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从众所周知的暴躁大臣到人人咒骂的女帝 > 45. 贵女赴宴基本是谣言 纨绔不识真面目……
    常山王刘暠的府邸内人头涌动,大堂、花园到处都是宾客。


    虽然再过几日才到立春,但阳光温暖,风也不是那么冷了,在花园中小坐只需要放一两个火盆就能忍耐,全然不是几日前那寒风刺骨的感觉。


    一个黄衫贵女沉着脸,悠悠道:“若是早知道胡轻侯会来,我就不来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无限的委屈和怅然:“我自幼饱读诗书,虽不敢自称学富五车,但《论语》《中庸》无一不精,论才华胜胡轻侯百倍。”


    那黄衫女子的脸上满是不忿:“可为何我却因为女子不能当官的规矩只能在家中画画弹琴,而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低贱丫头却当了官?”


    那黄衫女子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酸楚:“这是我一生莫大的羞辱。”


    附近的贵公子贵女一齐点头:“不错。”


    来这里赴宴的人会不知道胡轻侯也会来?你信,你家的猪都不信。


    众人分分钟看穿那黄衫女子的花招,不用尽全力贬低胡轻侯,怎么显得自己高贵清雅善良纯真有才华有气节?


    一个紫衣贵女一秒挤出愤怒哀伤屈辱坚强倔强的表情,愤愤不平地道:“为何是我等避着胡轻侯,而不是胡轻侯避着我等?”


    一群贵女细细揣摩那紫衣贵女的表情,如此复杂的表情层次分明,真是了不起。


    一个蓝衣服贵公子轻轻拂袖,道:“如许多的门阀贵女才气纵横,严守本分,不曾当官,一个市井女子却当了官,这难道这是门阀贵女的错?”


    那蓝衣贵公子认真地看着一群贵女,柔声道:“你们,我们,谁都没有一点的错,为什么要回避胡轻侯?要回避的当然是那无才无德的胡轻侯。”


    众人一齐点头,不错,就该胡轻侯回避。


    一个圆脸贵女轻轻地道:“胡轻侯,胡轻侯……”


    “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还以为是清心厚道之‘清厚’,或者药材薢茩之‘清茩’,或者是乐器箜篌之‘清篌’,没想到竟然是‘轻侯’。”


    一群贵公子贵女点头,与“轻侯”这个名字相比,“清厚”、“清茩”、“清篌”更像女性的名字,这“轻侯”听着就像是蔑视王侯一般,好像更适合狂士的字号。


    另一个瓜子脸贵女抓住了机会,道:“胡轻侯,胡轻渝,原来如此。”


    那圆脸贵女暗暗怒视那瓜子脸贵女,我做了这许久的铺垫,你竟然想要截胡?


    那瓜子脸贵女乜回去,谁让你不说完的,活该。


    一个大眼睛贵女笑道:“‘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这‘侯’是美好之‘侯’。”


    那瓜子脸贵女微笑点头:“不错。”心里愤怒,你才是截胡!


    那圆脸贵女欢喜地看着那大眼睛贵女,干得好!笑道:“我一直听说张家妹妹才华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只要踩了那瓜子脸贵女,今日我们就是好姐妹。


    其余贵女微笑着恭维,行礼大怒,你们在这里说文解字表现自己的文采,是想要在诸位公子面前将我们踩下去吗?


    好一个蛇蝎心肠!飞快转念如何创造机会表现自己的才华。


    回廊中,有人叫道:“不要跑,不要跑,小心摔倒。”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两个穿得漂漂亮亮的四五岁小女孩子飞快地跑进了花园,肆无忌惮地看着四周的人。


    有人低声道:“一定是胡轻侯的妹妹。”


    赴宴的宾客中会带着小孩子一起赴宴的人本来就少,而四五岁了,依然到处乱跑,没有一丝规矩,看人的时候也如此肆无忌惮,毫无礼仪的孩子,除了胡轻侯家的孩子外再无旁人。


    小轻渝得意地看着四周的人。


    她这几个月来见识了太多事情,已经习惯了参与人多的场合,更习惯了不在意他人的围观,既不怯场,也不觉得需要羞愧。


    小轻渝大声地道:“水胡,你跑得好快。”


    小水胡看看四周,依然有些怯场,不过看小轻渝一点都不怕,她立刻就镇定了许多,小声道:“好多人看着我……”


    赵苑琪快步追了过来,见所有人都看着她们,脸立刻就红了,急忙扯住小轻渝和小水胡,低声道:“要守礼!”


