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歉意地上前表示，“陆小姐您好，刚刚宋先生先行离开让我代为转达抱歉,说下次再跟您联系。”
陆听瑜想到不用敷衍相亲后心情都畅快不少，走出餐厅后看了眼跟在身边愁容满面的010。
“部门那边还是没有回复吗？”
010喏喏道：“回复了，说是因为之前没有人接取过这项任务，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让我们看着办。”
陆听瑜大概也能猜到部门那群人会怎么说,便也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等坐上车后才斟酌着开口：“你把任务控制面板调取给我看看。”
010从悲伤中抬起头，把虚拟控制面板打开。
这是判定任务完成与否的全部指标,分别是好感度、黑化程度、剧情完整度、人设维持度。
其中好感度和黑化程度都已经达到100并且进行锁定,只有剧情完整度和人设维持度还在90上下徘徊。
任务要求是前三个指标达到100,人设维持度这一栏只要能95就算完成。不过自己的人设维持度向来都在完成水平线之上，怎么现在突然掉了5？
陆听瑜对一些问题存疑，便开口询问：“原剧情里反派和我是什么结局？”
“在原剧情里你跟反派也没有交道,他权势滔天早早去世。”010说完后小声道：“关于你，原剧情里没咋提,只知道进了娱乐圈，别的不清楚。”
陆听瑜挑眉，好整以暇道：“你说的…身败名裂？发疯早亡？”
010支支吾吾，“正常都是这种套路啊,我经手几百个世界完善的剧情推断系统就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这个反派…这么恋爱脑。”
陆听瑜伸手摸了摸它有些发烫的脑袋，顺手给它装了块散热器。“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010茫然地啊了一声，“怎么做？”
“这个剧情完整度应该不是指你推测的剧情完整度，是反派原剧情中几个关键节点完成度。”陆听瑜伸手指着虚拟屏幕，“剩下的百分之十应该是指死亡节点。”
“人设维持度掉下去，应该是因为我最近太过注重让反派黑化报复我,忽略根据原身人设会作出什么反应，所以才会掉了几点。”她说完后沉默一瞬，因为如果真要按照原身人设性格，她八成会同意顾近惟的请求。
起码不会这样严词厉色地拒绝羞辱。
010模模糊糊地听懂，“那我们现在应该顺其自然，然后等着顾近惟下线？”
陆听瑜垂眸看着屏幕亮起的手机，她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把顾近惟从免打扰列表里放出来。“嗯，他…还有多少年。”
“反派幼年在孤儿院身体基础就不是很好，被接回顾家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工作时又很劳心劳力…”010叽叽喳喳解释很多，最后支支吾吾来了一句：“活不过三十。”
陆听瑜闻言攥着手机的手都收紧一瞬，“那也没几年了，我们等着吧。”
010好奇地看了眼宿主，它知道宿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在意关心反派的人，怎么宿主现在听到这话没什么情绪波动呢？
它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看见陆听瑜打开手机将顾近惟的对话框从免打扰列表拉出来。
其中聊天界面都是反派发的信息，它只能看见最新一条：【好想你。】
时隔四年重新看见反派说这样肉麻的话，010还是无法把这句话跟刚刚眼神阴鸷狠戾的反派对上，一想到顾近惟冷着脸打出这三个字就感觉浑身怪异。
它宿主熟稔地回复了一句：【刚见过吧？】
这是陆听瑜四年来回复的第一句信息，那边状态反复显示输入中，却只回复一个字：【是。】
很快又发来信息：【我订了疏桐阁的晚餐。】
010对这个餐厅有点影响，“这不是宿主你之前发微博说想吃茶点的那家吗？”
它疑惑满满：“原来霸总还玩微博啊。”
陆听瑜像是被提醒一下，嘴角笑意越发浓烈：“是，可能还经常评论我的微博。”
现在想来那位话少粉丝的id不就是自己让顾近惟纹在胸口的字母吗？
