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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婚礼”


    走出婚纱店后, 江语棠身上还是觉得冷津津,心里没由来的有点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变故, 可又隐约知道自己并没有应对变故的能力, 只能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只希望别太糟糕。


    买完婚纱, 谢星晖又带她去买钻戒, 这次没有谢沉的慷慨,谢星晖草草选了一枚几万块的钻戒,几万块钱对于谢家来说恐怕眼都不眨一下,用在婚礼上实在有些寒酸, 不过谢星晖都不介意, 江语棠就更没话说了。


    江语棠巴不得找点买完早点分开,买完钻戒之后,出了门她就和谢星晖分道扬镳了,谢星晖好像也挺急, 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今天的天气很好,五月下旬, 西城已经逐渐有夏天的模样,阳光的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到了正午时分, 树叶都被晒的蔫蔫的。


    江语棠走在林荫道上, 路上行人匆匆, 大多手里提着菜, 附近应该有个菜市场或者超市。


    曾经她幻想过找一个顾家的普通男人, 两人一起组成一个小家, 为之奋斗一砖一瓦, 不用很多钱, 只要有爱温馨就好。


    她这辈子都没体验过“家”的温馨,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刮风摇晃,下雨漏水的那个家,实在算不得温馨。


    可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所幻想的东西,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了。


    如果早知道今天,她当初绝对不会去寻找亲生父母,还不如和奶奶安稳度日,起码不会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可吃啊。


    江语棠站在大树底下仰起头,能从片片交迭着的树叶缝隙间窥得一星半点儿的阳光,风一吹,树叶摇晃,阳光碎片变成了闪烁的星星。


    她有点想甜甜了。


    江语棠站在马路牙子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福利院的地址。


    福利院正好是午饭时间,不少残疾儿童没办法独立吃饭,得工作人员一个个喂,像甜甜这样聋哑但四肢健全,意识清醒的儿童,在福利院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今天不是周日,甜甜看见江语棠来很是惊喜,捧着饭碗兴致冲冲的跑了过来,大老远就扬起了笑容。


    看着甜甜的笑容,江语棠心里的郁结疏散了不少,起码她已经要比这些孩子们幸运多了。


    张阿姨看见江语棠,问她吃饭没有,给她打了一份饭,她就坐在甜甜旁边吃起了午饭。


    福利院是大锅饭,比起江语棠高中食堂要好吃一点,但也算不得美味,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一日三餐有着落已经很满足,每个人都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米也不剩下。


    吃完饭好几个小朋友围着江语棠说话,她来的次数多,福利院很多小朋友都和她很熟,她还经常给他们讲故事,读课本,也正是因为这份情牵扯在这里,她才会经常来,舍不得断。


    吃完饭,有工作人员提进来两个铁桶,里面装的全是黄灿灿的枇杷,依次分发给小朋友们。


    张阿姨说:“是附近枇杷果园的老板送来的,他说这些是次果,卖不出价钱,送给孩子们尝尝,除了个头小点,没有损坏,挺甜的。”


    每个小朋友三颗枇杷,甜甜一拿到就跑过来塞到江语棠的手上,“姐姐吃。”


    江语棠弯唇微笑,接过枇杷剥了皮,然后还给了甜甜,打手语,“我不喜欢吃枇杷,你帮我尝尝看什么味道。”


    甜甜咬了一口,然后指了指自己,“姐姐,甜甜的。”


    江语棠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甜甜的就好,希望他们的人生以后也能再甜点。


    吃完饭没多久孩子们就要午休了,这里是统一管理,大家中午都要午休,江语棠没待多久,从福利院出来,心境已经大不一样了。


    她深吸了口气,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别再犹犹豫豫了,没意思。


    这辈子她没抱什么好结果,她势单力薄,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但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狠狠地扯下江家一块肉来,也不算她白活。


    回到医院,护工不在,病床上的奶奶比起之前憔悴了几分,躺了快四个月,都要瘦成一把骨头了。


    江语棠坐到病床前,一握住奶奶枯瘦的手,鼻尖就酸了,忍不住后悔。


    江语棠是在去年夏天得知亲生父母的存在,她找过去,却被江家用十万块钱打发了,仿佛她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她没要江家的钱,在得知父母已经有了女儿后,她就暗暗告诫自己,就当自己没来过,就当自己的父母早就死了。


    今年春天,江家又突然上门,想要她回归江家,本以为江家是良心发现,可后面江语棠才知道江家是想让她去和谢星晖联姻,谢星晖的名声,但凡打听一下就都清楚了,她当然不愿意,奶奶也不肯。


    江家人不肯罢休,数次来打扰,有一次只有奶奶在家,曲曼还想拿钱说服奶奶,气的奶奶拿扫把赶他们,赶走他们之后,奶奶因为太过生气,下台阶的时候没站稳,在院子里摔了一跤,等她回来发现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因为不是江家人推搡的,是奶奶自己不小心摔倒,她就算报警也顶多是赔偿点医药费,根本不能拿江家怎么样。


    可若不是江家不要脸的纠缠,奶奶好好的又怎么会因为气昏了头摔伤?


    江语棠的脸颊贴着奶奶干枯的手心,一滴泪从眼尾滑落,她是恨自己的,恨自己给奶奶带来了劫难,不亚于恩将仇报。


    当然,她更恨江家。


    没有养育过她,却妄图利用她,还伤了她最爱的奶奶,她没办法饶恕。


    江语棠趴伏在床沿上,想和奶奶靠的更近一点。


    她在医院呆了整个下午,不到六点,下班后的程文浩赶到医院。


    自从奶奶住院,他就住在了医院照顾奶奶,晚上就支一张折叠床睡在旁边,哪怕现在在上班也是如此。


    “姐,你又哭了?”程文浩看着江语棠通红的眼眶,神色担忧。


    “没,昨晚没睡好,有点困,你下班了。”江语棠揉了揉眼睛。


    程文浩坐在沙发上,“嗯,姐,要不然……放弃吧。”


    他犹豫着,心里也是有刀子在割肉,“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一旦踩进去了,想退出来太难。


    程文浩只恨自己没足够的能力,要不然怎么会要他姐去做这么大的牺牲。


    江语棠不想说这个,撇开脸,“你在公司怎么样了?”


    程文浩:“还行,江家有让人盯着我,不过现在已经松懈了很多,不用多久应该就没有人注意我了,我交了不少朋友,但还不算打入内部。”


    “那就可以,慢慢来吧,”江语棠点了点头,“你要注意安全,别太激进了,别让人注意到你。”


    程文浩:“我明白,姐,我担心的是你,结婚之后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江语棠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什么,谢星晖很好拿捏,问题不大,只是做戏,我又不是真的结婚。”


    程文浩眉头紧皱,“可是闹这么大,以后你怎么办?”


    江语棠满不在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婚礼那天,你就别去了。”


    “不行,”程文浩激动的站了起来,“我要去,万一他们欺负你呢?我还能保护你。”


    “婚礼上那么多宾客,怎么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欺负我,又不是真的结婚,你去干嘛。”江语棠不是很想让程文浩看见那一幕,婚礼本该是神圣而庄严的,现在却成了一场可笑的戏码。


    “而且那天江家混乱,公司里也人心浮动,你正好趁这个机会钻空子,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采购、仓储、工厂,都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只要你拿到证据,我就解脱了。”


    最后这句话让程文浩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只要他越快找到江家的把柄,他姐就能越快抽身。


    “可万一江家一切都合规呢?你又该怎么办?”程文浩不敢去想象那个结果,“毕竟我们现在的只是假设,不一定成立。”


    江语棠垂眸想了下,“那我们就瓦解了江家,虽然很难,总要试一试,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结果了。”


    走到这步境地,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语棠起身走到程文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为我担心,我们分头行动,我想办法让江家把你的职位往上提一点,这样也会便利许多。”


    程文浩也知道其实他们是没得选,思忖片刻只能点点头,“好,姐,你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又聊了几句,程文浩去医院食堂打饭,晚上江语棠给奶奶擦拭了一遍身体,快九点了才从医院离开。


    之后几天,江语棠基本上都待在医院,因为婚礼前一天她就得住到江家去,婚礼前两天那晚,她在医院待到快十点才走,即便奶奶没有清醒,她待在旁边陪着也是好的。


    这么晚了,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倒是医院急诊部仍旧灯火通明,忙个不停。


    过了马路,医院对面的大树下停着一辆有些熟悉的车,她正想着,车门被推开,谢沉从车内下来。


    江语棠脚步不停的走了过去,在他的车旁停下,“你等我?”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江语棠实在没法说服自己是巧合。


    谢沉颔首,“在医院待到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了。”


    “没事,离的近,几步路就到了,”江语棠双手提着包包,微微仰头望着谢沉,“有事吗?”


    老旧的路灯,暗淡的光芒,又被树叶挡了一半,落到两人身上的时候几近于无,江语棠只能勉强分辨谢沉的轮廓,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明天不方便见面。”谢沉深邃的眸子隐在黑暗中,放肆的打量着江语棠,“你越来越瘦了。”


    江语棠没弄明白为什么明天不方便见面,不过心想她明天要去江家,是有点不方便,就没再问,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有吗?你的错觉吧。”


    谢沉嗓音微哑,“比起两个月前,瘦多了。”


    这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急转直下,江语棠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收回视线,手指攥着包带想了想说道:“谢沉,这些日子谢谢你啊,虽然我的谢谢也不值钱,不过你真的是很好的人。”


    谢沉低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抬手揉了下江语棠的头发,“只有你说过我是好人,不过你看走眼了,江语棠,我不是什么善人,我做事向来有所图,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江语棠的发丝被弄乱,或许是因为这里黑黢黢的,也没人注意到,她没抗拒,只是听不懂谢沉的意思。


    谢沉如果不做亏本的买卖,那他又图她什么呢?她可什么都给不起。


    “行了,我回去了,好好准备婚礼吧,”谢沉收回手,抄进裤兜,“这是我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见你了。”


    江语棠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谢沉这话应该是打算和她了断了吧,以后她和谢沉就不是朋友关系,而是亲戚关系了,还是因为谢星晖联系起来的亲戚。


    “好,不管怎样,很高兴曾经遇到过你,谢先生,再见。”江语棠扬唇微笑,那晚她本是怀着报复江家的心态去放纵自己,根本不管自己选中的那个人是谁,但幸好,是谢沉。


    谢沉点了点头,“再见。”


    江语棠没再多待,转身进了小区,走到小区门口,即将进去时,她回头看了眼,瞧见树底下有个人影,谢沉还在那。


    她极轻的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往前走。


    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到此为止了。


    江语棠回到家,打开灯,空荡荡的房间里没什么人气,以前回到出租屋好歹还有奶奶等着,现在奶奶也不在家了。


    她拿出行李箱收拾了一些东西,明天搬到江家住,后天就去谢家住了,希望她能尽快回到这间出租屋吧。


    最后一个放进行李箱的东西是宝蓝色的布娃娃,是小时候奶奶给她做的,她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这么多年,都洗的发白了,十分具有年代感,放在行李箱内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了一会,又给拿了出来,还是算了,明天早上再放进去吧,今晚还要用。


    等她洗漱完躺床上抱着布娃娃已经过了零点,她望了一眼合拢的窗帘,关灯睡觉。


    次日一早江家派了车来接她,她就一个小行李箱,奔波这么多年,没有家的人习惯了轻装上阵。


    明天才是婚礼,今天江家已经来了不少的亲戚朋友,曲曼一脸笑意的迎上来,慈爱的接过她的行李箱,在众人面前,她摆足了慈母的做派  。


    江语棠还是那副样子,不温不火,既不热情,也不算冷淡,曲曼带她去到二楼的房间,应该是临时准备的,很大,也很空旷,一看就没有人住过。


    她不认识江家那些亲戚朋友,把门一关,懒得搭理。


    中午吃过饭,婚纱店把那件婚纱送过来了,众人看见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江蕙脸色难看的像是身上掉了几块肉,晚上特意堵在江语棠门前,一脸不屑,“你应该感谢我,要不然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穿上这么贵的婚纱。”


    江语棠睇了她一眼,“嗯,感谢你十八辈祖宗,不过你又不是江家人,你知道你的祖宗是谁吗?每年清明节去江家祭祖,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认出来你。”


    江蕙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不是江家人,尤其是现在还是江语棠这个江家亲生女儿对她的讽刺,气的江蕙上前想理论。


    江语棠一把推开她,眸子冷然,“江蕙,你还真以为你是江家的千金大小姐啊,别痴心妄想了,丑小鸭能变成白天鹅是因为本来就是白天鹅,野鸭就算在天鹅群长大也只是野鸭子。”


    江蕙被推一下子没站稳,后退了好几步抵在墙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江语棠,“你敢推我!你还没嫁进谢家呢,你翅膀硬了!”


    之前她打江语棠都不敢还手,现在居然敢动手了,江蕙不由的后怕,难道促使江语棠嫁给谢星晖,是她做错了吗?


    江语棠扯了下嘴角,“江蕙,我们日子还长,我奉陪到底。”


    说完,江语棠“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仿佛在给江蕙示威。


    江蕙愤怒的上前踹了一脚门,这是江家,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这时曲曼听见动静上来,看见江蕙急忙拉住她,把她扯远,“蕙蕙,你干嘛呢?”


    “妈妈,江语棠推我,她居然赶对我动手了。”江蕙跺了跺脚,一脸愤愤不平。


    曲曼皱了皱眉,“你别去搭理她,明天就婚礼了,忍过今晚就好了。”


    江蕙咬着唇,“妈妈,我们真的能拿捏她吗?等她嫁进谢家,不会让谢家转头对付我们吧?谢家怎么给她买那么贵的婚纱啊?”


    几百万的婚纱,江蕙耿耿于怀,她都没有穿过几百万的高定礼服。


    曲曼顺着江蕙的话想了下,随即不屑道:“不可能,谢家看重的是咱们家,又不是她,婚纱的事我打听了,买婚纱那天正好遇到谢沉,是谢沉买单,不是谢星晖买的。”


    “谢沉?”江蕙嫉妒的眼眶发红,“谢沉为什么要给她买婚纱?”


    曲曼摇头,“这谁知道,兴许是看在谢家大伯的面子上,这个不用在意,我和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再忍一忍,等她嫁过去,你和谢沉多多接触,谢沉给别人都能买几百万的婚纱,等自己结婚的时候还不得买更贵的,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江蕙一想也是,反正江语棠都要嫁给谢星晖了,和谢沉再没有可能,谢星晖一个废物私生子,能有什么出息,江语棠嫁给私生子,将来在西城还不是要被笑话,永远都压不过自己去,江蕙想到这里,心情好了不少。


    次日一早江语棠就被喊醒化妆,因为这场婚礼本就是走个面子工程,她不知道伴郎是怎么个情况,反正伴娘她都不认识,是江家花钱请的,说起来江语棠也有几个朋友,可这半年来几乎没有联系过了,她现在深陷泥沼,实在没有必要牵扯别人进来。


    化妆之后江语棠就去了酒店,谢星晖也没来江家接,那些江语棠曾经见过的婚礼习俗几乎都没有,也足以看出两家有多不重视。


    婚礼是中午才开始,她到酒店后先和谢星晖彩排,走一遍流程,免得到时候婚礼上出岔子惹人笑话。


    彩排的时候,江语棠发觉谢星晖心不在焉,下楼梯的时候差一点踩空,彩排结束后,江语棠远远看见谢太太好像训了谢星晖几句,谢星晖也没争执,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语棠没多想,心想她不也是这副表情,没有感情的联姻,又有几个人能高高兴兴呢?


    彩排结束后江语棠回到休息室,补妆,换婚纱,之后一直坐在房间里,等到工作人员通知可以上台再出去。


    她和伴娘们都不认识,各自坐在床上玩手机,十一点半的时候,外面响起嘈杂声,江语棠侧耳听了一会,又没听清楚,可能是因为宾客太多了吧。


    听曲曼说请了五六十桌,这还只是江谢两家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远的都没请,也没有请媒体,江语棠大概能猜到不请媒体的原因,请了媒体曝光这件事,对她来说利大于弊,一旦传扬出去,她这个小艺人身上就带着谢家人的光环,恐怕就得压江蕙一头了,江蕙才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而且江家也不希望江语棠获利,免得她羽翼丰满,不好拿捏。


    他们一面拿江语棠去为自己谋利,一面却又不肯分半点好处给江语棠,就是使唤骡子还得给草吃呢,恐怕在他们眼中,江语棠还不如骡子。


    还没到十二点,工作人员就来提醒,神色看起来有点匆忙,江语棠收起手机,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上台。


    大门打开,整个精致的婚礼场地就全数曝光在她眼前,无数人的视线投向了她,江语棠面对众多打量,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按照彩排,大门打开后,她挽着江理全的胳膊走向仪式台中间的谢星晖。


    可是现在江理全不在眼前,仪式台上也没有谢星晖的身影,而主持人还在催促她上台,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提着裙摆,独自上了台阶。


    等她站在仪式台中间时,她才发觉靠近仪式台的主桌上空了一大半,江、谢双方的父母都不在。


    倒是谢沉双腿交叠,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一双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江语棠。


    主持人显然有些慌乱,言语间都有点磕巴,一些车轱辘话来回说,等大屏幕上的时钟过了十二点,江语棠才后知后觉一件事——谢星晖好像逃婚了。


    不仅仅是她,在台下的那些宾客也发现了不对劲,本来婚礼上都是新郎先出场的,这回却是新娘先上场,而且都过了吉时,大家都等着开席吃饭呢,新郎的影子都没见着。


    主持人有点撑不住了,急的额头冒冷汗,吉时都到了,新郎逃婚了?


    台上,尴尬的气氛正在逐渐蔓延,江语棠心里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遗憾,不用和谢星晖结婚当然是好的,可是如此一来她就没了可利用的地方,江家还会继续给奶奶出医药费吗?她现在还没有攒到足够的医药费。


    江语棠木然的站着,有些头疼了。


    台下,双方父母终于露面了,站在主桌旁,曲曼强忍住怒火,可语气还是泄露了她的愤怒,“什么叫谢星晖逃婚了?啊?这是把我们家当猴耍呢?”


    即便江语棠和她关系不算亲厚,可江语棠此刻代表的是江家的脸面,现下这么多亲戚朋友在这里,被人知道江家的女儿在婚礼现场被人逃婚了,江家的面子往哪搁啊?以后她要怎么出门去见那些贵太太?


