没了踪影。观主从香火钱箱子里找到那女修捐的储物戒指，神念往里一探，吓到了！他的手都在抖。


    他这辈子只在上次重建鹿源观时，杨大长老也是这么给了满满一戒指的储物戒指。可杨师姐那是为重建鹿源观筹来的灵石，这……这是捐火钱？谁出手这么阔绰？


    他忙问小童子，那女修长什么模样。


    小童子仔仔细细地把刚才那客人衣着打扮描述给观主听。


    观主想到一个人，但不敢往她身上猜。


    如果是图灵为了杨大长老来鹿源观，添一储物戒指的香火钱，也算在情理之中，可那是图灵！她来鹿源观？不敢想，不敢想！


    观主叮嘱小童子：“此事不要拿出去说。”战战兢兢地拿着储物戒指回了后堂，当即取出传音符联系杨师姐，把这事告诉了他。


    杨归真一听就知道那是图灵，让观主莫要声张，也别管是谁，收下灵石就是了。她与观主掐断联系后，立即联系留在修仙界的四位天尊堂天尊，让他们马上赶去燕去。


    她估计图灵是要找燕家报血海深仇，可图灵现在才金丹，天灵图力量离开凌霄大陆又会被削弱，她担心图灵被燕家的合体大能拖住。燕家的人只要拖住她一时半刻，收到消息的各位仙君立时就能赶到，把她给围了。


    图灵离开鹿源山，根据杨归真告诉她的，“鹿源山以东一百多里就是安乐镇”，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安乐镇的变化不大，街道还是那些，只是铺子已经换了人经营。她当年居住的破烂山神庙不见了，变成了善堂，善堂的牌子上有鹿源观的标记，七八个老人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晒着太阳聊天。几个女人在水井边浆洗衣裳，满满几大盆衣服，老人、孩子、妇人的衣服都有。厨房里正在做饭，香气飘出老院。十几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坐在摆满书桌子的屋子里写字，一个拿着戒指的教书先生在教室里来回徘徊，检查孩子们的功课。


    图灵又找到了小河村。


    小河村还是叫小河村，村口立着的牌子换了造型。田里的稻子收割完了，鸭子在水田里嬉戏，孩子在田梗间打闹。她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去到记忆中的家，屋前的梨树没有了，让人圈起来里面养了鹅。土墙草屋也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一个瞎眼老婆婆坐在屋檐下手里拄着拐杖，正在骂剁猪草的儿媳妇，怂恿在旁边劈柴的儿子打儿媳。


    如果不是当年那场洪水，她会过完凡人的一生，不会有成为乞儿，不会有天灵图碎片砸脸，不会有后来的三世，也不会有现在这个回来复仇的图灵。


    图灵脚踩飞剑，转身，冲天而起，直奔燕城。


    燕城的护城大阵呈开启状态，只有四面城门供人进出。


    图灵飞到护城大阵上方，正要动手，忽觉身后有异，扭头就看到散修盟七位天尊中的天虚天尊、神行天尊、青芒天尊、东阳天尊出现在身后。


    她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东阳天尊说：“杨盟主通知我们来燕城看看。”


    青芒天尊问：“您这是……”他想问图灵是不是要向燕家动手，又觉得不能吧。别看燕家被划在二流世家之列，又连遭重创，但并没有伤到筋骨，燕荡山鬼修墓里的老鬼要是惹出来，谁都吃不消。


    那位早在六千多年前就是大乘仙君，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修鬼道，但可以预见的是，他的本体还活着，转修鬼道的元神魂魄要是修炼大成，就等于有一个本鬼、一个鬼体两个身体，两条命的大乘仙君，且同时兼具气修、鬼修两大本领，图灵现在只在金丹境，就算有天灵图也很难对付得了她。


    可要是图灵不是冲着找燕家复仇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燕家大宅中，突然有强大的神念放外，紧跟着便有沉稳的声音传来：“四位大能不在九游城待着，跑到我燕城来……图灵？”


    图灵扭头对四位天尊说：“今天我来燕荡山是为私仇，与你们、与旁人都没有关系。你们别插手，回去吧。”


    青芒天尊张嘴相劝，让东阳天尊一把拉住。


    图灵跑到这里来，现了身，已经不是他们能拦得了的，且图灵行事，他们只有听命的份，哪有置喙的份儿。他们散修盟天尊的身份并不为外界知晓，旁人只当他们几个是看在跟凌久恒的交情上，帮忙护一护图灵。要是再说下去，恐曝露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东阳天尊对图灵说了句，“我们就在旁边，若需要我们出手，只管言语。”他率先退到燕城百里开外，释放出神念关注燕城的情况。


    另外三位天尊以退到了燕城外，各据一方。


    四位合体大能的到来，以及燕家大宅中传出来声音响彻全城，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无数的神念从城中投到空中。


    许悠正跟燕家的几个纨绔逛法宝铺子，听到传音，飞快跑到大街上，见到图灵，表情顿时变成了卧槽，紧跟着就看到燕家大宅方向泛出耀眼的灵光，那灵光化成弧形圆罩笼罩住燕家。


    图灵冷淡的眸光落到燕家撑起的防御罩上，又再望向燕家的宅子里。


    她在燕家生活了二十多年，跟同族中许多年龄相仿的堂兄弟姐妹起过冲突，也有几个交好的。燕家作恶，非所有人都作恶，灭族的仇也不是个人能干涉的。她唤了声：“绮姐姐，带着你的丈夫孩子和院子里的人离开燕家。”


    站在院子里的燕绮仰起头喊道：“小绫儿，燕家的防御大阵是五代老祖布下的，大乘仙君来都难以攻破，别逞能，等到几大仙宗的大乘仙君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图灵的嘴角微扬，笑道：“谁说我灭燕家需要破阵？绮姐姐，走吧，我与燕家是两世的血海深仇，你若是留下，你、你的两个孩子，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她说话间，又扫了眼燕绮身旁站着的大丫环，那曾是她院子里的人。她没了后，她院子里的人也没剩下几个，活下来的那几个都是燕绮护的。


    燕绮知道燕绫是个什么性子，知道她犯起浑来有多浑，更知道她一家三口的遭遇，亦明白“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会死”所指的什么。燕绫记仇，也记恩，念旧情。


    她更知道，有几位大乘仙君的威胁在，燕绫没时间跟她耗，她不识趣的话，如果燕家真的保不住，她也会没了。


    燕绮没耽搁，抱起在婴儿床中熟睡的小女儿，召唤出飞剑，将大儿子拉到飞剑上站着，抱一个、拉一个，踩着飞剑就往大门方向飞去。


    她院子里的人见状，也顾不上收拾细软和值钱的物件，飞奔着赶去。正在擦地杂役扔下抹布，便跟在燕绮身后飞奔往前院去。


    在燕绮赶往前院时，留在燕家大宅里的各房子弟也纷纷往前院去，路上遇到脚踩飞剑低空飞行的燕绮纷纷测目。有羡慕的，有仇视的，更有嘲讽的。


    燕绫想灭有大乘仙君兼鬼君的燕家，做梦！


    很快，燕绮便带着院子里的三十多个仆从赶到了燕家前院。


    此刻的前院已经聚集了各房的精锐，一些没有分家出去的旁支也都赶来了。前院屋檐下摆着一张椅子和茶几，家主燕重义坐在那，正悠然地低头喝茶。


    护宅大阵开启，大门紧闭，燕绮想要出去，得有人开门。她硬着头皮，带着两个孩子上前，唤了声：“曾祖。”


    燕重义慢悠悠地放下茶，抬眼看向燕绮，说：“想好了，这一走，就再不是燕家子弟。”


    燕绮说：“想好了。”


    燕重义微微一笑，扭头对身侧掌管护宅大阵阵盘的次子说：“给你孙女开门，放她走。”


    燕裘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这还没打进宅子来呢，护城大阵都还在，你就背弃燕家，我怎么会养有你这种不忠不孝的孙女。”


    图灵哼笑一声，说：“燕裘，好歹是亲孙女，我这个有生死血仇的都愿放她一马，你这亲祖父的居然要拉着亲孙女跟燕家陪葬，有点狠毒了吧。哦，燕家残害血亲子嗣，祖父祸害亲孙女，老传统了。”


