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隐婚之后 > 39. 第三十九章 她只想要他。
    余笙带楚星洛先回的村里,晚上他住学校一个男老师家,离李春家不算远。他收拾完行李到李春家,她刚好放学回来。


    李春是头一回见到大提琴,觉得新奇,“哥哥,这是什么?好大一个,长得好像是葫芦,大葫芦那种。”


    被陆衍教的,她现在见到人就叫哥哥。


    楚星洛拉开琴盒给她看:“这叫大提琴。”


    李春没见过,也不懂,就觉得挺好看的。她刚想上手摸摸看,瞅见在阳光下隐约有光泽的大提琴,手又缩了回去。


    楚星洛看在眼里:“要摸摸吗?”


    李春迟疑着摇头:“怕摸坏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乱碰,她指着琴弓,“这又是什么?跟我村长爷爷的二胡好像。”


    余笙笑了,看着楚星洛。


    她真正意义上见他总共是三次,前两次在蒙特梭利讲座,他穿着燕尾服,从头发丝精致到黑皮鞋,第三次是在北京的小公园,他虽没有西装革履,也穿得偏正式。她猜是多年学音乐,登台演出的穿着习惯。但今天,他同陆衍一样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加上小白鞋,比起带着距离感的温柔,更平易近人些。


    楚星洛闻言,带李春认识大提琴。这在村里是稀罕的东西,爷爷奶奶也忍不住围观。他牵住李春的手,带着她一点点摸遍他的琴。


    “这是琴弦。”他让小女孩拨动两下,她不会拨弦,碰了下就缩手,“来数数,有几根?”


    李春清脆答:“四根。”


    余笙看着看着,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第一次拉琴那会儿。


    楚星洛也是,他松开李春,坐好架起琴,“想听什么?”他问的是余笙。


    余笙想了想,看到院子里扑腾的鸡崽子,“《西西里舞曲》。”


    楚星洛说“好”。


    午后阳光、静谧流淌的河流,音符在余笙脑中一点点勾画出一幅田园山水画。


    悠扬的琴音阵阵,不少村民聚在李春家门口看。连李来都牵着弟弟站在自家院子,眼里是挡不住的羡慕。


    这首曲子余笙也会,她手指不由自主在另一只手背敲动,指法与楚星洛拨弦的手几乎是同步。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些东西不是说放弃就真的是放弃,反而是深深扎根在脑子里,是她没法控制的。


    楚星洛余光注意到,侧过头看向她。


    两人目光交汇,余笙手顿住,继而攥紧。她脸上的笑来不及收回,但在他清澈温和的目光中,她被抓包的窘迫感又渐渐散了。


    楚星洛拉完一曲:“要来试试吗?”


    余笙手指无意识挠了挠手背,刚才轻敲的感觉还在,最后,她还是摇头。


    “很多年不碰,我忘得差不多了。”她不是忘,是不敢,她怕拉崩了自己会更难受。而且这是楚星洛的琴,拉琴的都宝贝自己的琴,她自己就是。推己及人,他能让人摸一摸已经是极限。


    楚星洛没有勉强,又挑了首曲子。


    余笙松口气,也失落。她视线看向别处,意外发现不远处的陆衍。


    他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午后阳光正好,他站在柔光中,光影下,他整个人显得特别夺目。


    她一瞬的紧张。


    陆衍提了提背上的琴,朝她走来。


    余笙看清他背上的琴盒,怔忪。


    楚星洛也停下,看着陆衍后背,“余笙,要一起吗?”他再次询问。


    余笙目光定格,陆衍小心取下背着的大提琴,他半蹲,琴盒横躺在他腿上,“试试吗?”


    他抬头看着她,她在他眼里看到纠结的自己,“你什么时候买的琴?哪儿来的大提琴?”