    谢太太毕玫的脸都涨成猪肝色了,连忙安抚曲曼,“江太太,都是我那个混账儿子的错,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先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


    这几天她也发觉了谢星晖的反常,以为他还在为江语棠的身份耿耿于怀,安抚训诫都用过了,可万万没有想到谢星晖居然敢逃婚啊。


    本来毕玫的名声就不太好听,这次谢家都有不少人因为她的身份没来,结果谢星晖还当场逃婚,谢星晖爸爸谢阳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了,毕玫都恨不得抽谢星晖几巴掌,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早点说,当场逃婚,让两家都下不来台。


    现下最高兴的人恐怕就是江蕙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的嘴角都要翘上天了,婚礼现场,谢星晖抛下江语棠逃婚,以后江语棠就是整个西城的笑柄,连私生子都看不上她,以后还有哪个西城公子哥会娶她,想想都痛快!


    所以江蕙反倒劝曲曼,一副端庄得体的名媛淑女做派,“妈妈别生气,这也不能怪谢太太,结婚的事,还是得你情我愿,谢少爷说不定另有隐情。”


    毕玫赞赏的看了眼江蕙,继续道:“无论怎么样,都是那个混账的错,等找他回来,我一定让他给江太太赔罪。”


    曲曼也知道现在骑虎难下,婚礼恐怕是办不成了,虽然愤怒也不能说的太过,毕竟以后和谢家还要来往,现在谢家亏欠江家,说不定也是个好机会,所以她脸色变了变,“那现在怎么样?我女儿站在台上,白给人笑话吗?”


    江语棠会不会被人笑话曲曼不管,她要的是谢家给个补偿。


    毕玫也明白曲曼的意思,求助的看向谢阳。


    谢阳到了这把年纪,顶着各方压力把毕玫和谢星晖接回谢家,不知道被多少人议论嘲讽,谢星晖现在还做出这样的丑事,谢阳真恨不得不管他了。


    可是现场这么多宾客,要是不能给江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江家闹起来,更丢脸的是谢家,刚才老爷子已经气的踹了他一脚,要是闹大,老爷子怕是要把他逐出谢家。


    所以谢阳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暗示江家后续会给一定补偿,江家这才满意,商量起了这件事怎么处理。


    江语棠在台上站了半个小时,她穿着高跟鞋,像一尊雕塑似的站着,脚都站疼了。


    不仅如此,还要听着台下人的议论,有些人说的大张旗鼓,连站在台上的她都听见了。


    “看来谢少爷真的逃婚了,这算什么事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在婚礼上逃婚的,两家不是商业联姻吗,怎么还会逃婚?”


    “这你就不知道了,新娘不是在江家长大的,从小就被拐走了,在乡下长大,今年才被找回来,谢少爷恐怕根本就不愿意和她联姻。”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没听说江家有两个女儿,她怎么攀得上谢家的亲事啊,谢少爷逃婚也正常,谁想娶个没见识的土包子啊。”


    “……”


    说来说去,没多少人怨怪谢星晖逃婚不道德,反倒怨在了江语棠出身太低,是农村长大的没见识的村妇,和千金名媛没法比,不配嫁给谢星晖,谢星晖不想娶她这个土包子,逃婚也没错。


    他们自视甚高,对着江语棠评头品足,哪怕江语棠才是江家的亲身女儿,可因为她在乡野长大,不是自小接受名媛教育长大的,就不配踏入西城名流圈子。


    江语棠听过太多这样的言论,已经引起不了她的波动,只是一直在想,谢星晖为什么要突然逃婚,刚才彩排都还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谢沉,都这么混乱的局面了,谢沉还安然的坐在那,一脸淡定,仿佛这场闹剧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江、谢两家商量好了,把主持人喊了过去,让他通知众人今天的婚礼取消,但宴席照旧。


    主持人一脸尴尬的点了点头,重新上台,清了清嗓子,“诸位,请先稍安勿躁。”


    江语棠看见曲曼在给她使眼色,让她下台,那眼神凶的仿佛这场闹剧是江语棠的错。


    江语棠双手提起裙摆,正要转身。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慢着。”


    江语棠当然听出来了是谢沉的声音,不解的望向他,与此同时,整个会场的人都看向了那个坐在主桌的俊朗男人。


    谢沉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起身,慢条斯理的走上仪式台,站在了江语棠的身侧,将不知道哪来新郎胸花佩戴在他的黑色西装上,沉声宣布,“婚礼继续。”


    作者有话说:


    谢沉妹妹谢茵的文《宠婚》已完结,也是先婚后爱,感兴趣的宝贝来看看吧~


    第12章 “领证”


    谢沉说完这句话后全场“唰”的一下寂静下来, 就像是谁把早上七点的闹铃摁掉了,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瞪大眼珠望着台上的两人,以为大白天看见了鬼, 就连江语棠都不例外。


    她惊愕的转头盯着谢沉, 一双柳叶眼瞪的圆溜溜变成了杏眼, 脑子发懵, 耳朵嗡嗡的响,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谢沉说什么?


    婚礼继续?


    她和谢沉的婚礼?


    这是谢星晖和江语棠的婚礼啊,怎么谢沉摇身一变成为了新郎?


    就连身旁的主持人都一脸惊掉下巴的表情,这婚礼上新郎逃婚的已经见过了, 这又来一出婚礼换新郎?


    这换的还是谢沉, 谢沉啊!现如今谢氏集团的掌权人,西城名流圈子里最杰出的青年,他的婚礼怎么能这么草率,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台下不少谢家人都“轰”的一下站了起来, 尤其是谢沉的爸妈,蓝惠女士的血压陡然升高, 本来是来参加别人的婚礼,凑热闹的,结果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她儿子疯了吗?!


    蓝惠女士急的就想上前问个明白, 被老公谢重一把拽住, “别冲动, 儿子是个有主见的, 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他们这个儿子, 从小就不怎么需要管教, 独立自主, 出色无比, 人人艳羡,从未做过出格的事,谢重对自己儿子还是有些信心的。


    “什么理由能这样做?”蓝惠用力掰谢重的手,她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多了个儿媳妇,还是自家儿子抢的别人家的儿媳妇。


    这时,谢沉扫了一眼过来,给爸妈一个冷静的眼神,蓝惠女士接收到儿子的信号,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行吧,儿子说啥就是啥,待会再找他算账。


    谢家这边是谢重拽着蓝惠,而江家那边就是曲曼和江理全拉着江蕙的手了,生怕江蕙上台闹事。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显然现在的情况对江家是有利的,所以他们不能阻止,还要促成。


    台上局面也有些尴尬,主持人还没反应过来,当场石化中。


    “你干嘛?”江语棠别过脸,小声询问谢沉,她真的不知道谢沉在干嘛,这是她和谢星晖的婚礼啊,见过救场的,没见过婚礼还有人救场。


    而且她也不用救场啊,反正丢脸的也不是她,是江家,都没有人认识她,顶多被人笑话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谢沉是谁啊,整个西城多少名媛想嫁给他,他的婚礼怎么可以这么突兀?传出去整个西城都要炸掉。


    谢沉却没回,而是转头冷冷地看了眼主持人,“开始吧。”


    主持人被盯了一眼,脊背都发寒,咽了口口水,用极高的职业素养压下了自己满心的八卦,“放音乐,婚礼继续。”


    主持人继续按照流程走,只不过新郎换成了谢沉,而关于谢沉的资料,主持人并不知道,所以快速略过一些不必要的流程,很快就到了交换婚戒这个项目。


    江语棠全程懵着脸,余光一直盯着谢沉看,真的弄不明白谢沉在干嘛,但她也没想过下台就是,曲曼那边已经眼神暗示无数遍,让她配合谢沉,当然,她不是听曲曼的,单纯是因为现在下台会让谢沉难堪,她做不出来。


    算了,反正只是婚礼,又不是领证,就配合一下谢沉吧,待会再听谢沉怎么说。


    不过江语棠在嘈杂中也听见别人说谢沉救场为了保全谢家的面子,毕竟在场宾客不少,谢星晖当场逃婚,说出去谢家的面子确实有碍。


    可江语棠对这个理由表示怀疑,因为她知道谢沉对谢星晖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怎么可能豁出自己去救场,除非……


    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在江语棠脑海中形成,可她却不敢继续往下想,直到交换戒指时。


    谢沉从花童手中接过戒指盒,提了下西裤,单膝跪地,从戒指盒中拿出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在追光灯下熠熠生辉,根本就不是谢星晖给她买的那枚钻戒。


    江语棠脑海中刹那间蹦出了前天谢沉说过的话——“我做事向来有所图,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冰凉的钻戒被推入江语棠的无名指间,在满是冷气的室内,她浑身发凉,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机械式的接过另一枚男戒,在谢沉狭长黑眸的注视下,缓缓推入他的指间,在戒指戴入的那一刻,江语棠瞧见谢沉的嘴角往上挑了下。


    下一秒,谢沉展臂一揽,双手将江语棠抱进了怀里,台下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婚礼仪式完成了,他们是夫妻了。


    “谢太太,新婚快乐。”谢沉的唇畔擦过江语棠的耳廓,温热的气息钻进了她的耳朵,一路传达到了大脑,她的脸颊飘上了两朵红云。


    她想过结婚之后会被人称呼一声“谢太太”,可却万万没有想到,此“谢”非彼“谢”。


    整场仪式,江语棠都是呆呆的,完全被谢沉带着走,直到下了台,她还觉得刚才那是一场梦。


    谢沉握住她的手,理了下她的头纱,“想去敬酒吗?不去我们就走。”


    今天来的很多亲戚朋友都不算谢沉的至亲好友,他妹妹谢茵因为不喜欢谢星晖就没来参加婚礼,所以这酒敬不敬都一样,反正之后肯定还得再办。


    “你疯了吗?”江语棠下了台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的甩开他的手,“谢沉,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谢沉眉梢轻扬,“我再清楚不过。”


    “你……”江语棠面对谢沉成竹在胸的模样语塞了。


    这时,谢沉爸妈和江家人都走了过来,江语棠眼神扑闪,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谢沉的爸妈。


    “你先去换衣服,吃完午饭我们去领证。”谢沉转头把有一堆话想说的爸妈拉走了。


    江语棠手指紧紧地攥着婚纱裙摆,望着谢沉挺拔的背影,总觉得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落,把她紧紧地盖住了,再也逃不开。


    谢沉带着二老离开,曲曼也连忙拉着江语棠进了另一个休息室,急不可待道:“语棠,刚才谢沉是说下午去领证吗?”


    原定的也是下午江语棠和谢星晖去领证,现在谢星晖逃婚了,却换成了对江家更有利的谢沉,曲曼和江理全感觉一堆金子从天而降。


    “不行!”江蕙的反应最激烈,“不能领证,你是要嫁给谢星晖的,不能和谢沉领证。”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刚才她还咧着嘴角笑话江语棠被逃婚了,现在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江语棠居然和谢沉办了婚礼?!


    要不是刚才被爸妈拦着,她当场就疯了,凭什么啊,凭什么江语棠可以嫁给谢沉!


    “蕙蕙,你闭嘴,”不等江语棠说话,江理全就急的扯了一把江蕙,一脸严肃的训诫,“我们大人说话,哪轮得着你这个小孩子插嘴,出去玩。”


    “爸爸?”江蕙不敢相信的看着江理全,她长这么大,爸妈从没有凶过她,尤其是爸爸,对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现在爸爸居然凶她了。


    江理全这个时候可没心思搭理江蕙,就连曲曼也说江蕙,“蕙蕙,你出去吧,我和你爸有话要说。”


    江蕙死死的咬着唇,爸妈都站在江语棠那边,她气恼的瞪了江语棠一眼,转身红着眼眶出去了。


    江语棠面无波澜,只觉得讽刺至极,瞧,在金钱权势的面前,再宠爱的女儿也是可以随意斥责的,更何况她这个不受宠的。


    江蕙一走,两人望着江语棠想说什么,江语棠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我想把婚纱换下来,你们先出去。”


    江理全一肚子话被憋了回去,也有点生气,觉得江语棠一点也不尊重他们,还命令起他们来了。


    可现在的情况,江理全又不能训斥江语棠,只能暂且忍着,免得江语棠不听他们的。


    曲曼和江理全只好先退出去,在门外等了好一会才进去,江语棠没换敬酒服,换的是一件自己准备的裙子。


    曲曼一进来就哄着江语棠,“语棠啊,这可是个好机会,谢沉的地位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他既然提起领证,你一定不能错过。”


    “是啊,乖女儿,要是能和谢沉结婚,你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咱们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江理全一改往日作风,和蔼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江语棠早就对他们心寒,也不能更心寒了,很快心里就有了算计,“你们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奶奶还在医院躺着,你们说给我弟弟安排一个好的工作,结果却是在后勤,我就算和谢沉领证,便利的也是你们,我有什么好处?我不想和谢沉领证。”


    曲曼一听这话急了,“怎么会没有好处呢,你和谢沉结婚,你奶奶就能换到更好的病房,我们给你奶奶换个VIP套房好不好?”


    江理全也道:“当然有好处,你要是和谢沉领证,我一定提拔你弟弟,把你弟弟提拔到重要的岗位,都是一家人,我让你弟弟先去后勤,只是想锻炼锻炼他,明天我就给他升职加薪。”


    在谢沉面前,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事,整个西城,谁家不想和谢沉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多少豪门望族想和谢沉联姻,谢沉看都不多看一眼,如今江家有这样的机会,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江语棠早猜到他们会是这样反应,但面上还是装出有些心动的模样,“真的吗?有这么多好处吗?”


    江理全在心里暗骂江语棠没见识,嫁给谢沉的好处可比他们说的要多的多,但面上却是慈爱的笑,“当然,爸爸妈妈怎么会害你呢。”


    江语棠垂眸想了想,“如果你们真的给我弟弟升职加薪,我就答应你们。”


    江理全和曲曼对视一眼,心想江语棠的眼皮子就是浅,都马上要和谢沉结婚了,还惦记着升职加薪,和谢沉结婚后,就算几辈子不工作也有花不完的钱啊。


    这个条件太容易达成了,对于他们来说能换来后续的利益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自然满口答应,“好,明天我就给他换个岗位,保证不会亏待了他。”


    这边江理全夫妇费了一番口舌,而谢沉那边,蓝惠女士连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谢沉堵住了嘴。


    “爸,妈,这件事是我做的。”谢沉面不改色的和盘托出。


    蓝惠和谢重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说谢星晖逃婚是你做的?”


    谢沉颔首,“嗯,用了点小手段。”


    “你喜欢江家那孩子?”蓝惠望着谢沉,感觉一点也不像自己儿子,怀疑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千年的铁树开花了?


    谢沉眉梢微蹙,对于“喜欢”这个词感觉太陌生,有点说不出口,避重就轻道:“我和她之前有过一段。”


    蓝惠错愕的张大嘴,惊掉了下巴,“你你你……”


    蓝惠女士在谢沉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个孩子,之前为什么不说?非得闹到婚礼上去?”


    谢重眉头紧蹙,“阿沉,你向来稳重,怎么这次做出这么不成熟的事来,我和你妈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谈了带回家就是,何必遮遮掩掩。”


    二老都以为谢沉说的有过一段是谈了一段恋爱,他们哪能想得到是“一夜情”呢。


    谢沉不说话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意思是那个意思。


    “行吧,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晚上带她回家吃饭吧。”蓝惠愁谢沉的婚事也愁了好几年了,难得儿子有个喜欢的,她也没必要拦着。


    谢沉想了下,“过几天吧,她今天可能会拘束。”


    蓝惠一想也是,发生这样的事,谁不尴尬啊,“那你们自己做主,待会还敬酒吗?不敬酒我和你爸就先回去了,你妈我一把年纪了,没被你给吓死,你们年轻人是真会玩。”


    今天发生的事,得好一段时间才能消化得了了。


    谢沉:“不敬了,人都没来齐,下次再办,爸妈先回去吧。”


    蓝惠:“行,我们就先走了,你和人家姑娘好好说。”


    蓝惠和谢重一起离开了酒店,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叹气,突然之间就做了婆婆,太意外了,对了,还得赶紧把这件事和茵宝说说才是。


    谢沉送走爸妈,给江语棠发消息,前去找她。


    江理全夫妇早就走了,哄江蕙去了,江语棠打开酒店房间门,看都没看谢沉,径直往里走。


    谢沉进去带上门,“我让酒店送餐来,你吃一点,民政局两点才上班。”


    江语棠坐在沙发上,偏头怒瞪了谢沉一眼,“谢星晖的事是你做的吧?”


    疑问的语句,确定的语气,她早该想到的。


    怪不得谢沉要给她买婚纱,怪不得谢沉前天晚上说什么最后一次以朋友的关系见面。


    谢沉踱步走过来,在江语棠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轻哂,“他自己的选择,我可没绑架他。”


    “就是华小姐对吗?”那天在婚纱店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江语棠万万没有想到谢星晖敢逃婚。


    谢沉也没想瞒着她,“华琦是华家独女,是华家唯一的继承人,很多男人妄图吃绝户,觉得自己能拿捏住华琦,最后被算计的血本无归,但如果那些男人不贪心,又怎么会被算计呢?”


    江语棠讥笑了一声,“谢星晖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拿华小姐去考验他,结果不言而喻。”


    “也不能怪我,”谢沉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我早就说过,谢星晖不是个好的选择。”


    “那你就是吗?”江语棠心里很复杂,谢沉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娶她,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魅力这么大了。


    这愈发证明谢沉心计之深,谋略之远,她早就知道,对上谢沉自己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你觉得呢?”谢沉轻笑,把这个问题抛回给她,“谢星晖和我,你想选谁?”


    “我有的选吗?谢总,你真是打的一把好算盘。”江语棠气恼的嗔了他一眼。


    “没的选,”谢沉摊手,“你又何必选吗?还是那句话,你要什么,我给你。”


    江语棠抿了抿唇,她当然知道自己没的选,而且也知道谢沉比谢星晖更有用,如果倚靠谢沉,她想达成目的会轻松很多。


    只是这样一来,她可能就没办法脱身了。


    她不信在算计了谢沉的情况下,还能安然离开。


    “叮咚——”有人摁门铃,谢沉起身去开门,推进来一个餐车,“先吃饭吧。”


    谢沉把饭菜摆在茶几上,江语棠从早上起就没吃多少东西,饭菜的香气飘荡在屋内,她的肚子就跟着起了反应。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填饱肚子再说了。


    吃完午饭没多久,谢沉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领证去。”


    江语棠抬起那双柳叶眼望着他,“你想好了?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家世背景,江家不是我的家,我和西城那些名媛不一样,你和我结婚没有任何的利益。”


    谢沉极其不屑的扯了下嘴角,“男人的事业是自己挣出来的,不是用女人换来的,我要是愿意联姻,还能单到现在?”