    燕裘沉声道：“我管教自己的孙女，没你说话的份儿。”


    图灵满是嘲讽地说道：““别指望护阵大阵、护宅大阵和燕家五代老祖能护住你们。这十年里你们用了多少次血祭召请，却见他的神识传讯都没得到一句，不觉得奇怪吗？那么多仙君出来堵我，他就跟死了似的，任你们在墓门外喊破喉咙都没回应，你们不觉奇怪吗？”


    燕重义的眉头微拢，又冷哼声：“危言耸听。”待瞥见图灵身后不远处的空中突然浮现起涟漪，嘴角浮现起笑意，待看清楚来人，满是笑容地站起来，抱拳道：“恭敬灵宝仙君。”


    五灵宗的灵宝仙君在无界山堵了多年，没见到图灵出现，反倒有消息称跟图灵一起进无界山的柳家小子出来蹦跶了，图灵很可能已经出了无界山，便觉其中有诈，这些年不敢有半点轻忽，一边守在无界山，一边时刻留意五灵宗境内的动向，就怕稍不注意让图灵杀出来祸害了五灵宗，却没想到居然收到燕家的传讯，说图灵杀到燕家来了。


    灵宝仙君极是诧异地问图灵：“你是怎么从三位仙君的眼皮子底下离开无界山的？”


    图灵回头，笑盈盈地对灵宝仙君说：“寝食难安的日子不好过吧，没事儿，接下来你们会更睡不着。”她说完低头看向燕家宅子，说：“燕裘，拿亲孙女和曾孙、曾孙女的命来拖时间等几位仙君赶到，要说无耻冷血残忍，还得是你们燕家。”


    她从储物戒指里摸出飞毯、椅子和桌子，往椅子上一坐，摸出瓜果零嘴摆在桌子上，喝着果汁，说：“既然你们觉得几位仙君救得了燕家，那就等他们到齐再动手。”


    灵宝仙君让图灵的态度逗乐了，说：“图灵，你现在没成大乘呢。”


    图灵笑吟吟地问：“灵宝仙君，要不要我表演个立地冲击大乘给你看看？”


    空气中漾出轻微的波动，又一位仙君赶到，正是巨灵宗的魁斗仙君。


    魁斗仙君见到图灵在燕城上空摆起桌椅喝茶，诧异地上下打量她：没动手，喝上茶了？不怕被围？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灵宝仙君的对面，正好将图灵夹击在中间。


    燕重义见到两位仙君到了，图灵居然抓了把瓜子在磕，脸色不由得变了。这是有恃无恐啊。她要是没点保命手段，必死，凌霄大陆也危矣，巨大的代价容得她托大。


    他扭头对燕裘说：“开门，让燕绮离开，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燕裘操控阵盘，打开燕家大门。


    燕绮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女儿，拉着儿子，重重地对着主位上的燕重义三叩首，然后带着孩子和身后的侍女仆从头也不回地出了燕家。


    她是踩着飞剑离开燕家的。


    身后的仆从侍女亦是飞奔往外逃，等到最后一人离开，燕家的大门轰然关上。


    高空中出现一道裂缝，太元宗的元真仙君也赶到了。他见到眼前的情况，叫道：“图灵，胆子挺大啊。”


    图灵扫了眼已经离开燕家大宅的燕绮，慢悠悠地回头看向元真仙君，微笑着说道：“不过是苟了这么多年，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再无后顾之忧罢了。”她说完，手指向燕家大宅，说：“请你们看出好戏。”


    元真仙君“哦”了声，问：“你要灭燕家？”他大袖一甩，道：“且叫我等看看你的手段吧。”燕家的死活跟太元宗没关系，正好趁此机会摸摸如今的战力和底细。


    图灵回道：“不然呢？当我这么闲，横跨十几万里的海洋，再横穿大半个修仙界，跑这里来喝茶？”


    几人的眉头皆是一跳！她是从凌霄大陆过来的？她什么时候出的无界山，什么时候回的凌霄大陆？


    燕重义抱拳道：“请三位仙君出手除了图灵，还修仙界太平。”


    图灵乐了，说：“燕重义，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请人给大乘仙君给你们卖命，你们想得美了点吧。没见他们仨现在还没动手，正等着拿你们燕家来探我底细吗？你们燕家的五代老祖不出来，拉别派仙君来拼命，想得有点美哈。”


    燕重义没理会图灵，说：“图灵不除，太元、巨灵、五灵都将危矣。”


    宝阙宗的圣武仙君也赶到了。他现身后，见到图灵摆出瓜子茶水坐着喝茶的样子，也愣住了。没打起来？没拼得血去活来，燕城山崩地裂死伤无数？他传音灵宝仙君，问：“什么情况？没动手？”


    灵宝仙君回了句：“不知她打什么主意，看看再说，反正是冲燕家来的，正好拿燕家探探她的底。”


    圣武仙君悄声道：“先把周围空间封住，别叫她跑了。”


    灵宝仙君传音：“燕家老鬼到现在还没现身。图灵要灭燕家，总不能留个燕老鬼出来吧？蛇王白琷、仁瑞、千仞他们几个都没现身，就不怕图灵拿她自己当饵，把我们几个一锅烩了？燕荡山底下有条大阴脉，她的天灵图在这里，多少还是能发挥点作用的。”


    圣武仙君颔首，传音道：“倒也是，图灵跟燕家有两世血仇，把这里挑作战场，毁了燕家地界对她又没亏失，说不定还能出口恶气。”


    灵宝仙君传音道：“她未必会毁燕家地界，刚才还因为上辈子的一点情分放走燕家的一个后辈。”连燕家的人都能放，生活在燕家地界上那些跟她没仇没怨的，自不会伤及无辜。


    他这些年一直在关注凌霄大陆的发展和动向，怎么看都觉得图灵所求的大概就是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不太像为了报仇会祸害无辜的人。


    丹道宗的青木仙君也到了。她看到几位仙君围着正在吃糕点的图灵，谁都没有动手，燕家的老祖也没出来，也懵了，传音问魁斗仙君：“老魁，没打起来啊？”


    魁斗仙君悄然传音：“打什么？只有图灵现身！九游城的几个合体境都散修过来了，凌家和羽山宗那边应该有消息。”


    丹道宗的青木仙君眸光微闪，悄然传音：“你是说图灵拿自己当饵，把我们几个引过，想对我们动手？仁瑞他们几个会护她，但要说帮她灭我们，不可能。”


    一竿子买卖跟长久买卖的区别大了去。修仙界各大秘境里的八、九阶材料早绝迹了，七阶的都快掏完了，哪像凌霄大陆，据说还有好几千个没开过的原始秘境。灭了他们几个宗派，比起留着他们几个宗派，必要时对图灵伸伸援手捞到的好处差远了。再说，同为大乘仙君，即便战力有差距，双方人数相当，拼起来必然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凌霄大陆跟修仙界不是一块的，万一他们这些大乘仙君折了，图灵翻脸打过来怎么办？白琷的黑蛟尸妖、图灵的天灵图，不出动四五个以上的大乘，根本扛不住。


    图灵觉察到空气中极轻微的波动，把几个大乘仙君的悄悄话一字不漏地全听到耳中，只当没听见。


    燕重义见到来的几位仙君居然只是围着图灵，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抱拳道：“恳请几位仙君出手庇护燕家，燕家愿以五条上等灵脉、五个秘境、十座城池相偿。”


    丹道宗的青木仙君笑道：“燕家主说笑了，燕家的五代老祖这位气、鬼兼修的大乘仙君在，哪能轮到我们。”主家人缩在防御大阵里，让他们几个凑热闹的拼命，想什么呢。


    万一跟上次一样，这里打起来，图灵另外安排人去抄他们的宗派怎么办。她来的时候，已经吩咐全宗派上下戒严，但凡有风吹草动，立即给她传讯，绝不能为下一个巨灵宗。如今的巨灵宗，哪怕有大乘仙君坐镇都只能往凡人里淘有灵根的，稍微知道点修仙界消息的，都不肯往巨灵宗去。


    图灵问：“燕重义，你还有什么救兵吗？我可以再等一会儿。”


