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听到陈寄予这话,安偏头看她,“放心吧,往后你参加的每一场宴会都会安静舒适。”


    因为叶巫茗那家伙回国见到了陈寄予,她就不会再允许有人欺负对方。


    陈寄予当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意。


    只是这份好意太过沉重,她怕是……有些承担不起。


    “cupid肯帮陈氏已经是难以回报的恩德,叶总说要和我成为朋友……但我大她七岁,这个年纪恐怕已经和叶总没什么共同话题了。”


    她们都清楚,叶巫茗想和陈寄予做的不仅仅是普通朋友。


    但是她们之间差了太多年纪。陈寄予有时会想,如果她再小几岁,如果她更健康一点,或者陈氏更强大一点,那她一定会和叶巫茗成为非常亲密的朋友。


    “这话你别和我说,你自己去同叶巫茗那个笨蛋讲。”安才不当传话筒,更何况传递的还是这种拒绝的话。


    “老实说我要是你,我肯定趁着叶巫茗那个笨蛋心悦自己时抓紧压榨她的价值。再者说她都不介意你拿她当普通朋友,你为什么要在意?”安的眸光锐利无比,没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是流连花丛的惯犯,也是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高手。陈寄予这点小谎言可骗不过她。


    身体的残疾和陈氏的倾颓,还有年纪上的差距,这些都让陈寄予心生畏惧。贯会经营的她忍不住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毕竟从一开始她和叶巫茗的地位就是不对等的。


    “为什么在意……”陈寄予沉吟,“忽视对方的感情而一味地利用她,这是人渣行为。”


    太渣了,陈寄予做不到。


    唔呼~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安都要笑出声了。


    在这个圈子里居然有人跟她讲不能利用别人。行商逐利,她们这些人眼里利益两个大字占了一半的眼球。


    是什么让一个正经八本的商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如果这都不算是心动……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容忍叶巫茗那个小屁孩在你面前示爱那么久?”以陈寄予两人的年龄差来说,叶巫茗在她面前和小屁孩也差不多。


    那家伙只要一见到她的光,脑子就退化一半,谁知道她有没有做出什么幼稚的举动。而像陈寄予这样沉稳冷静的成熟女性,她能容忍叶巫茗在自己面前转悠,这也是个奇迹。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好隐瞒的。


    “安小姐,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已经很久没参加这么安静舒适的晚宴吗?”陈寄予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双漂亮的眉眼弯起了温柔的弧度。


    “已经很久没人替我解围了。”好似叹息一般的语气是她发自心底的真实感想。


    她是天生的跛脚。


    所以自从父母去世后,哪怕和她之前很亲近的表妹程叶也不曾在这点上维护她。


    她是个瘸子就理所当然的被人揪住这点不放,哪怕因此被人攻击也没办法。谁让她不是一个健全人?


    刘家大小姐那次下马威不过是小菜一碟,她还经历过更过分的。只是忍忍也就过去了,无论如何她还是陈氏的总裁,还要支撑着父母留下的家业不倒。


    “她是在我父母以外唯一一个担心我裙摆会被弄脏的人。”


    曳地的长裙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凸显美丽的衣装,更是遮掩自己瑕疵的铠甲。


    那长长的裙摆如同花瓣一般将她最美的一面展露在外。


    但太多人想要这朵洁净美丽的花沾染上尘土,让黑色的污浊侵染它的边沿,让她的瑕疵无处掩藏。


    作恶的人美其名曰是要见这朵花最真实的一面,也冠冕堂皇地高呼着他们这么做不过是让她变得表里如一罢了。


    他们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粉饰自己的恶行。


    “穿着长裙走上去会将裙摆弄脏的。”刘家花园里的泥土路上,叶巫茗对自己说的话陈寄予一刻也不会忘。


    在那些讥讽的目光里,这句话就像是林间吹来的风,吹去泥土路上令人难忍的恶臭味,带来清甜的花草香。


    她不用拎起裙摆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自己残缺的部分,也不用将自己的尊严扔在脚下任人践踏。


    说是一时冲动也好,说是利己自私也好,但那天叶巫茗约她去丛林谷她没有拒绝。


    不同于叶巫茗的纯良简单,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里是约会圣地。


    她的心思或是不纯,或是丑陋……谁又知道呢。


    可如果她没听到贺家二小姐回国的消息,如果她不知道贺家二小姐崇拜cupid创始人的内情,如果她不清楚对方和叶巫茗差不多大的话,她或许还可以抱着不纯的心思继续黏在叶巫茗身边。


    贺家二小姐长得非常漂亮,是那种是人见一面都觉得移不开眼的程度。而且她健健康康,又有一个显赫的家族撑腰。


    从不服输的陈寄予第一次觉得自己输了,她输在了跛脚上,输在了年龄上。


    七岁的年龄差,还没等叶巫茗眼角被岁月亲吻烙印下细微的痕迹,她的脸上就已经爬上皱纹了。


    色衰而爱驰,陈寄予太害怕了。


    “别担心,如果你不喜欢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这听起来很渣,但作为叶巫茗的朋友,安还是想帮她争取一下。


    “因为在那家伙看来,就算是作为朋友待在你身边也很幸福了。”


    有人拥有金银财宝、权利地位,但她心里只住着一个人。在那个人面前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平淡无用,她就像一个乞丐,祈求着心上人的垂怜。


    可怜的乞丐一无所有,能守在心上人的身边为她做些什么,这会让她开心到一天都笑着。


    真是卑微的让人看不下去。


    “当然,我作为她朋友还是希望如果你也对她有意思,那就试着相信她。”安是被叶巫茗拯救的人,她了解叶巫茗的执拗和坚持,更明白她的强大和自信。


    “她绝不会辜负你的。”


    陈寄予闻言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修剪的平整圆润的指甲在她掌心掐出几枚弯弯的血痕。


    她觉得安没听明白。


    现在不是她不相信叶巫茗的感情,恰恰相反的是她怕害了叶巫茗。


    堂堂一个cupid的创始人有一个同性的妻子,还是个大她七岁的瘸子,这种事情放在台面上不好看,说出去更不好听。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你挺好的。”安的眼光很高,看人也很准,“不要小瞧顶级设计师的眼光。你的身上有光,那种暖洋洋的可以照亮很多人的光。”


    坚韧、忍让、温柔强大,还有善良和不弯的傲骨。


    太多人用言语中伤陈寄予,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是抱着折辱,抱着想要打断她的傲骨攀折她的高傲去的呢?


    他们想把这只自由自在的鹰拉下天空,将她的翅膀折断然后锁紧牢笼。


    他们喜欢看温吞高傲的陈氏总裁变成一只哀泣的金丝雀。


    可惜陈寄予没让他们得逞,她撑到了叶巫茗回国,撑到了一阵温柔却有力的风拖起她疲惫的身躯,将她重新送回天际。


    “好,我再想想。”安真诚的眼神让陈寄予败下阵来。


    她原本以为安不是说客,谁知道这人说的话句句戳在她的弱点上。


    那就等陈氏危机结束后吧,到那时她一定会好好回应叶巫茗的。


    无论是拒绝,又或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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