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 242.第 242 章是我……
    “小狐,小狐……是我的孩儿。”冬风喃喃。


    潘垚探出手,朝她的腹部处伸去,不待冬风诧异戒备,潘垚便开口解释道。


    “小狐瞧到你这个样子,它会难过的。”


    “对对,不能让小狐难过。”冬风有些慌,盈盈剪眸朝潘垚瞧去,里头有着祈求,也有着无措,“该怎么办?阿垚,我该怎么办?”


    这会儿认真瞧了,她才瞧清楚,这叫做阿垚的姑娘生得十分好,是她见过生得最好的人,只是,原先她一副瘦削又腼腆的模样,这才遮掩了那份好颜色。


    透过那双杏眼,她瞧到了自己的倒影。


    冬风抬手抚上自己的眼角,那儿有白色的狐毛,蔓延了大半张的脸,甚至连眼睛都成了兽瞳,瞳孔有绿幽幽的光,冷冷又无情。


    为了小狐和七郎报仇,她不悔。


    可她不想让小狐瞧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它该担心,该难过,该自责得哇哇大哭了。


    冬风探及灯笼面的手在半空中一停,想要收回,下一刻,她的手被潘垚攥住。


    “阿垚?”冬风跌在地上,怔了怔,抬头朝这提灯又不知来历的姑娘瞧去。


    “别怕,我带着小狐来七星宫,便是应了它见你们一面。”潘垚冲冬风笑了笑。


    夜风从山林深处吹来,带着几分潮湿的水炁,也将她的声音染上了几许温柔。


    话落,潘垚运行功法,探及冬风腹部的手处犹如有了一个旋涡一般,妖炁如丝线一般被抽出、凝聚……最后,妖炁带着清幽之光,一点一滴,一丝一线,点滴汇聚,在潘垚手中重新成了妖丹模样。


    莹莹如珠。


    瞧着那珠子,冬风眉眼染上了温柔,声音都轻了去。


    “七郎。”


    潘垚瞧到,冬风面上那化妖的模样已经褪去,脸上没了狐毛,利爪成人手,那双手瘦得微微有些脱形,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清晰可见,眼睛也重新黑白分明。


    只是,她的内里早已经被妖炁侵蚀,骨血碎了又重塑,重塑了又碎去……如此波折重复,此时狼狈又虚弱。


    这是命数当绝的征兆。


    亦是人力所不能及之处。


    眼下抽离了那妖丹,能够支撑冬风清明又有些许精神的,是潘垚渡了几分灵力在冬风体内。


    潘垚只觉得这风吹得她眼睛有些疼,鼻子也有些发酸,她吸了吸气,声音有些闷闷,将冬风的情况的说了说。


    “我活不久了,对吗?”冬风问。


    如此直白……


    潘垚迟疑了下,还是点了下头,坦诚道,“对。”


    她也有几分愧疚,“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时候告诉你,小狐它是半人半妖,身死后成狐鬼,要是好好修行,未必没有成鬼仙的一日。”


    顿了顿,潘垚又道,“是我说得迟了。”


    “傻姑娘,这事怎么能怪你?”冬风反握了下潘垚的手,抬眸瞧上潘垚的眼,里头是满足和无憾,“从小狐阿爹剜出狐珠那一天,我早就知道会如此。”


    “大仇得报,知道小姐下一世也不能过得好,我心里只有畅快。”


    冬风的目光看着不远处躺着的钰灵,潘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听旁边,冬风的声音又响起,有些低,也有着敬畏的虔诚。


    “应当的,这是应当的……”


    “我小的时候和阿奶去瞧大戏,戏文里都唱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做每一件事,都应该有代价……有今日,是小姐的代价,亦是我的代价。”


    听了冬风这一句话,潘垚沉思了片刻。


    ……


    灵炁漾过,从灯笼里跌出了一只小狐狸。


    小狐还有些懵,不知此处是何处,爪子挠了挠耳朵,往四周探了探头,正想转头唤潘垚一声姐姐。


    突然,它眼睛一亮,四肢齐动,如一个雪团子一般朝冬风的怀抱飞扑而去。


    “阿娘,阿娘!”小狐拿脑袋拱着人,亲昵又欢喜,还有几分委屈,“阿娘,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哎,阿娘在,阿娘在。”抱着那一团的雪团子,冬风就如抱住了她的所有。