    燕重义说道：“不必！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


    图灵哼了声，说：“那我动手了？”嘴里说着动手，手上却又拿了块桂花糕慢慢啃，只是原本由隐匿法宝掩盖住的图灵纹路直接震毁法宝，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脸上，泛出血红色的光华。恐怖的气息从她身上弥漫出来，血红色的光华从她身上释放出去。


    燕重义见到护城大阵挡住图灵身上弥漫出来的血气，稍微放了些心。他一边传音催促身边的人联系去请五代老祖人，叫他们快点把老祖请来，一边试图再拖一拖图灵。


    他高声传音道：“图灵，燕家与各家联姻，便是几大宗派中，也有我燕家血脉，你灭得尽我燕家血脉吗？你破得了我燕家大乘仙君亲手布下的两座防御法阵吗？”


    图灵说：“想来你们没有问过燕厉山为什么会拿我炼制血丹，不知道他在燕家主宅里藏有天灵图碎片吧。”


    燕重义的脸色倏然大变。


    图灵倏然一笑，眼中迸出森寒的冷意，说道：“防御大阵挡得了外面的，可挡不了阵里的！”话音落下，一道血光冲破燕重义身后的房顶，直接撞到了防御大阵的内罩上。那血光呈巴掌大的红色图纹，在撞到防御大阵上以后，化成滚滚血浪沿着防御大阵撑起的穹顶迅速弥漫开来，转瞬间，便将占据好几条街道的燕家大宅笼罩在血光中。


    赶来的五位仙君个个悚然，还有些无语，随即他们又想起一个问题：修仙界到底有多少块天灵图碎片，如今又散落在哪里？


    元真仙君的目光落在图灵身上，很想趁图灵对燕家动手时把她摁死，又丢不起那人。


    丹道宗的青木仙君叫道：“图灵，你莫不是想用天灵图吸走燕家上上下下数千口人的精血魂魄？用魂器吞噬如此多的生人，此举天理难容，我等身为仙门魁首，绝难容你。”今日图灵敢用天灵图灭燕家，明日就能灭到他们几个头上。她将事情点破，等到图灵做下这等骇人之事，他们就有理由拿捏羽山宗几家不再管图灵的事。


    图灵满是嘲讽的扭头看向青木仙君，问：“数千年来，燕家拘了那么多的生人养鬼，你们管过一次吗？怎么，他们作孽的时候你们不管，苦主打上门来报仇，你们就看不过眼了？凌霄大陆的天灵图，是我带到修仙界来的吗？没有燕家作恶，没有修仙界夺取天灵图，我不过是个早已入土化成朽泥的凡人罢了。自作孽，受着吧。”


    青木仙君沉声道：“你手里握着的是魂器，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图灵笑道：“青木仙君，既然你这么替燕家报不平，觉得他们一次收割几千上万凡人性命养鬼是区区不值一提的小事，我用他们埋在宅子里的天灵图碎片对付他们就是冒天下大不韪，行，你们几位仙君是仙门魁首，你们说了算，我不动手，你们处置，如何？”


    青木仙君眉头一跳，立即意识到里面有问题。


    图灵冷幽幽地看着她，脸上挂着的微笑令人心头发寒。


    她的脚下浮现起直径数丈的完整天灵图，随着血红色的光芒不断闪烁，燕家主宅正堂的地砖突然炸开，一块巴掌大的天灵图碎片冲破房顶，将笼罩在燕家大宅的防御大阵冲开一道直径丈余的口子，落在了对应的位置上，化成小小的一块碎片，沉入红光中。


    弥漫在燕家的血光消失。


    燕重义惊疑不定地看着头顶上方，他不信图灵会这样放过燕家。


    青木仙君的心头狂跳：完了，图灵冲她来了。


    她来燕家，极可能就是冲他们几个来的。


    青木仙君面上半点不显，道：“你既然已经收手，我等也无话可说，告辞！”说话间抬袖破开虚空便要遁走，却有血红色的光华倏然逼近，滔天杀气直冲神识，逼得她一个抽身退开。


    另外四名仙君见状，立即释放出大乘仙君的威压，摆明了跟青木仙君在同一线战。图灵要是朝青木仙君下手，他们绝对会一起上。


    燕重义见到上面剑拔弩张的阵仗，激动得嘴唇都在颤。青木仙君好人啊！


    图灵阴阳怪气地笑道：“哟，捅了篓子就想跑，仙门魁首不是这么当的吧？你既然出言维护燕家，就护到底呗，走这么快做什么？”


    青木仙君说：“只要你不动用魂器抽取生人精血魂魄，你与燕家的恩怨，我不插手。”


    图灵痛快应道：“行，我听你的，不用魂器抽取生人精血魂魄，但您作为仙门魁斗之一，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我作为余宝丫那一世，我的父族、母族、小河村周围十几个村子全让燕家的人害了，青木仙君，给我个说法吧。”


    燕重义冷哼道：“证据呢？图灵，你今日意图拿天灵图对我燕家满门抽取精血魂魄可是大家都瞧见的。”


    图灵说：“燕家养的鬼在燕荡山燕家五代老祖的鬼修墓里，去瞧瞧不就见到了。”


    燕重义沉声道：“你想抄我家祖坟？”


    图灵说：“不，是我刚才撤了天灵图碎片对你家老祖宗的镇压，你家老祖宗诈尸了。”她又扭头唤道：“青木仙君、灵宝仙君、圣武仙君、元真仙君、魁斗仙君，你们不会听到燕家老祖诈尸出来祸害人，撂手不管，直接跑了吧？”


    青木仙君冷声道：“你捅的篓子，与我等有何甘系。”


    图灵啧了声，问：“说好的担当呢？说好的脸皮呢？”


    圣武仙君说：“去燕荡山看看吧，还请图灵领路。”


    图灵扫了眼燕家大宅的人，笑吟吟地说：“别觉得死里逃生了，今天你们这个门是灭定了，提醒句，你们燕家上上下下早就被我打上了烙印，并且宅子里还藏了两块天灵图碎片。”


    燕家上下脸色全变，对她这话将信将疑，又是怕得不行。


    图灵慢悠悠地收起糕点零食桌椅飞毯，正召出飞剑站上去，便见到旁边的空气又泛出涟漪，羽山宗的仁瑞仙君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气息极其不稳随时会渡雷劫的渡劫境大能凌无痕。


    凌无痕再没有之前流露出来年岁大的模样，二十年华的样子，瞧见图灵果然在此，再看旁边还有魁斗仙君几个，把她看了又看。


    图灵惊了，问：“姑祖宗，您不在羽山宗闭关准备大乘雷劫，跑这来做什么？”


    凌无痕说：“你外公传讯求救，说你跑到燕荡山来了，我担心你去扒燕家老鬼的坟。”燕家老鬼过于凶厉，万一挡不住，她直接将气息外放引来天劫把燕家老鬼罩进去。


    图灵问：“你不会是想拉燕家老鬼一起渡劫吧？他是炼气、修鬼两道大乘，你才渡劫境，把他拉进来，雷劫升级，你怕是危险了。”


    凌无痕哼一声说：“那你别让围了呀。”


    这句话就有点针对性了。元真仙君哼了声，对仁瑞仙君说：“你家小辈话里有话呀。”


    仁瑞仙君说：“哎，小孩子家家，就别跟她计较了。”


    几千岁的小孩子家家凌无痕抽了抽嘴角，对图灵说：“走，跟我去羽山宗。”


    图灵指向远处，说：“姑祖宗，你看到那边的阴云没？我跟你说，青木仙君捅了大篓子就想跑，让我拦住了，还是圣元仙君有担当，提出去看看。”


    仁瑞仙君问：“什么情况？”


    图灵说：“燕家的四代老祖死在蛇宫大门外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仁瑞仙君点头，说：“知道。”燕家为此落了镇派绝学到她手里，如今烙刻了一份归入了羽山宗的大乘典籍中。


    图灵说：“当初四代老祖到凌霄大陆抢到了好多天灵图碎片，叫人送回了燕家。当时的少家主就是五代老祖，也是燕家万年里最出众的修仙者，那些天灵图碎片就在他手里。他将天灵图碎片炼化成本命魂宝，以此蕴养元神魂魄。你们知道的嘛，天灵图上面有山川气脉图，能引动气脉。凌霄大陆虽然是飘着的，还时隐时现，但它跟修仙界同属一个大世界，气息相通，也就是说，天灵图拿到修仙界照样能用。燕家五代老祖手里的碎片多，不仅拼出了一条完整的气脉图，还有半条带有好几个气脉汇聚成秘境的气脉图。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将天灵图悟透了，在修炼到大乘境后，又转修鬼道，修炼至大成，之后……”