陆听瑜没回复他，只在回到公寓后给他发了定位。顾近惟虽然四年没跟她相处过，但也熟知她的脾性：【我七点在外面等你。】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听瑜倚着抱枕，眼神复杂地垂眸看着他的回复，心里泛起隐秘的触感。这些年最能摸透自己性子的只有小杨，但她也是同自己相处四年才慢慢试错得来的。
只有顾近惟，似乎自己不用开口解释他就会明白自己的意思。无论从人设角度还是自己的内心，她都不会拒绝顾近惟。
＊
陆听瑜下午玩到五点的游戏，困得厉害便睡了一觉。拿过手机后发现时间已经过了顾近惟说的七点。她表情未变的起身。
慢悠悠地拉开窗帘，毫不意外地发现楼下停着顾近惟的车。
顾近惟下午六点多时就已经按照定位来到陆听瑜的公寓楼下，等到七点时门也未打开，甚至楼上的灯还是关着的。
他只低眼瞥见手表上的秒针转动，丝毫没有发信息询问的意思，只在车上继续等。夏日天黑得较慢，等七点一刻时天空才有些朦胧的暗黑，但车内却黑了许多。
随着黑夜渐渐将他笼罩，忽然顾近惟瞧见二楼的灯被打开。他抬眸沿着光线望去，一眼看见正在拉开窗帘的陆听瑜。对方穿着红色睡裙，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的耀眼，黑色的长发垂在胸前又被她挽到耳后。
顾近惟眼神不自觉紧紧盯着她，直至陆听瑜离开窗边。他才闭眼假寐静静听着车前的动静，脑中却并不安稳，他一直在想着陆听瑜，一切的心思都愿意花在她身上。
高中跟陆听瑜在一起时，顾近惟以为自己爱她所以不愿意跟她分手。时间越过越久，他发现自己爱到不能离开她，心中执念深到每夜的梦境里都是她。
都是她在下雪时毫不留情地往自己心口扎刀，说自己配不上他。
就为了这一句，顾近惟这些年休息的时间屈指可数，他不愿意停下，停下就代表自己配不上陆听瑜，就代表陆听瑜会永远抛弃自己。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动，顾近惟知道自己这次再也不能让陆听瑜离开，无论她说什么理由。
因为就像高中时所想一般，他已经有能力让陆听瑜不离开自己。
忽然，公寓门被打开，穿戴齐整的陆听瑜从台阶一步步走下来。顾近惟在她走至门前时就下车为她打开车门，伸手搭着她温热的手腕让她借力。
等陆听瑜坐好后顾近惟又俯下身帮她整理裙摆，淡紫色的长裙布料如丝绸般顺滑。他复又帮她系了一下安全带，就着双臂拥着她的姿势顾近惟吻了一下她的嘴角，见她没有推开自己便又靠近些。
这次用力到几近是放肆的用力啃噬，顾近惟恨不得将她吻到没有气力只能攀附在自己身上一样。
“陆听瑜，我真的很想你。”
陆听瑜喘息着伸手抵住他的胸口，明显皱着眉头不悦道：“同意了吗你就亲。”
“疯子。”她推开顾近惟后骂了他一句，随后拿过口红对着镜子补妆。“去开车，别盯着我了。”
顾近惟心情似乎真的不错，看着陆听瑜时轻笑出声。“嗯。”
陆听瑜d市名下这套公寓在安静人少的城郊处，所以开车去疏桐阁大概需要将近一个小时。开始路上，顾近惟认真开车，陆听瑜也在认真玩游戏，车厢内除了机械的游戏播报音外再无别的声音。
顾近惟目视前方，缓声开口：“听瑜还想吃别的东西吗？”
陆听瑜没好气地呛他一句，“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自己猜。”
没想到顾近惟这么久过去还不会哄人，只会干瘪地问一句：“听瑜，你生气了吗？”
陆听瑜这下是真被气笑，“顾近惟，四年过去了，你还是不会哄人。”
对方抿唇沉默一瞬，音色比起少年时冷沉些，却没有太大的差别。“听瑜，你教教我。”
“教我怎么哄你，我学东西很快的，你知道的。”
陆听瑜当然知道他学东西很快，高中连着将近两年的年级第一，每每赛事都是一等奖。甚至在跟自己恋爱方面也很有天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性格造成的冷僻少语，自己生气时他也只会问了一句有没有生气。
陆听瑜下意识哼笑一声，“求我教你东西还理直气壮，顾总会不会放低身段？”
车内灯光黯淡，但在如此朦胧的光线下顾近惟的侧脸线条都格外紧致凌厉。对方罕见的刻意温和语气，“求你教我怎么哄我的爱人。”
脖颈处喉结微动，他加了一句极轻的：“陆老师。”
陆听瑜眉头微挑，“行。”
她摸着右手手腕上的镯子，慢条斯理道：“先认错，再认错，后认错。”
顾近惟颔首应下，语气正经：“我知道了，谢谢陆老师。”
010坐在两人中间听着这番对话也觉得浑身发烫，便扑扇着翅膀磕磕巴巴道：“那我先出去吹吹风。”
跟宿主挥手告别，“你们俩聊吧。”
等010从窗户飞出去后，顾近惟也开口道：“听瑜为什么生气，因为我没有猜到你想吃什么吗？”
“还是你现在不喜欢疏桐阁的茶点了。”