    她客客气气地向花园中的人行礼,却没人向她回礼,更没人搭理她一句,她的脸更红了。


    赵苑琪是胡轻侯带来的。


    胡轻侯收到了常山王刘暠的宴会邀请,犹自在沉吟有何用意,一转头看到刘婕淑遮遮掩掩却又无比期盼地看着她。


    她想了想,才理解刘婕淑的意思,笑道:“姨妈若是觉得表姐能够在常山王殿下的宴会中认识一些人,我倒是不在意带着她一起去的。”


    刘婕淑红着脸,道:“那就多谢了。”


    常山王的宴会是常山国内最高级的宴会了,真正是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若是赵苑琪能够有机会进入这个圈子,以后婚嫁的时候自然是身价倍增,可以选个更好的夫婿。


    刘婕淑看着满不在乎的胡轻侯,小心地问道:“会不会影响了你……”


    胡轻侯认真思索,在刘婕淑提心吊胆中,胡轻侯道:“应该没有影响,常山王殿下不会在意我多带一个亲戚的。”


    刘婕淑瞪她,谁问这个!


    赵苑琪比胡轻侯大一岁,赵苑琪到了选夫婿的年龄,胡轻侯自然也该开始考虑了。


    常山王宴会中合适的门阀贵公子只怕数量不多,若是两姐妹争抢起来,那就反而不好了。


    胡轻侯瞅刘婕淑,我若是一心想要与帅哥卿卿我我抱抱贴贴,那岂不是浪费了稀有的穿越名额?


    花园中,赵苑琪尴尬地看着众人,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明明没有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情,可是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压力山大。


    胡轻侯走过来,见赵苑琪红着脸傻站着,莫名其妙,然后恍然大悟,难道是遇到了心仪的帅哥?


    赵苑琪瞪她,胡说八道!


    花园中无数人认真打量胡轻侯,这个普普通通,但是趾高气昂,走路都没有仪态的女人就是胡轻侯?


    有贵女低声道:“胡轻侯的衣衫真丑!”


    一群贵女贵公子用力点头,胡轻侯的衣衫普通极了,既不是今年的流行款,也不是今年的流行色,实在是土啊。


    另一个贵女低声冷笑:“胡轻侯竟然没有戴任何首饰。”


    一群贵女早就注意到了,一齐点头不屑地笑,再穷的女子也会戴一些首饰,胡轻侯竟然什么首饰都没有,很明显是完全缺乏对美的追求。


    有贵女盯着胡轻侯的走路姿态,低声嘲笑道:“若是我走出这样的步伐,小时候就被爹爹打死了。”


    一群贵女笑着,对胡轻侯鄙视到了骨子里,胡轻侯竟然一点点女子仪态都不懂吗?


    有贵女抿嘴笑道:“胡轻侯是不是一点都不知羞耻,竟然大步走路,还四下张望。”


    女子岂能如此走路?身为女子就该守礼。


    何为礼?