    仁瑞仙君问：“之后如何？”


    图灵说：“气脉汇聚的结穴点会生成秘境，燕家五代老祖以天灵图碎片为引，借助燕荡山底下的那条巨大的地煞阴脉，弄出了凌霄大陆的特产秘境中的一种，尸鬼秘境！我本来是想趁着收拾燕家的功夫，顺便把燕家五代老祖和尸鬼秘境也收拾了，青木仙君不让，魁斗仙君他们几个还帮着她。这是修仙界，他们几个是仙门魁首之五，我可不想担动作魂器祸害苍生的名声，我一个凌霄大陆过来的外来户，也不好越俎代庖落个里外不是东西。”


    青木仙君寒着脸说：“此话当真？你怎么不早说？”


    图灵反问：“你出来搅事，不打听清楚前因后果的吗？非亲非故，还有仇，要是有把握你还会出手杀我，我会有多冤大头才会对你托底？”她问青木仙君：“真真的祸头子你不管了？”


    青木仙君说：“去燕荡山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临崖宗的千仞仙君和云岭宗的逍遥仙君前后脚赶到。


    千仞仙君问：“哟，没打起来啊？”


    图灵说：“没呢，青木仙君可正义了，不让我动用魂器对付燕家。”


    仁瑞仙君抬手布了个结界，把整个燕城，连同燕城的防御大阵罩了进去，之后又把自己的本命仙宝定在结界上方，招呼道：“既然大家都齐了，去燕荡山看看吧。”


    燕重义喊话：“仁瑞仙君，何意？”


    仁瑞仙君说：“散修盟盟主杨归真以及其女余宝丫，也就是现在的凌霄大陆之主图灵，状告燕家抽人精血魂魄养鬼，残害了她们所有亲族，余、杨两家，连同周围十几座村子只活下她二人。燕重义，二百多年前，燕家家主正是你。”他的声音提高几句：“我怕你跑了。”


    直白得让燕重义的脸色变得铁青。这事，确实是他干的！


    青木仙君后悔得只想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明知道图灵很可能会冲着他们几个来，还是掉坑里了，等图灵收拾了燕家跟燕老鬼打个两败俱伤再找她麻烦，不好吗？


    临崖宗的千仞仙君说：“走吧！”一步迈出，便到了让阴云笼罩住的山头。


    仁瑞仙君卷了图灵，直接把她带到阴云外围，同时用防御罩罩住图灵，以防她遭袭。


    另外几名仙君与出现在他们身旁。


    青芒天尊几人也过来了。


    大家都知道他们跟凌久恒的交情，只当是受凌久恒之托过来的，都没在意。


    几位大成仙君同时释放出神念朝阴气冲出的地方探去，有隔绝神识探查的屏障什么都探不到。


    仁瑞仙君传音唤道：“明崇仙君，我乃羽山宗的仁瑞仙君，冒昧打扰，还请一见。”


    阴气涌荡之地，寂静无声，毫无回应。


    在场的几位仙君下意识地看向图灵。别说青木仙君、元真仙君他们，就算是仁瑞仙君都对图灵的话只信一半。图灵要是完全撤除对燕家老鬼的镇压，想再把他摁住，可就难了，甚至有可能搭上小命，以及她身后的凌家。她会因为跟青木仙君几句口舌冒这险？燕家老鬼出来，第一个找的就是她，又不是青木仙君！


    圣武仙君对图灵说：“来了来了，若燕家老鬼当真祸害苍生，我们绝不会袖手，烦请领个路，去墓里探探。”


    图灵说：“这墓又不是我修的，路不熟。”


    圣武仙君说：“你连燕家老鬼是什么情况，连尸鬼秘境都知道，连燕家老鬼都镇压过，你还不熟路？”


    图灵说：“万一我撒谎骗你们呢？”


    青木仙君想说，你都要灭燕家了，燕家老鬼还没出来，必然出了差池，再是撒谎也必有几分真。可她刚现在不想说话。


    圣武仙君说：“凌霄大陆之主岂会信口雌黄失了信用。”


    图灵扫了眼圣武仙君，便往鬼修墓墓门方向去。


    她刚落地，便感觉到空中有浩荡龙威涌荡，抬起头就看到天空中出现一条裂缝，一条两丈的幼龙从裂缝中出来，后面紧跟变回原形的灵蛇王白琷。


    来了！灵蛇王终于来了！一个没现身的灵蛇王白琷很是让青木仙君几人不安，这会儿见到她，悬着的心落下去一半。可怎么有条龙？


    白琷落到地上，把缩回成筷子大小的小白鬼揣回到怀里，问图灵：“你什么时候来的修仙界？跑到燕家来报仇，连声招呼都不打。”


    怎么？灵蛇王不知道图灵来了？没设伏？


    图灵说：“我来报私仇，不方便把你们扯进来。”她说完，打出一股灵气，把位置标出来，说：“燕家老祖的鬼修墓已经变成一方小秘境，不动用天灵图力量我破不开，青木仙君，劳烦了。”


    青木仙君想骂人，又只能憋着。


    白琷觉察到气氛不对，看看图灵，又看看木灵仙君，问图灵：“怎么了？”


    图灵说：“我要用天灵图对付燕家，她说我那是邪修手段，不让用。”


    白琷顿时来气，道：“丹道宗自己头上一堆虱子，竟然还有那闲心去操别人的心，成天干着烧杀劫掠的活计，说别人是邪修，啧，多大的脸。”


    青木仙君本来已经蓄力去破开图灵标的秘境口，听到白琷骂得那么难听，怒道：“灵蛇王慎言。”


    白琷冷哼一声，道：“青木仙君，慎言慎行。”她对图灵说：“要不要我通知他们掀了丹道宗？”


    青木仙君怒极，叫道：“你敢！”


    圣武仙君赶紧打圆场：“先探探鬼修墓到底什么情况，就别吵了。”


    青木仙君是真怕蛇王杀上丹道宗，要知道那些鬼蛇一条都没揪出来。她威胁白琷：“你敢攻我丹道宗，我便去九游城自爆。”


    众人都觉图灵跟白琷当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瞧把青木仙君逼成什么样了。


    圣武仙君不想她们再吵下去，赶紧蓄力朝着图灵标记的地方攻去。


    他释放出去的力量轰从地底涌出的浓黑阴气中，两者撞击在一起释放出来的能量将周围的空间都扭曲了，让阴云笼罩的山林变得一片漆黑，而在他们的正前言，隐约出现在一座宫殿模样的建筑。


    在场的几位仙君下意识地看了眼图灵。


    这是找准位置轻轻一击，便把直接把深埋在地下气脉中的宫殿轰出来了？


    仁瑞释放出神念探查了下周围的情况，说：“如今这里已变成阴阳交汇之地，还是结一道结界，以防那些低境界修仙者误闯进来送了性命。”


    万一真的打起来，合体境的都扛不住。


    图灵对青芒天尊几人道：“你们守在外面。”


    青芒天尊几人抱抱拳，当即退到外围。


    在场的仙君虽然青木仙君这样沉不住气的，但绝对没有傻的。他们敏锐地注意到图灵跟青芒天尊对话的语气和态度，这可不像是请来助拳前辈，猜测他们极可能已经投效了图灵。九游城的七位散修大能向来一个鼻孔出气，四个在儿了，另外三个估计也投了图灵。


    几位仙君、图灵和白琷往前走出约有几丈远，周围的山林消失不见，四周阴气萦绕，只有一座影影绰绰的宫殿始终矗立在前方。


    五灵宗的灵宝仙君说道：“即便是仙君将身体常年封在这种阴气极盛之地，只怕身体也会出变故。”


    青木仙君说：“燕荡山也算是灵山宝脉，即使地下有阴气气脉，阴气也不该有这般浓。”


    图灵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一次便是几千条人命，几千年的岁月里不知道填了多少性命进这座鬼修墓，又有天灵图碎片在，尸鬼秘境都演化出来了，这点阴气算什么？”