陆听瑜打开手机后登录微博，随便点开一条微博下找到那个“lty”，将手机给顾近惟看了一眼。
“是你？”
顾近惟收回视线后嗯了一声，“是我。”
“今天相亲你怎么知道的。”陆听瑜将手机熄屏后扔到后座，显而易见的表情冷了下去。“顾近惟，你让人跟着我？”
就算离开四年他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除了刚刚她说的那个缘由，她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顾近惟微抿唇先道歉，之后才认真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最近怎么样，没有别的意思。”
陆听瑜对他的道歉也没作反应，只低头安静玩着手机。
顾近惟最是不能接受陆听瑜冷着自己，因为四年前对方就是冷落自己然后忽然提出分手。语气晦涩道：“听瑜，跟我说说话好吗？”
“是我的错。”
陆听瑜侧过身脸朝着窗户另一边，“安静点开车，像你开这么慢什么时候能到疏桐阁。”
有了回应，顾近惟的心如落地般恢复些许安全感。“还有二十几分钟。”
“我预订的时候点了一些你可能会喜欢的茶点，那些会上得快些。”
陆听瑜跟顾近惟一起出去从来没有担心过他的安排，一般来说她只要玩得开心然后时不时挑挑刺闹闹性子就行了。“噢。”
陆听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眼望着他，“这几年，你跟别人有没有…”
顾近惟没等陆听瑜说完便立即回复，“我不喜欢跟别人离得太近，而且你说过不喜欢别人碰到我，所以我没怎么跟别人接触过。”
“胸口的纹身也没人见过。”
陆听瑜轻拍了他的右臂，轻咳了一声：“谁问你这个了，说得好像我有什么怪癖似的。”
顾近惟答完才发现这样言语的确有些…孟浪，只勾起嘴角笑着询问：“听瑜你想问什么。”
“你有没有跟别的女生谈过恋爱，暧昧过也算。”
顾近惟闻言严肃回答：“没有，我当时说过不会跟别人在一起的。”
言语隐约带着偏执意味：“你可以去查，查出有的话，你弄死我都行。”
“行。”陆听瑜只回了一个字就没再说什么。
顾近惟只听见耳边响起熟悉的游戏音效声音，以及渐渐复苏激烈的心跳声。
他就算对于感情再淡漠不熟也知道听瑜的意思，她只有往日跟自己在一起时才会表现出占有的意味，才会对自己发脾气使性子。
手紧紧攥着方向盘的边缘，顾近惟心情愉悦不少。
这副梦中的场景终于出现，但顾近惟却没胆子继续问接下来想问的话。他想问陆听瑜当时跟自己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如果真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她，那他可能会放心不少。
毕竟这些他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耗费时间去获得。建立禹蔚集团，成为可以跟顾家相抗衡的上位者，建造处处符合听瑜心意的别墅庄园。
可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那这并未显露的原因像极一枚定时炸弹，顾近惟完全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会爆发。
一想到陆听瑜可能会再次说出分手的言语，他的心便紧得无法舒展，刺痛的感觉弥漫至全身，有种窒息的感觉。
说来可笑，顾近惟去约过心理医生，对方说他是精神创伤并且伴有很严重的睡眠障碍。他觉得自己一切正常，只是太过想念陆听瑜。
于是他让人跟着陆听瑜，时时汇报她的现状。无法入睡的时间全都用在工作上，一边工作一边想着很快就能追上陆听瑜。
所以顾近惟他根本无法接受第二次抛弃，他只能确定陆听瑜再也不会离开自己或者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夜色漆黑一片，就连夜空中也并未窥见星辰明月，明天应该是个阴雨天。但顾近惟已经过了整整四年的黑夜，那些黑暗比外面的夜色还要压抑阴沉。
日日独行没有归处，每每晚间都会梦到跟陆听瑜在一起的日子，以及整晚整晚的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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