    “行吧,”江语棠起身,“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逃不开就不逃了,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谢沉语气笃定,“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两人前往民政局,他们是下午第一对新人,前面没有人排队,流程走的很快。


    最终签字前,谢沉余光瞥了江语棠一眼,原本以为她会犹豫,谁知道她签的十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没有选择的事,那就痛快一点。


    谢沉勾了勾嘴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一会,两本红色的结婚证就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以后,他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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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是明天零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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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回家”


    走出民政局, 谢沉把手伸向江语棠,“结婚证放我这。”


    “为什么?”江语棠下意识挡了下,眸子觑着他, “自己保管自己的。”


    江语棠怕给了谢沉就拿不回来了。


    谢沉从身后伸手轻巧的将她手里的结婚证抽了出来, “放我这里比较妥当。”


    江语棠拧眉, “你强抢啊。”


    真没见过这么幼稚的男人。


    “嗯, 就抢,”谢沉嘴角笑意愈发深了,“走吧,先去哪?”


    台阶下, 阿征拉开车门, 谢沉让江语棠先上车,他随后坐进去,车门关上后,江语棠才道:“去拿我的行李箱吧, 在江家。”


    谢沉吩咐阿征开车,又问, “你喜欢住什么样的房子?复式楼、大平层、别墅还是庄园?除了庄园在市郊,其他的在市区都有。”


    江语棠每听一句,嘴角就抽搐一下, 这些房子在谢沉眼中像是不要钱的大白菜, 怪不得那么多名媛想嫁给谢沉, 一天换一套房子住, 谁不喜欢。


    “我都可以, 随你吧。”对于住的地方, 江语棠不挑, 而且她也没有挑剔的理由, 因为是谢沉的房子。


    谢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行,我安排。”


    车子驶入江家的别墅,江家还有不少亲戚朋友逗留,废话,江语棠嫁给了谢沉,简直就是天降大饼,谁不想上去啃一口,不能啃嗅嗅味道也是好的。


    江语棠一下车就被众多亲戚朋友围绕着,对她亲热至极,一口一个“语棠”“棠棠”仿佛江语棠是他们的亲闺女,连曲曼都赶不上趟。


    即便早就见过他们的嘴脸,看见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感叹,原来金钱权势真的能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


    “我陪你上去搬东西。”谢沉抬手搭在江语棠单薄的肩头,替她挡住了那些热情的过分的亲近,江家人到底对谢沉是存在畏惧的,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谢沉,就被谢沉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吓住了,不敢上前。


    “不用,我没多少东西,你等我一下。”江语棠越过那些亲戚朋友,进了客厅,没搭理曲曼的殷勤,上楼去提行李箱。


    本来以为会遇到冷嘲热讽的江蕙,没想到江蕙的影子都没见到,看来江理全和曲曼为了巴结谢沉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江语棠顺利从楼上提下一个行李箱,谢沉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走上前去提了一把,剑眉紧蹙,“就一个行李箱?”


    这小小的行李箱,能装下多少东西?


    江语棠张嘴想解释,谢沉又说,“算了,缺什么再买。”


    “语棠,你们就走了?要不然留下来吃顿晚饭吧?”曲曼一脸慈爱的拉着江语棠的手,笑的眼角满是皱纹,她倒是想和谢沉亲近亲近,奈何骨子里对谢沉的畏惧,还只敢从江语棠这里下手。


    江语棠扫一眼自己的手背,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谢沉瞥见,极其自然的伸手牵住江语棠的手,将她从曲曼手中解放出来,“江太太,晚饭就不吃了,我们还赶着回去,再会。”


    曲曼听见谢沉的称呼脸上的笑容一顿,两人已经结婚,按理来说不喊“妈”,也该喊句“岳母”吧,哪有女婿称呼自己丈母娘为“江太太”的?


    可实际上江语棠都没有喊过他们爸妈,曲曼也不好意思纠正谢沉的称呼。


    这时曲曼便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江语棠有今天的造化,当初她找过来的时候,就应该领她回家,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也不至于现如今闹成这样尴尬的局面,还要她腆着老脸去巴结江语棠。


    可话说回来,谁又能猜到谢沉对西城诸多名媛千金看都不看一眼,却会看得上江语棠这个没有接受过名媛教育的女人呢?


    千金难买早知道,事已至此再后悔也只能暗暗咬碎一口银牙,思忖着怎么让江语棠回心转意。


    谢沉带着江语棠离开江家,阿征驱车前往谢沉名下的一处房产。


    “这套房子靠近医院,开车过去只要五分钟,你有驾照吗?”谢沉当着江语棠的面摁了密码锁,“记住密码。”


    江语棠耳朵和眼睛应接不暇,一边要记密码,一边要回答谢沉的话,“大学考了驾照,但很久没开,生疏了。”


    江语棠要买辆便宜的车倒不难,只是没什么机会开,就没买花这个钱。


    “改天带你熟悉一下,这边车库只有两辆车,钥匙在这。”谢沉拉开玄关的抽屉,露出两把车钥匙。


    “我不用……”江语棠话没说完,谢沉拉着行李箱直接往里走了,“不用换鞋,先进来看看。”


    江语棠撇了撇嘴,跟了进去,视线环视一圈屋内,觉得奇怪,“你不在这里住吗?”


    大平层,奈何屋内除了大家具其他的都没有,空空荡荡,像是无人居住的样板房,没有丝毫的人气,比她的出租屋还要死气沉沉。


    谢沉放下行李箱,转身望着她,“偶尔才在这边住,没开过火,欢迎你,给我添点人气。”


    江语棠受不住谢沉深邃的目光,率先瞥开视线,粉唇翕动,“主卧在哪?”


    “跟我来。”行李箱被放在客厅,谢沉带她参观起了两人之后的“家”。


    不过目前实在不能算是个家,江语棠属实没有见过这样的家,只能称之为房子。


    三百多平的江景大平层,主卧外有一个超大的露台,站在露台上江面风景一览无余,整个房子除了空还是空,但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也愈发让人觉得这地方不像能住人的。


    床上用品都在衣柜里堆着,厨房用具都在橱柜里放着,连热水壶都没有开封,江语棠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连水都不喝吗?”


    谢沉指了指客厅角落,“喝矿泉水。”


    江语棠秀眉微皱,在谢沉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个词——不食人间烟火。


    跟符合他高岭之花的形象。


    谢沉坐在沙发上,“我请了钟点工,我不住这里的时候三天打扫一次,我住这里隔天打扫一次,你喜欢吃什么菜?我请个做饭阿姨。”


    江语棠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会做饭,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我只会做家常菜。”


    “我不挑,”谢沉双肘撑着膝盖,“只是会不会太辛苦你了。”


    “做饭有什么辛苦,我们两个人做两三个菜就行。”如果是和谢星晖,那江语棠绝对懒得做,但是谢沉的话,她的确觉得没什么,之前谢沉帮了她不少,做几顿饭还不是顺手的事。


    江语棠在厨房转了一圈,“但你这里东西太少了,冰箱都是空的,附近有超市吗?”


    “有,现在去吗?”谢沉起身,“正好我让阿姨来打扫一下。”


    以前谢沉没把有爸妈之外的房子当做家,只能算是另类的酒店。


    “走吧。”江语棠从行李箱里拿上包,谢沉给阿姨打电话让她来打扫房间,顺便有的东西该拆的拆,该用的用,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


    小区对面就是超市,不过谢沉没来过,需要什么都是喊跑腿,江语棠轻车熟路的拉上一辆购物车,直奔调料区。


    “我来。”谢沉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车,在她身后跟着。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江语棠有记忆以来的生活,到了这种地方,她如鱼得水,眼都不眨就知道哪种生抽味道最好,哪个辣椒酱牌子够味,她放进去后才想起来问,回头看谢沉,“你吃辣吗?”


    “一般般,你是不是很能吃辣?”谢沉扫了一眼购物车里好几瓶各种各样的辣椒。


    “嗯,我们那边无辣不欢,你要是不能吃我就少放点。”江语棠长大的地方物资比较贫瘠,吃辣下饭能省菜。


    “我学着适应。”谢沉望着江语棠专注着挑调料的侧脸,心里头有点暖,他们这样,很像寻常夫妻逛超市,是一种谢沉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不用啊,”江语棠随手把一包莲花味精放进购物车,“每个人习惯不同,我做一个辣的,一个不辣的菜。”


    谢沉弯了弯唇,“好。”


    买完调料,两人又去买菜,江语棠闲的时候经常来逛超市,觉得超市里人多,让人心里慰帖,每次就买一点菜,够一两天吃就行。


    但这次有谢沉陪着,她就多买了几个菜,反正他家的冰箱大,一边买江语棠一边问谢沉吃不吃,结果谢沉什么都说吃。


    江语棠别过脑袋看他,“你真的都吃吗?我不知道你们都吃什么菜,你要不说,我就按自己的喜好买了。”


    谢沉双手握着购物车,失笑道:“我也不是天天海参鲍鱼,我家吃的菜和普通人也没太大区别。”


    江语棠撇了撇嘴,“行吧,买一条鱼吧,我做的红烧鱼很好吃。”


    “你做主就好,我这个蹭饭吃的没有意见。”谢沉显得格外好说话,神色温柔的不像他。


    江语棠偶然对视上谢沉幽深的眼睛,总觉得他今天的心情挺好的。


    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江语棠转身去挑鱼,买了一条不大不小的草鱼,超市工作人员会帮忙杀鱼,处理鱼的间隙,她又去随便逛逛,看还有什么买的。


    “等等。”谢沉忽然喊住她。


    “怎么了?”江语棠回头。


    谢沉指了指挂了满排拖鞋的货架,“你喜欢哪双?家里只有我的拖鞋。”


    他从不带外人回家,不管是男人女人,所以也就没备、


    江语棠走过去看了一圈,下意识说道:“这里的拖鞋都好贵啊。”


    说完她才觉得有点尴尬,对于谢沉来说,几十块钱的东西,他应该注意不到。


    但谢沉却顺着她的话说,“哪里的比较便宜?”


    江语棠装模作样的挑着拖鞋,“专门卖各类服饰的便民商场便宜,才十块钱一双,你应该没有去过。”


    “你下次带我去看看,这次将就着买,”谢沉拿起一双兔耳朵的粉色拖鞋,“这双可以吗?”


    江语棠点了点头。


    谢沉把它放进购物车后又挑了一双,“再买一双浴室穿的。”


    谢沉说是让江语棠来挑,结果自己挑的起劲,把每一双女士拖鞋都看了一眼,最终挑出满意的两双拖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谈几个亿的项目呢,这么认真。


    江语棠偏头望着谢沉,心里五味杂陈,她属实没有想到谢沉远比她想象的要“亲和”,之前那个强势霸道的谢沉像是她的错觉,她只是随口说一句贵,如果是别人,恐怕又要笑话她没见识了,可谢沉却用了“将就”这个词,好像买贵的拖鞋是委屈了她。


    从谢沉的身上,江语棠感受到了一种很难得的尊重,让她觉得此刻的两人是平等的,这谢星晖和江蕙那些人中,她就从未感受到。


    “怎么了?”谢沉一回头就看见江语棠在发呆。


    江语棠摇了摇头,“没事,鱼应该处理好了。”


    “过去看看。”临走了,谢沉又突然从货架上拿了一双小熊图案的蓝色男士拖鞋放进购物车。


    江语棠看见了,却没多说什么。


    拿上鱼,购物车已经装的满满当当,江语棠满意的拍了拍手,“走吧,回家了。”


    这话一说出口她就愣住了,她居然那么轻易的说出“回家”这个词。


    反观谢沉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嘴角上扬,“回家吧。”


    除了妹妹谢茵,从没一个女孩对他说“回家”,而比起妹妹所说的“回家”,江语棠说的“回家”更厚重一些,因为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谢沉推着购物车走向收银台,江语棠慢了他两步,站在原地鼓了鼓腮帮子,望着谢沉的背影吐出口浊气。


    男人颀长的身影混迹在人群中,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被人拉下了凡尘。


    这一幕,像假的一样。


    收银台人不多,江语棠看着收银员一样一样扫码,扫到最后,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伸了过来,放下两根棒棒糖,“这个也是。”


    江语棠看了一眼,心想谢沉还蛮有童心的,居然会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糖果。


    收银员全部扫完,江语棠下意识拿出手机要结账,谢沉的手机先她一步扫完,还把她的手机往后压,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我来。”


    对视上的那瞬间,江语棠隐约察觉谢沉的心情没有刚才好了,男人这么善变的吗?


    东西太多,分了两个袋子装,江语棠想帮忙提一个,又被谢沉一句“我来”抢走了。


    江语棠第一次逛超市空着手出来,正想着呢,谢沉把他刚才拿的那两根棒棒糖塞给了她,“吃吧。”


    “给我的?”江语棠愕然,眨了眨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谁规定了成年人不能吃糖?”谢沉睇了她一眼,单手轻松的拎着两个购物袋。


    江语棠走在谢沉后面,手里揣着两根棒棒糖,心情很复杂。


    她数次想过和谢星晖结婚之后的生活,大抵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明知是火坑,也只能往下跳。


    却没想过和谢沉结婚会是这么……普通却有点淡淡的温馨。


    一起逛超市,谢沉抢着买单,抢着提购物袋,还给她买棒棒糖,一点也不像迫于无奈结合在一块的夫妻。


    江语棠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比起她之前想象过的水深火热要好太多了。


    她扬了扬眉,决定今晚的红烧鱼要做的更好吃一点。


    回到家,钟点工阿姨已经到了,正在打扫卫生,江语棠换上粉色的兔子拖鞋,下一秒,就看见谢沉抛弃了他之前的那双黑色拖鞋,换成了刚买的蓝色拖鞋,


    江语棠看看自己的兔子拖鞋,再看看谢沉的小熊拖鞋,莫名有点想笑。


    她的嘴角小弧度的勾了勾,随后提着购物袋去了厨房。


    阿姨已经把厨房用具拆了,正在洗,江语棠把今天不吃的菜放进冰箱,谢沉想帮忙,被江语棠挡了下,“我自己来,你放的我找不到。”


    她习惯了对冰箱里的东西有掌控权,要不然找起来很烦。


    正好谢沉的手机铃声响了,他转身去接电话。


    还没接起他就知道是谁的,这个时间点,爸妈应该和谢茵说了。


    果然,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个极其激动的女声,“哥哥哥,你结婚了?!”


    谢沉拿远了点实际,走到落地窗边才不紧不慢的说,“你哥我没聋,不用这么大声。”


    “你闪婚啊,你还让我别大声!”谢茵的声音小不了一点,因为她不喜欢谢星晖,所以谢星晖的婚礼她没有参加,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错过了惊天大八卦,还是自家亲哥的,听妈妈说完她都怀疑妈妈是不是在恶作剧。


    谢沉轻笑了下,“你和沈墨不也是闪婚吗?”


    谢茵一噎,“……这怎么一样,我和沈墨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谢沉眸色溢出几分温柔,“我和她也认识好几年了。”


    谢茵愣住了,“真的假的,你不是骗妈妈的吗?你谈过恋爱我居然不知道!”


    谢茵一直以为亲哥会孤独终老,万万没有想到早就谈过恋爱了。


    谢沉轻哂,“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好吧好吧,”谢茵无奈了,不过亲哥终于脱单也是好事,她很快就接受了,“哥,嫂子长的漂亮吗?结婚的感觉怎么样啊?”


    “很漂亮。”谢沉毫不犹豫的说道,他转过身背抵着墙角,透过玻璃门窗能看见一道纤瘦的身影在厨房忙碌,江语棠把头发利落的挽起,只有鬓角留下一缕碎发,夕阳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光芒。


    厨房的锅在烧热水,热气弥漫升腾,水雾在阳光下翻滚,随着江语棠的走动,她的侧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望着这一幕,谢沉空了很多年的心口,被填上了一小块。


    “哥?听不见吗?”谢茵又问了一遍,“结婚的感觉好吗?”


    谢沉眼底满是柔情,勾了勾嘴角,“茵茵,我的房子活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


    下次更新在周三晚上十一点,之后每天晚上八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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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棠是虞城上流圈子里最出色的名媛,刚传出要和背景强大的司家联姻,就被人爆出是明家领养的女儿,只是假千金。


    真千金明柔一朝回归,养父母立即将与司家联姻之人换成了明柔,明柔放话家里有她没明棠,养父母毫不犹豫选择了明柔。


    明棠孑然一身离开,下起了大雨,比瓜六被打死那天还要大,差点被淋成落汤鸡。


    很巧的是,她遇到了个被淋成落汤鸡的俊美男人,明棠的颜控之心蠢蠢欲动,把人带回了公寓。


    明棠查看存款,余额充足,养个男人绰绰有余,决定把他留下,从此过上“娇夫在怀”的美妙生活。


    *


    所有人都以为明棠离开后会变得寒酸落魄,讥讽奚落之语不堪入耳,为了讨好明柔,一次晚宴,有人特意给明棠发了邀请函,就等着看她的笑话。


    明棠偏偏不如她们的意,盛装出席,还带上了她捡到的帅哥男朋友,俊男靓女,艳压群场。


    明柔当场变脸,只不过变的有点不对劲。


    只见明柔和她未婚夫挽着手过来,一同恭恭敬敬的对着明棠的男朋友喊了句,“小叔。”


    明棠:“???”


    *


    司家是名副其实的顶级豪门,实力雄厚,如今司家真正的掌权人是司老爷子的小儿子司屿,据说此人手段狠辣,佛口蛇心,才得以在而立之年坐上司家掌权人的位置。


    明棠自知惹不起这尊大佛,推说上厕所借机开溜,却被男人堵在空旷昏暗的的楼道,结实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肢,明棠犹如被扼住了命运的脖颈。


    司屿漫不经心的将一枚钻戒戴入明棠的无名指,深邃黑眸似笑非笑,“司太太,你想去哪?”


