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太子不宠太子妃 > 70. 第70章 “郦央央,这些不是孤承诺的……
    德福和牧狄得令走后,郦妩反应过来,脑子也慢慢清醒。


    太子虽然不许她去,但他自己却立即派了牧狄骑千里驹去岳州请顾神医,还让德福送珍贵药材去宁国公府,比她想得还要周全。


    结果是自己想要的,至于是谁去做的,郦妩其实并不在意。


    她心里松了口气,笑吟吟地转头看向萧衍,却在瞥见他显得无比冷漠肃然的面色时,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


    夏日衣衫单薄,尤其是衣袖,不过是薄薄一层纱。萧衍掐着郦妩的手腕将她拽进内殿,稍微冷静一点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掐得有多用力。


    低头瞥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转身走了出去。


    郦妩见太子冷着脸皱着眉头走了,完全不理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她僵立在原地,站了许久,正打算往外面走的时候,萧衍又回来了。


    见郦妩往外面去,萧衍的脸色又难看了些。不过这次却没去拽她,只在旁边几案旁的矮凳坐下,掀起眼皮,冷淡地看向她:“过来。”


    郦妩乖乖地走过去,直接在他面前的木制地板上跪坐下来。


    “手伸出来。”萧衍道。


    郦妩不明所以地抬起手。


    “不是这只手。”萧衍又道。


    郦妩这才注意到太子手里捏着的玉瓶。


    ——是玉露花容膏。原来他刚刚出去是为了拿这个。


    郦妩下意识抬起另外一只手。柔软轻薄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如流水般滑落。露出的纤细雪白的皓腕上,有着明显的血色痕迹,甚至已经微微泛紫。


    郦妩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迟来地察觉到了一点痛意。


    萧衍默不作声地将她的手拉过来,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拧开玉瓶,倒出晶莹的膏液,动作轻柔地给她揉按手腕。


    窗牖外面的炽烈夏阳,从树叶间隙里投射进来,落在暗色的木制地板上,映出一片明亮又斑驳的光影。


    殿内四角都摆放了冰盆,带着微微的凉意。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殿内静得落针可闻,连气氛仿佛都幽冷了许多,完全没有了夏日的热烈。


    萧衍沉默地给郦妩涂抹完药膏,然后又起身出去了,再没回来。


    下午郦妩去坤宁宫给容皇后请安时,也没见到太子。


    用晚膳的时候,容皇后见郦妩不断地朝门外张望,忍不住笑道:“太子最近较忙,晚膳不过来吃。本宫也免了他过来请安了。”


    郦妩点点头,然后垂着脑袋认真用膳。


    好像又回到了刚回东宫那一阵子,太子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连晚上都直接歇在书房。郦妩又是许久都不曾见过他了。


    吕嬷嬷心有不安,总觉得这情况看着不太对劲。太子就算再忙碌,也不至于忙到要歇在书房里头吧?


    这一日傍晚,德福又过来说太子要歇在书房,吕嬷嬷终于忍不住将郦妩拉到一旁,直接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跟太子闹了别扭了?”


    郦妩这些日子又何尝没想过这些事情。


    很明显太子的转变是从那日她要让洛离去岳州请顾神医之后开始的。


    事后郦妩自己也反思过。以她如今的身份,确实不好去插手这些。若是让人知晓,太子妃亲自派人帮容世子的夫人千里迢迢地请了神医过来,会怎样想呢?


    她跟宋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更无什么情分,凭什么对她如此上心?


    郦妩当时头脑混乱,一时冲动。后来其实也无比庆幸最终由太子出手解决了这个事情。毕竟太子跟容世子是嫡亲表兄弟,交情也非同一般,他请神医来,无人可以置喙,甚至人们还要夸太子重情重义。


    可很明显现在太子却因为这件事而着恼了。


    太子为什么要恼?


    她都还没来得及做,也没落人口舌,没给太子的声名蒙羞。


    所以,是因为介意吗?


    为何要介意?


    容世子是他的嫡亲表哥,他本也该关心他的……那就是介意她?


    郦妩一通乱七八糟地胡乱思索,好像是刻意般地避开让自己去深想。


    而最令她不敢去深想的则是:为何自己会这么害怕宋莹真的病逝。


    一想到这里,郦妩就有点坐卧不安,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终究忍不住喊来琉璃,让她去试着打听一下消息,问问顾神医请到了没有,医治的效果如何。


    她困在宫内,消息不通。这些日子又避忌着不敢去向宫内的人打听外面的事。


    直到琉璃带回了打听来的消息:“顾神医请到了,恰好是今日入了宁国公府,已经给世子夫人诊了脉。”


    郦妩的心不知为何莫名地一颤,连忙问道:“顾神医怎么说?”


