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如何救赎白切黑男二 > 35、阿拾村
    药庐里汤药煮了不少。


    谢扶清闻到了熟悉的药香。


    来帮忙的人并没有李壮他们,遇到谢扶清他们也是用了和苏杳杳同样的理由回复的。


    村民面对谢扶清的时候不自觉有些敬畏。


    谢扶清闻言,他弯起唇角,“原来是这样。”


    他明明戴着白绫,是个盲眼不可见物,说这句话时却准确无误地望向经常和李壮在一起做事的村民身上。


    那人看不见谢扶清的眼,却下意识出了一身的冷汗,冬日寒凉,他仍旧生了一身冷汗。


    谢扶清抬手手指,微微一笑,“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近日多注意休息。”


    村民讷讷应声,“诶。”


    村民拖着失颜症的身体缓慢离开,随着他的动作,后面很快替补上新的病患。


    谢扶清用的脉枕是用玉石做成的,冰冷沁凉,不管在上面搁多久仿佛都不会沾染上人的体温。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想起李壮所言,咬咬牙,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阿拾村的人号脉似乎成为了习惯,失颜症无法根治,却无时无刻不再扩散,所以他们就习惯了让谢扶清为他们号脉。


    这位谪仙般的人物温和清冷,不会因为失颜症而疏远他们,甚至不会不耐烦他们的病情,没人会觉得这样的谪仙般的人物会有什么私心,也没人质疑谢扶清的慈悲心肠。


    药庐里的村民过了一轮,他们才逐渐散开。


    长时间的久坐,谢扶清面上没有任何疲惫之色,只不过挪动手腕将脉诊清理了一下。


    入冬之后阿拾村这里就时常阴天,接天的晦暗之色仿佛是阿拾村永远无法根治的失颜症一般。


    谢扶清在药庐坐了一会。


    几乎整个人都是放空的,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触觉上的顿感对于他而言是极为难耐的一种惩罚。


    他天性对人的情绪感知敏锐,当年闻禅大师带他到处游历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然而闻禅大师却看错了,这世间的凡人有很多超乎他想象的情绪,比如现在的阿拾村村民。


    但谢扶清并不讨厌,反而很乐于将这种情绪勾动出来,看着他们□□之下,那一颗颗恐怖诡异得人心。


    这是他唯一可以通过这些来向闻禅大师学习临世的方法。


    这并不算是什么。


    但大多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就是无聊,比如现在。


    谢扶清微掀眼皮,苏杳杳看着阿拾村的人从药庐里退出来,她走进去和谢扶清说了关于李壮他们的事情。


    谢扶清点头表示清楚苏杳杳坐在号脉的桌前,苏杳杳从小就很健康,很少吃药,长那么大也还没怎么接触过中医,隐隐有些好奇。


    小姑娘情绪明显,甚至不会隐藏。


    谢扶清拿出新的脉诊,放置在桌前,他擦拭指尖,从善如流一般问道,“要试试吗?”


    苏杳杳握住自己的手腕,看了看脉枕,然后将手放在上面。


    几乎没有任何防备。


    谢扶清很少见过夺舍的灵魂能够到这个程度的,他探出指尖,冰凉的手指搭在女孩的手腕上。


    如之前一样,脉象平稳,触手的手腕温热,带着点小姑娘的软,还有长时间和他相处,两人身上的气息仿佛可以混为一处。


    谢扶清下拉的眼睫颤抖,片刻后鸦黑的羽睫掀开,露出那双茶色漂亮的眼眸。


    苏杳杳只觉得手腕下是凉的,手腕上谢扶清的指尖也是冰凉的,仿佛带着一层冰一般。


    苏杳杳有些畏凉,等结束之后她收回手腕,小手在下面揉了揉冰凉的手腕,有些好奇。


    谢扶清声音温和,“脉象平稳。”


    苏杳杳顿时有些奇怪,“我们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为何也没有染上失颜症。”


    虽然说不能传染,但一个村子里都是这种病症,且不是遗传,她实在想不通是什么原因。


    可惜苏杳杳没有学医的天份。


    谢扶清闻言,没有出声,只是将脉诊收起来。


    安排在院子外的村民仍旧还在,苏杳杳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怀疑了但还是隐隐不放心,她抿抿唇,小声道,“我和公子一起去吧?”