    楚星洛笑了笑,临时换了首曲子,专注拉起来,多少有些粉红泡泡的调调。


    陆衍挑眉:“下午朋友送来的。”他不说这琴自己订了两年了,是让朋友紧赶慢赶开车送来的。


    余笙垂眼看了会儿琴盒,她想到楚星洛在车上说的话。


    他说她不是单向的箭头,他们是双向奔赴,她心怦怦跳起来。


    余笙打开琴盒,一眼瞧见制作者落款的标记。很小一个“s”,来自意大利知名的提琴大师,在他手里一琴难求。她学琴时,父亲特意飞去替她定制一把大提琴,但无功而返。


    陆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定定望着她。


    许久,余笙盖上琴盒,顺便拉他起来,“谢谢。”


    陆衍抱住琴,仔细打量她,她被他看得发慌,“下次吧。”她感觉自己刚才的话太生硬了,改了口。


    “好。”


    李春机灵鬼地去给他搬了小矮凳,几个人继续听楚星洛拉琴。


    余笙没问陆衍琴是谁的,他也没有解释,表面的平和。


    晚上,楚星洛在李春家吃饭。六个人热热闹闹坐了一桌,这次余笙和陆衍坐在一起,楚星洛单独落座。


    爷爷奶奶照例热情夹菜,李春第一回接触大提琴,问题特别多,一个接一个。


    “可以站着拉琴吗?”


    “为什么大提琴这么大?”


    “……”


    “因为它就叫大提琴呀。”余笙笑着说。


    楚星洛也笑了:“可以站着。”


    “就是腰累得慌。”余笙接话。


    楚星洛跟余笙相视一笑,说不上来的默契。


    陆衍插不进话,给她夹菜。今天还是吃鱼,奶奶做了红烧鱼,他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低头剔干净鱼刺,夹了放进她饭碗里。


    余笙夹菜时就瞧见碗里的鱼肉,总共两块,不大不小。被剔干净鱼刺的鱼肉沾上了汤汁,她夹了一块入口。


    奶奶手艺好,鱼肉一点不腥,最关键的是没有刺,比自己剔的要好吃。


    “谢谢。”她凑近,小声说。


    陆衍回了个微笑:“还要吗?”


    余笙感觉自己被蛊惑了:“嗯。”


    陆衍心又落了回去,筷子夹了块鱼,他耐心剔鱼刺。


    饭后,余笙洗漱完换好睡衣,陆衍刚送楚星洛回来。他送他去老师家,回房她已经躺床上了。


    她侧躺着玩手机:“回来了?”


    “嗯。”他脱外套,“明天还是送春春上学?”


    手机网不好,余笙其实在看相册。里头都是她最近拍的照片,他出镜率高,她每张都能看半天,“送的。”她想到他今天折腾了一天,“明天我送就行。”


    她想让他多休息休息。


    陆衍拿着毛巾,也拿了换洗的衣服,“楚……”他顿了顿,连名带姓不礼貌,“楚老师也去?”


    余笙沉默,目光追着他。他说起楚星洛挺平淡的,但她确实被楚星洛的话影响,现在他每一句话,她都要细品几遍,“去的,他明天去学校上音乐课。”


    陆衍看向角落靠着墙的大提琴:“好。”


    说完,他去里间洗漱。


    余笙也锁屏,在床上躺平,她拉紧被子。今天冲击大脑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她原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随着流水声,她眼皮子越来越沉。


    陆衍不过花了十分钟,她已经入睡。他放轻脚步,掀开被子,动作轻且慢。等顺利上床,他扭头看她。这段时间他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犹豫的是不知道如何更进一步。


    他其实很忙,为了她,他不得不厚着脸皮请父亲重出江湖坐镇公司。来找她前,父亲甚至放了话:“不把我儿媳妇追回来,下半年你就去工地搬砖。”


    父亲是好意,他对余笙却是越靠近越谨慎。


    月光洒进他们卧室,夜色中,他只能看到她姣好的轮廓。


    第二天一早,余笙醒来,真正的惊吓。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睡在了同一个枕头,他占了大半,她只蹭了个边,她侧躺着靠在他怀里。最震惊的是她右手居然搂着他的腰,而他的贴着她手腕。


    她手腕滚烫,掌心更烫。


    余笙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睫毛都能刮上他的睡衣。


    她忍住惊讶,视线一点点往下。他另一只手半圈着她,长袖睡衣的袖口被卷到胳膊肘,露出他之前被玻璃酒瓶划伤的伤口。


    伤口早已结痂,蜿蜒一条。他皮肤本就偏白,这么一条特别突兀。


    余笙盯着看了很久,心疼的情绪占了上风。确实是她失职,这么多天她从未过问过,忘得一干二净。


    她悄悄伸出手,手指快碰上陆衍结痂的伤口,又定住。


    没想到她本以为还睡着的人忽然开了口:“醒了?”