    第14章 “喜欢”


    谢沉挂了电话回到厨房, 江语棠举起手上的蔬菜晃了晃,“你吃茭白吗?我做个油焖茭白。”


    谢沉打量了片刻道:“没吃过,可以尝试一下。”


    江语棠一边剥茭白的皮, 一边看他, “要不你还是请个做饭阿姨吧, 我做的饭菜可能不合你的胃口。”


    她和谢沉之间, 不仅仅是身份上的悬殊,饮食上也是如此,像她吃不惯牛排,而谢沉连茭白都没吃过。


    “还没吃怎么知道合不合胃口?”谢沉往前走了两步, 凑到她身边, “不过让你天天做饭太辛苦了,偶尔有空做顿饭让我一饱口福就好,其他时间让阿姨做。”


    江语棠被他这话逗笑了,把剥好皮的茭白放水池里清洗, “我就怕是对你味蕾的折磨。”


    “不会,”谢沉望着江语棠的笑容, 深邃的眼底也跟着染上一丝笑意,“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江语棠扫了一眼流理台上的菜,“你帮我剥几颗蒜吧?对了, 你吃蒜吗?”


    “吃, 我不吃香菜。”谢沉伸手拿过蒜剥了起来, 虽然从没做过, 但剥蒜不算难。


    “我也不吃香菜, ”江语棠拿过菜刀将茭白切成滚刀块, “那你吃折耳根吗?”


    谢沉一边剥蒜, 一边偏头看着江语棠手里的菜刀, 这么危险的东西,江语棠使用起来却毫不费力,切的又快又好,他有点担心她会切到手,但直到切完了也没有出意外,这时谢沉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回答她的问题,“我没吃过,我们这边很少吃折耳根,听说味道很奇怪。”


    江语棠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一直盯着她的菜刀,把茭白装进碗里,放下菜刀,“对于吃不惯的人来说是这样,我们从小吃就还好,越吃越上瘾。”


    谢沉点了点头,“以后有机会可以试试。”


    谢沉剥完蒜,又让江语棠安排了几个他能做的事。


    全部准备好,江语棠准备开火炒菜了,“你出去吧,油烟大。”


    谢沉脚步没动,闻言轻笑了下,“油烟大不是应该对女士说的吗?我不怕油烟。”


    江语棠:“这还分男人女人啊?我怕你不习惯,我是从小习惯了的。”


    见谢沉不走,她也懒得说了,不过谢沉家的油烟机不错,开了油烟机没什么烟,比她出租屋做饭要好很多。


    她炒菜的时候谢沉没说话,也没走,就站在她身后看着,他很少进厨房,所以也没见过别人炒菜是什么样子的,但江语棠炒菜,有一种利落感,他都怕油烟会溅到她身上,想让她后退一点,可江语棠面不改色,丝毫不怕。


    谢沉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做这些事是做了很多年的,她是江家的女儿,本来这辈子都和厨房没有关系,却阴差阳错,一路历经苦难长大,谢沉的眉梢不知不觉的蹙起。


    江语棠很快做好两菜一汤,一道红烧鱼,一道油焖茭白,还有一道海带瘦肉汤,都是家常菜。


    她一做好,谢沉就端到外面餐桌上,三个菜都做好,电饭锅里的米饭熟了,阿姨也打扫干净了,江语棠想让阿姨留下来吃晚饭,阿姨说家里人正等着吃晚饭,江语棠就没再留,送阿姨到门口。


    谢沉抱臂斜倚在餐厅的玻璃门框上望着这一幕,嘴角悄无声息的扬起一抹弧度,江语棠这样很像女主人留客人吃饭,让谢沉有点恍惚,他们居然才领证几个小时。


    江语棠关了门回来,和谢沉对视了一眼,回想了下刚才自己的行为顿了顿,犹豫着说:“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你应该不习惯和阿姨一起吃饭吧?”


    听说有钱人家的保姆不和主人一起吃饭,她只是习惯了待人热情,要是在家里,谁来家里帮忙,肯定是要留下来吃饭的,这是奶奶教她的人情世故。


    谢沉扬唇浅笑,“没有,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顾忌我,吃饭吧。”


    谢沉进了餐厅,江语棠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沉的心情不错,不知道哪里又戳中他的好心情。


    餐厅的餐桌很大,两个人三个菜,才占了五分之一不到,空空荡荡的,好在是长方形餐桌,两人面对面坐着,餐厅里也不算空荡。


    “红烧鱼我没有放很辣,汤没有辣,茭白是微辣,你尝尝看能不能接受,”江语棠说完一长串话又想起什么,小声问,“吃饭可以说话吧?”


    谢沉抬眸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心中顿时一揪,“可以,你就是想边跳舞边吃都行,这是你的家,你在家怎么样在这里就怎么样,不用拘束,过几天我带你回家吃饭你也可以随意,不用讲什么规矩。”


    谢沉这番话要是让谢茵或者谢璇听到必定要惊掉下巴了,向来最讲规矩的大哥居然对人说“不用讲规矩”,妥妥的双标行为。


    江语棠可不清楚之前的谢沉是怎么样的,听见这话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弯唇笑了笑,“好。”


    她这样问是因为之前在谢星晖家吃饭时,谢沉全程都没怎么说话,曲曼和他说话也不怎么搭理,她以为谢沉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不过说起来,现实里的谢沉和传言里的谢沉差别真的很大,有时候让江语棠都恍惚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谢沉。


    谢沉都这样说了,江语棠也就不再拘束,她本来就不是沉闷的性子,奶奶是个乐天派,她也受了奶奶影响,哪怕她们没多少钱,却过的很快乐。


    只是这段日子她肩膀上承担了太大的压力,没有一件好事能让她开怀,无法快乐,只剩下沉闷。


    今天不用和谢星晖结婚,虽然和谢沉领证也带着点无奈,但相处下来,谢沉给她的感觉要比谢星晖好太多,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谢沉眼看着江语棠的神情放松下来,凝重的眉梢舒展了。


    就该这样,她也才二十几岁,本是该笑的年纪。


    “红烧鱼做的很好吃,你做饭多少年了?”谢沉也想多了解了解她的过去。


    江语棠回想了下,“七八岁就开始做饭了,我奶奶下地干活,我就在家洗衣服做饭等她回来,那个时候我还很矮,踩着凳子做饭。”


    其实比起福利院的孩子,她看起来还要更辛苦一些,可是福利院的孩子接受的爱太多又太少,多的是很多人照顾,少的没有人会唯独爱她,可她收到的是奶奶全部的爱。


    谢沉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才舒展的眉头又拢紧了,“吃完饭去趟医院看看奶奶吧。”


    “你不用去也行。”反正两人也不是真的结婚,只能算暂时生活在一块,江语棠不会奢求谢沉对她的亲人有多好。


    谢沉坚持,“我作为晚辈,应该去。”


    既然如此,江语棠就没多说什么了。


    谢沉看起来确实不挑食,三个菜两人正好吃完。


    “味道很不错,很合我的胃口。”谢沉是在回应刚才江语棠的那句话。


    “你喜欢就好,我也不会别的,做饭还算拿得出手吧。”如果谢沉喜欢,以后多给他做几顿饭,就当感谢他的帮助了。


    碗筷放进洗碗机,江语棠挺喜欢做饭,但不太喜欢洗碗,有了洗碗机就方便多了,她心想等以后她买了房子也要买个洗碗机。


    “走路过去行吗?正好消消食。”谢沉还没体验过饭后和另一半散步消食。


    “行啊,走吧。”江语棠拿上包,两人一起坐电梯下去。


    天色已经暗了,但这个小区一看房价就不便宜,连路灯都这么亮,隔几步路就一个路灯,照的像白天一样。


    “奶奶现在住的单人病房,我给她换到顶层VIP套房去吧,也舒服点。”谢沉主动和她商议。


    江语棠感受着迎面的风,摇了摇头,“不用,江家会给我奶奶换,别浪费你的钱。”


    谢沉挑了挑眉梢,“因为你答应和我领证?”


    江家无利不起早,他都不明白大伯怎么会定下和江家的联姻,之前原本是订的他堂弟谢缙和江蕙,但大伯私生子的事捅出来,谢缙已经好几年没回国,也不再受大伯约束,就把这个联姻换给了谢星晖,谢星晖那名声,江家居然也肯,对于卖女儿的人家,谢沉没什么好态度。


    江语棠努了努唇,“对啊,反正你都给我布下天罗地网,我也逃不开,能占江家的便宜为什么不占?”


    再者奶奶本来就是因为江家人才受伤的,要他们负担医药费也是理所当然。


    谢沉低笑了声,“有这么恐怖吗?天罗地网。”


    江语棠回眸嗔了他一眼,“问件很冒昧的事,你之前有过女人吗?”


    “查问我的前女友?”谢沉语气戏谑。


    江语棠收回视线,脸颊有些热,“我才没有兴趣,我就是问问,不回答也没事。”


    “没有,你是第一个。”谢沉单手插兜,神色从容。


    “噢。”江语棠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听说有些男人对自己第一次拥有过的女人有莫名的占有欲,谢沉是不是也属于这个类型?所以才会想和她结婚。


    真看不出来,谢沉还有点古板,她已经算是保守了,可谢沉比她还保守。


    说不定相处一段时间,谢沉就会打破这样的幻想,希望那个时候她也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她快到病房了,程文浩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接,想着见面再说。


    她一推开房门,程文浩马上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冲向门口的江语棠,但在看见江语棠身后的谢沉时硬生生忍住了脱口而出的话,眼神瞪着谢沉,干巴巴的喊了句,“姐。”


    谢沉一看就知道两人有话要说,往后退了半步,“你们先聊,我去找个朋友。”


    江语棠还没问谢沉医院哪来的朋友,他转身几步就走开了。


    程文浩担忧的看着江语棠,“姐,这个男人不是上次那个吗?刚才江家打电话说明天给我升职加薪,你不是和谢星晖结婚吗?怎么又变成什么谢沉了?”


    今天的婚礼没有请媒体,也可能是后面谢家压制下来了,闹的不算大,至少没有上热搜,刚才江语棠已经看过了,没什么人在网上议论,不过参加婚礼这么多人,事情传开也是早晚的事,程文浩在江家的公司上班,听说一些也正常。


    江语棠整理了一下措辞,“有点复杂,总之我现在是和谢沉结婚,就是那个男人,谢星晖逃婚了。”


    她都解释不太清楚,这件事放在哪里都是炸裂的。


    “什么?谢星晖居然敢逃婚,他们在耍你啊?凭什么他们说让你嫁给谁就嫁给谁,也欺负人了。”程文浩心情激动,江语棠为了奶奶的医药费听江家的话嫁给谢星晖他就已经很愧疚了,怨恨自己没有能力,现在居然临时又让江语棠嫁给另一个男的,到底有没有把他姐当成人看啊,程文浩气的一张脸涨的通红,恨不得去和江家人干仗。


    “嘘……你先别激动,”江语棠安抚的拍了拍程文浩的肩,“反正嫁谁不是嫁,谢沉比谢星晖好很多。”


    程文浩知道他姐向来报喜不报忧,哪能相信这话啊,怒火中烧道:“姐,你是人啊,怎么能被他们这样摆布,我们不干了,我们带奶奶回老家,奶奶不会怪你的,不能牺牲你去做这些。”


    奶奶那么疼他姐,要是奶奶醒了知道他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奶奶也要伤心坏了。


    江语棠知道程文浩是在心疼她,长这么大,会心疼她的人也不过只有奶奶和他,可是现在她和谢沉都已经领证了,而且经过半个下午的相处,也并没有程文浩所想象的那么痛苦难堪,谢沉很尊重她。


    她也明白现在说什么程文浩都听不进去,江语棠咬了咬牙,突然道:“文浩,我喜欢他。”


    “就算你喜欢……”程文浩的怒火戛然而止,惊恐的看着江语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姐,你说你喜欢他?”


    江语棠被程文浩看的耳朵发烫,囫囵点了点头,“嗯,我和他早就认识了,上次你看见他就是在和我吵架,让我别嫁给谢星晖。”


    江语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虽然事实有些扭曲,但她也不算捏造,顶多是艺术成分的加工了一下嘛。


    果然,程文浩很快冷静下来,回想上次他姐的神情是不太对劲,“可你上次否认了。”


    江语棠抬手捋了捋头发,“我都要嫁给谢星晖了,我干嘛说这个。”


    程文浩心想也是,不过还是有点怀疑,“姐,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好受点骗我吧?”


    江语棠底气不足,但还是装出镇定的模样,剜了他一眼,“这能胡说吗?我当然说真的,他长的那么好看,有钱,人品也好,我喜欢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好吧,”程文浩悬着的那颗心渐渐地放下了,“只要你没受委屈就好。”


    这还是他姐喜欢的第一个男人,程文浩心中的芥蒂慢慢的消散了。


    等到谢沉在回到病房,程文浩很热情的打了招呼,“姐夫。”


    谢沉有些意外的看了江语棠一眼,刚才从程文浩看他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居然这么快就改变了态度。


    江语棠心虚的撇开脸,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安抚程文浩而已。


    谢沉没细究,和程文浩聊了两句。


    “奶奶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有想过转院治疗吗?或者送去国外看看。”谢沉坐在病床前,他这是第一次见江语棠的奶奶,一个挺瘦的老太太,因为躺在病床上太久,神色苍白无力。


    “西城别的医院还不如市医院,不过听说申安私立医院有一些专治疑难杂症的专家,可是一号难求,一直没有挂到号。”再加上私立医院的费用比公立医院贵太多,江家哪会为她的事上心。


    谢沉点了点头,“申安医院是申安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申安总裁沈墨是我妹夫,待会我打个电话给他问问。”


    江语棠和程文浩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尤其是程文浩,心里对谢沉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事关奶奶,江语棠不会推辞,“谢谢,如果方便的话就太好了。”


    “不用谢,他现在也是你妹夫,改天回家吃饭,就能看见他。”谢茵要是知道他带江语棠回家吃饭,一定会带上沈墨回家凑热闹。


    在医院待了会,时间不早了,谢沉和江语棠回去,程文浩留在医院守夜。


    才回到家,江语棠收到程文浩发的888红包:【姐,新婚快乐!等我以后赚钱了再给你补个大的。】


    江语棠弯了弯唇,把红包收了,【好,我等着你赚大钱。】


    程文浩没把她今天的婚礼当回事,所以就没包红包,应该是刚才她说喜欢谢沉,谢沉的表现也还行,程文浩才正视起来。


    “你先洗漱,我打个电话。”谢沉解开两颗衬衫扣子,拿着手机去了露台。


    江语棠看了眼谢沉的背影,拿着手机进了主卧洗澡,第一次有点不习惯,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酒店,竖起耳朵听风吹草动。


    吹干头发出来,谢沉正好进屋,“明天整理一下奶奶的病历,带过去找专家看看。”


    江语棠面露喜色,“好。”


    谢沉进衣帽间拿睡袍去洗漱,江语棠心情很好的抓了抓头发,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夜幕,有种不真实感,今天发生了太多事,都堆积到一块,把这一天无限拉长,不知道谢星晖回来没有,不知道后续是怎么处理的,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但起码,今天的结果还算好的。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谢沉穿着黑色的睡袍从浴室走出来,江语棠回头瞥见他光\裸着的结实胸膛,纤长浓密的眼睫眨了眨,视线落到了屋内的大床上。


    “睡觉吗?”谢沉把屋内的顶灯关了,留下床头的夜灯。


    江语棠踌躇着,心跳的有些快,嗓音艰涩,“睡一张床吗?”


    虽然两人之前做过,今天也领证了,可江语棠属实还没有做好和男人同床共枕的准备。


    谢沉脚步一顿,深邃的眸子睇了她一眼,“家里只有这一张床。”


    他自己很少在这住,别人更不会来了,除了主卧,连侧卧都没有。


    江语棠沉默了,没想到这么大的房子居然就一张床,她的出租屋都有三张床。


    谢沉嗓音稍弱,“你介意的话我睡沙发。”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等等,”江语棠实在做不出“鸠占鹊巢”的行为,而且谢沉刚说要帮她找医生,对他怎么也心硬不起来,“就这样睡吧,我不介意。”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之后每晚八点更新


    第15章 “夫妻”


    主卧门合拢, 窗帘拉上,夜灯关掉,卧室内陷入黑暗, 一张大床上, 两人分睡两边, 中间还能容得一个成年人, 宛如楚河汉界。


    江语棠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躺的特别安宁,她其实不太习惯这样睡,她更喜欢蜷缩成虾米那样睡觉, 而且今夜她没有把布娃娃拿出来, 怀里少了东西,总觉得不踏实。


    除开那晚,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即便两人中间还有一段空隙, 可属于男人身上的沉香木和荷尔蒙的气息还是若有似无的飘进了她的鼻尖,耳朵在夜色中悄然泛起了红。


    她有些懊恼, 这样怎么睡得着,早知道该喝点酒,像那晚那样, 喝了酒, 酒精上头, 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也就不在意是否羞耻。


    这张床太过陌生, 身旁躺着的男人也不算熟悉, 江语棠过了半晌都没有睡意, 她怀疑自己要睁眼到天明。


    直到身旁忽然传来了很轻微的鼾声, 不像打呼噜那么响,就是睡着后不自觉发出的浅浅的声音,江语棠眨了眨眼,谢沉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他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吗?这个男人适应能力居然这么强。


    屏息听了会,谢沉的呼吸起伏平稳,应该是睡着了,江语棠咬了咬唇,轻轻地侧过身子,想侧躺着睡,要是这样平躺着,她一晚上都睡不着。


    这个动作她做的无比的慢,挪一下就要停下来竖起耳朵听听谢沉的呼吸声,生怕把谢沉弄醒了。


    一直到她转过身,蜷缩起来,谢沉的呼吸还是那么的平稳,应该没有受到她的影响,江语棠无声的舒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来谢沉睡眠挺好的。


    江语棠侧脸压在柔软的枕头上,有一股很舒适的薰衣草香味从枕头里散发出来,回到习惯的姿势,她很快就酝酿出了睡意,不过因为没有抱着布娃娃,她还是睡了十几分钟才睡着,要是往常,基本上都是一分钟内入睡。


    空旷的主卧内,大床上,蜷缩着的江语棠呼吸也趋于平稳,渐渐地沉入梦乡。


    又过了十几分钟,谢沉平稳的呼吸声忽然中断,一双锐利狭长的眸子睁开,望着天花板定了定视力,借着空调灯上微弱的光芒,别过视线看着背对着他睡着的女孩。


    在心理学上说,睡觉时喜欢蜷缩着睡的人,本身缺乏安全感,内心比较脆弱。


    安全感这东西,长这么大,不知道她是否体验过,和奶奶相依为命,也不知道谁给谁的安全感更多一些。


    但内心脆弱或许还算不上,经历这么多,还能对生活抱有一丝希望,这不是脆弱,是真正的强大。


    谢沉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她的笑容比夏日的太阳还要耀眼,如果没有江家的出现,也许她现在的日子会截然不同。


    对于很多人来说父母是恩,可对于江语棠来说,父母应当是劫。


    不管是恩是劫,既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以后就要将她护在羽翼下。


    谢沉收回视线,合眼入睡-


    次日江语棠是被淅淅沥沥的水声惊醒的,睁开眼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帘上隐约透过一丝光芒,伸手捞起手机一看,才六点多。


    转过身,大床另一边已经不见谢沉的踪影,倒是卫生间传来响动,她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


    谢沉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两人四目相对,谢沉下意识把卫生间的灯给关了,一下子屋内陷入黑暗,只能模糊的看见谢沉的身影。


    “吵醒你了?”大概是才起床,谢沉的嗓音有些沙哑,但让江语棠梦回那晚两人做完后,他的声音也是这样,充满磁性。


    “没,”幸好没开灯,也看不见江语棠扑闪的眼睫,“你起这么早吗?”