    那就是一言一行都要守规矩,只说那走路的规矩就是上半身不能晃动,手臂要端端正正放在小腹前,走路的时候头上顶着书本也不会落下。


    瞧胡轻侯走路的姿势,莫说顶书本了,就是顶枕头也早就落下来了。


    “果然是市井泼妇。”一群贵女低声笑着,形容胡轻侯为“泼妇”不要太恰当,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词语。


    一个贵公子盯着胡轻侯,长叹道:“一个不识字,不懂四书五经,不懂圣人之言的市井泼妇竟然也能当官,这朝廷是如何的黑暗啊。”


    他的声音丝毫没有压制,周围好些人都听见了,大声叫好附和。


    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德行的人,却只能在家写诗画画,不得朝廷认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却凭着泼水就当了朝廷官员。


    虽然那只是百石的小官,并不被众人放在眼中,但那份自己如何努力得不到,被一头猪随意得到了的愤怒和委屈却盘桓在心中难以泄去。


    胡轻侯听到了,瞅一群贵公子贵女。


    一群贵公子贵女傲然看着胡轻侯,当面骂你又怎么样,我们都是君子,绝不背后骂人。


    胡轻侯挥手:“来人,去把他们的爹妈叫来。”


    一群贵公子贵女不屑地看胡轻侯,别人嘲笑竟然要找爹妈告状?垃圾!


    胡轻侯道:“告诉他们的爹妈,要么打这些讽刺朝廷黑暗,陛下有眼无珠的王八蛋不孝子女十个耳光,要么就胡某亲自动手连他们一起打。”


    “二选一,一炷香之内必须给胡某一个交代。”


    她负手而立,仰天长叹,无限悲伤:“唉,胡某真是心慈手软啊,一群菜鸡当众讽刺陛下都没有动手杀了他们全家,胡某真是愧对陛下。”


    胡轻侯捂着胸口,叫道:“哎呀,胡某心中有愧啊!”


    一群贵公子贵女死死地看着胡轻侯,发句牢骚就直接盖帽子了?


    好几个人厉声道:“你!你!你!”


    胡轻侯瞪他们:“你什么你!”


    “胡某没有亲自打你们是因为胡某是你们爹爹的同僚,打同僚的子女有些太小心眼了,常山王殿下的面子上也过不去。”


    “要是在街上遇到了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胡某一个耳光就打得你们趴下。”


    在一群贵公子贵女愤怒地眼神中,胡轻侯招呼身后的山贼们:“盯着点,要是谁敢破口大骂胡某,那就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们就将那破口大骂的人拿下来,就在这花园中直接打屁股十下。”


    一群山贼大声应了,摩拳擦掌,丝毫不把一群贵公子贵女放在眼中,自从大当家做了官老爷,谁敢惹大当家?


    一群贵公子贵女厉声道:“胡轻侯,你休要满嘴胡说八道!”


    胡轻侯完全没心情与一群年轻贵女贵公子斗嘴斗气,一个耳光可以搞定的事情何必浪费精神?


    她瞅瞅四周,已经有常山王府的仆役跑向大堂,想来很快就能看到一群官员打自己的子女耳光了。


    她随意地扫了一眼花园中众人,对赵苑琪道:“先去大堂,见过了常山王殿下,然后再回花园看人挨打。”


    别以为胡某说说而已,今日不看到这群人挨打,胡某绝对不罢休。


    赵苑琪急忙点头,抓住两个到处乱跑的小不点更在胡轻侯身后,小声地劝道:“轻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胡轻侯点头:“污蔑朝廷的大罪我都是指打耳光,已经是非常的大事化小了。”


    大堂内的官员们已经得知了消息,一齐走了出来,看到胡轻侯,好些人脸色发黑,大步走向胡轻侯。


    赵苑琪脸色发白:“不好,这是来找你算账了。”


    花园中无数贵公子贵女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贵公子淡淡地道:“我爹的官职是县令。”


    有贵女衣袖遮住了半张脸,道:“我爹的官职是别驾从事。”


    有贵公子笑道:“我家为常山王效力者超过二十人。”


    众人看着快步走近的爹爹叔伯,满心欢喜。


    不论他们闯了多大的祸,只要亮出自己爹爹叔叔伯伯的名字,就没有搞不定的。


    有贵公子冷冷地道:“今日一定要打胡轻侯的脸!”


    一群人狞笑点头,胡轻侯想要打他们,他们就要打胡轻侯!


    一群官员大步到了胡轻侯面前,一个官员笑道:“胡县尉,发什了何事?”


