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这种事,那就得吃饱了。我生我们家大强的时候,疼了半天,就是生不出来。后来百胜回我妈那,把我没吃完的鸡腿拿过来了,我一吃完,刷一下就生了。”


    夏芍一进孙清家院子,就听到她在跟对门的小媳妇讲生儿经。


    小媳妇捧着肚子坐在她家炕边,旁边就是她家满炕爬的儿子大强,边听还边点头。


    去年中秋,孙清顶着十五的圆月生了个儿子,姜百胜翻遍字典,起了个名字叫姜国强。


    关于姜百胜这个起名水平,孙清就不说什么了,叫什么都比他小名狗剩强。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真有沾喜气这么回事,她家对门小两口结婚好几l个月一直没动静,她这边大强一满月,对门小媳妇就怀孕了,下个月的预产期。


    看到夏芍进来,孙清立马招呼,“你来得正好。”


    又跟那小媳妇说:“我这还有个生儿子的秘方,回头你抱抱小夏家承冬,让他在你身上尿一炮,保准你生个大胖小子。大强就是这么来的,当初我结婚好几l年都没孩子。”


    “你又造谣。”夏芍无奈,“说了多少次了,你那是之前就有了,跟我家承冬没关系。”


    自从孙清生了大强,逢人便说她家承冬是送崽童子。


    她敢说,还真就有人敢信,特地跑去看她家小承冬,看着看着就提出想抱。


    要知道承冬不是个活泼的孩子,不像小半夏,从小就是个爱笑的小甜妞。以前出门,别人都是抢着抱小半夏,突然就有一堆姨姨要来抱自己,小承冬都懵了。


    当时他还不会说话,那懵逼的小表情看得夏芍不厚道地笑了好几l天。


    后来再出门,姨姨太多的地方他说什么也不去。现在有点会走了,更是迈着小短腿极力远离。


    孙清却觉得自己这话没毛病,“我就是抱完小承冬有的啊,当时还是你让我抱的。”


    刚说完,大强一个没爬好,脑门磕在行李架上,立即咧了嘴哇哇大哭。


    孙清赶忙过去抱了孩子,看看没事,又忍不住在儿子屁股上拍了一下,“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


    她家大强也皮实,嚎了两嗓子,就揪了她衣服上的扣子要往嘴里塞。


    孙清赶紧抽出衣服,将儿子放下,“早知道是这么个不省心的,当初我就抱半夏了。承冬也没他这么淘啊,从会爬了,就没一刻消停的。,我一个人都看不住”


    孙清这个儿子的确挺调皮的,只要安静下来,那不是拉了尿了,就是病了。


    孙清叹了口气,“可惜你已经有了,不然我这还有个生双胞胎的秘方,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生双胞胎还有秘方?”对门小媳妇很是惊讶。


    “当然有啊。”孙清压低声音,还看了看四周,“就算不生双胞胎,也保证你物有所值。”


    认识三年了,她一这个表情,夏芍眼皮便是一跳。


    果然孙清打开箱子,


    从最底层抽出一块形状眼熟的布料,一抖?,“就是这个,我们孙家的祖传手艺!轻薄舒适,凉爽透气,关键时刻还能起到关键作用……”


    夏芍已经没眼看了,好在被车轱辘压多了,还能维持住面色不变。


    对门那小媳妇刚结婚一年,脸皮子还有些薄,当时就面色涨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孙清还在说她的广告词,“总之嘎嘎好用,谁用谁知道!”


    夏芍赶紧转移话题,问那小媳妇,“房租你准备好了吗?我过来收房租。”


    “准备好了。”小媳妇点头,赶紧借机逃离现场。


    孙清就有些遗憾地又把肚兜收了回去,“内衣那么好卖,怎么肚兜就卖不出去?我家这手艺传到我这一辈,不是没落了吗?”


    夏芍算是服了这老司机,做着内衣的生意,也熄不灭她想做情趣内衣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怕了孙清,对门那小媳妇磨蹭了半天都没过来。


    孙清就边踩缝纫机边和夏芍聊天,“以前不都是小陈来收吗?今天咋换成你了?”


    只要不开车,聊什么话题夏芍都不介意,“他有点事,出去了。”


    其实陈寄北是去另一处房子收房租了。


    大概是头一次卖人参卖得比较顺利,后续又有人找到陆泽同,问他还能不能弄到。


    陈寄北算了下,就赶在过年之前又跑了趟省城,卖得肯定没有去年多,也赚了近三百。


    加上这一年陆陆续续赚的,和夏芍从两个人工资里面攒的,他们花六百块又买了三间房。


    房子是比现在住这套老了点,收拾一下照样能租出去,一共租了两户,每户四块三。


    说了几l句,对门小媳妇总算过来了,“你看看是不是四块六。”


    夏芍数了数,点点头,“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两个小的在家玩水呢。”