    “顾神医说,世子夫人是先天弱症,无力回天,他也没有办法。”


    “砰——”地一声,郦妩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门口光影在这时忽地暗了下来。郦妩下意识地抬眼,才发现许久未见的太子正好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德福和德保二人。


    “你们都退下去。”萧衍声音平静地吩咐。


    “是。”


    殿内侍立的宫人以及德福德保和琉璃几人纷纷退下。


    萧衍背着光一步一步地朝郦妩走来。


    他从出生还在襁褓之中便被册立为太子。天长日久的身居高位以及权力浸润,天生的威仪凛凛。那高大的身躯慢慢走近的时候,压迫感十足。


    郦妩从前是极怕太子的。后来成为太子妃之后,跟他接触久了,彼此熟稔以后,才慢慢没有了忌惮。


    直至今日,尤其是在数日未见之后,彼此之间似乎又多了一点陌生感和距离感。此刻看着太子默不作声地朝自己走来,那种忌惮敬畏的感觉又慢慢地浮上了心头。


    郦妩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大概是因为她这样后退的动作惹恼了萧衍。因为背对着光,他线条锐利的脸部轮廓在暗色的光影里,显得极为冷峻和漠然。脚下依旧一步一步地朝郦妩逼近。


    郦妩不自觉地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殿中的漆红大柱上,退无可退之时,才停了脚步。


    萧衍却继续逼了上来,抬手抓住郦妩纤细的肩,低头看着她。


    黑眸盯着她直直地凝视了许久,他才慢慢开口,声音冷淡无波,“为何要这么在意容谨的夫人的死活?”


    郦妩愣愣地仰头望着他,没有说话。


    “孤来替你回答。”萧衍的声音冷静得仿佛在陈述,“是因为害怕如果他的夫人去世,你会情不自禁地去想象,若是自己能再多等上一年两载,或许就能如愿嫁给他了?更怕他的夫人去世了,你忍不住现在就要出宫,毕竟想给他续弦的人那么多,你如果去晚了,又要与他错过了……”


    郦妩眼神闪了闪。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想过,或许自己再多等三年两载的话,真的可能就……但这念头不过一闪而逝。她只是觉得有些阴差阳错的惋惜罢了。


    她如今真的没有再想过嫁给容谨的。


    萧衍握住她的肩膀,还尽量克制着力道,不去捏得太重,怕再次伤到她。只是他的眼神更加深沉了下去,声音也越发显得冰冷了些,“郦央央,是不是很后悔成为了孤的太子妃?”


    郦妩头脑一片混乱,根本没法回答他的话。


    “郦央央,你说话。”萧衍的声音忍不住重了几分。


    郦妩咬了咬唇,最终开了口:“殿下为何一定要逼问我这个?你是在介意吗?可你早就知道我对……容世子的感情的,为何如今却要拿这个来逼问我?我都没与殿下计较呢。”


    “哦,你要与孤计较什么?”萧衍黑眸紧紧地盯着她问。


    “殿下原本是想要谢大小姐做太子妃的吧?”郦妩抬眼望着他,问道。


    萧衍像是料不到她竟然问出这样的话,一时神情有些怔愣。


    他垂眸看了郦妩半晌,最终还是如实道:“孤确实一开始是有意接近她,属意她为太子妃。”


    果然如此。


    传闻沸反盈天,都没有正主的一句实话来得轰隆入耳,振聋发聩。


    郦妩微微垂眼,最终又抬起眸子,直直瞪向萧衍,眼底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恼意,语气冲冲地开口:“果然殿下对她……对她如此不同。就算是她嫁人之后,殿下依然每年都送她生辰礼,连去边关之时都不曾落下……殿下自己都如此在意她,又为何却来指责我?”


    萧衍静静地盯着郦妩看了一会儿,像是要在她脸上寻索什么表情。最终,他开口解释:“每年的生辰礼,是孤对谢云兰的承诺。”


    每年的生辰礼……每年。


    所以说,今后还会继续送,是吗?


    郦妩看着萧衍平静的面容,不知为何心头漫过一阵艰涩。更不知自己为何连一句“你对她果然情深义重”、“你如此喜欢她”都说不出口。


    说来说去,竟然只敢拿生辰礼说事。好像很介怀他送谢云兰生辰礼似的。


    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小气,如此斤斤计较了?


    “殿下身为储君,金口玉言,果然是一诺千金,守信践约。”像是气恨,又像是懊恼自己的没出息。眼眶酸涩得紧,郦妩努力地睁大眼睛,不让自己露出任何弱势,咄咄逼人地道:“那殿下对我的承诺,是否也能如约兑现?”


    萧衍静静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郦妩梗着脖子,也直直瞪着他道:“当初大婚之前,殿下曾允诺我。与我只做表面夫妻,将来登极之时,赐我假死,放我出宫……殿下也一样会守诺践约吗?”


    萧衍瞳仁微微一缩。


    他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一般地静静盯着郦妩许久,才沉着声音道:“郦央央,这些不是孤承诺的,是你自己要求的。”


    “但殿下当时答应我了!”


    “所以,你还是想要出宫?”


    郦妩依旧梗着脖子,赌气似的:“是!”


    她站在那里,双眸瞪得大大的,两眼通红,却没有一滴眼泪,眼底只有坚决。


    萧衍沉默地凝视了她许久,目光又渐渐地冷了下去。他没想到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甚至都有了肌肤之亲以后,她还会提起出宫的事情。


    面前这个姑娘,她的心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最可恨地是,她根本就不是石头……她拥有一颗柔软专一又深情的心,只不过是他捂不热罢了。


    无论他如何或诱.惑,或试探,她都纹丝不动。有时候感觉似乎松动一些了,可只要稍微有一点关于容谨的风吹草动,她都能立即抽身离开,毫不留情。


    不知为何,萧衍想起大婚之前,他去看师父时,师父说的那句话:种的什么因,结得什么果,反正都是你自己尝。


    这粒种子是他略带卑鄙地夺来的,开了花之后,如今他就要尝到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了。


    萧衍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深沉和冷静:“好。如果这确实是你想要的,孤答应你,孤会守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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