    谢扶清抬眸。


    苏杳杳见状又重复了一遍,“我和公子一起去吧。”


    她细软的手指扒着桌边,不太放心地嘟囔了一句,“到时候我们也能有个照应。”


    谢扶清薄唇微勾,似乎笑了笑,但那种笑意有些陌生,他道,“好。”


    药庐里草药的气味明显,略微有些泛苦,冷风灌进药庐,又似乎被什么无影的东西挡了一下,周遭似乎突然空了。


    苏杳杳只能闻到药庐里淡淡的药香,迷迷糊糊,一瞬间让她想起了那日画灵纸的时候。


    药炉上煮着的汤药咕噜噜地沸腾起来,苏杳杳似乎连声音都听不到了,谢扶清慢条斯理地起身,明明看不到,却因为熟悉很轻易地走到药炉附近,将那壶药取下来。


    褐色的汤药盛在碗里。


    谢扶清似乎不怕烫一般将它端置桌上。


    苏杳杳茫然地眨了下眼。


    谢扶清肩上搭着一件白色云纹斗篷,他低低咳了一声,并没有动手边的汤药,反而问苏杳杳,“你害怕吗?”


    这句话无头无尾就这么问了出来,苏杳杳茫然了片刻,并没有回答。


    男人狭长漂亮的凤眼被挡在白绫之后,他玉白的手指贴近盛着汤药的药碗边缘,很快灼烫的触感烫红了他的手指,但谢扶清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片刻之后他才收回手指,长眉微皱,抚上被烫红的指尖。


    应该是这样才对。


    他转而望向苏杳杳。


    他没有说话,小姑娘却如有所感一般伸出手指探向药碗处,眼见将将要触碰到,谢扶清指尖点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苏杳杳动作停住。


    他咳了一声,压住喉间的腥味,而后没有再看苏杳杳,而是起身,他声音轻缓,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喃一般,“罢了。”


    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吹散了药庐里经久不散的药香,有些混杂在里面的熟悉的清苦味道让苏杳杳觉得有些熟悉,她仔细想了想,好像并不记得是从哪里闻到的。


    这次上去可能要在山上呆上一会,苏杳杳做足了准备她在灵纸上笨拙地画了好些图阵。


    新学的有些麻烦,还需要劳烦谢扶清。


    苏杳杳对这些挺感兴趣的,所以谢扶清没有阻止,有些东西苏杳杳理解不了就会去问谢扶清。


    她看中的一个所绘灵阵有些复杂,苏杳杳一时半会描绘不出来,再加上这段时间谢扶清给她的感觉太过于无害,一急,苏杳杳先在谢扶清掌心画了一遍。


    她指尖温热,描绘图案的时候指尖微微用力,如同羽毛一般缓缓蹭过,谢扶清没有收回手指,摊开的手掌是没有被割破的那个,他掌心亦是冰凉的,触手仿佛是一块上好的玉石。


    苏杳杳画好之后,收回手指,“这个。”


    谢扶清蜷缩了下手指,很快就意识到了是一个脱身阵法,然而不同于之前苏杳杳学过的,这个法阵不止是需要消耗灵纸上的灵力还需要绘图人本身的灵力。


    谢扶清长翘的眼睫颤了颤,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忽然觉得这样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他问苏杳杳,“要知道如何控制灵力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淡定,以至于让苏杳杳觉得他不是在问她学不学修炼,而是在问她明天吃不吃早饭。