    谢沉进了衣帽间换运动服,“我去晨练,你再睡会,还早。”


    江语棠讶然,这么早就起床锻炼,怪不得他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这也太自律了。


    身价这么高,还这么自律,不让西城名媛疯掉也就奇怪了。


    江语棠抓了抓头发,从床上下来,双脚踩进拖鞋,“不睡了,你早上想吃什么?”


    谢沉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让你来给我当佣人,起这么早做早饭,以后我上班会在公司吃,今天中午会来个做饭阿姨,你想吃什么和她说就行。”


    江语棠听着男人的笑声脸颊生热,“我会的也不多,早上阿姨不是还没来,我给你做酥饼吃吧。”


    一想到谢沉给她解决了奶奶看病的大麻烦,她就想多做点什么报答他一下,可是谢沉什么都有了,而且江语棠的能力有限,如果做饭能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虑,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事了。


    谢沉思忖片刻,大抵能猜到江语棠的心思,轻叹一声,“好,麻烦了。”


    走出主卧时,谢沉微拧,慢慢来,急不得。


    江语棠偏头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叹气,不过想不明白的事她就不钻牛角尖了,毕竟谢沉这人比她想的要深沉的多,她要是能弄明白谢沉,昨天也就不会弄成那副逃不开的局面了。


    江语棠洗漱换衣服去做酥饼,昨天正好买了牛肉,这还是奶奶教她做的,不过家里吃一般放香葱猪肉馅,因为牛肉比猪肉贵不少。


    谢沉晨练结束,洗了个澡,江语棠的酥饼也正好出锅,肉香四溢,馋的人流口水,就连谢沉对口腹之欲没什么特别要求的也多看了几眼色泽金黄的酥饼。


    坐到餐桌上,谢沉咬了一口,笑着点了点头,“味道很好,看来你在厨艺这方面有天赋,怎么进了娱乐圈?”


    做饭的人最高兴的莫过于自己做的食物得到别人的称赞,江语棠嘴角上扬,“有段时间挺缺钱,大家不都说娱乐圈来钱快,琴姐带我入门的,你吃甜品吗?我的烘焙手艺更好,我之前还租门店开了一家烘焙店,打算合约到期就退圈从事烘焙。”


    虽然开店也累,还没有娱乐圈赚钱,可起码开烘焙店不用喝酒喝进医院,不用被人用看货物的眼神打量自己,不用做一些违背心理道德的事。


    奶奶一直说小满即安,不用大富大贵,只要能满足衣食无忧就行,钱是永远也赚不完的。


    谢沉很难得的在江语棠脸上看见了雀跃的神色,“你的烘焙店呢?还开着吗?”


    江语棠咀嚼了几口,吞下酥饼,眼神落寞了许多,“因为我和公司签了合约,不能从事额外的工作,本来不影响工作公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江家为了断我后路,向公司举报了,我就被迫关门大吉了。”


    谢沉幽深的眸子一瞬间染上寒意,瞧,他说了,江家对于江语棠来说,真是劫难。


    如果没有江家,她合约到期退圈做烘焙,手艺那么好,肯定能开辟一番新的天地,给奶奶安养晚年,和和美美的生活。


    不过那样,两人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或许很难再遇到她。


    “你还想做烘焙吗?”谢沉收敛的眸中冷意。


    江语棠摇了摇头,“暂时不想了,我的合约明年到期,到时候再说吧。”


    明年对于现在的江语棠来说是漫长的日子,她不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所以也不好预设以后,但她八成不会继续待在娱乐圈了,当初她是因为缺钱,娱乐圈根本就不适合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出卖灵魂甚至肉\体换来的一个个资源,比宫斗文还要热闹,她不想迷失了自己。


    “好,明年再说。”明年对于谢沉来说,倒是值得期盼。


    吃完早饭,两人换身衣服出门,谢沉看了眼她的行李箱,“把衣服挂进衣帽间吧,还有位置。”


    “行,回来再挂。”昨天是来不及了,江语棠也没打算一直把衣服放在行李箱,又不是住酒店,住几天就能走。


    奶奶的病历程文浩已经整理好了,谢沉带上他们姐弟俩前往申安医院,对于江语棠来说一号难求的事,谢沉带他们去,却是由院长亲自接待,这也难怪为什么江家拼了命的想往上爬。


    “阿沉,恭喜啊,这就是弟妹吧?”院长施许嘉满面笑容的看向江语棠。


    谢沉颔首,向江语棠介绍,“这是沈墨表哥,你也喊表哥吧。”


    施家本来和谢家关系就还算亲厚,施许嘉也是和谢沉一道长大的,后面沈墨和谢茵联姻,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表哥好。”江语棠有些拘束,但明白谢沉的意思,沾亲带故的,很多事都好商量了,比起喊施院长,喊表哥要亲近很多。


    “你好,来来都坐,”施许嘉让人上了茶,接过程文浩手中的病历本,“大致情况我听阿沉说过了,我先看看片子。”


    施许嘉本身就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出国深造多年,接手家族企业后也不曾荒废工作,虽然年轻,却也操刀过数次大型手术。


    施许嘉这里的茶不错,谢沉神色从容品茗,江语棠和程文浩两人则面露紧张,既期待又忐忑,如果申安医院也没办法,也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生机。


    施许嘉大致翻了翻,眉头渐渐地拢紧,“之前是保守治疗对吗?颅内出血形成血肿压迫到神经了,快四个月了是吗?”


    “是的,是二月中旬摔到的,住院治疗,医生说我奶奶年纪大了,保守治疗为好,可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江语棠也不懂医术,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也不尽相同。


    施许嘉点了点头,“江奶奶这个年纪是有些大了,但保守治疗这么久还没醒,血块也只消散了一点点,恐怕还是得做开颅手术。”


    听到这句话江语棠攥紧了手指,脸色煞白,嗓音都带着颤意,“手术难度高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的,开颅手术哪有轻松的,可江语棠还是想求得一些心理安慰。


    谢沉脸色微变,放下茶杯,抬手拍了拍江语棠的手背,想安抚她的情绪,“有几成把握?”


    “和你们说实话吧,如果是三个月前送来,手术难度会小点,现在都快四个月了,难度大了不少,具体的我还得开个会讨论一下,”施许嘉看江语棠的脸色越来越白,谢沉那要刀人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咳咳,当然,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弟妹先别自己吓自己,如果考虑好了,就先把江奶奶转到我们院来,我们开完会商讨一下治疗方案。”


    江语棠当然要转,保守治疗这么久都没有起效,还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江语棠只恨自己不懂医术,只是申安医院治疗费高昂,她手上没有这么多钱,还得问江家要。


    但没想到施许嘉根本就没准备收她的钱,“弟妹谈钱就伤感情了,我和阿沉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咱们两家什么关系,你喊我一声表哥,我哪能要你的钱,而且方案还没商量出来,到时候再说,我先去联系市医院,把奶奶转过来。”


    因为两家的关系,施许嘉这个院长亲自上阵,上午就让奶奶转院住进了VIP病房,病房很大,还是套房,有一间陪护房,以后程文浩不用睡折叠床了,医院还安排了两个护工。


    江家人得知消息,给江语棠打了电话,那语气高兴的仿佛捡了几百万,也是捡了几百万,不用江家人出医药费了,他们可不就是占了大便宜。


    可江语棠知道要做开颅手术哪有这么简单,又不是感冒打几针就好,其中花费的金钱就算施许嘉不问她要,也是谢沉欠了人情。


    即便知道,她现在又没这么多钱给谢沉,江家那态度就差说——你都抱住金山了,还不使劲花。


    江家巴不得她捞点谢沉的钱回江家呢,哪会给她钱啊。


    思来想去,下午谢沉要去公司处理工作了,江语棠送他到楼下,拿出一张随身带着的银行卡,“这是我全部的积蓄,虽然还远远不够,但你先收着,这也是我的工资卡,后续我赚钱了一笔一笔还给你。”


    谢沉看见银行卡神色倏地变了,可目光注意到江语棠泛红的耳廓,心里那还没酝酿起来的气转瞬间就消散如烟。


    早该想到她会这样做,要不然就不是江语棠了。


    谢沉接过卡,睇了她一眼,“银行卡给我,你花什么?”


    江语棠抿了抿唇,“我支付宝里还有点钱。”


    这个钱本身也是攒来给奶奶看病的,如果做手术能让奶奶醒来也就用不着这笔钱了。


    “真想我收下?”谢沉晃了晃手上单薄的银行卡。


    “嗯,你收下吧。”江语棠真心诚意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谢沉不缺这点钱,可这不一样,奶奶没教她不劳而获,花江家的钱她心安理得,本来就是江家害的奶奶,可花谢沉的钱,并没有那么安心。


    “行,我收下了,”谢沉低头拿出西服内口袋的钱夹,将这张银行卡放进去,又抽出来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给她,“你用这张卡。”


    江语棠愣住,下意识摇头,“不用,我真的还有钱。”


    她把银行卡给谢沉是为了还钱,谢沉又给她一张银行卡算怎么回事啊?


    谢沉的语气变得强势起来,“拿着,我们昨天领了证就是夫妻,我身为丈夫负担自己妻子的花销不是天经地义吗?”


    “可我们……”江语棠皱着眉头,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啊。


    “你要是不收,那你的卡也拿回去,我不接受除了老婆以外的女人的钱。”谢沉身上那种□□霸道的气场又回来了,一改之前温润的模样。


    他这意思不就是如果江语棠不收他的卡,和他见外,说两人不算夫妻,那谢沉也不收她的卡呗,江语棠满心无奈,谢沉不仅古板,还很固执。


    算了,暂且收下,只要她不花不就行了,“好吧,我收下了。”


    作者有话说:


    咱们谢总在众多上交工资卡的男人中脱颖而出。


    谢沉:嗯,是的,你怎么知道我老婆把工资卡交给我保管?


    第16章 “好巧”


    江语棠揣着这张黑色的银行卡回到病房, 谢沉把密码发了过来,她应了声“好”,实则就没仔细看, 把银行卡放进了包内的夹层里, 千万不能丢了。


    用是不可能用的, 她身上还有点钱, 等以后事情结束,再把这张卡还给谢沉就是。


    “姐,姐夫是不是比江家还有钱?”程文浩从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阵仗,院长亲自接待, 就连江家都没有这个待遇吧。


    江语棠点了点头, “嗯,谢沉是谢氏集团的主心骨,谢星晖比不了,江家更比不了。”


    看着程文浩惊奇的眼神, 江语棠停顿了会继续说,“文浩, 谢家有钱是谢家的事,谢沉帮了我们的忙,我们得记着恩情, 以后如果有人想通过你走谢家的关系, 你一律拒绝了, 咱们不能仗谢家的势。”


    等以后事情传开, 有心人绝对会找上程文浩, 见程文浩可比见谢沉简单多了, 时下人们又多信什么“枕边风”, 殊不知她和谢沉又远远还没有到这样亲近的地步, 即便知道程文浩的心性,她也还是要多提醒一句,免得以后他犯错。


    程文浩神色严肃了两分,点了点头,“姐,我明白,谢家是谢家,我肯定不会坐享其成,我自己赚到的钱才是真本事。”


    江语棠笑了笑,“你这样想就对了,也不求赚多少,能度日就好。”


    他们的起点本来就比很多人低了,也许终其一生都达不到一些人的起点,但能超越自己就算是本事,普通人能养活自己,不让自己拖别人的后腿,就已经十分优秀。


    “好,对了姐,公司人事通知我了,让我去营销部做经理。”这比起之前后勤部职员提升了一大截,就是不知道进去有没有事干。


    江语棠扯了扯嘴角,“看来江家很舍不得谢沉这块金疙瘩,费力讨好你我,正好给了我们机会,江家的童装市场份额能做这么大,营销少不了,你去那个部门也好。”


    江语棠也不担心程文浩做不好,本来就是搅混水的,又没有真的要给江家赚钱,越乱越好,干的不好才是干的好。


    程文浩:“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好像利用了谢家,姐夫对你会不会……”


    如果江语棠是和谢星晖结婚了,那程文浩根本不会多问这一句,本来谢星晖也是想借助江家的势力才答应联姻,互相利用罢了。


    可现在江语棠和谢沉在一起如果是因为“喜欢”,“喜欢”中夹杂着“利用”,好像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尾,谁也不喜欢被利用,他怕谢沉会误会江语棠。


    江语棠摇了摇头,“不会的,他知道。”


    利用了谢沉,江语棠也内心不安,可她清楚谢沉比她睿智的多,不会不明白现在的局面,他又不是谢星晖那个蠢货。


    “那就好。”程文浩略松了口气,如果事情结束之后,他姐和谢沉还能毫无芥蒂在一起就好了。


    “不说这个了,你在医院守着,我回出租屋一趟。”现在奶奶转院,离出租屋的地方有点远,但她暂时不打算退掉房子,想等等看奶奶的情况。


    坐地铁回的出租屋,暂时不会在这住,简单打扫了一下,又收拾了两件衣服,回到谢沉的房子,站在门口想了会才想起来密码。


    谢沉决定住这是因为离医院近,现在奶奶转院,也不怎么近了,不过换来换去太麻烦,进了门,玄关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几个阿姨的联系方式,谢沉没有请住家阿姨。


    江语棠并不习惯使唤别人,能做的她都尽量自己做,不过房间很干净,也用不着打扫,她把自己的行李箱整理了下,把衣服挂进了衣帽间的橱柜。


    她从出租屋拿回来了那件价格高昂的礼服,当礼服挂进了衣帽间的橱柜里时,好像裙摆的光芒更盛了,它本来就该待在这里,而不是低廉的出租屋内。


    傍晚做饭的时候她接到申安医院的电话,奶奶暂时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手术最快也得一周后,不能匆匆忙忙,不了解情况就做手术。


    一周对于江语棠来说已经很快了,几个月都等了,哪里还怕等待一周。


    三菜一汤出锅,夜幕降临,谢沉下班回家,进屋开了客厅的灯,正好瞧见江语棠穿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对他笑,“好巧,正好饭菜好了,洗手吃饭吧。”


    这一幕让谢沉站在原地愣了足足一分钟,狭长深邃的眸子翻涌着看不懂的情绪,之前在某本杂志上看见这样一段话——很多男人都有一个愿望,一天工作下班回到家,有热的饭菜,对他笑脸相迎的妻子,两个闹腾的孩子冲他跑过来。


    这就是俗世的“家”,一个热腾腾的家。


    谢沉从前没觉得那有多难得,也没放在心里,可当他亲眼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才知道对他的冲击力有多大,这一刻,再坚硬的冰雪都融化为了春水。


    以前如果不回爸妈家住,无论住在哪个房子,进屋后绝对是黑黢黢的,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可现在看见江语棠的笑脸,心口“腾”的一下,像是一把火烧了起来,火苗蹿的高高的,把整颗心都烤热了。


    再看厨房亮着的灯,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那句“万家灯火,有一盏为你而留”。


    谢沉知道,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等到了。


    他脱下西服外套,洗干净手进了厨房,把流理台上做好的菜端出去,“怎么不让阿姨来做饭?”


    “我也没事,让阿姨来家里我还拘束呢,等我工作了你再让阿姨来家里做饭吧。”江语棠享受做饭这个过程,几个菜也不觉得累。


    谢沉认真的看着江语棠,“辛苦了。”


    江语棠面对谢沉这么郑重的眼神一愣,笑了笑,“不辛苦啊,这才几个菜。”


    她们老家那边都是女人做饭,男人很少进厨房,逢年过节或者办酒席就是女人的劳动节,她和奶奶两个人住倒没什么感受,不过村里有人家办酒席的时候,她和奶奶也会去帮忙,看着一群女人们一天忙下来腰酸腿疼,可也没有得到哪个男人说一句“辛苦了”,那些人或许觉得家务活天生就该女人来做。


    谢沉的出现,仿佛是为了将那些人衬托进泥里。


    菜端出去,谢沉给江语棠盛了一碗饭,江语棠受宠若惊,“太多了,我吃不完。”


    谢沉瞥了她瘦弱的身板一眼,“这还多?你太瘦了。”


    “我要拍戏啊,女艺人不瘦的话很难接戏,我得控制体重。”所以这又是一个江语棠不想在娱乐圈混的原因,她实在吃腻了减肥餐,明明她的体重在普通人里算瘦,可经纪人还一个劲的要求她减肥,恨不得她变成纸片人。


    光是瘦还不行,要该瘦的地方瘦,有肉的地方得有肉,可是这根本就违背了自然规律,很多人减肥胸也会跟着小下去的,为了不瘦不该瘦的地方,所以很多艺人会去打针,用药物瘦下来,长此以往,不可能没有副作用。


    江语棠从小干农活,运动量大,一直都偏瘦,身体素质还行,不需要特别刻意的去减肥,但需要忌口,自从入圈,很多食物她就没怎么吃过了,对于一个爱做美食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谢沉想想倒也是,她这个职业性质,注定了要格外关注外在形象,“这顿先吃,一顿饭吃不胖,你接到戏了吗?”