    花园中无数贵公子贵女欢喜地看着那官员,就等一个耳光落在胡轻侯的脸上。


    胡轻侯负手而立,用鼻孔看一群官员,冷冷地道:“你们的子女当众讽刺胡某无才无德目不识丁,朝廷昏庸黑暗,你们说,该不该打?”


    一群官员丝毫不慌,微笑着看着胡轻侯:“胡县尉何以如此苛求一群孩子?”


    若是胡轻侯将一群贵公子贵女“诽谤朝廷”,“议论国事”的奏本送到常山王或者皇帝面前,会如何?


    不论是常山王还是皇帝都会一笑了之。


    什么“朝廷不公”,什么“苍天无眼”,什么“大官都是狗屎”,统统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自古以来只有皇帝或者上级想要干掉某人,找不到借口,才会拿言语不当抓人的,平时谁在意别人发牢骚了?谁人不发牢骚了?


    只有毫无自信的蛮夷才会以言问罪,铜马朝何时会在乎有人说什么牢骚话了。


    胡轻侯自己不就喊过“苍天已死”吗?也没见人袁隗杨赐拿这句话告到皇帝面前。


    一群官员看胡轻侯,狐假虎威和文字狱都要有个度,真以为任何事情都能上纲上线?


    一群门阀贵公子贵女大声冷笑,就是如此,动不动就说“诽谤朝廷”什么的,除了暴露你丫的无能又无知,还能是什么?


    胡轻侯淡淡地道:“胡某是什么人?胡某是常山国真定县县尉,胡某是常山国所有官员的同僚。”


    一群官员脸色微变,不是吧?


    胡轻侯继续道:“你们家的贵公子贵女们,没把爹爹叔叔伯伯的同僚放在眼里,是他个人的狂妄吗?”


    一群官员脸色大变,狗屎!竟然是个识货的!


    胡轻侯淡淡地看天空,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子女都是父母的镜子。”


    “一个贵公子贵女没把爹爹叔叔伯伯的同僚放在眼中,公然肆意羞辱,为什么不是那个当官的爹爹叔叔伯伯平时在家中没把同僚放在眼中,肆意羞辱,而子女潜移默化习以为常?”


    一群官员认真看胡轻侯,有人提议道:“一群纨绔子弟!不如罚酒杯吧。”


    众人用力点头,就这样算了吧,你也有面子。


    胡轻侯继续道:“难道一个在背地里没把同僚当做人尊重,肆意贬低羞辱的人,会尊重上司吗?会有感恩的心吗?”


    一群官员脸色更加差了,混蛋啊!


    胡轻侯负手而立,神情寂寥:“那些官员有没有在背后议论常山王,贬低常山王?”


    “有没有在家中说,‘小刘脑子又不清醒了’,‘小暠暠就是头猪’?”


    一群官员神情大变,某个官员目眦欲裂,指着胡轻侯的鼻子,厉声道:“胡轻侯!”


    一群贵公子贵女大喜,要翻脸了,要翻脸了!


    那官员厉声道:“枉我与你喝过酒吃过饭,一起嘲笑过沮守,你竟然如此对待我!”


    一群贵公子贵女微笑,打扁胡轻侯!


    那官员指着胡轻侯的手指都在颤抖,眼神愤怒无比,厉声道:“我当你是兄弟姐妹,我儿子就是你侄子,我女儿就是你侄女,我儿子女儿口出狂言,你为什么就不立刻打死了他们?”


    一群贵公子贵女死死地盯着那个官员,眼珠子都要掉了。


    其余官员同样愤怒地呵斥胡轻侯:“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等视轻侯为知己,为姐妹,为何轻侯却如此见外?”


    有官员满脸通红,厉声道:“轻侯见了哪个小子丫头如此不晓事,轻侯就该直接打死了!”


    另一个官员直接卷袖子:“是谁敢羞辱轻侯,看我打死了他!”


    一群贵公子贵女呆呆地看着爹爹叔叔伯伯的愤慨,深深怀疑自己在做梦。


    有贵公子不晓事,愤怒地叫道:“爹爹,我是你的亲儿子!”