    听到那一声带着哭腔的阿娘,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淋漓地洒下。


    她拿脸蛋去贴那小狐狸,和以前热乎乎的小狐狸相比,如今的小狐鬼冷冰冰的,凑近了还有阴风环绕,可她不在乎。


    感谢神明,感谢上天,感谢——


    冬风将视线看向潘垚,有清泪滑落,泣不成声,“谢谢,谢谢你阿垚。”


    潘垚摇头,不敢居功,“我没做什么,是小狐想着见你,你也心中牵挂着它,这才有今日的重逢。”


    “姐姐带我吃饹饹面了。”小狐从冬风的怀中探出,从小狐狸的模样又成了小娃儿的样子。


    只见它身量不高,一身白色的长裳,衣裳边缘有狐毛点缀,映衬得黑发中的那对白毛狐狸耳愈发的机灵逗趣。


    “饹饹面?”冬风不解。


    “恩,饹饹面!”小狐鬼满足得不行,眼睛微微眯起,“阿爹以前和我说了妲己娘娘的故事,饹饹面,活了面——吃了饹饹面便能活……我想活着回七星宫见阿娘,见阿爹。所以,我就去找饹饹面了。”


    如今虽然没有活过来,可它还是见着阿娘了呀!


    小狐亲昵地将手搂过冬风的脖子,依恋又娇憨,如流浪颠簸在外的小儿寻到了家,满心的安心。


    “阿爹没有骗我,饸饹面是好面条,吃了它会有好事发生。我就遇到了姐姐,姐姐带着我找到阿娘了,小狐好开心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呀!”


    小狐鬼接连说了好几句开心,还冲潘垚笑了笑,狐耳动动,可爱又天真。


    潘垚弯眼,也冲它笑了笑。


    “娘,阿爹呢?”小狐骨碌了下,又探头四处瞧,瞧到倒在血泊中的钰灵,它惊呼了一声,还拿手捂了捂眼睛,又心生好奇,指头一翘开,透过指间的缝隙偷偷瞧。


    是钰灵小姐啊。


    ……


    没有瞧到狐七,小狐鬼的眼睛闪了闪,莫名地有些心慌,它又转头催促道。


    “娘,我阿爹呢?”


    听到小狐一句阿爹,冬风的眼眸暗了暗,有神伤一闪而过。


    七郎——


    七郎早便没了。


    潘垚低头瞧着掌心,那儿一粒莹莹如珠的妖丹。


    想了想,她几步走了过去,单膝蹲地,将这颗妖丹搁到了冬风的掌心,低声道。


    “物归原主。”


    冬风瞧着掌心的那一颗狐珠,想起了狐七剜出狐珠的那一日。


    那时,这颗狐珠也是这样被交到了自己的手中。一时间,她心中痛极,有血炁上涌,腥甜腥甜。


    感受到自己内里的虚弱,虚弱一阵阵地涌来,犹如破了洞的布,稍稍扯了扯,那洞便破得更大了些。


    又像滑了土的山坡,簌簌流土落下时,倾覆的危险迫在眉睫。


    开始只是些许,转眼便是山倒。


    冬风捏紧了手中的狐珠,转头看向潘垚,有几分哀求,又知自己托孤,对于这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来说有几分为难。


    一时间,她迟疑了下。


    最后,到底是为母的心肠占了上风。


    “阿垚,我知道这事为难你了,可我也别无他法,小狐它、小狐它……”冬风摸了摸依赖着自己的小狐鬼,视线落在方才它戏耍时待着的灯笼面,狠了狠心,咬牙继续道。


    “等我走后,还请你再多看顾看顾它,免它漂泊,免它无依无靠……”


    潘垚也将视线看向灯笼,正想应承下。


    在她在这个时代之时,她会带着它,要是寻到了回家的路子,能带上它,她也会带上。


    便是不能,自己也会将它妥善安排!