    比起刚搬过来的时候,这一年院子里陆陆续续添了不少东西。


    墙根下两垄地里豆角、西红柿长得郁郁葱葱,旁边的板杖子上还爬了小小的牵牛花。去年买的小鸡崽已经开始下蛋了,散养在用矮篱笆圈出的一小片空地上,步履悠闲。


    院子的另一边,陈寄北移栽过来的小果树还不到人高,倒是旁边已经架起了秋千。


    夕阳的余晖中,两个小的正站在水盆旁,拿着小木碗小木勺玩得不亦乐乎。东西都是陈寄北给刻的,两个孩子一人一套,小承冬小脸严肃,身上还算干净,小半夏已经快要湿透了。


    “妈妈!”看到夏芍小半夏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手里的小木碗也掉了。


    夏芍赶紧接住女儿,把女儿抱起来走过去,放下,又抱了抱儿子。


    半夏就仰着小脸,“爸爸!爸爸!”


    意思是问他爸爸呢。


    小承冬虽然没说话,也转头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父子、父女是天性,陈寄北虽然冷峻寡言,可常会扛着两个孩子骑大马,两个孩子还是喜欢他。


    “爸爸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夏芍亲了亲儿子的小脸。


    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自行车的声音,陈寄北下了车进院,车后座还绑着个纸壳箱。


    小半夏立即又往门口跑,“爸爸!”


    陈寄北过来,抱起湿漉漉的女儿,又把儿子扛起来掂了掂,这才一边抱一个,和夏芍进屋。


    “装的什么?”夏芍去车后座抱了那个纸壳箱,发现还挺沉手。


    “刚弄了张票。”


    陈寄北进去,把两个孩子都放下,才接过纸箱放在写字桌上,打开。


    竟然是一台半导体收音机。


    两个小的全瞪大了好奇的眼睛,夏母也“哎呀”一声,“这得值多少钱?”


    夏母胆子小,又不爱多事,除了买房子那次,后面夏芍跟陈寄北赚了多少,她也不是很清楚。


    陈寄北也没多解释,“没多少。”直接连了电源。


    收音机里传出莎莎的声音,他低眸调试着,不多会儿,有悠扬的音乐流淌而出。


    小半夏当时眼睛就亮了,小身子跟着有节奏地晃啊晃,小嘴巴里也哼哼呀呀。


    小承冬则瞪大眼睛看着收音机,好像不明白这个大盒子里面怎么能发出声音。


    陈寄北看着两个孩子,等一首歌放完,才再次调节频道,“以后妈你白天在家,可以听这个。”


    “给我的?”夏母是真意外了,“我哪用听这个?”


    夏芍也有些意外,毕竟之前这男人也没和她说过。但陈寄北有心,她心里还是一暖,笑看了眼男人,“怎么就不用了?白天在家就围着这两个小的转,多没意思。”


    她把夏母推到桌子边,“让寄北教教你怎么用,以后干活的时候可以放着。”


    陈寄北把收音机递过来,夏母看着就很无措,在围裙上擦了两遍手,也不敢碰。


    夏芍干脆拿过来直接放到夏母手里,夏母小心翼翼调了调,里面的声音又是一变。


    这回播的是新闻,说是国在y国进行轰炸,破坏公路、铁路等公共设施。我国已决定向y国提供无私的援助,派遣工程队进y,协助y国对铁路、公路进行维护抢修。


    “这是要打仗了?”夏母一惊。


    她不识字,不像陈寄北和夏芍还能在单位看报纸,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这……不会打到咱们国家来吧?”


    “应该不会吧。”夏芍只记得抗援c和后来的自卫反击战,没记得六几l年有什么大规模战争,“说的是y国,在咱们国家南面,离这好几l千里呢。”


    “那这不是要派人?”夏母还是不放心。


    “派的是工程兵。”陈寄北说,“万辉在高炮部队。”


    这么说夏母就放心了,正好这时候小半夏不满,揪着姥姥的裤腿,“啊啊!啊啊啊!”


    哼着简单的调子,意思是要听之前的歌。


    夏母赶忙应了声,“马上放,马上就放!这


    个怎么弄?”


    陈寄北又教了她一下,夏母手忙脚乱把频道调回去,小半夏终于满意了。


    收音机在这年代是好东西,不仅要钱还要票,别说孩子了,大人看着都觉得稀罕。


    自从陈寄北把东西买回来,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玩了,只盯着收音机。吃饭的时候要听,快睡觉了也要听,哪怕里面没有广播,只剩下莎莎声,也不让人关。


    现在两个小的断了奶,已经很习惯晚上跟姥姥一起睡了。


    夏芍过去看了看,见小被子铺好,两人乖乖趴在炕上听,就放心地回了屋。


    门关上,她细眉却蹙了起来,不自觉又想起听到的那条广播。


    “在担心万辉?”陈寄北总是十分敏锐。


    “是有点。”夏芍说,“我没想到六几l年还要打仗。”


    “你没想到?”男人撩了一下眸,望向她的瞳仁有些黑。


    她一个理工狗都毕业那么多年了,哪能什么都记得,夏芍打着哈哈,“我还以为已经和平了。”