    江语棠看着餐桌上几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她也是有点馋,算了,待会吃完运动一下,“董导的戏快试镜了。”


    其他也有一些本子,但都没有董导的吸引力大,江语棠想等等看。


    谢沉点了点头,没打算干预,要不然江语棠又该觉得欠他的了,已经牵线搭桥,能不能上就看江语棠自己的本事了。


    “明天没事的话,方便回我家一趟吗?我爸妈想见见你。”今天谢沉的家族群里就没停歇过,一会一个亲戚@他,想让他发江语棠的照片来看。


    看起来谢沉家和谢星晖家关系挺近的,可亲戚之间相差还是挺大的,比如谢沉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当然不会去参加谢星晖的婚礼,所以他们都十分好奇谢沉的闪婚。


    一说到回家,江语棠立马紧张了起来,咀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但也知道迟早得回去一趟的,点了点头,“可以,明天没什么安排。”


    谢沉:“好,那明天我们回去吃午饭。”


    吃完晚饭,谢沉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蓝惠女士正在看电视,一听说明天儿子要带儿媳妇回家吃午饭,从沙发上蹦起来,“你就不能早点说?这么晚了怎么来得及?”


    谢沉难得没听懂老妈的话,“什么来不及?明天中午才来,只是吃顿午饭。”


    蓝惠单手叉腰,“要打扫卫生啊,准备午饭你以为简单啊?花园还得修剪一下,你不是说过几天再回吗?”


    蓝惠今天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没来得及收拾,原本想着明天约清洁团队上门打扫卫生的。


    “妈,不用那么紧张,只是吃午饭,咱们家那么干净,不用打扫。”家里有佣人,谢沉每次回家,也没看见有哪脏了。


    结果这话却得到蓝惠女士的强烈反对,“你懂什么,你第一次结婚,你有你妈我懂吗?算了,和你说也不懂,挂了挂了。”


    一连串“懂懂懂”把谢沉说懵了,本来是懂的,现在确实有点不懂了。


    但即便不懂,谢沉心里也是暖融融的,看得出来爸妈对儿媳妇很重视。


    “叮——”“叮——”“叮——”一连串的微信消息传来。


    蓝惠女士在有外公外婆的家族群里通知谢沉明天要带儿媳妇回家,要连夜准备迎接儿媳妇,还问别的亲戚要准备什么果品,什么礼物,什么菜色,群里七嘴八舌的给出建议,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蓝惠很快又来问谢沉,【你知道儿媳妇喜欢吃什么菜吗?】


    谢沉也不清楚,两人的了解还太少,只能和蓝惠女士说了江语棠的老家,做老家口味的菜,她应该会喜欢。


    蓝惠女士很嫌弃的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给他,【我现在请厨师都来不及,都怪你通知的太迟了!要是儿媳妇不满意,都怪你!】


    谢沉就说了一句话,蓝惠女士念叨了好几条语音给他,不等他答复,又去大家族群找人问江语棠老家那边的厨师,要连夜借一个来家里做午饭。


    一开始谢沉想着要不要叮嘱爸妈几句,怕爸妈会因为之前的事对江语棠有隔阂,现在看来是不用了,谢沉望着手机轻笑了下,希望江语棠在江家没有感受到的温暖,能在谢家感受到些许。


    谢沉把手机静音了,要不然爸妈能在群里折腾一晚上。


    今晚江语棠把她的布娃娃从行李箱拿了出来,放到了枕头边,床上多了一个东西,谢沉一眼就注意到了。


    江语棠拿起放在怀里,神色略微局促,“这是我奶奶给我做的,我习惯了抱着它睡,我洗干净了,不脏,只是有点旧。”


    “挺可爱,之前听我妈说我小时候喜欢抱着一条小毛毯睡,没有毛毯就睡不着,很多人都有安抚物。”谢沉心想昨天她睡了那么久才睡着,应该就是没有抱着这个布娃娃吧,安抚物对于主人来说代表着安全感。


    江语棠没想到谢沉连这个都知道,表情放松下来,“有时候我奶奶不在家,打雷下雨就是它陪着我。”


    江语棠很少玩伴,因为她没有爸爸妈妈,很多小朋友都不爱和她玩,还喜欢欺负她,所以陪伴她最多的,就是这只布娃娃。


    “你害怕打雷?”谢沉在床沿上坐了下来,那天晚上电闪雷鸣,有感受到她的紧张情绪,不过没多想,还以为是因为别的。


    “有一点,有次打雷劈死了我家院子里的一颗桃树,那个时候就我一个人在家,留下心理阴影了。”对于很多人来说,童年的阴影可能需要一生来治愈。


    谢沉垂眸伸手摸了下江语棠怀里的布娃娃,“以后不会了。”


    “什么?”江语棠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


    谢沉没解释,站了起来说:“我去洗澡。”


    江语棠扁了扁嘴,谢沉好喜欢话说一半,她有时候觉得自己领悟能力真差。


    今天怀里有布娃娃,她比昨天更快入睡,可第二天还是很早就起了,因为今天要回谢家。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见“公公婆婆”,虽然也不太算,但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一早起床护肤,化了个淡妆,挑了件蓝色的裙子,出小区时她还在附近超市买了些礼品,提了两手她还问谢沉,“会不会太少了?”


    她可没有经验啊。


    谢沉趁江语棠手里提着东西抢先买了单,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用不着买这么多东西,家里什么都有,不用客气。”


    江语棠很是无奈,“你怎么买单了,应该我来付钱。”


    “都一样,上车吧。”谢沉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一路上江语棠还是挺紧张的,谢沉余光瞥见她笑了笑,“别紧张,我爸妈挺好说话,你相处过就知道,今天没有外人,只有我爸妈,还有我妹妹妹夫带两个孩子回来。”


    江语棠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头,对于谢沉来说,爸妈肯定是好相处的,可她这个身份尴尬的,之前还差一点嫁给谢星晖,江语棠自己都嫌。


    到了谢家别墅,江语棠死活抢到两盒礼品自己提着,要不然空着手她更尴尬。


    才进院子,突然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鞭炮声,惊的江语棠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抵到了谢沉的胸膛,谢沉伸手半拢她入怀,轻笑道:“沾你的光,我还没享受过这样隆重的待遇。”


    第17章 “重视”


    爆竹声还没停, 蓝惠和谢重快步走到江语棠面前,“诶呦,怎么还带东西来, 太见外了, 阿沉也不知道拦着点。”


    “叔叔阿姨好。”江语棠打招呼下意识就喊了叔叔阿姨, 她这辈子就没有喊过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的称呼对于江语棠来说难以启齿。


    说完之后她就愣了下,求助似的看向谢沉,按理来说他们领证了,她应该喊谢沉的爸妈为爸妈, 谢沉爸妈不会不高兴吧?


    不过她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蓝惠好像都没在意称呼是什么,快速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好孩子,快进屋坐。”


    蓝惠女士拉着江语棠进屋还抽空白了谢沉一眼, 仿佛在说——待会再找你算账。


    谢沉哭笑不得,很好, 他成功失宠了。


    江语棠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屋内,幸好谢家并没有多少人, 要不然她该局促的手脚不知道往哪摆了。


    不仅没有多少人, 她居然还看见了一个熟人。


    “嫂子!”谢茵把怀里的宝宝放进婴儿床内, 兴冲冲的走了过去, “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 没有想到真的是你, 语棠姐。”


    “好巧。”江语棠也没有想到, 居然真的是这个谢茵, 她之前听谢沉说起妹妹谢茵的时候,还以为是巧合,她哪想得到谢家的千金会找她学烘焙。


    “你们还真认识呀?”蓝惠把礼品交给佣人,“我还以为茵茵说瞎话骗我呢。”


    谢茵不满的嘟唇,“妈,我怎么可能骗你,我之前给沈墨过生日,做的蛋糕就是向语棠姐学的,语棠姐做的蛋糕可好吃了。”


    蓝惠笑,“认识就是缘分,该改口喊嫂子了。”


    “是是是,嫂子坐,我给嫂子倒茶。”谢茵拉着江语棠坐到沙发上,“我哥福气真好,给我找了个这么漂亮温柔的嫂子。”


    摆了满茶几的水果点心,蓝惠还一个劲的把那些东西往江语棠面前放,“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谢谢阿姨,我都喜欢。”江语棠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热情的氛围,让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脸颊飘上两朵红云。


    “妈,你儿子我还提着东西,也没人关注我一下。”谢沉提着东西站在大门口,连家里的阿姨都围绕在江语棠身边,没人给他搭把手,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家这个待遇。


    “你自己找个地方放,还要你妈伺候你啊?都成家的男人了,学聪明点。”谢重不客气的随手指了个地方,坐在沙发上都没挪地。


    谢沉放下东西叹气,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你们是有了儿媳妇忘了儿啊,真是世风日下啊。”


    蓝惠伸脚踢了他一下,“不会说话就别说,你坐那边去,别挡我和语棠说话。”


    谢沉无奈的被赶远了,江语棠望见这一幕不知不觉嘴角往上扬,她没有想到谢家的家庭氛围居然这么好,在外不怒自威的谢沉,在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居然还会向爸妈撒娇。


    这样的家庭,是多少人可望不可求的奢侈。


    “语棠,在自己家别拘束,吃樱桃吗?阿沉爷爷奶奶自己种的,又大又甜。”蓝惠把果盘端了过来。


    “嫂子吃草莓,今天买的草莓可甜了。”


    “语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甜品?”


    “……”


    江语棠这边被热情的款待着,谢沉这边就只有一杯茶,他端起茶水喝了口,心情愈发好了,爸妈看似没关注他,实则父母之爱早已在其中,因为他说和江语棠领证是自愿的,爸妈就费了心思对江语棠好。


    可太热情也不行啊,江语棠已经快吃水果吃饱了,叔叔阿姨这么热情,她不吃又不好意思。


    她可以坦然面对别人的冷言冷语,唯独不能心无波澜的面对别人的热情关怀。


    江语棠只好向谢沉求救,谢沉笑了笑,开口解围,“爸妈,我带语棠去花园逛逛。”


    “行,你们去吧,我去看看午饭准备的怎么样了。”蓝惠马不停蹄去厨房了。


    谢茵的两个宝宝饿了,她和沈墨去给孩子喂奶,谢沉单独带江语棠出了客厅,去往后花园。


    后花园有几颗大树,哪怕太阳正烈,树底下也凉快的很。


    江语棠走出来松了口气,“我感觉要吃饱了,待会吃不下午饭怎么办?”


    谢沉坐在长椅上,“你可以拒绝,傻傻的什么都吃,又不是吃自助餐。”


    “你说的轻巧,我怎么好意思拒绝。”江语棠在原地走了几步,想要消化消化。


    “没什么不好意思,多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习惯了,我妈人很好。”虽然这句话有自卖自夸的嫌疑。


    江语棠点了点头,“嗯,叔叔阿姨都很好。”


    就是因为好,才舍不得拒绝,从没受过这份好的人,更加珍惜。


    “坐一会,”谢沉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待会吃饭的时候有你不爱吃的就说出来,下次就不会再做了。”


    江语棠在他身边坐下,很实诚的说:“我不说。”


    奶奶说去人家做客最不能挑剔,只说好的,不说差的。


    谢沉笑着摇头,“行,你不说,我来说。”


    “你也别说啊,我不挑食。”江语棠怕叔叔阿姨觉得她事多。


    谢沉偏头看着江语棠,明显在她的神色中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也不用特意讨我爸妈的欢心,如果能相处的来,那就皆大欢喜,相处不来,双方少见面就好了,我爸妈是我的责任,又不是你的,你做自己就好。”


    反正也不会住在一块,逢年过节有空儿媳妇回家看看公公婆婆就挺好了,平常孝顺爸妈应该是谢沉的责任,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江语棠讶然,对上谢沉的视线很难不惊叹,“如果所有男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她见过太多太多的男人把孝顺父母的重任压在自己老婆身上,一旦婆媳不和,媳妇总是吃亏的那个,她老家邻居婶婶因为和婆婆吵了几句嘴,她丈夫就动手打她,说她不孝顺婆婆,她老家是小地方,她见过很多受苦的女人,却很少见有离婚的,那个婶婶直到她离开老家前也没有离婚。


    因为见识的太多,所以江语棠对婚姻没什么期待,虽然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家里没有男人也曾受过不少欺负,可现在时代变了,住在城市里,很少再遇到那样的事了,家里是否有个男人也就不再重要。


    可如果多一些像谢沉这样思想的男人,应该就会少一些女人经历波折吧,在这一刻,江语棠还真是有些羡慕谢沉未来的另一半了。


    “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反正我教过的弟弟妹妹就没有长歪的,”谢沉胸有成竹的轻笑,“当然,谢星晖我没教过。”


    谢家的孩子不少,身为大哥,谢沉从一出生起就肩负重任,谢家的孩子都以谢沉为榜样,向他看齐。


    “真好,你以后一定也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父亲。”江语棠弯了弯唇,进了娱乐圈之后,她也见过不少有钱人,但谢沉的确是挺特殊的那一个,要不然怎么说他是西城唯一的那一朵高岭之花。


    “你也会是一位优秀的母亲。”江语棠没有感受过母爱,如果她有了宝宝,应该会倾其所有。


    江语棠耸了耸肩,笑笑没说话,孩子对于她来说是个遥远的话题。


    “走吧,我带你逛逛,消消食,一会该吃饭了。”谢沉也没继续和她讨论这个话题,还早呢,不急。


    谢沉家的花园比谢星晖家的还要大,后花园有个人工湖,养了一对黑天鹅,还有不少她不认识的飞鸟在湖边喝水,走一圈下来,她感觉刚才吃的那点东西都消化完了,正好能吃午饭。


    谢家的长形餐桌上摆满了菜,一眼看过去,江语棠都数不清楚有多少,心里暗暗吃惊,这也太多了。


    “语棠过来坐,这边是你家乡的菜,那边是西城的特色菜,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就不给你夹菜了。”蓝惠女士刚才已经被儿子叮嘱了,不要过于热情,免得儿媳妇招架不住。


    “谢谢阿姨,太丰盛了。”江语棠看见十几个老家的特色菜,眼眶都有点热热的,原来这就是被人重视的感觉。


    “你第一次来咱们家,阿姨还怕不够呢,阿沉昨晚才说要带你回家吃饭,我都没来得及准备。”蓝惠可是连夜从一个酒店请来的大厨做江语棠家乡那边的特色菜,她们之前也没吃过,不知道正不正宗。


    江语棠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已经很好很好了,谢谢叔叔阿姨款待。”


    “不用谢,动筷子尝尝好不好吃,多吃点。”蓝惠对江语棠热情一是因为谢沉的缘故,儿子喜欢,她就接受,也跟着喜欢,二是听说了江语棠的身世,觉得这孩子可怜,不免多心疼些。


    谢家的确没有那些规矩,吃饭的时候大家也聊天,气氛挺轻松,蓝惠等人也没像刚才那样一直劝江语棠吃菜,但她不知道的是蓝惠有注意她吃了什么菜,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下次就可以做她喜欢吃的菜了。


    江语棠这顿午饭吃的很满足,尤其是她老家那边的菜做的很地道,足见谢家对她是用了心思的,这份情意她记在心里。


    吃完午饭大家坐在沙发上逗谢茵的龙凤胎宝宝,江语棠看着一对白白胖胖的小宝宝心里都是软的,抱了一下,感觉身上都是奶香味。


    玩了会,谢茵要带两个宝宝去午休,谢沉提出要带江语棠回去了,第一次回家,就不在家里待太久,担心她不自在。


    蓝惠也没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江语棠,“语棠,你是第一次来阿姨家,按照这边的习俗,儿媳妇上门肯定要包红包,这个红包你收下。”


    沉甸甸的红包被塞在江语棠的手上,她掂量了下觉得太贵重,不敢收,“阿姨不用的。”


    她这边还没推掉,那边谢重又拿了一个红包过来,“语棠,你们结婚太仓促,聘礼本来应该婚前给你,不太清楚你们那边的习俗,叔叔按照我们西城的规矩给你,来收下。”


    谢重给的这个红包看起来要比蓝惠给的轻很多,可就是因为轻很多江语棠才更惶恐,因为八成里面是张银行卡,她已经收了谢沉一张银行卡了,真的不能再收了。


    “叔叔阿姨,你们太见外了,阿沉已经给过了,不用再给了。”江语棠当然要推拒啊,这可不是小钱。


    谁知道谢沉故意拆她的台,“诶,我可没有啊,爸妈给的是礼金,我给你的是零花钱,这怎么能一样。”


    “是啊,好孩子,快收下,”蓝惠笑的眼角满是皱纹,“谁家也不能白娶个这么好的儿媳妇,礼金是必须要给的。”


    江语棠实在招架不住,最后只能幽怨的瞥了谢沉一眼,收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谢茵捧出一个首饰盒,“嫂子,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前些年在英国拍下的一套红宝石,送给你,希望你和我哥的日子红红火火,和和美美!”


    “长大了,没白疼你。”谢沉笑着揉了揉谢茵的脑袋。


    谢茵嗔了她哥一眼,“我孩子都有了,才不是小孩子。”


    “不行不行,本来应该我给你准备礼物,我怎么好收你的礼物。”江语棠往后退了一步,红宝石什么价格她可清楚的很,动辄几百万,她身为嫂子,哪好意思收。


    “嫂子,你都收爸妈的礼物了,怎么能不收我的,快收下,我要带宝宝们去午休啦,下次找你喝下午茶。”谢茵强硬的把礼盒塞到了江语棠的手里,她可是千挑万选的宝贝。


    江语棠受宠若惊,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


    谢沉走了过来拍了拍礼盒,“茵茵是出了名的守财奴,我这个亲哥都别想薅她羊毛,难得这么大方,收下吧。”


    看这个架势,江语棠不收下恐怕今天是出不了这个家门了,怀里抱着沉甸甸的东西,心口热的要烧灼起来了。


    从踏入谢家起,她就感受到了方方面面的热情和关注,但没有人问她的身世,没有人问她的过去,没有人问她和谢星晖的事,那些会令她难堪的话题都没有提起。


    仿佛她和谢沉是从谈恋爱开始的普通情侣,被男朋友带回家,受到了男朋友家人百分百的重视。


    满茶几的瓜果点心,满餐桌的菜,连家里养的金毛都是一大早去做的美容,洗的香喷喷,江语棠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江语棠知道即便是自己谈的男朋友也未必有这个待遇,所以她愈发感动,历经痛苦的半年里,谢沉及其家人,给她带了好多温暖,驱散了从冬日留下的寒意。


    走的时候蓝惠拉着她的手说,“语棠,有空就回来玩,下次回家就别买那些东西了,家里什么都有。”


    “好,我会的,叔叔阿姨再见。”江语棠这话是真心的,这样的家庭氛围,她确实不会害怕下一次的到来。


    中午高兴,谢沉陪谢重喝了点小酒,不方便开车,就让家里的司机送回去,因为车上有人,江语棠不好说什么,一回到家,她就把那些东西一股脑的推给谢沉,“你帮我收着吧。”


    江语棠也学聪明了,不说还给谢沉,只说让他帮忙收着。


    可谢沉是谁啊,还能不知道江语棠的心思,抬手解开衬衫扣子,坐到沙发上,慵懒的敞着大长腿,“你先打开看看有什么。”


    “行。”江语棠坐在他身边,先打开蓝惠的红包,是一沓百元红钞,外加一张崭新的一元。


    谢沉:“万里挑一,我们这边女方第一次上门,要是家里满意,就包一万零一。”


    一万块钱江语棠的接受能力还好,她又打开谢重送的红包,里面倒出来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附加一张写了密码的便签,“这个呢?”