    话还未出口,一旁,好似母子连心一般,小狐鬼“哇的”一声哭了,好生伤心难过模样。


    “小狐不要别人,小狐要跟着阿娘,阿娘去哪里,小狐也要去哪里。”


    它哭得厉害,手攥着冬风的衣襟,抽抽搭搭,因着是狐鬼,它落的是血泪,血泪落下,魂体虚弱,便是这样,它尤不安地哭着、喊着不要抛下它。


    那双盈着血泪的狐狸眼瞅过周围,小狐鬼心中有所感。


    是为了它——


    阿爹阿娘为它讨了公道,所以,阿爹走了,阿娘也要走了。


    “不要、小狐不要一个人……阿娘,小狐要和阿爹阿娘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嘛,求求阿娘了,小狐不想被丢下,好难过,心里好难过。”


    冬风也泣不成声,是,被丢下的人才是最难过的。


    最后,她下定了决心,一捏手中的狐珠,哽着声音应承道,“好,小狐和阿爹阿娘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我们一家人一起走,谁也不害怕,谁也不难过。”


    她拢它在怀中,瞬间,狐珠大放光彩。


    潘垚瞧到了狐珠中出现了道虚影,是一只三尾的大狐狸,狐尾在虚空中摇摆,有莹光落下,光笼着冬风和小狐鬼。


    那是狐七。


    小狐鬼的阿爹,冬风的夫婿。


    “谢谢。”一声谢谢很轻,也很重,男子的声音温文,只见大狐狸温柔地瞧过冬风和小狐鬼,狐尾将其包裹,似拢着它此生最为珍贵的存在。


    转瞬的功夫,鬼影山湖泊旁的土砾地上没有了小狐鬼,也没有了冬风和大狐狸。


    潘垚提着灯,心下空落落的。


    到了最后,小狐鬼还是不想修鬼仙了。


    也是,不论是饸饹面还是鬼仙,它们都不是它真正想要的。它想要的,从来只有阿爹和阿娘,是一家人永远的在一处。


    “再见了小狐鬼。”


    ……


    风从悬崖深处吹来,卷过山洞,穿过涯壁,带着几分呜咽幽鸣,像潘垚此时的心情。


    最后,夜风晃动着远处的鬼影山群树招摇,如有鬼影万千,声势赫赫。


    潘垚提着灯站在这一处,感受到有一道疾光朝这边疾驰而来。


    人未至,风声先将他的动静传来。


    潘垚握着灯的手紧了紧,回身瞧去,这一次,她没有躲避。


    “钰灵啊!”一声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妙清道人落在地上。


    瞧着眼前的一幕,饶是他一身不凡的修为,心下剧痛之下,脚步都踉跄了几下。


    他探出手,想要碰触却又不敢,瞪着一双铜铃眼,视线扫过钰灵紧闭的眼,破了心的胸口,视线往下,右腿处都是斑驳模糊的血肉。


    血迹仍然新鲜,滴滴答答地落着,好似还有余温一般。


    可人却再也醒不来,魂都散了去。


    甚至、甚至他的儿——


    他蕴养在钰灵体中的儿,那胎身胎的残骸也没了踪迹。


    “不,不可能。”再抬眼,妙清道人的眼都怒红了,“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一甩拂尘,此地有疾风起,风卷着沙砾如江面翻腾而来的巨浪,猛地朝潘垚袭去,最后,它停在潘垚面门之前只一指长的地方,化作了一柄悬空的利刃,威势赫赫。


    “说!是不是你?”妙清道人的脸阴了下来。


    风袭来时将潘垚的发吹拂起,露出光洁的眉眼,沁凉月夜下,她提着一盏圆面的灯笼,灯炳上,一只蝴蝶在凛冽的风中震了震翅膀,意外地没有被吹飞。


    “不是我。”如蝶翼的睫羽动了动,潘垚抬眼瞧妙清道人,应得坦荡。


    “那是谁?”妙清道人怒喝。


    他的神情和模样无不说明他此时的怒意恨意,只等问出了人,他定是要千刀万剐,以消他心头之恨,


    不,千刀万剐还不够,他定得将其挫骨扬灰,便是灵魂也不放过,定要丢到他修行的浮生一梦之中,过世间最苦,历人世最难……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此,方消他心头些许伤痛。


    “我的儿,我的钰灵……”妙清道人瞧一眼躺在土砾地上的人,看一眼,痛一眼,“是谁,究竟是谁,你快从实招来!我妙清饶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剑直指潘垚,有凛凛剑光。


    潘垚不答反问,“知道了是谁,你待怎样,就像对待府君一样吗?”