    余笙立马收回手,她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神。


    他眼底一片清明:“早。”


    “早。”她后退,搂住他腰的右手也悄悄撤离。结果,被他不动声色攥紧。


    余笙又看向他胳膊,当时目睹他小心护着周舞的茫然感好像没有了,她坦然问:“医生怎么说的?”


    其实这话问得有点迟了,伤口都结痂了,还能怎么说?


    陆衍也看过去,认真答:“皮外伤。”


    话说到这份上,他顺势又解释一次:“那天晚上跟周舞几个朋友见面,我们说新品研发的事情,我想把他们团队挖到陆氏。”


    这算是机密,余笙一点不想听,又忍不住要听。


    陆衍挑重点解释替周舞挡酒瓶的细节,边说边捏了捏她的手腕。很舒服的触感,他爱不释手。


    余笙没说她也在现场,沉默间,他又侧了侧身,将她整个都圈住,“你不知道,饭吃到一半,听说附近有人闹事,我多怕你碰上。”


    换在从前,陆衍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但此刻,他觉得脸面形象什么的都不重要。


    余笙“咯噔”一下,瞬间就懂了。


    难怪他会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去唐聿川的私房菜馆,她事后却误会他是怕自己会撞破他的“好事”。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她就觉得这事的确是她冲动了。


    陆衍慢慢靠近,她头发落在他脖颈,“所以,我们能不能不离婚了?”他彻底丢了脸皮,委屈巴巴问。


    余笙一下就心软了,可是,有的事她还未想通,她不想贸然做决定。


    陆衍见状松开她,并不勉强,“你先?还是我先?”他跳过这个话题,问谁先洗漱。


    余笙不敢看他:“你先。”


    “好。”他拉开被子,状似随手披上外套。


    余笙悄咪咪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她看着他的背影。他穿着宽松睡衣,挡不住肩宽腿长的好身材,却偏偏多此一举要套件外套,这一套直接遮住了她搂过的腰。


    这天又不冷,他穿什么长外套?


    门被关上,余笙拥着被子起来。刚才差一点,她好像就能摸到他的腹肌了。


    楚星洛的音乐课被安排在上午,一堂自习课特意改成了音乐专场。孩子们在室外围坐一圈,楚星洛被圈在中间,边上是块小黑板。


    他先拉了首入门曲,琴音起,余笙又有了最初听他拉奏时惊艳的感觉。


    小时候,她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音乐天赋,全靠勤能补拙,后来,是她听到楚星洛的大提琴曲,恍然开了窍。


    今天楚星洛依然是t恤牛仔裤,他坐在略简陋的学生椅,身体微微前倾,姿态却闲适轻松。


    一首《第二号小步舞曲》将余笙带回了学琴岁月:“我第一次学这首曲子时真的拉了好多遍,老师就差明说我不适合拉大提琴。”


    她跟身旁的陆衍分享:“那会儿我特别笨。”她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她会拉琴的,她第一次跟他说这些。


    陆衍同她坐在一块,吹着风,他胳膊撑着下巴,“那我们挺配,我学钢琴学了一年也没能学会。”


    他在音乐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也不是很喜欢,他就没有继续学下去。


    余笙像是抓到了一个完美好学生的小辫子:“真的?学一年啊。”她刻意拖长的尾音,“好笨呀!”