    几位仙君默不作声，继续朝着前面的鬼修墓走去，却感觉鬼修墓离他们的距离并没有变化。


    临崖宗的千仞仙君施展神通往前迈出一大步，却发现，自己只与身后的众人拉开极寻常的一步的距离。他说道：“此处空间有异。”


    他当即蓄力意图将空间撕开条裂缝直接过去，却发现这里的空间封得死死的。


    这要是另外几位仙君这么扒，图灵少不得一阵嘲讽，对着向来站在自己这边的千仞仙君，图灵当然得客气些。她说道：“刚才我所指的位置，是鬼修墓里的天灵图力量开辟的接引通道。鬼修墓秘境是由天灵图碎片吸聚了大量养鬼的力量形成的，不是灵脉宝穴自然生成的秘境，简单点说，就是这秘境是受人操控的。”


    千仞仙君问：“你，还是燕家老鬼？”


    图灵说：“之前是我，现在嘛，我可以，他可以，毕竟几位仙君插手燕家的事，自然得让几位仙君见识见识燕家的厉害，省得说我是恶人。”


    她说完，又摸出自己的飞毯椅子桌子，还多摆了几把，招呼白琷坐上来，等着他们慢慢开路。


    这么多大乘仙君在这里，这点禁锢，小意思，用不着她操心。


    第99章


    千仞仙君以撕裂空间的法术没能开辟出通道， 便知道眼前要么有结界，要么有法阵， 或者二者都有。他考虑到燕家老鬼的超然实力，不敢托大，对五灵宗的灵宝仙君道：“魏兄，劳烦看看此处是否有法阵。”


    灵宝仙君说：“确实有法阵阻挡，要破此阵，需得进到墓里去才行，但撕开条进去的口子还是可以。这里不仅有法阵阻隔，还有以气脉布成的结界， 破阵和破结界需要同时进行。”


    千仞仙君道：“既如此，破阵之事便劳烦魏兄。仁瑞兄， 破除结界之事，劳你搭把手。”


    羽山宗的仁瑞仙君轻轻点头。


    灵宝仙君取出枚破阵锥， 抬手便打了出去。


    在破阵锥打出去的同时，临崖宗的千仞仙君和羽山宗的仁瑞仙君同时出手，以暴力攻向前面的结界，强大的攻击撞在无形的气罩上， 面前泛起直径约有十几丈的圆形涟漪， 紧跟着便往内塌陷，面前由阴气聚成的雾骤然一空。破阵锥随着两人破开的结界通道飞进去，随着轻微的爆破声响，面前浮现起布满符纹的黑色气罩。


    破阵锥的锥尖扎在法阵形成的气罩上，随着其突然爆发的耀眼光华， 面前的气罩被撕开一条直径丈余的缺口。它顺着缺口径直往里， 倏然炸开。


    灵宝仙君招呼声：“现在进！我先去破阵。”顺着破阵锥强行开辟的通道，一个瞬移穿过通道， 消失无踪。


    仁瑞仙君、千仞仙君紧随其后。


    魁斗仙君、圣武仙君、青木仙君、逍遥仙君也跟着钻进了通道。


    白琷刚要跟进去，袖子被图灵拽住。她回头看向图灵：怎么了？


    这一耽搁，面前破开的通道合拢，刚才还能看到了宫殿建筑物消失在眼前。


    白琷问：“不进去吗？”


    图灵说：“仙君们实力强悍，横着走都行，我俩悠着点。”她的脚下浮现起缩小至直径三尺大小的天灵图图纹，随着红光弥漫，前方不远处又浮现起一座巨大的宫殿建筑。


    这宫殿的式样跟之前所见的一模一样，但它笼罩在翻滚的黑雾中，里面充斥满血腥红光，地面上到处都是站立的身影，矗立的柱子上则盘着一条条体型巨大的黑蛇。无论是站立的人形身影，还是盘剧的巨大黑蛇，尽皆笼罩在红光中，其周身黑雾翻腾煞气腾腾，显得极为凶悍。


    眼前的景象让白琷倒抽冷气，随即愤怒。这些鬼蛇，全是从赤钨山抓走的！它们困在墓中，已有万年！


    图灵将鬼修墓的尸怪、鬼蛇、地形图，以及刚才探查到的整座燕荡山的地下气脉情况，清晰地烙刻在白琷的脑海中，告诉她：“等灵宝仙君破了墓里的阵法，我破开结界后，你即刻召聚墓里的鬼蛇，带它们离开。这是仙君级别的战斗，留它们在这里只能白白送死。”


    白琷控制住愤怒情绪，应道：“好。”


    图灵指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坐着等会儿吧。”她放开神识，锁定几位仙君的位置，将他们的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


    燕家老鬼躺在鬼钨石铸成的养魂棺里面，激动且愤怒的情绪传递到图灵的脑海中。


    他想出来，但丹田里的天灵图碎片封锁了他的鬼力，同时还引动地气将其封得严严实实的，别说出来，他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灵宝仙君进入鬼修墓后，再不受结界阻挡，他精确地找到撑起鬼修墓法阵的阵位，以极快的速度在各个阵位间闪过。图灵清楚地感觉到，他每到一处，便留下一团灵力附于阵位处，约摸过了小半刻钟时间，灵宝仙君与进入鬼修墓后，等候在墓道口的几位仙君会合，说了句：“成了！”


    他的话音落下，轻轻一合掌，留在各个阵位处的灵力化成一座座繁复得图灵看不懂的法阵，随即悄无声息地塌陷化为虚无。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各处阵位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笼罩在鬼修墓里的大阵，没有了。


    图灵大受震撼，心道：“灵宝仙君在阵道上这么厉害的么！”


    她的神念扫过鬼墓，确切没再看到有任何法阵力量，也不耽搁，操控天灵图撤了笼罩在鬼修墓外围以地气形成的结界。


    大阵破除、结界消失，古墓中盘在鬼钨石柱上的鬼蛇倏然惊醒，它们睁眼的同时，神念也铺展开去，清楚地感知到蛇王就在距离它们不远的地方。


    蛇王！


    一条条漆黑如墨的鬼蛇脱离赤钨石柱，朝着蛇王所在的方向飞去。


    每一根盘蛇柱上都有一条由布满符纹的赤钨石锁链锁住的鬼蛇。鬼蛇已经死去，血肉都腐烂完了，浓黑如墨的阴气充斥满蛇躯，将它们的鳞片牢牢粘在蛇骨上，眼眶里已经没了眼瞳，只有翻涌的黑气。


    鬼蛇飞到墓墙处，毫无预兆地从原地消失，紧跟着便又回到了盘蛇柱上。它们又一次脱离盘蛇柱朝着蛇王飞去，但又一次回到死去的蛇躯中。


    它们离不开死去的地方，离不开死去的身躯。


    鬼蛇们冲着蛇王所在的方向发出嘶鸣，翻涌着黑雾的蛇眼望着蛇王所在的方向。它们喊着王，发出求救的嘶嚎。


    血红色的光华顺着地砖渗透到地面，爬上盘蛇柱和蛇躯，聚成血红色的符纹光华。红光中，鬼蛇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干瘪的蛇骨、蛇鳞片片崩碎，又在空中化成齑粉。


    鬼蛇只觉浑身一轻，束缚感消失，它们感受到蛇王的召唤，又一次朝着蛇王飞去。


    鬼蛇的身影从原地消息，下一瞬，便出现在鬼墓外。巨大的蛇躯刚出现在白琷面前，随着白琷抬手的动作，以闪电般的速度迅速缩小成一缕黑烟，飘进蛇王的掌心，由她收走了。


    鬼墓里的几位大乘仙君觉察到鬼蛇的异动，下意识地将神念朝着白琷和图灵所在的方向探去，正好看到白琷收走鬼蛇的一幕，纷纷盯紧了她的动作。


    巨灵宗遭袭几近灭门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他们知道各自宗派里有鬼蛇附在弟子身上，却一点痕迹都找不到，如今白琷当着他们的面收鬼蛇，想必能瞧出几分端倪。


    数十条鬼蛇化成一缕缕比头发丝还细的黑烟渗入白琷掌心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们拿不准鬼蛇是附到了白琷体内还是落到了别的什么地方。事关宗派安危，他们迫切地想要弄清鬼蛇到底是怎么藏匿的，却也知道这时候动不得白琷。