    “府君?”妙清道人皱了皱眉,“这是谁?”


    “谢予安。”潘垚手一扬,手中出现一道打鬼棒。


    只见打鬼棒往前一扬,将指在她面前那一柄灵炁化成的利剑抽散,身形往后一退,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谢予安?


    妙清道人面上有几分惊疑,不知此人为何提起谢予安,还唤他一声府君。


    更甚至,说起谢予安,她瞧着自己的眼里簇着几分火,一瞧便是个性子犟的,又倔又犟。


    “你认得吾徒?”妙清道人再看潘垚手中的那根打鬼棒。


    只见棍面光滑,【打邪灭巫朱元帅,行刑拷鬼孟元帅】,这几个字龙飞凤舞,隐隐有功德之光。


    可见此人年纪虽小,天资却不错,且修的是正派功法,行的是惩强扶弱之道,这才修得这一法器如此有灵。


    ……


    钰灵心口的那一个【丐】字,妙清道人自然瞧到了,如今再瞧这一个打鬼棒,他心中明白,钰灵不是面前人所杀。


    这般行事的人,做不出这般折辱之事。


    有折辱之意的人,定是和钰灵有旧怨。


    可他还是恨,还是迁怒,恨这人眼睁睁地瞧着他的钰灵身死,眼睁睁地瞧着人在钰灵心口落下一个【丐】字。


    这便是错,是过,是罪!


    认得谢予安又如何,如今,便是谢予安都尽在他手中,只等着他心剑修成,一举斩杀邪神,功德加身,修得人仙之位。


    潘垚呸了他一声,“你才不配做府君的师父!”


    妙清道人也阴着脸,“小丫头,我没空和你闲话家常,如今是我在问你话,你再不将事情一一道来,就休怪老道我手下不留情,外人道我以大欺小了!”


    潘垚没有理他,手中的灯笼重新化作了盘龙镯子,龙首咬着龙尾,那一只蝴蝶却没有再入灯笼,她握着打鬼棒的手朝蝴蝶探去。


    蝶翼颤颤,落在了潘垚指尖之上。


    潘垚抬起头,目光看向了远方,“原来,一开始您便告诉了我如何做,是我愚笨了,这时才想明白。”


    蝴蝶又震了震翅膀,似在附和欣慰。


    妙清道人心下有不安,也看向了远处。


    只见除了如鬼影摇晃的山峦,再有便是笼着夜色的一片天,天幕是幽蓝之色,蜿蜒了山峦的形状。


    夜色将去,日间将来,天边有些许明亮之色。


    谁?


    这是和谁在说话。


    潘垚看向妙清道人,神情认真,“没有人害了钰灵小姐,是她自己害了自己,道长你也一样。”


    随着话落,潘垚打鬼棒一扬,朝鬼影山的湖面扬去。瞬间,打鬼棒上的诛邪诸字如莹光落下,切断了蒙昧着水下诸尸的障眼之法,它们停了血雾和尸气朝水下秘地涌去的轨迹,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白眼仁的眼中有了眼珠,先是缝大,再如豆大……最后,黑得如墨的瞳孔遍布眼睛,他们仰贴着水面,各个朝妙清道人瞧来。


    妙清道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这、这是——不可能,不可能。”


    鬼影山上的树如鬼影一般,数以万千的朝妙清道人卷去,与此同时,湖泊中起了大浪,尸山裹挟着滔天的怨怒之意朝妙清道人压来,以人力无法抗拒的姿态。


    只瞬间的功夫,掐着法诀的妙清道人便被这鬼影缠上,湖水倾覆。


    潘垚瞧着湖水之中,妙清道人甩着拂尘,莹光道法一道一道打出,可那光亮却只如凄冷夜晚上零星的一点星光,照不亮黑夜,驱不散寒冷。


    他也如坠入泥潭之中一样,越挣扎,越往下沉。


    最后,潘垚的目光落在那微微振翅的蝴蝶身上。


    不记得谁说过这样一句话,风能吹起一张大纸,卷着枯叶枯枝往前,簌簌而响,可它却卷不走一只振翅的蝴蝶。


    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屈从。1


    不屈从……


    冬风是这样。


    湖底无辜死去的人亦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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