    陆衍被她的模样逗笑:“是真笨。”他身子靠过去,几乎贴着她肩膀,“不知道能不能请余老师当我的音乐老师?我觉得余老师手把手教,我肯定就能学会。”


    “嘿,你这是典型的自己学不会还怪老师不够好?”音乐太轻快,她开起玩笑。


    陆衍不遗余力自黑:“嗯,我承认。”然后,他循循善诱,“我现在对大提琴挺感兴趣的。”


    余笙嘴角的笑僵了一下,沉默片刻,她转移话题:“嗯,楚老师拉得真不错。”


    陆衍配合地点头:“是不错。”


    话题结束。


    傍晚,两人送李春回家。爷爷正赶鸡喂食,奶奶从里头出来摘围裙,说要跟爷爷看落日。


    余笙觉得挺浪漫的,李春却悄悄说:“肯定是爷爷又惹奶奶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


    李春捂嘴笑:“因为爷爷每次惹奶奶不开心,就会跟奶奶坐院子里等太阳下山。”


    小女孩不懂为什么,就是那么一说。


    两人说悄悄话,爷爷听了一嘴,“春春,快去做作业了。”


    李春朝余笙吐舌:“好咧。”


    被小辈戳破,爷爷怪不好意思,“下午惹我老伴不痛快了。”他关上鸡笼子。


    余笙去帮忙,好奇:“为什么吵架就要看落日?”


    “我们年轻时候老吵架,吵一次伤一点感情不是。”爷爷将家伙都放好收拾整齐,他瞅了眼屋里头的老伴,她正梳头发,半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别上了个黑色的老式发卡,“后来我就跟她说好了,以后吵架了就一起等太阳下山,天黑了,一天就过去了,再不开心不也该跨过去翻篇?”


    这话说得通俗易懂,余笙认同,猛然发现爷爷其实是有大智慧的。


    她沉思间,陆衍问:“看落日吗?”


    余笙偏头,审视的目光:“你也犯事了?”


    陆衍一愣,废话不说,推着她肩膀就往外走,“就不能盼着点儿我好了?”


    “那不然你接着爷爷话干嘛?我不想歪都对不起我这满分的阅读理解。”她话不过脑,就这么脱口了。


    挺奇怪的。


    “去吗?”陆衍笑了一声。


    余笙盯着自己肩膀的手:“都这样了,我能选择?”


    “那走吧。”他改搂住她,手自然搭在她肩膀,另一只手抄在裤兜,“不带大黄。”


    大黄跟在他们后头,他瞅了眼。


    余笙也回头:“幼稚鬼。”


    陆衍笑而不语。


    说是看日落,其实就是在家门前,没有特意找什么最佳观赏点。从家门口望出去,绵延群山环绕着村落,天边的晚霞将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安宁中。


    余笙仰着头,眼底映着一轮桃红落日。


    “漂亮。”她拿手机拍景,边拍边回看。


    陆衍拍她,她的眉眼全部定格在他的手机镜头下。


    风轻轻吹过余笙的发丝,她没来得及撩走嘴边的碎发,他已经替她别到耳后。他手指碰到她耳朵,他的手仿佛被烫到,“倏”地撤退。


    余笙身体僵硬,镜头里的落日糊了。她欲盖弥彰地删除,火急火燎拍下一张。


    落日渐渐西沉,天空红得醉人。


    余笙听到一声“咔嚓”,她回头,总算是发现了他的偷拍。她正欲调侃两句,又怔住。


    日落黄昏,陆衍的发梢也染上了金色,瞧着暖融融,也软乎乎的。余笙忍不住上手,往他的头上去。


    应该很好摸,她想。


    余笙踮脚,手越过他的手机到他额前,她停下。


    那一瞬间的冲动她没控制住,就像早上看到他结痂的伤口,伸手直到碰着前,她才缓过神。


    余笙手指僵硬着,被夕阳光一照,她掌心忽然冒出手汗。


    尴尬间,面前的人却朝着她低下了头。


    陆衍放下手机,他向前俯身,微微垂着头,是迁就任摸的姿势。余笙心跳漏了一拍,微风中,她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无所顾忌地揉上他的发顶,她脚后跟落地,“陆衍,能不能把心腾干净?我想住进来了。”


    她不想再计较他的过去了,她只想要他。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