    苏杳杳眨了下眼,内心蠢蠢欲动。


    “我吗?”苏杳杳看了看手肘下压着的乱七八糟的灵纸,“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谢扶清手下指尖蜷缩,很轻易地就触碰到了掌心间那处尚未愈合的伤口。


    他只是突然觉得,这样或许也不错。


    谢扶清,“只是看你的意愿,如果你想学的话。”


    苏杳杳点头,“想。”


    她是真的想要试一试,但也知道可能不会有什么特别好的效果,不过试一试还是挺好的。


    谢扶清薄唇微勾,他越过苏杳杳没戴着白绫的凤眼似乎望向她身后重梦的方向。


    里面的重梦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谢扶清敛下眼瞳,白玉般精致的侧脸在烛光的照映下温和清润,说不出来的好看。


    他道,“好。”


    而另一边,没有了重梦的山庙,庙前的那颗菩提树彻底枯死,阿拾村的人外坍塌的山庙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们顺着山庙而行,穿过枝叶枯黄败落的一人高的灌木林,进去林地时在夜色笼罩下整个林地透出几分诡异。


    树上几乎每个地方都用针扎着几个红色剪纸制成的小人,密密麻麻,几乎已经覆盖了整片林子。


    村子里的人见惯不惯,动作慢了一些也是因为失颜症的拖累。


    因为这片林地的特殊性,所以来的人不是很多。


    一个是长年在山上看照病患的青年,还有一个就是今天和谢扶清搭话的男人。


    男人也是李姓本家人,叫李阳。


    不同于青年,他在阿拾村也算是长辈的人物,带着小辈上来之后,后面的工作就都交给了小辈来做。


    青年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阿拾村的传统是只有成年男性才可以踏足这块林地。


    不过由于最近失颜症泛滥,以至于早就应该进来的青年迟了几年才进里面。


    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李阳提醒了一句,“没学过吗?不可随意乱看。”


    青年连忙应声,“叔,我也只是好奇。”


    李阳身上的失颜症和李壮的差不多,已经到了恶化边缘了,以至于行动之间有些迟钝。


    李阳闻言冷哼一声,“好奇什么?早该做的事。”


    青年听完这句话点点头,“你说的是,早该这样了。”


    李阳望着一片林地里密密麻麻的红色剪纸,又想起李壮说的话,只笑了笑,“阿拾村命不该绝。”


    他使唤年轻人,“动手,把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他们寻到一处还空着的树,这片林地的树木同样诡异,通体黢黑,高耸入云,树身笔直,就连长出来的枝叉都是笔直挺拔的,枝头不见一片树叶,地上却有很多败落的枯叶。


    李阳选好了位置,自觉已经仁至义尽,“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青年拿出手掌大的红色纸人,用银针封住四肢和头。


    他每钉入一下,树木里就发出一声细弱的尖叫,仿佛痛苦至极。


    李阳口中念念有词。


    直到五针结束。


    李阳念完最后一个字,“……绝六道。”


    说完他拜了拜,“终于要结束了。”


    青年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拜了拜。


    他跟着李阳回去,不由得问道,“是谢大夫找到了救命方法吗?”


    李阳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是啊。”


    因为重梦不在,树木没有经受住钉入的银针瞳叫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没有坚持得住,纸张缓缓飘落,红色纸人背面用七扭八拐的笔迹写了三个字,“谢扶清。”


    因为那滴血,苏杳杳没有听到后面重梦的尖叫,谢扶清却可以听到,他闭上眼睛,甚至堪称平和地躺在榻上,直到尖叫结束。


    谢扶清薄唇微勾。


    终于,他果然没有看错。


    第二天一早。


    苏杳杳睁开眼睛,看向谢扶清床榻的位置,谢扶清早就起床了。


    苏杳杳从矮榻下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昨天谢扶清教给她怎么疏通灵脉,小姑娘试了好久,虽然没通,但是很舒服,一扫这么长时间的疲惫。