    另一个贵公子冷冷地道:“大伯,我等随口说几句话就会抄家灭族不成?”


    一个贵女眼中含泪:“说话都不能随便说了吗?”


    另一个贵女厉声道:“爹爹何必怕胡轻侯,她不过是个县尉,难道还能比爹爹更高贵吗?”


    一群官员大怒,厉声道:“来人,给我掌嘴!”


    官员们心中对自己的子女的愚蠢真是伤透了心,胡轻侯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这群蠢货还不明白吗?


    他们不是怕了胡轻侯,是怕了自己的前程受到影响啊!


    那个大声嘲笑胡轻侯的贵公子,以及几个大声附和的贵公子贵女被一一抓了出来,一个个耳光打了下去,有晕死的,有羞愧到了极点的。


    一群官员大声叫好,微笑着看着胡轻侯,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胡轻侯!胡轻侯!胡轻侯!


    胡轻侯冷冷地看着众人,大笑声:“看谁还敢得罪我胡轻侯!”


    然后,她收敛了笑容,平静地对茫然的赵苑琪道:“在那些人眼中,胡某是贱人,他们血统高贵。胡某必须由着他们辱骂嘲讽,不服气也要忍着。”


    “在你眼中,他们是贵公子贵女,胡某目不识丁。胡某只能低下四地哄着他们,唾面自干。”


    “可是在胡某眼中,他们就是一群爬虫,随手就能碾死几百个。”


    “她们以为世界讲理讲规矩,其实世界不讲理不讲规矩。”


    赵苑琪紧张地点头,一句没听懂,但是深深感受到了胡轻侯的言行与她以为的宅斗宫斗完全不同,官场的规则都在看不见的地方,说出口的没有一句是真的。


    她低声道:“得罪了同僚,会融不进去的。”


    胡轻侯认真点头,道:“没错。”


    她嘴角露出了笑容:“可是,胡某为什么要融进去?”


    几个脑子不清醒的宅斗贵公子贵女被拖了出去,花园中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只是那些欢笑的都是官员,一群贵公子贵女个个脸色灰败,人人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些贵公子贵女冷冷地看着胡轻侯,虽然爹爹叔叔伯伯不争气,怕了胡轻侯,但是自己可不怕。


    有贵公子低声道:“胡轻侯,今日之辱,终生不忘。”


    一群贵公子贵女重重点头,虽然那些挨打的贵公子贵女讲义气,没有将他们供出来,但是这个羞辱依然烙在了他们心中,不杀了胡轻侯绝对无法消除耻辱。


    胡轻侯看都没看那些贵公子贵女,她认真哄着小水胡,小水胡扁嘴:“我的肉脯掉了。”


    胡轻侯微笑捡起来,吹了吹,收入怀里,道:“掉在地上的东西脏了,不能吃。”


    小轻渝随手递了一块肉脯给小水胡,凑到小水胡耳边低声道:“我姐姐很凶的。”


    小水胡用力点头,别说掉在地上的东西了,再脏的吃食就是吃食,为什么不能吃?


    远处,常山王刘暠正与一个年轻的白衣公子向着花园走来。


    花园中有人低声问道:“诸位,那个公子是谁?”


    常山国官员和门阀就这么些人,每年参加常山王刘暠的宴会的人基本固定,谁不认识谁?那走在常山王刘暠身边的年轻公子却从未见过。


    有一个贵公子惊讶地道:“你们竟然不认识?”