    谢沉:“聘礼应该不少于九位数。”具体多少爸妈还真没和她说。


    江语棠下意识的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然后咽了口口水,立马把银行卡往谢沉那边推,好像是烫手山芋,“给你给你,我怕掉了。”


    上亿元啊,江语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心里头直打颤。


    谢沉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别给我,我也怕掉了。”


    江语棠拧起秀眉,“你怎么会掉呢,你的身价肯定不止这些吧,你放起来。”


    “还有这个红宝石,你也放起来吧,以后我需要用再找你要。”一整套红宝石首饰啊,包括耳坠,项链和胸针,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抱着睡她都觉得不安心,还是让谢沉保管比较好,万一弄丢了,她把自己卖掉也赔不起。


    “你自己找地方放着,这是给你的,我可不敢收,要是被我爸妈知道还不得家法处置。”谢沉双手抱胸,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江语棠扁了扁嘴,“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老天爷知道,万一我爸妈做梦梦到了怎么办?这太危险了,我的命也是命啊,你就行行好,自己收着吧。”谢沉主打的就是油盐不进,不动如山。


    江语棠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不讲理!”


    谢沉挑了挑眉梢,“对,我不讲理,我不是早就说过,帮亲不帮理。”


    “你没说过,”江语棠控诉道:“你之前明明就说你帮理不帮亲,在医院那次。”


    谢沉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耍赖,“嗯,我善变。”


    江语棠:“……”


    第18章 “雷雨”


    一番“唇枪舌剑”, 江语棠败下阵来,她哪来的口才和谢总这个在谈判桌上身经百战的人比,东西一个没少, 全在她这里放着。


    她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只能放进了书房的抽屉里, 书房重地, 就连阿姨打扫卫生也不会随便进入,而且谢沉经常在书房办公,放的离他近点比较好,感觉那样更保险, 实在是太贵重了, 江语棠觉得放那里都不安全,要不然吞进肚子里好了?


    谢沉在家休息了一会就去了公司,集团事忙,他这个总裁连结婚都没有假期。


    江语棠躺在客厅沙发上看剧本, 也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页,觉得脖子有点酸, 翻身起来喝了口水,随意瞥了眼落地窗外,才发觉天色有些昏暗, 天空飘着几朵乌云。


    她放下剧本走到落地窗前抬头看了眼天, 是有点黑沉沉的, 看样子会下大雨,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


    她去露台把晾晒着的衣服收了起来, 都干了, 她一件一件挂进了衣柜, 推开谢沉这边的衣柜, 才发现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黑白两色,统一的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没有别的色彩,也像他这个人,看着沉稳大气。


    收好衣服,江语棠打开手机看天气预报,预计晚上有大暴雨,明天后天也全是雨,就是不知道天气预报准不准。


    她给程文浩发了消息提醒他注意安全,奶奶即将做手术,被送进了重症病房观察,家属不能进去陪护,不过程文浩还是住在医院守着奶奶。


    程文浩很快回复了她,表示知道了。


    江语棠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正要放下手机,视线又瞥到谢沉的头像,她的指尖摩挲着手机背面,粉唇紧抿,好像挣扎了会才做出决定,点开了谢沉的头像,发了一句消息过去,【今晚有暴雨,路上注意安全。】


    只是一句普通的关怀而已,对待朋友她也会这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江语棠心想,她深呼吸了一下,就要放下手机。


    却没想到谢沉回的这么迅速,【知道了,我早点回家,害怕就把窗帘拉上。】


    江语棠眸子睁大,他哪里看出来她害怕了?


    她倒吸了口凉气,昨天晚上好像是和他说自己害怕打雷来着,可她这句话并不是提醒他,让他早点回家的意思啊,只是单纯的让他注意安全。


    嘶,看来单纯不了了。


    江语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算了,越解释越乱,就没解释。


    她是害怕打雷,但长这么大了,早就可以克服,不会那么怕了。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因为住在高楼层,江语棠站的落地窗前感觉自己伸出手就能摸到乌云,天空变得暗沉沉,整个西城都被乌云笼罩其中,让她想起了李贺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


    她回到沙发开了落地灯继续看剧本,其实已经过了两遍,还是想在试镜之前多背一些台词,试镜的时候做到脱稿,应该会更加分。


    乌云压顶,今天天黑的早,江语棠怕停电,放下剧本去洗菜做饭,做饭最繁琐的步骤就是洗菜切菜,炒一下反而最简单,晚上做的两菜一汤,她做好后没急着端出去,怕待会谢沉回来菜冷了,还得再过一遍。


    却没想到今天谢沉回来的很快,不到六点就回来了,这个时候外面还没有下雨。


    “这么快就做好了晚饭?”谢沉一看就知道她又没有喊阿姨来做饭,说不动,就没一直说,江语棠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那就按照她舒服的方式来。


    “我看这个天怕会下大雨停电,来不及做饭。”江语棠把围裙脱了,挂到挂钩上。


    谢沉换了西服外套去洗手,“不用担心,小区有发电设备,停电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恢复。”


    江语棠点了点头,“这样啊,我老家有时候大暴雨停一晚上电,傍晚下雨的话都会提前洗澡睡觉。”


    “既然做好了那就吃饭吧,这场雨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下。”满天的乌云,却一直没有下雨的迹象,怪吓人的。


    两人坐在餐厅吃饭,略偏头透过落地窗,西城一角繁华风光就能纳入眼底,楼层太高,看不清楚马路上的行人,也能感受到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想赶在这场大暴雨之前回到家,免得做落汤鸡。


    吃完晚饭,碗筷被送进了洗碗机,谢沉泡了一壶白茶,两人坐在沙发上喝起了茶。


    江语棠很少喝茶,抿了一口,微微苦涩的感觉在舌尖绽放,但很快回甘,茶香醇厚,“好香的味道。”


    “电视左边的那个柜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茶,你喜欢就泡来喝。”比起各类饮品,谢沉偏爱喝茶。


    江语棠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喝茶,给我喝也是牛嚼牡丹。”


    谢沉:“你刚才不是喝出来了?香气也是它的味道,觉得好喝就有价值,这和奶茶饮料也没什么区别。”


    江语棠晃着茶杯中的茶水,“茶叶比奶茶饮料贵得多吧?我们隔壁村种了茶树,我也去摘过茶叶,很难摘,太热了,山上还有蛇,我每次采完一天累的第二天起不来。”


    她一般都是周末去做一天,第二天奶奶就不会让她去了,怕她受不了,采茶是日结,很多人第二天都不去了。


    “好喝就行,价格不重要,茶农辛苦,也配得上好茶的价格,”谢沉放下茶杯,“你有你老家的照片吗?听你说起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因为是大山里啊,风景当然好,是西城没有的景色,”江语棠从沙发上站起来,“照片在笔记本里,我拿给你看。”


    她的手机内存不高,也怕手机丢了,所以老家的照片都存在笔记本里。


    她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坐在矮凳上打开相册,翻到老家的文件夹,“这些是我上大学买了手机后拍的,我弟考上大学后,我说动我奶奶,一家人搬来了西城租房子住,有两三年没回去了。”


    谢沉弯腰凑近了她,视线落在一张张青山绿水的照片上,她说的起劲,竟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已经挨的十分近了。


    谢沉:“是很美,好像没有路,你们怎么进出?”


    江语棠:“以前走路啊,家里条件好的就摩托车,听说前年修了水泥路,方便许多。”


    江语棠回想过去,童年的生活算不得多幸福,但要比现在好得多,起码奶奶健康。


    “有机会可以带我去看看吗?”谢沉垂眸望着她的侧脸。


    江语棠感受到了他炙热的视线,纤长的眼睫扑闪,“那个地方很难走,没有火车直达,更没有飞机高铁,要转大巴公交车。”


    谢沉低笑,“你不是也这样过来的,你觉得我一个大男人还受不住吗?”


    江语棠抿了抿唇,随口说了句,“以后有空再说吧。”


    她想到那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分道扬镳了吧。


    谢沉却认真的应了一声“好”。


    一张张照片看过去,谁都没发现两人靠的越来越近,谢沉的胸膛悄无声息的抵住了江语棠的肩头,将她半包围在胸前,仿若情人间的依偎,她竟也没注意到。


    只有两人的客厅也并不显得空荡,反而有种淡淡的温馨在屋内蔓延着。


    直到“轰隆——”一阵惊雷响彻寰宇,银紫色的闪电瞬间破开黑沉沉的天际,透过落地窗,迎面而来。


    一道巨雷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惊的江语棠心口一跳,下意识往后躲。


    谢沉迅速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压,沉稳的语调像是一杯醇厚的浓茶安抚着她,“别怕。”


    江语棠被男人抱在怀里,眼睛紧紧地闭着,嗅觉无限放大,独属于谢沉身上清醇沉香木气息直往她鼻尖钻,让她片刻失神,都忘了还在打雷。


    “轰隆——”雷声一道接着一道。


    “呼呼呼——”狂风卷起尘土,树叶被吹的簌簌作响。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滴砸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


    这场酝酿了一个下午的大暴雨,终于落下。


    江语棠耳边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有节奏的起伏着,给她带来无限的安全感,她像是躲在树洞里的小松鼠,无论外面风雨多大,都波及不到她。


    谢沉揉了揉她的脑袋,用手臂圈住她单薄的肩膀,像是在哄怕打雷的小猫咪,“不怕,我在,顶楼装了避雷针,家里很安全。”


    谢沉单手拿出手机,用家居系统操控落地窗前的窗帘缓缓合上,隔绝了骇人的闪电。


    不知过了多久,对亲昵的羞意,早就超越了对雷电的畏惧,江语棠埋头在他胸前,脸颊越来越热,整个上半身像是导了雷电,要烧起来了,她咬了咬唇,轻轻地推了下谢沉。


    谢沉松了松手臂,江语棠抬起头来,眼神很软,像是含了春水,“没事,我也不是很怕。”


    谢沉弯了弯唇,抬手捋了下她被弄乱的发丝,调侃她,“这还不怕?我看你都要钻到沙发下躲起来了。”


    江语棠羞的面颊通红,低头顺了下头发,窘迫的解释,“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才太安静了,突然打雷惊了一下,我现在就不怕了。”


    “不怕就好。”谢沉又倒了一杯茶,“喝水压压惊,听说雷公打恶人,你这么善良,雷公不会劈你的,放心好了。”


    江语棠的耳朵尖比茶水还要滚烫,她啜了一口热茶,轻笑道:“我奶奶以前也这样哄过小时候的我,没想到谢总还会哄小朋友的把戏。”


    谢沉狭长的黑眸闪过一抹深意,“不会哄,为了家里的小朋友,现学的。”


    江语棠端着茶杯的手指一怔。


    第19章 “大嫂”


    “我、我去洗澡。”江语棠急匆匆放下茶杯, 起身回了卧室,连笔记本都没来得及收,心口“砰砰砰”的直跳, 比刚才的雷声还要澎湃, 再不走, 她的脸颊要烧起来了。


    谢沉抬眸望了眼她急促的背影, 修长的手指捏着洁白的瓷杯轻晃,四溢的茶香似乎更加醇厚了,他的嘴角轻巧的往上扬。


    也不是毫无感知,不是吗?


    谢沉抿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把窗帘拉开一个口子,狂风暴雨的世界映入眼帘,雨珠打在玻璃上往下滑,霓虹变得扭曲, 这个城市配合着风雨的呼啸,变得有些诡异。


    今晚的雨很像那天晚上, 但那天是毫无防备,今夜却是酝酿已久。


    谢沉随手拉上窗帘,也没动江语棠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 转身去了书房。


    江语棠把浴室花洒的水流调到最大以遮掩遥远天际的电闪雷鸣, 也是躲藏她如雷的心跳声, 像是掩耳盗铃一般, 江语棠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住, 这样就听不见惊心的雷声和乱心的话语。


    她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 任由水流从头顶浇灌而下, 一直蔓延到小腿肚, 再滚落到地面,汇聚到下水道口。


    仿佛这样,就能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随着水流冲走。


    谢沉太好,对她太温柔,江语棠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柔,很怕自己抵挡不住。


    他本就是那么有魅力的一个男人,不用言语,光是坐在那,站在那,就吸引了无数的视线,更何况还用言语诱哄她,她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保持镇定。


    江语棠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声。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之前担心和谢沉斗智斗勇的情节没有发生,却先被情绪左右了思想。


    可她不能沦陷,她和谢沉不合适,两人无论是见识阅历,还是成长环境,都截然不同,飞鸟和鱼,硬凑在一块也不会幸福。


    她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资本去沦陷。


    这个澡她洗了很久,直到脑袋恢复了清明,她才从浴室出来,吹干头发,她去客厅拿回自己早已熄屏的笔记本。


    窗外暴雨渐渐地停息了,风也小了很多,江语棠推开一点窗户,手肘撑在窗户上,有露台挡着,窗台上还是干燥的,清凉的风吹进来,雨后的风中带着一些泥土的气息,但远没有她在家嗅到的气味好闻,城市毕竟太多繁杂了。


    “下了雨凉快多了,西城应该比你老家热很多吧?”谢沉从门外走了进来。


    江语棠回头看他,神色早就恢复了正常,“也没有,我家在南边一点,夏天也很热,不过山里的风很凉快,开着前后门,穿堂风最舒服。”


    小时候夏天热的睡不着,她和奶奶就在门口打地铺,开着门风很大,她特别怕有蛇半夜爬她身上,不过睡了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


    “真好,西城再过一个月,下过雨的风都带着热气。”谢沉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拿上睡袍进了浴室。


    江语棠收回视线,下巴压在手背上,就这么吹了会风,怕有蚊子飞进来,她才把窗户合上,拉好窗帘,准备休息了,明天得去医院看看奶奶。


    她才爬上床,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她忘记静音了,连忙去接电话,也没注意看是谁就接了起来。


    结果一听见对面的声音,她就想挂掉,居然是曲曼,这么晚了还给她打电话,绝对没好事。


    曲曼的语气倒还不错,比起之前温和了很多,“语棠,没打扰你休息吧?谢沉在家吗?”


    江语棠的好心情消散一空,眉头蹙起,“有事吗?”


    曲曼被江语棠不客气的语调噎住,“也不是我,是谢太太想问谢星晖有没有联系你?”


    谢星晖这个名字再被提起,给江语棠恍如隔世之感,实则也才短短几天而已。


    “没有。”自从谢星晖婚礼上逃婚,她就没再收到谢星晖的消息,谢星晖对她本来就不在意,又公然逃婚,丝毫没有把她的脸面放在眼里,哪会联系她啊。


    曲曼叹气,“谢星晖已经失联三天了,谢太太很着急,你要是有消息,就和谢家说说。”


    江语棠心下疑惑,谢星晖这是逃婚怕被家里责罚吗?可他都敢逃婚,还怕什么责罚。


    “我和他不熟。”就是失踪三个月,她也懒得关心。


    婚礼上逃婚,如果不是谢沉救场,江语棠不敢想象现在自己会是何种境地,江家会觉得她没有可利用的地方,将她弃之敝履,断了奶奶的医药费,绝了奶奶最后的生机。


    所以谢沉于她,不仅仅是那天在婚礼上挽回了她的面子,更多的是她的救命恩人。


    曲曼还不死心,“谢沉有消息吗?”


    虽说谢星晖没能和江语棠联姻成功,可曲曼还是和谢太太处出了两分感情,能帮她还是愿意帮一帮,曲曼倒是很想和蓝惠打交道,可蓝惠恐怕看不上她。


    “那你得问谢沉去,问我我怎么知道?”江语棠的语气很无情。


    曲曼哪会听不出来江语棠的不耐烦,只觉得脸颊热热的,像是被人打了几巴掌,她好声好气的和江语棠说话,江语棠却这副死样子,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曲曼早就发怒了,“谢沉不在家吗?你问问他。”


    因为婚礼上谢沉那一出,谢太太怀疑谢星晖的失踪和谢沉有关,可谢太太不敢打电话质问谢沉,只能用迂回的法子,想通过江语棠来打听。


    可谁知道江语棠也是一颗硬钉子,根本不买账,“不在家,我睡觉了,挂了。”


    “嘟——嘟——”曲曼瞠目结舌的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气的想摔手机,“她这个死丫头,胆子肥了,居然挂我的电话。”


    什么都没问出来,还吃了一肚子气,曲曼脸都涨红了。


    江理全摇了摇头,“她对咱们哪有半点的孺慕之情,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江蕙很不满道:“爸爸妈妈,以后咱们是不是还得看她的脸色?”


    曲曼气冲冲的放下手机,不禁埋怨了句,“当初还不是你死活不肯嫁给谢星晖,说不定今天嫁给谢沉的人就是你了。”


    江蕙也觉得委屈,“我怎么知道婚礼上会发生那样的变故啊。”


    她也恨的牙痒痒啊,凭什么江语棠可以嫁给谢沉,那是谢沉啊,多少西城名媛想嫁给谢沉,她连队都排不上,江语棠居然嫁给了谢沉,气的她这几天饭都吃不下,一直在后悔,早知道她就自己联姻了,哪还轮得上江语棠。


    “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江理全和稀泥,“幸好现在程文浩还在咱们公司,还有机会,等他做久一点,拿捏他一些把柄,江语棠还不得乖乖听我们的?”