    圣武仙君知道青木仙君是个沉不住气的急性子，悄然传音：“鬼蛇之事，以后再想办法，切勿轻举妄动。”


    青木仙君传音回道：“我晓得。图灵很可能是想要一石二鸟，当心些。”


    图灵等到白琷把鬼蛇收走，以识念告诉她：“仙君们都到了这里，几大宗派应该会有动作，你去燕城牵制他们。”


    白琷“嗯”了声，应下。她问图灵：“你一个人在这里，安全吗？”


    图灵说：“阴脉、鬼墓、尸鬼秘境，我的主场。”


    白琷说：“倒也是。”她放下心来，当即变回原形，顺着气脉通道飞到地面，朝着燕城飞去。


    图灵等到白琷离开，将释放出去的天灵图力量全部收回。


    站立在鬼修墓里的尸怪们倏然睁开眼，全部苏醒。


    镇压在鬼钨石棺材中的燕家五代老祖只觉禁锢自己的力量倏然消失，磅礴的鬼力从他身上释放出来，将所躺的棺材当场震碎，他飞到空中，发出声愤怒至极的鬼啸，化成一团鬼雾钻进躺在旁边的玉床上的身体中，将鬼体与大乘仙体融合在一起。


    主墓室的异变惊动几位仙君，令他们纷纷变色。


    燕家老鬼出来了！


    魁斗仙君叫道：“图灵，你要做什……”话音未落，却见图灵悄无声息地从原地消失。他大叫声：“不好。图灵是要引我们跟燕家老鬼生死相搏。”


    丹道宗的青木仙君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是图灵要灭燕家，又不是我们。”


    羽山宗的仁瑞仙君、临崖宗的千仞仙君、云岭宗的逍遥仙君以最快的速度退走。


    宝阙宗的圣武仙君觉察到仁瑞仙君他们三个遁走的动静，只想骂娘。他传音青木仙君、魁斗仙君、元真仙君、灵宝仙君：“我们也撤。”话音落下，已施展地遁术冲向地面，直飞高空。


    巨灵宗的魁斗仙君知飞到空中，传音四方：“图灵，出来——”


    青木仙君站在魁斗仙君身侧，以神念搜索脚下的山脉，传音道：“图灵，你不是要灭燕家吗？怎么，这会儿又躲起来了？”


    图灵隐藏在气脉中，眼睁睁地看见几个仙君立即放弃掘墓撤离，心下来气，暗骂声：“搅屎棍！”她找燕家麻烦，他们出来搅和。她撤走，把燕家老鬼放出来，他们又跑了。合着就觉得她好欺负呗。


    燕家五代老祖睁开眼，六块天灵图碎片从他的丹田中飞出，随即，他便斩断了自己与天灵图碎片的联系。强大的神念犹如翻滚的巨浪顺着气脉朝着四周铺展开，引得气脉震荡，发出轰隆隆犹如滚雷的声响，整座山都在颤抖，惊得鸟儿飞到空中惊惶盘旋，野兽发出惊惧的惨叫哀嚎，虫子或惊逃或蜷缩着一动也不敢动，坐落在燕荡山的城池也发生了地震，房屋瓦片被震得咣咣作响。


    他纵身一跃，身形从原地消失，紧跟着便浮立于鬼修墓上方的空中。恐怖的气息伴随着滔天阴气以及凛冽的阴风从他身上释放出来，阴云浓罩的天空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其周围数百丈范围里的草木鸟兽纷纷死去。


    遭人用自己修炼的天灵图碎片镇压在墓中动弹不得的屈辱和气愤，使得他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白净的脸上爬满黑色的鬼纹，整个人显得暴戾无比。


    仁瑞仙君抬眼看向燕家五代老祖体内溢散出来的黑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气，整个人邪气冲天，知道他的鬼道修为只怕都是拿无数人命填起来的，便想将他灭杀在此。只是瞧着这老鬼的气势，他一个人难以对付，当即朝着临崖宗的千仞仙君和云岭宗的逍遥仙君看云，眼神示意：见机行事。


    千仞仙君和逍遥仙君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


    他们挺好奇：图灵藏哪里去了，把这老鬼放出来，又是要做什么？


    青木仙君瞧见燕家老鬼盛怒的模样，心说：“瞧这样子，是想把图灵生撕活剥了吧。”图灵想要让他们去对付燕家老鬼，做她的白日大美梦。她传音四方：“图灵，你说与燕家有两世血仇，要灭燕家满门，怎么这会儿又藏起来了呢？”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燕家五代老祖的神情倏然大变，眼睛都瞪圆了，一副极不好的模样。


    她心道：“又怎么了？”心念未了，冲天的阴气突然涌向下方的山林，瞬间消失无踪。原本被阴气遮挡得宛若黑夜的天空一下子变得天光大亮。明艳艳的阳光照耀下来，照得燕家老鬼身上的阴气都散了几分。


    之前显现的鬼修墓秘境也随之消失。


    血红色的光华浮现在空中，图灵出现在空中。她周身弥漫着红光，二十多块天灵图碎片围绕着她缓慢旋转，脚下则是一幅由血光汇聚成的丈余大小的天地山川图。


    图灵扭头对青木仙君说：“我下一个灭的就是你们丹道宗。”


    青木仙君冷笑道：“你还是先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燕荡山吧。”说话间，步子一迈，落到图灵后方，堵住她的退路。


    魁斗仙君、灵宝仙君、元真仙君则分散开，把图灵围在里面。


    圣武仙君微微皱眉，目光在图灵和燕家老鬼间来回。这两个都非善茬，都不想留，但都难对付。


    燕家老鬼以天灵图碎片力量将整片山脉的力量化为己用，却在突然间失去与山脉的联系，甚至连自己的墓以及养在墓里的尸怪都感知不到了。


    不祥之感袭上心头。他抬眼看向图灵，又看向她脚下的天灵图，问：“是你封印我？”这会儿怕是连整座燕荡山脉的气脉和秘境都封住了。


    图灵微微一笑，说：“何止封印，要不是青木仙君这个搅屎棍出现，你现在已经死了。”


    燕家老鬼面色沉沉地盯着图灵，说：“没想到我修炼万年，竟然是要为你做嫁。”话音未落，便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图灵扑杀过去。她若不死，他就得死！


    青木仙君、魁斗仙君、元真仙君在燕家老鬼朝图灵扑去的瞬间，也跟着朝着图灵扑杀过去。


    青木仙君抬手抓出两把毒丹，对着图灵扔去。毒丹飞出她的掌心，破开虚空直接贴在图灵后背上爆炸开。预想中把图灵炸得碎块再化成血水的情形并没有出现，毒丹爆炸所释放出来的能量，连同所化的毒雾直接融在笼罩在图灵身上的红光中消失。


    灵宝仙君发现无法引动天地之力，便知是图灵通过天灵图封住了燕荡山气脉，使得他们无法完全发挥大乘境的神通，当即扔出一个阵盘，砸向图灵的脚下，意图把她传送出燕荡山脉。


    元真仙君召锅出本命仙宝灭魔杵，以雷霆之势朝着图灵的天灵盖砸去。


    仁瑞仙君、千仞仙君、逍遥仙君则同时朝着燕家老鬼攻去。可没等他们靠近，便见到燕家老鬼身上突然浮现起血红色的图纹，他还保持着掐诀施展神通的动作，脸上却因过于痛苦而变得狰狞，身体飞速扭曲、干瘪，身上的血气、灵力和鬼气疯狂地往身体里缩去。


    三人惊骇交加，飞速后退。


    他们退得极快，但周围的天黑得比他们后退的速度还快，并且还有急速下坠的感觉袭来，脚下的山林呼地一下子消失不见，远处的云雾也不见了踪影。不好！这是要被图灵拉进地下的阴脉秘境中。


    青木仙君、元真仙君、魁斗仙君、圣武仙君在见到天灵图红光扩散开来的同时，也感觉到了空间拉扯力量，明白图灵是要把他们拉到阴脉秘境中。


    魁斗仙君想着只要杀掉图灵，便能摆脱困境，而自己已经攻到他的近前，于是攻势不减，两掌化成巨大的法相，一上一下朝着图灵拍去，意图把她像拍蚊子那样拍死。黑暗，伴随着双掌击打在一处、掌心里却空无一物的感觉袭来，遭了！