    他的声音有些大,不仅仅花园中无数贵公子贵女听到了,胡轻侯也听到了。


    那贵公子环顾左右,对着一张张好奇的脸,笑道:“那是河东卫氏子弟卫臻。”


    花园中一阵抽气声,无数贵女眼中放光,无数贵公子开始整理衣衫。


    河东卫氏据说出自前汉卫青,在前汉朝高官无数,更出了几个著名的儒学大师,那是真正的毫无水分的大门阀,不是他们这些打肿脸称呼自己是门阀,其实是“寒门”的人可以比的。


    一个贵公子眼中精光四射,低声对同族兄弟道:“只要与卫臻结好,我等就有机会进入朝廷。”


    一群同族兄弟慢慢点头,这是真正的进入朝廷做大官,不是小地方的一个小官吏,以后家族就是真正的门阀了。


    一个贵女眼波流转,卫臻白衣飘飘,风姿过人,血统高贵,面如冠玉,那是一等一的良人啊。


    一群贵女挺直了腰,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真正贵公子,以后就只能嫁给身边这些寒门子弟了,想想就觉得痛苦无比,无论如何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胡轻侯随便看了一眼卫臻,一点没放在心中,大步走向常山王刘暠,道:“殿下,胡某来了!”


    刘暠早就看到了胡轻侯,笑着道:“胡县尉终于来了,本王等得心焦。”


    卫臻客客气气地与胡轻侯拱手行礼,也没有什么言语。


    花园中一群贵女贵公子急急忙忙围了过去,纷纷向刘暠行礼,然后关注重点尽数都在卫臻身上。


    有贵公子笑道:“卫公子是第一次来元氏吗?不如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为卫公子介绍元氏的风土人情。”


    一群人怒视他,只有你是本地人吗?


    有贵女含情脉脉地瞅着卫臻,柔声道:“我等正在诗会,卫公子有兴趣参加吗?”


    一群贵女用力点头,只要卫臻参加,别说捏造一个诗会,就是捏造诗会加酒会加投壶加马吊加武林大会都无妨。


    有贵公子道:“久闻河东卫氏子弟儒学传家,能够听闻卫公子讲解圣人之学,死而无憾。”


    一群贵公子悲伤地看他,才几句话就直接提高到“死而无憾”了,你让其余人怎么拍马屁?好歹留一条缝隙啊。


    卫臻微笑着看着众人,微微皱眉。


    刘暠立刻注意到了,笑道:“是何处不符合你的意思了?”他与卫臻很熟,说话没什么顾虑。


    卫臻想了想,深深地盯着刘暠,道:“卫某与殿下认识已久,今日见殿下之过而不自知,为殿下长远考虑,卫某就直言了。”


    “常山王虽然远离京城,但是也该注意礼仪,不可逾礼。”


    刘暠莫名其妙,立刻转头看胡轻侯,我哪里逾礼了?你若是看见了,说一声啊,不要直接向京城汇报。


    胡轻侯眨眼,委屈了:“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说的。”


    刘暠心中略宽,只要皇帝的金牌小密探没有觉得有问题,其余都是小事。


    他毫不在意地对卫臻道:“何处逾礼了?”


    一群贵公子贵女同样没搞明白哪里出来问题,一齐微笑着看卫臻,必须深深记下京城最流行的规矩,以后万万不能丢人。


    卫臻叹气,犯了错误还不知道?真是世风日下。他重重地道:“女子岂可参与宴席?”【注1】


    众人愕然,刘暠松了口气,然后肝疼极了。


    卫臻认真地对刘暠道:“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叔援之以手,权也。”


    刘暠说不出话,瞅卫臻,规矩是规矩,宴会是宴会啊,何必这么当真?


    卫臻责怪地看着刘暠,道:“宴会是男子的地方,妇女岂可参与?”


    妻妾女儿在家中如何都无妨,哪怕上桌吃饭也是自己家的事情,可怎么可以让她们参与公开的宴会?


    宴会是社交场合,女子怎么配参与?


    卫臻扫了一眼四周的贵女们,道:“女子抛头露面参与宴会,是‘末世之俗,非礼之正’,士大夫决不可做违规违礼的事情,殿下是皇室,当为天下表率。”


    他嗔怪地看着刘暠和一群官员,若是女子在宴会中与外男眉目传情,肌肤相亲,又如何是好?


    是砍下女子的手臂,还是挖了女子的眼睛?这家族终究蒙羞了。


    四周无数贵女脸色或惨白,或满脸通红,“抛头露面”四个字将她们钉在了耻辱柱上而不得脱。


    有贵女想要辩论,可是这孟子的“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叔援之以手,权也。”直接将礼字扣得死死地,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难道还能说孟子不对吗?