    她出了房间却没有看到谢扶清的身影。


    院子里阿拾村的人也只有寥寥几个,苏杳杳有些奇怪,她满院子寻找谢扶清的踪影,但竟然没有找到。


    小姑娘有些气馁,她喘了口气,望向周围。


    药庐里没有,柴房也没有。


    有几个阿拾村的村民相视一笑,对苏杳杳道,“谢大夫一早被安子哥请了上去。”


    苏杳杳闻言一愣。


    那人交给苏杳杳一个药囊一样的东西,“这是谢大夫让我们交给你的。”


    苏杳杳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药囊,“多谢。”


    她带着药囊回去,奇怪的是阿拾村的人并没有停留,反而是将东西给她之后离开了。


    苏杳杳拆开药囊,里面是几张符纸,和一张传音符。


    “会有客来访,下次你再去山上。”


    属于谢扶清的声音温和,苏杳杳皱了皱眉。


    有客?


    苏杳杳怎么不记得有什么客人。


    她回了房间,不自觉地望向桌边,上次明明应该被用光的灵纸符文印在上方,就是当时偶然碰到女主被她留下的那个。


    女主他们要来?


    苏杳杳捂住脑袋努力想了想,应该是有这么一回事,谢扶清是因为女主所伤,所以女主在寻到谢扶清的下落之后心生愧疚,要找到能够治疗谢扶清的方法。


    竟然是这个后续吗?


    苏杳杳走到桌边,伸手碰了碰那张灵纸。


    好像也是,谢扶清也不能总被反噬给折磨。


    苏杳杳抽出一张灵纸,看着上面的图案,没有看错,就是当时女主塞进她腰间的那个。


    苏杳杳正松手的时候,不知为何,灵纸上的法阵突然动了,一阵淡色光芒之后,她猛然一懵,看到了容清歌同样诧异的脸。


    苏杳杳:……


    容清歌此时是女装。


    她清丽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而后很快又消失不见,见到苏杳杳的时候很快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苏杳杳不知道怎么把这个阵法关掉,反而是容清歌先开口,“苏姑娘,好久不见。”


    苏杳杳点点头。


    容清歌问,“你认出我了?”


    苏杳杳点头,“你当时是男装。”


    苏杳杳说完,呃了一声,闭上嘴巴。


    容清歌笑了笑,“是,所以谢公子在吗?”


    苏杳杳顿了顿,觉得这个时候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对话有点尴尬,她乖巧地摇头,“公子刚刚上山了。”


    容清歌闻言眉头微皱,“去哪?”


    苏杳杳,“阿拾村,在山上。”


    容清歌脸色微变,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她对苏杳杳道,“小姑娘,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诶?”


    这个女主果然不一般。


    谢扶清走了不过多远,便突然停了脚步。


    李壮从谢扶清身后几步跟了过来,笑道,“谢大夫,怎么了?”


    谢扶清白绫遮眼,闻言摇头,“无事。”


    李壮有些紧张道,“这路上颠簸,辛苦谢大夫了。”


    他看不到谢扶清的眼,却和上次一样诡异地有些忌惮,偏生谢扶清白衣长袍,搭肩的斗篷拢住清瘦的身子,他虽然清瘦却并不显得瘦弱,反而身形欣长挺拔。


    李壮不动声色地示意几个人将谢扶清围住。


    谢扶清眼盲,无从知觉一般继续往前,途中经过那座山庙。


    李壮他们不敢多做停留,谢扶清顺从地跟上他们的步伐,男人咳了几声,稍微缓了缓。


    几个阿拾村的青年脸色算不得多好看。


    谢扶清状似不经意地抬头,山庙周围的风声渐大,和重梦在时一般无二。


    然而终究是没有了重梦的遮掩,谢扶清很清晰地闻到了淡淡的腐烂味道,被遮掩在山风之中,很快随风散落融化在空中。


    仿佛其中的尸体腐烂的恶臭从未存在过,就这么翩然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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