    元真感觉在觉察到不对劲，以最快的速度撕裂虚空，意图摆脱天灵图笼罩，却是眼前一黑，紧跟着便是翻滚的血光犹如山呼海啸般朝着他的识海卷来，似要将他拉进血海滔滔的杀戮中。


    青木仙君见到毒丹没起效，大喝声：“起——”无数青绿色的藤蔓从她体内飞出，向图灵缠去。同时她的丹田里飞出一个宝光璀璨的炼丹炉，化作丈余高，径直朝着图灵罩去。


    圣武仙君一声大喊：“走！”手落在青木仙君的肩膀上，拽得她倒飞起来，腾空感袭来，血光、黑暗倏然退去。她释放出去的藤蔓以及本命丹炉，顷刻间便失了联系。


    青木仙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让圣武仙君拽到了高空中，其他几位仙君、燕家老鬼连同图灵都没了踪影。她满脸惊惧，问圣武仙君：“他们被图灵拉进了燕荡山底下的秘境中？”话音刚落，便似遭到重创般浑身一颤，丹田和识海剧痛，眼前黑了一瞬。


    她的本命丹炉毁了。


    第100章


    图灵很清楚， 修仙界的仙君们之间并无生死大仇，相反多少都有些交情在， 而她，外来的，魂器投胎的，对修仙界则极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打起来，仁瑞仙君他们对她不落井下石、伸手拉一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而跟她有大仇的青木、魁斗仙君他们，则打定主意要取她性命， 这种情况下，她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仙君级别战斗， 一打六，她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是对手，于是一动手便用天灵图力量把几个仙君往燕荡山阴脉中的另一处尸鬼秘境里送，意图将他们与自己隔开， 而她则拉着燕家老鬼入鬼修墓。


    然而， 即使她用天灵图引动阴脉之气封住燕荡山，让他们无法调动天地之力来对付她，物理攻击亦是相当厉害，有剧毒的丹丸跟□□似的，扔过来就炸， 藤蔓、丹炉、灭魔杵当头砸来， 她的四面八方都被封锁住，避无可避， 只能用天灵图碎片硬扛。


    他们出手实在太快，攻击力量又强，而她面前还有只扑过来跟她拼命的燕家老鬼，情急之下，根本顾不过来。她拉着燕家老鬼回到鬼修墓的主墓室中，便感觉到有藤蔓和丹炉直袭后背，巨大的吸力袭来，似要把她拉进炼丹炉中炼化。


    上一世，她就是死在炼丹炉里，是活生生地被炼化死的，死得极其痛苦。


    不好的记忆袭上心头，让她发了狠，直接驱动一块天灵图碎片贴在炼丹炉上，将其引爆。


    半掌大小的天灵图碎片轰然炸开，红色的血光伴随着浓如墨的黑雾以风暴之势席卷四周，炼丹炉、藤蔓卷在爆炸中心被当场撕碎，图灵和燕家老鬼在爆炸中被震飞出去，古墓里的尸怪被震飞，大量尸怪被炸成碎块，带着浓浓腐烂味道的黑色血液犹如血雨般哗啦啦地浇满地，粘呼呼黑漆漆的肠肚内脏洒得到处都是，断肢碎体随处可见。


    丹炉碎片以及藤蔓渣渣掉进，残肢碎体堆里。原本灵光璀璨的丹炉，如今成为毫无光华和灵力的碎片渣子，藤蔓迅速枯萎则灰渣。


    图灵被爆炸的威力震飞出去，撞在盘蛇柱上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身上的防御法宝全碎，全身的骨头、五脏六腑也都似震碎了，浑身剧痛，她趴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而视线也被鲜血糊满，看不清任何东西，还好神识没有受损，能够以神念外放探查周围的情况。


    护体的天灵图碎片在爆炸中，有被震飞出去的，有回到她的识海中的。


    万年岁月中，天灵图碎片吸收了难以数计的修仙者血液、灵力等各种力量。图灵引动天灵图碎片里的灵力和生机修复伤体。


    燕家老鬼被炸飞出去，撞在墓墙上，强大的撞击力把鬼钨石修筑半米厚石条撞飞，在墙上撞出一个大窟窿，他掉进隔壁墓室，摔倒在石条上。爆炸掀起的气浪将他穿了好几千年已经有点腐朽的法宝衣裳撕碎，头冠甩飞，头发像风中的杂草般飘荡，他倒在地上，喘了好几息时间才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便见到墓室里充斥满血光和浓得几近粘稠的黑煞之气，里面还蕴含着无数无尽的阴气。它们顺着他的呼吸、肌肤顺入四肢百骸，让他有着大量生机滋养的畅快感。


    主墓室里的盘蛇柱下则趴着口鼻眼睛都在淌血的图灵，她浑身看起来软塌塌的，像是骨头和内脏都碎了。


    燕家老鬼飞起来，飘到图灵上方，居高临下看着她，说道：“真是找死。”明明可以用天灵图碎片吞噬了他，却要放了他，还把自己陷入几位仙君的合围中，修行境界这么低，还敢让天灵图碎片贴着后背引爆，去炸毁仙宝级别的丹炉，她还能有气，都是她命大。


    燕家老鬼缓缓飘落到地面，在脚快触及地面的时候，抬腿就往图灵的脑袋踩去，可他的脚刚到半空，便突然间动不了了。


    他的脸色微变，加大力量朝图灵踩去，可却纹丝不动。


    紧跟着他便发现，自己不仅是脚动不了，全身都被定住，连根手脚头都动弹不得。他想问图灵做了什么，嘴唇、舌头动不了一丝半点，根本说不了话。


    他的丹田中浮现起血红色的光华，那光顺着经脉、血液爬遍全身，又再渗透血肉肌肤浮现在体外。他破成布条状的法宝衣裳遮不住身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浮现起天灵图纹路。


    趴在他面前的图灵所受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过了约有小半刻钟时间，她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施了个小法术，便把脸上、衣服上的血污清理干净。


    她仰起头看向离地尺余高的燕家老鬼，眼神就跟看一具尸体没区别。在爆炸中震飞的天灵图碎片，包括原本落在燕家老鬼手里的那六块，全都回到图灵身边，飞回她识海中的天灵图碎片也飞了出来，它们静静地悬浮在图灵身旁，随着她的心念意动，天灵图碎片爆发出巨大的吸力。


    燕家老鬼体内的血液、魂魄元神被拉成细长的丝线，飘向天灵图碎片。


    神魂被撕裂的剧烈痛苦瞬间淹没了他，又因为被牢牢控制住，他连动都没法动一下，极至的痛苦中，想要哀嚎惨叫，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是一种极至痛苦的死法。


    图灵的充满嘲讽的声音响在他正遭到剧痛撕扯的识海：“鬼钨石养鬼是因为它放射阴属性能量，处在其范围内的魂体能源源不断地吸收鬼钨石能量。你躺在鬼钨石修建的坟墓中，身下垫着天灵图碎片睡了好几万年，里面蕴含的物质早已渗透你全身，包括神魂，甚至识海中都有。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吸收的鬼钨石能量，抽取到天灵图碎片中，而你，将会因此而死。”


    燕家老鬼在识海中叫嚷道：“放过我，条件任你开。”


    图灵自己成为余宝丫那一世的遭遇，以及上一世投胎到燕家又被炼成丹丸的情形烙入他的识海中，告诉他：“如果没有燕家人为你掳掠血食，我不会家破人亡沦为孤儿，不会去到安乐镇，不会被天灵图砸脸，不会有现在的图灵。”


    燕家老鬼明白，她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神魂撕裂血肉抽离的痛苦几欲将他淹没，可他好不甘！他在鬼修墓里躺了六千多年，眼看就要鬼道大成，麾下又有燕家历代耗费心血养出来的尸鬼大军，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是十大仙宗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很快就会站在修仙界最绝巅的位置上，可就这样憋屈的惨死。


    燕家老鬼睁着眼，因为动弹不得，连眼皮都合不上。他目眦欲裂地盯着图灵，愤怒，不甘，绝望，想要扑杀她，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拥有大乘境修为，一巴掌就能呼死她一个小元婴，却做不到。