    “也对,”曲曼想了想,“已经这么晚了,刚才那丫头说谢沉不在家,这才结婚几天谢沉就不着家,我看谢沉应该是如外界传言那样,是为了保全谢家的面子才和江语棠结婚,要不然谢沉哪看得上那丫头。”


    虽说江语棠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分别这么多年,她们并没有半分感情,江语棠还那么不懂事,总是对她冷脸,曲曼也很难喜欢江语棠。


    江蕙一听这话眼睛亮了下,心中稍有安慰,得意的翘起嘴角,江语棠自以为嫁给谢沉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还不是独守空闺,守活寡呢,等谢沉把她给忘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江语棠可不知道那一家子是怎么盘算她的,挂了通话后看了眼时间,距离婚礼已经三天了,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谢家还能联系不上他?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打电话来问她恐怕不是目的,实际上是想问谢沉吧,可他们却不敢问谢沉,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婚礼变故,难道……他们怀疑这件事和谢沉有关吗?


    虽然谢沉早和她坦白过,可谢星晖好歹是他弟弟,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出什么神?”谢沉一出浴室就对上江语棠发呆的目光。


    “没。”江语棠回神,转了个身把手机静音放在床头柜上。


    想了想,江语棠还是多嘴问了句,“刚才曲曼打电话给我问谢星晖的下落,她说谢星晖失联三天了。”


    谢沉闻言面不改色,轻飘飘的应了声,好像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在乎。


    江语棠没有等到下文,忍不住问,“你不担心吗?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


    谢沉擦着头发的手一顿,放下毛巾,偏头望着江语棠,嗓音有些低沉,“你很担心吗?对你的前未婚夫。”


    江语棠对上他幽深似狼的目光,脊背一紧,抿了抿唇角,“我没啊。”


    “前未婚夫”实在算不得好词,她隐隐从中听出了酸味,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没有就好,江小姐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丈夫,少操心别的男人。”谢沉这话夹杂着两分江语棠都能听出来的冷意。


    她咽了口口水,好吧,谁家的醋打翻了,真的酸。


    江语棠撇了撇嘴,伸手扯被子,“我随口一问,反正又不是我弟弟。”


    怎么还是她的不是了?


    “一个连族谱都没上的人,算不得我弟弟。”谢沉对于谢星晖不像谢茵对他那么气愤,但也远没有多在乎,谢家原本家族和谐,多少年没有闹出这样的丑闻,谢星晖的存在,让谢家面上无光,所以哪怕他大伯和那个女人结了婚,谢星晖也上了户口本,可老家宗祠族谱上并没有谢星晖和那个女人的名字,真计较起来,还真不算他弟弟。


    “族谱?你们也有这个东西吗?”江语棠觉得惊奇,“我以为大城市里没有这个东西,我老家宗祠里就有,起初没有我和我奶奶,直到我考上大学,就又记上了我和我奶奶。”


    因为她老家那本族谱只写男人不写女人,她奶奶是嫁过来的媳妇,记在丈夫那支,可丈夫和儿子都死的早,又没有留下孙子,那一支被写上了“无传”二字作为终结,她奶奶也被族谱除名了,而江语棠对于他们来说是外人,更不可能有了。


    也是因为这样,小时候她和奶奶被村子里有些人排挤欺负,觉得他们不是村子里的人,后面随着江语棠学习成绩亮眼,是村子里头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女孩,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村里又把她和奶奶的名字记上去,将她记在了奶奶儿子的名下,抹去了“无传”二字,恢复了奶奶丈夫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奶奶哭。


    江语棠对族谱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她连父母都没有,哪会计较这个,但奶奶不一样,奶奶受的是旧思想的熏陶,心上压着旧思想的担子,嫁过来,丈夫和儿子早早过世本就可怜,还被族谱除名,被人排挤,奶奶也会心酸。


    不过现在不同了,她和程文浩都考上重点大学,捡来养的两个孩子都出息了,奶奶的腰板早就挺直了,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那个时候,江语棠才有点明白大家为什么要说“学习改变命运”。


    也许学习不能改变每个人的命运,但真的改变了她的一生,让她从大山里走到繁华的都市。


    “族里的长辈还会对族谱进行修订,”谢沉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古代的族谱是很少写女性,不过早改了,谢家的女性都记录在册,你凭借自己的能力上族谱,更是一种实力,很厉害。”


    江语棠摇了摇头,“我不在意这个,能让我奶奶开心就好。”


    谢沉颔首,“现在是比较少人关注这个,不过谢星晖和那个女人挺在意,要不然谢星晖不会急急忙忙想和江家联姻,他就是想做出点成绩,希望能被家族接纳,把他写进族谱。”


    江语棠心中了然,也对谢家这种拒绝私生子和小三上族谱的态度表示赞叹,如果每个家族都能有这么正的家风,应该会少一些不道德的事吧。


    说着说着谢星晖的事,聊上族谱了,以致于后面江语棠都忘了再问谢星晖的事,不过她本来也不是很关心。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前一天晚上才说到谢星晖,次日一早,谢沉就接到大伯的电话,让他带着江语棠去一趟,说谢星晖回来了。


    谢沉询问了江语棠的意思,两人前往大伯家,才进大门,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大圈的谢星晖跑了出来,在两人面前站定,视线率先落在了江语棠身上。


    谢沉扬眉,不动声色的伸手揽住了江语棠纤细的腰肢,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该喊大嫂。”


    第20章 “算计”


    谢星晖的嘴唇轻微的蠕动了下, 却始终没能喊出“大嫂”这个称呼。


    这一幕让他恍惚,还记得第一次见江语棠时,他向大哥介绍她, 让她喊大哥, 这才多久, 他竟然要喊自己从前的未婚妻为大嫂,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何种耻辱。


    他的确没多喜欢江语棠,答应和她联姻也不过是形势所迫,要不然他不会在婚礼上撂下她,可男人就是有那古怪的占有欲在作祟, 觉得江语棠本来是他的妻子, 而不是他的“大嫂”。


    尤其是现在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被爸妈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他所敬仰的大哥却从中插了一脚。


    “大哥,是不是你算计的我?”他原以为自己丢下江语棠, 可以娶到华琦,可是他从婚礼上离去, 却连华琦的面都没见到,过去一段时间的亲近,仿佛镜花水月, 是他自己做的美梦。


    谢沉勾了勾嘴角, “你在说什么?”


    谢星晖的视线落在谢沉揽着江语棠腰间的手上, 两人是不是早就认识了?要不然怎么短短几天, 就能这么亲近, 分明他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大哥, 我一直对你尊敬有加,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戏弄我, 害我颜面尽失,被我爸妈骂。”谢星晖气的脸色更加苍白。


    谢沉敛了唇畔笑意,狭长的眸子微眯,神色稍冷,“你尊敬的是我,还是我手里谢家的权势,你比谁都更清楚。”


    “我——”谢星晖表情大变,“那都一样,别人不也是想要你手里的权势吗?”


    “星晖,住口!”谢阳从屋内走出来,狠狠地扯了谢星晖一把,“滚进去,别乱说话。”


    毕玫也赶忙跑来拉住谢星晖,免得他气急之下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话,谢沉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大伯。”谢沉弯了弯嘴角。


    “进来说吧。”几天不见,谢阳也像是老了好几岁,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也没比谢重大几岁,可看起来却像是大了十几岁,老态毕现。


    谢阳和毕玫扯着谢星晖进屋,江语棠仰头看了谢沉一眼,粉唇翕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很显然今天是冲谢沉来的。


    谢沉察觉到江语棠的神色,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腰,“没事。”


    进屋后众人在沙发上落座,谢星晖还是一脸不满,毕玫敢怒不敢言,谢阳似乎在斟酌措辞,江语棠心下有些紧张,只有谢沉神色从容,好像只是来做客。


    “阿沉,从小我待你也不薄,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和我交句底,这次星晖的事,是你做的吗?”谢阳显然明白谢家早就没有人能拿谢沉怎么样,谢沉接手公司多年,已是独掌大权,不是他们能撼动的,所以谢阳打起了感情牌。


    可惜谢沉并不买账,他交叠起双腿往后靠,闲适的坐在沙发上,“大伯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星晖什么事是我做的?”


    谢星晖急不可耐,“如果不是你算计我,我怎么会逃婚?”


    谢沉闻言低低的笑出声,“这话就奇怪了,难道是我绑住你的脚让你逃婚的?还是说我打晕了你,把你送出婚礼场地的?”


    “你敢说你不认识华琦?”谢星晖面红耳赤。


    谢沉摇头,“确实不敢,整个西城,谁不认识华家大小姐?我手上还有和她合作的项目,难道大伯不认识吗?”


    “你——”谢星晖被堵的哑口无言。


    谢沉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反驳都反驳不出来。


    谢阳瞪了谢星晖一眼,让他别说话,谢星晖根本就不是谢沉的对手,“阿沉,星晖说之前华小姐和他情投意合,说到谈婚论嫁了,所以星晖才会从婚礼上逃婚,可他去到和华小姐约定的地方却没见到人,还迷路被困好几天。”


    谢沉煞有介事的颔首,“那大伯得请华小姐来问问,我和华小姐只限于项目合作,对于华小姐的私事并不清楚。”


    谢阳:“问题是华小姐拒不承认,她说她不认识星晖,也并没有和星晖联系过,拿出两人的联系方式一对,发现并不是华小姐的联系方式。”


    谢沉一脸惊讶,“原来是这样,看来谢星晖被诈骗了,大伯得去报警啊,损失了什么?损失大的话可千万不能放过诈骗犯。”


    谢沉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成功让对面坐着的三人沉默了,而江语棠在心里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她觉得谢沉应该去演艺圈发展,绝对分分钟成为顶流,演技一流啊!


    谢星晖哪好意思报警说自己被诈骗了,更重要的是什么都没损失,就是报警也没人能听懂他在讲什么。


    真要说损失什么,那大概是谢星晖逃婚,错失了和江家的联姻,可这能作为损失吗?逃婚不是谢星晖自己逃的吗?又不是别人逼他。


    这件事可真是一团乱麻,怎么都说不清,谢星晖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江语棠在心里叹息,谢沉这个人真的太危险了,如果想算计她的话,分分钟她都遭不住。


    噢不,她不是已经被算计了吗?


    可是怎么回事,心里好像还有点窃喜。


    大概是因为她内心也是慕强的,比起谢星晖那个蠢货,谢沉显然要好上太多,更不论谢沉对她的好。


    谢阳一把年纪了,还被小辈顶的说不出话来,咬了咬牙,“阿沉,星晖说买婚纱那天,你可以作证星晖和华小姐认识,咱们谢家是一体,总不能被华小姐算计了吧?”


    婚礼上那么多谢阳的亲朋好友,让他狠狠地丢了一把脸,本来他只怪谢星晖不懂事,可得知其中有内情,谢阳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买婚纱那天?”谢沉笑了笑,转头看着江语棠,“语棠,你还记得买婚纱那天的事吗?”


    江语棠心领神会,“记得,可那天谢少爷不是说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一下吗?难道谢少爷是去和华小姐幽会了?”


    在婚纱店和未婚妻挑婚纱,却抛下未婚妻去和别的女人纠缠,这要是传出去,谢阳这一家子的名声是别想要了。


    谢阳上梁不正出轨,谢星晖这也下梁歪想脚踏两条船,可真是好大一出热闹,整个西城名流圈子怕是都要沸腾了。


    “你胡说!”谢星晖实在忍不住,气恼的连大哥都不喊了,“难道你和谢沉就没有勾搭在一起吗?要不然谢沉怎么会给你买婚纱?”


    怪他傻,当时还以为谢沉身为大哥对他的爱护,原来谢沉早就惦记上了江语棠,他还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谢沉娇妻在怀,志得意满,他却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捞着。


    谢星晖这样说江语棠也不恼,“当初不是你让谢沉给我挑婚纱的吗?婚纱店里的监控应该还有,谢沉拒绝过一次,是你自己一意孤行,原来是背着我去和别人幽会,想脚踏两条船,两条船一走开你扯着裆了还来怪我?”


    “买婚纱就更是无稽之谈,我拒绝了谢沉给我买婚纱,是你非得让谢沉买的,我也是实在没见过自己结婚,让大哥给买婚纱的,谢星晖,你算什么男人?”


    江语棠连珠炮似的话把谢星晖逼的瞠目结舌,是啊,当初都是自己的选择,可为什么现在结果却变成了这样,“我、我……”


    谢星晖还想狡辩,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结巴了一下,他又把矛头指向了谢沉,“就算前面都说得通,可是婚礼上呢?谢沉为什么会替你圆场?还不是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算计我!”


    谢星晖今天是死活都要咬住一个不放,要不然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是他,他爸非得揍他。


    “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谢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在婚礼上逃婚,置谢家的脸面于不顾,我身为谢家人,为保全谢家颜面上台替婚,分明是在为谢家,为你圆场,怎么叫为语棠圆场?”


    谢沉锐利的眼神又转向谢阳,“大伯,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既然一个两个说不清楚,不如请爷爷奶奶,谢家的长辈一起来论一论,我在婚礼上替婚,保全的是谁的面子?”


    这话一出毕玫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连忙圆场,“不、不用了吧,怎么就需要劳烦长辈们出面,算了,既然这件事都过去了,就不提了,这事都是星晖不好,和别人无关。”


    “妈,我……”谢星晖不想背这个黑锅,越想越憋屈。


    “你给我闭嘴!”毕玫瞪着自己这个蠢儿子,她谋划多年才得以嫁进谢家,成为名正言顺的谢太太,原本想着和江家联姻,一步步提高他们母子俩的地位,结果被谢星晖一搅合,什么都没得到,还让她丢了个大脸。


    婚礼上谢家二老本就十分不满,要是再闹大,二老必定偏颇谢沉,哪会在意他们,他们在谢家的局面只会愈发尴尬,万一谢阳要和她离婚,她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她自负聪明,从普通人跨越阶级成为谢太太,怎么生出一个这么蠢的儿子?


    谢阳也心知肚明,谢星晖不可能斗得过谢沉,谢星晖这是完完全全被谢沉卖了还替谢沉数钱呢。


    要是从前,他一定欣慰于谢沉的谋算,可如今算计的是自己的儿子,心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你滚去楼上反省。”谢阳越想越气,不禁怀疑当初让谢星晖母子回归谢家的决定有没有做错。


    谢星晖现在是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气的想打人,却又不敢动手,只能忍着当孙子。


    谢阳看了眼毕玫,“你也上去。”


    毕玫点了点头,心里也后悔,早知道就不把谢沉喊来了,越说越没理,还让他们母子俩跌了一个大跟头。


    谢星晖和毕玫走了,谢阳看向谢沉,“阿沉,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江语棠识趣的很,立马站起来,对谢沉说,“我在车上等你。”


    人一走,屋内就空了下来,谢沉和谢阳相对而坐,谢阳看着谢沉叹了口气,“阿沉,你长大了,我奈何不了你,只是这件事本来可以商量,何必闹成这样呢?”


    谢沉放下交叠着的双腿,弯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大伯,从前我敬你如父亲,你对我和茵茵都不错,长辈的事我本不该置喙,可我也不能当没看见,谢星晖这个人,我不喜欢,我也不认他是我弟弟,阿缙和小璇才是我的弟弟妹妹。”


    “这件事说到底,难道不是谢星晖愚蠢的无可救药吗?华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大伯应该清楚,一个女人撑起华家偌大家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数不胜数,谢星晖还妄图掌控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阳不得不承认谢沉说的是对的,谢星晖确实愚蠢,可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他不得不袒护两分,“阿沉,星晖这孩子是单纯了些,可他没有坏心,他也很尊敬你这个大哥。”


    谢沉轻蔑的笑,“单纯还是蠢大伯心里有数,尊敬我的人多了,我真不缺这一个。”


    谢阳的老脸挂不住,深吸口气,“我听说你和华小姐那个项目,你让利不少,好像不是你的风格,虽然现在集团是你在管,可这是谢家的产业,你也不能太任性。”


    对于谢阳的威胁谢沉丝毫没有放在眼里,低头拍了拍膝头弄皱的西裤,“大伯,既然家里把公司交给我管,怎么打理就是我的事,如果阿缙愿意回公司帮我,我绝对欢迎,可如果大伯想让谢星晖进公司,那我只好退位让贤,看看大伯这个单纯的儿子能不能撑得起谢家的门楣。”


    谢阳闻言咬了咬牙,谢沉是赤\裸裸的威胁。


    自从谢沉接手集团之后,谢氏集团蒸蒸日上,版图一扩再扩,谢家所有人都跟着吃红利,把谢沉当做主心骨,只等着年底安安稳稳的分红。


    如果因为谢阳把谢星晖塞进公司,谢沉就此撂挑子,谢家绝对能把谢阳逐出谢家,更别说毕玫和谢星晖了。


    谢沉瞥了谢阳一眼,从容起身,理了理衣摆,不欲多说什么,“大伯,我先告辞了。”


    谢沉走出不远,谢阳站了起来,神色老态了许多,“阿沉,你看在我曾经对你也不错的份上,给星晖留一点余地吧,他好歹也是我的血脉。”


    “能给他留余地的不是我,是阿缙和小璇。”谢沉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阳听到这话身子一僵,颓然的坐回了沙发上,双手抱头,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呢?


    谢沉走出大门,在院子里站定,回头看了眼熟悉的房子,以前他经常带茵茵来这里玩,大伯母是个很温柔的女性,对谢家几个孩子都很好,可惜命不好,因病早早去世,要让他们接受另一个“大伯母”,绝无可能。


    回到车上,江语棠扭头看他,“你还好吗?”


    谢沉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刚才那么轻松,毕竟谢阳是他的大伯。


    “我能有什么事,阿征,开车吧。”谢沉扯了下裤腿,往后靠在座椅上。


    “是。”阿征驱车离开。


    江语棠猜他不想说,也就没继续问,“我想去医院看看奶奶,你去公司吗?”


    谢沉:“一起吧。”


    江语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个时候还是顺着谢沉为好。


    谢沉闭上眼假寐,车内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刚才的话是假的。”


    江语棠怔住,听不懂他这句没头没尾的,“什么?”


    谢沉偏过头,深邃的黑眸定定的望着她,“不是为了保全谢家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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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闻晏勾了勾唇,“把我借给你怎么样?”


    程冉:“……啊?!”


    *双向暗恋,双向奔赴,非女追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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