    好几个贵女死死地盯着白衣如雪,气度超凡的卫臻,原来白衣如雪的英俊体贴温柔善良帅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真正的白衣帅哥一句话就要了她们的名节乃至小命。


    贵女们求助地看父亲叔叔伯伯,指望父亲叔叔伯伯为她们辩护几句,可父亲叔叔伯伯对卫臻赔着笑,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贵女们又转头看身边的贵公子们,那些贵公子有的是亲兄弟,有的来自一个家族,有的从小认识,总该为她们说几句吧?


    某个蓝衣服贵公子盯着卫臻,慢慢地道:“我家中姐妹不少,虽不敢说个个才高八斗,但至少识文断字,品德端正,岂会像这些女子般抛头露面,品德不堪。”


    一群贵公子跟着附和:“不错,礼法之重,重于泰山。竟然有女子不顾礼法,实在是可恨。”


    “不守礼法,何以立家?我家是断断不会允许有这类女子的。”


    “都该打死了。”


    一群贵公子严肃地说着,既有逢迎卫臻的意思,也有几分真心。


    别人家的女子参与宴席,对他们而言自然是好的,不说肌肤相亲,秀色可餐,有个女子说话就是开心。


    可自家的女子参与宴席不守礼法就有些不能接受了,家中女子没有礼法,被人嘲笑,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


    今日有豪门大阀的卫阀公子以身说法,以后必须严格规定自家的女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好几个贵女摇摇欲坠,怎么都想不到今日竟然会受此羞辱,方才被胡轻侯下令打了几个人的羞辱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胡轻侯盯着一脸维护了传统礼法,拯救了世风,功劳巨大的卫臻,大声道:“卫公子!卫公子!”


    赵苑琪恼了,胡轻侯这是要拍卫臻的马屁吗?也太贱了吧?


    她伸手去扯胡轻侯,没扯住,心里郁闷极了,大丫能够当官真是出卖了不少尊严啊。


    众人一齐转头,卫臻客气地道:“胡县尉换我何事?”


    这大声叫人其实很不礼貌,但是卫臻看在胡轻侯是朝廷官员的份上忍了。而胡轻侯是女子,他更是毫不在意。


    在胡轻侯穿上官袍的一刹那就不是女人,是官了。


    官员不分男女,只是“官”。


    卫臻客客气气地看着胡轻侯,胡轻侯不是自己人,一定要赶出朝廷,杀之而后快,但是,胡轻侯此刻是官,就必须给与适当的尊重。


    胡轻侯灿烂地笑着走到了卫臻面前,认真地道:“胡某看到你的脸就生气,让胡某打一顿吧。”


    卫臻茫然道:“什么?”


    “噗!”卫臻肚子上挨了一拳,弯曲成了虾米。


    “噗!”卫臻下巴上挨了一脚,仰面倒下。


    胡轻侯对着卫臻的脑袋猛踢:“王八蛋!你怎么可以长得这么贱?看见你就想打你!不打你就是对不起你爹妈祖宗!”


    刘暠愣愣地看着胡轻侯打人,只觉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


    他喃喃地道:“胡轻侯,你又打人了……”


    一群官员和贵公子奋力去扯胡轻侯:“胡县尉,冷静!”


    “胡县尉,不要打人!”


    “打不得!打不得!”


    “住手!”


    胡轻侯一拳一个打翻在地:“你们也想打卫臻?不要抢,一个一个来!”


    一群官员和贵公子怒不可遏,这是当众诬陷吗?大声叫道:“侍卫!侍卫!”


    侍卫头目淡淡地看着,在听说胡轻侯要参与宴会的时候他就猜到又会有人挨打,只是猜测挨打的会是谁而已。


    他一丝一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是常山王刘暠的侍卫,又不是官员们的侍卫,没有常山王刘暠的命令,他绝不动一根手指。


    侍卫头目看着卫臻挨打,淡定自言自语:“当日打沮守,今日打卫臻,明日又打谁?”