    随着元神魂魄被不断撕碎抽离，他的意识也在不断崩碎，眼里看到的景象也不断破碎，等到天灵图碎片抽空燕家老鬼吸收的鬼钨石力量，他的神魂意识变得支离破碎，身体的血肉尽枯，皮肤干瘪，头发变成枯草，无力地摔倒在地上，表情痴傻眼神没有焦距，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图灵嫌他脏，不想脏手，以灵力覆盖在掌心，跟拖柴似的，一把拖起他，迈步朝着鬼修墓的通道走去。她踩在满是残肢碎体腐血的墓室地砖上，留下一路带血的脚印，而燕家老鬼被拖着走，在地上拉出长长的血痕。


    她穿过主墓室，来到走廊。


    长长的墓室走廊，以及两旁的墓室里，站满了身上绘有封印符的尸鬼。其数量之多，一眼望不到头，宛若一支煞气腾腾的军队。


    尸怪的识海混沌，别说自我意识，连一丝半点的记忆都没剩下，沦为毫无人性只剩下嗜血本能的怪物。


    图灵身上的隐匿法宝在爆炸中毁损，只能用天灵图隔绝气息，以免尸怪闻到生人味道攻击她。她拖着痴傻枯瘦的燕家老鬼从尸鬼中穿过，走出好几百米，来到最外围的墓室。


    这里的尸怪年头短，只有二百多个年头，气息很弱，连炼气境的修仙者都能对付得了他们。图灵站在没有门的墓室门口望向里面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爹、爷爷奶奶、舅舅、婶娘、大伯……


    儿时的记忆从图灵的脑海中划过，那一张张面容或沧桑、或充满笑容，也有凶巴巴地吵架的样子，而在这里则是抽空精血后又往血液口腔中灌注炼尸水，再经过阴气滋养转化，皮肤硬化还长毛，眼睛变得像墨一样黑，空洞无神，透出诡异的恐怖。


    图灵站在墓室门口，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拖着燕家老鬼继续往外走。她走到墓门处，找到机关，开启墓门，面前一片漆黑，除了有阴气渗来，什么都看不到，要是伸手摸去，也是一片空旷。


    她先布下一道隔绝气息的防御罩，以防墓里的尸怪出去，之后引地气开辟直通外界的通道，然后穿过旋涡形状的通道，便出现在燕荡山的森林里，刺眼的阳光穿过枝叶照在脸上，晃得闭上眼睛扭头避开阳光直照，适应了两息时间才又睁开眼。


    有神念从前面数十里外铺展过来，随即前面丈余处的空中突然泛起丝丝涟漪，圣武仙君和青木仙君同时出现。他们浮立于空中，俯视着满身脏污披头散发法宝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图灵，待视线落在她手里拖着的枯瘦如柴的痴傻汉子时，两人的表情同时转为惊愕骇然。


    图灵抬眼看向屡次阻她杀燕家老鬼的青木仙君，眼神森然冷厉，嘴角噙着嘲讽不屑的冷笑，她直勾勾地盯着青木仙君，杀意凛然。


    圣武仙君和青木仙君同时将神念落在燕家老鬼身上，将他从里到外连同神魂、识海都探了遍，不由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寒。他们没想到燕家老鬼会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


    青木仙君对图灵叫道：“好狠毒的手段。”


    图灵笑吟吟地说道：“青木仙君高风亮节光风霁月才德兼备举世无双。”她的脸上挂着笑，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滔天杀意。


    圣武仙君问图灵：“你把仁瑞仙君他们拖到哪里去了？”他只提了跟图灵渊源颇深的羽山宗的仁瑞仙君的名字，没提跟她有仇的魁斗仙君几人。图灵总不能连助她良多的仁瑞仙君、千仞仙君他们也坑吧。


    图灵说：“以仙君们的手段，我哪能困住他们。”


    青木仙君见到图灵的模样凄惨，猜测她极可能跟燕家老鬼斗了个两败俱伤，便想趁她命要她命，又想到图灵仅一个照面便毁了她的本命仙宝使得她身受重伤，又心有忌惮。她悄然传音圣武仙君：“你我联手，可有把握把她灭在这里？”


    圣武仙君传音青木仙君：“她有地下的气脉作依仗，只怕难以对付。”


    图灵以识念联系白琷，让她过来。


    白琷就在燕城上空，她乘坐黑蛟尸妖，转瞬间便赶到，跟图灵会合。她见到图灵的惨状吓了一跳，问：“你受伤了？”


    图灵说：“没事，伤已经痊愈了。阿琷，回头你把鬼修墓和另一个尸鬼秘境都清理出来。鬼修墓里靠近墓门口的一间墓室先不要清理，等我娘杨归真赶到，等我娘见过他们，再用灵火烧了，把尸骨安葬了。”


    白琷问：“你找到小河村的村民了？”


    图灵锁定燕家老鬼，探查清楚鬼修墓的情况，就知道他们在哪里。她“嗯”了声，召唤出飞剑，拖着燕家老鬼径直飞往燕城。


    圣武仙君跟青木仙君等了小半刻钟时间，便感觉到相隔十里外的山坳里有动静传来，他们赶过去就见到失踪的几个仙君都出来了。


    元真仙君见到圣武仙君和青木仙君，迫不及待地问：“图灵呢？死了没？”


    圣武仙君噎了把，说：“往燕城去了，自己去看吧。”他瞥了眼青木仙君，暗叹口气。青木仙君这回可是把图灵得罪狠了。原本只是利益之争引起的仇怨，如今可是涉及私仇。利益之争只要价格合适都能谈，结仇，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没往燕城去，而是看向开启通道的鬼修墓，对白琷说：“灵蛇王，图灵没把鬼修墓通道隐藏起来，公然开在这里，想是愿意让我等去看看燕家到底做了什么。不知可否让我等进去看一看？”


    仁瑞仙君的脸色极其难看，说：“去看看吧。我们刚才在尸鬼秘境里看到大量尸怪，里面甚至结出了阴灵晶，甚至还用尸骨栽种阴性灵植，鬼修墓里的情况只怕好不到哪去。”


    白琷说：“仁瑞仙君开口，自是可以的。”说罢收了黑蛟尸妖，把身后的路放出来。


    仁瑞仙君招呼其他几位仙君一起进去看看鬼修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不希望图灵扫荡了燕家，落个残暴为恶的名声。从他之前在尸鬼秘境来看，燕家，死有余辜。


    他们穿过通道便到了鬼修墓，神念扫过，探见的景象，令他们头皮发麻，无不怵然。


    临崖宗的千仞仙君冷哼道：“这么多的尸鬼大军，总不会是在几千年前就养来对付图灵了吧？”


    这是想要重现当年鬼道宗的盛景，冲十大仙宗甚至整个修仙界来的，只是没想到中间会有图灵出来横插一杠，坏了燕家的好事。


    丹道宗是炼丹为主，是十大仙宗里战斗力最差的，是十大仙宗里离燕荡山最近的，若是鬼道宗之乱再现，最先遭殃的就是丹道宗。青木仙君骇得脸色发白，剁脚叫道：“走，找燕家算账去。”她随即一醒，又道：“得先毁了这些尸怪，绝不能留此大患。”


    白琷进入鬼修墓，堵在墓门口，说：“青木仙君，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轮不到你来插手，让你们看一眼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青木仙君寒声说道：“你们想用这些尸鬼来对付我们？”


    白琷反问：“你管得着吗？”


    仁瑞仙君见到她俩剑拔弩张的样子，对青木仙君说：“在几大仙君合围之下，图灵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重创燕家老鬼，她有实力和资格跟我们平起平坐，也有力量攻打丹道宗、甚至覆灭丹道宗。我们需要跟图灵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以免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青木仙君想到从海月宗流出来的那些低价丹药、以及那些价格极其便宜的功法典籍丹方，对丹道宗所造成的冲击，就只想弄死图灵。可弄得死吗？图灵可是已经放话下一个要灭的就是丹道宗，丹道宗已是危在旦夕。她对仁瑞仙君轻轻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仁瑞仙君说：“先去燕城。”把几位仙君请出去，之后交白琷抱抱拳告辞，离开鬼修墓。


    白琷也出了鬼修墓，先把出入口封起来，以传音符联系杨归真，得知杨归真还在赶来的路上，想到图灵在燕城可能需要帮手，于是先赶去燕城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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