    一群贵女看着卫臻挨打,雪白的衣衫上满是鼻血,莫名的舒爽:“打得好!”


    然后下定决心,以后看到管他是谁,只要敢穿白衣,立马就拿把剪刀将他衣服剪破了。


    赵苑琪看着胡轻侯随随便便就打翻了卫臻,又看都不看就将劝架的官员和贵公子打翻在地,嘴巴大得可以塞下十个鸡蛋。


    “原来传说是真的!”赵苑琪喃喃地道。


    “传说中胡轻侯肩宽丈,身高丈,体重百斤,青面獠牙,每天要吃头猪,百个馕饼,力大如牛,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一群贵女用力点头,还以为传说夸张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小轻渝跳脚:“我姐姐吃不下头猪,百个馕饼。”


    小水胡也用力跳脚。


    两个小不点不懂“肩宽丈”是什么,吃头猪百个馕饼却是懂得。


    一群贵女哀伤地看小轻渝,这算官方辟谣吗?果然除了一顿饭吃头猪百个馕饼之外都是真的。


    有贵女灵感如山洪暴发,大声道:“来人,取纸笔来,我要画下胡县尉的英姿。”


    一群贵女大力支持,胡轻侯必须画成青面獠牙,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该死的卫臻必须画成猥琐小人,越猥琐越好,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常山王府另一角,几个人冷冷地看着花园中的混乱。


    有人拂袖道:“胡轻侯不过是个小人,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了。”


    另一个人淡淡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今日以胡轻侯观之,果然如此。”


    好几个人缓缓摇头,大老远赶来看胡轻侯,实在是浪费时间。


    一个人道:“卫臻确实有些言语失当了,纵然女子参与宴席违礼,何以当面呵斥?当悄悄与其家男丁言说才对。”


    “不过,胡轻侯纵然因此暴怒,也不该当场动手打人。”另一个人道,一言不合,动手打人,这简直是脾气暴躁,胸无城府的典型。


    众人微笑,对胡轻侯不屑一顾。


    有人笑道:“元皓,不如去你家吧。”


    一群人点头:“元皓家在巨鹿,距离这里最近。”


    那“元皓”默默地看着胡轻侯,道:“胡轻侯脾气暴躁没错,胸无城府就不太对了。”


    他深深地看着胡轻侯,道:“若是胸无城府,怎么可能当官?铜马朝唯一一个女官啊,岂会是个好相与的。”


    众人心中一凛,有人道:“不错,沮守不会看错了人,胡轻侯不简单。”


    ……


    胡轻侯暴打了卫臻,拍拍手,笑道:“胡某终于心情愉快了,多谢卫公子。”


    然后惊讶地看着猪头卫臻,转头呵斥一群官员和贵公子,道:“哎呀,你们怎么可以将卫公子打成这样?你们不知道卫公子是河东卫阀的吗?”


    一群官员和贵公子愤怒地看着胡轻侯,是你打的!


    胡轻侯悲伤极了:“嘤嘤嘤!我打卫公子只是小拳头打胸口,你们怎么可以真的下(毒)手打人?”


    “卫公子!卫公子!你一定要记住了这些人,是他们打你!”


    卫臻浑浑噩噩地听着,今日的一切超出了他一辈子的经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轻侯淡定地招手:“来人,没看见胡某手脏了吗?还不拿水过来。”


    她早就怀疑真实的古代是没有女子参与宴会这回事的。


    在京城曹高的宴会中,她没有看到一个贵女参与宴会,整个宴会中的女子除了她之外就是婢女。


    胡轻侯看着四周兴高采烈的贵女们,暗暗叹气,极有可能整个古代只有汉之前,以及唐朝女性可以参与宴会,其余朝代想都别想。


    那些穿越到古代在宴会中认识家族外的帅哥,在花园中你弹琴,我画画之类的事情想都别想。


    “崔莺莺私会张生”这七个字真是信息量巨大,而后人完全不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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