    陈寄北没再追问,打了水,两人一起泡脚。


    夏芍也没再多想,“什么都没发生,我在这瞎操什么心,反正万辉这个月的信也该来了。”


    自从去了部队,夏万辉雷打不动每月一封信,每次信里都得夹一点津贴。


    夏母一分都没花,全帮他存着,说是等他退伍了,给他说媳妇用,现在也得有个几l十块了。而且因为写信写得频,夏万辉那狗爬字也好看了许多,说是在部队也需要学习。


    夏芍能从信中看到他的成长,觉得都说部队锻炼人,还是没错的。


    说到信,第二天夏万辉的信果然到了。


    当时班里的杨富贵也在警卫室拿信,听吕大爷叫夏芍,回身顺手帮夏芍也拿了出来。


    “谢谢。”夏芍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寄信人,心里莫名踏实不少。


    杨富贵一张国字脸上露出笑,“顺手的事,还用谢?”


    边说着边往车间走,又忍不住压低声音,“那个,我这个月也涨工资了。”


    五十多岁的人了,要和个小年轻说谢谢,他有些张不开口,但意思确实是那个意思。


    去年打月饼,他们机制饼干班超额完成任务。不仅人人都拿到了加班费,还因为开发新产品,在节后的国庆联欢会拿到了当年的先进集体,简直是破天荒头一回。


    当时夏芍作为代表上台领奖的时候,糕点车间还好,其他两个车间都惊呆了。


    机制饼干班啊,谁不知道他们是糕点车间的养老院?


    不,何止糕点车间,全食品厂年龄最大的除了警卫,就是他们了。


    结果夏芍去了机制饼干班当班长,机制饼干班就拿先进集体了?


    这个夏芍不是真像传言说的是什么福星,走到哪,哪就能跟着她沾好运吧?


    那一阵好多人都在说这事,饶是他们年纪大了,没小年轻那么上进了,听着都觉脸上有光。


    然后紧接着第二个月,班里开始有人涨工资了。


    最先涨的是夏芍,她刚参加工作没两年,又能干,涨了很正常,大家都没往心里去。没想到紧接着下一个月,新来的小唐和班里负责推饼干的老蒋也涨了。


    老蒋可是厂里年龄最大的女同志,谁能想到她还会涨工资?


    这下大家心里都火热起来,到了今年,就连梁秀英和他也跟着涨了。


    哪怕以后不再涨了,就这么退休,他们都是赚了,心里哪能不感谢夏芍。


    夏芍却并不居功,只是真心和他道恭喜。


    杨富贵还想再说什么,前面办公区门一开,老罗沉着脸从书记办公室里出来了。估计之前说得并不愉快,老头儿还回头强调了一遍,“反正这事儿我不同意。”


    夏芍当时就蹙起了眉,快走几l步过去,“怎么了,罗师傅?”


    “没事。”老罗一见她,脸色缓和许多,“来上班了?”并不打算多说。


    夏芍也就没再问,随口说起孩子的趣事,逗着老罗开心。


    晚上回到家,夏芍把信拿给夏母,里面果然又夹了五块钱。


    夏母拿回自己那屋收好,这才坐在炕边,眼神期待,等着夏芍念信。


    信里还是之前那些内容,夏万辉不仅字写得好了,表达能力也好了,说得还挺妙趣横生。里面间或提到一两件他或者战友的趣事,哪怕吃苦,在他的笔下也不让人觉得苦。


    另外夏万辉还提到,他刚代表他们连,拿了团里的优秀标兵。


    夏母听着眼睛都亮了,“这个标兵是不是很厉害?”


    “是很厉害。”夏芍点头,“一个团有上千人,他这个标兵只有三个。”


    “上千个人里面只有三个吗?”夏母还又问了一遍。


    见夏芍点头,她眼睛笑眯起来,“真不错。”语气很为儿子骄傲。


    只是夏芍再往下看,表情却顿了下。


    “怎么了?”夏母赶忙问。


    陈寄北一条腿上挂着一个崽,正在那调收音机,闻声也看了过来。


    夏芍抬起头,望向夏母,“万辉说他不想回地方,想转志愿兵。”


    “志愿兵?”夏母错愕。


    夏芍给她解释,“像万辉这种入伍两年的,都是义务兵,是服国家兵役。转志愿兵就是士官了,有工资,开的比之前多,不过时间也长,续一次就是三年。”


    “三年啊?”夏母喃喃,“三年以后他都二十三了。”


    农村结婚早,夏万辉二十岁退伍回来,再找对象结婚,她都觉得有点晚了。何况儿子这一去部队,她都有快两年没见过了,要是再续三年……


    “一定得转吗?”夏母这样软和没脾气的人,都忍不住问了句。


    这个夏芍也没法回答。


    说实话这两年她和陈寄北发展得不错,人脉也有一些了,其实准备走走关系,看能不能把夏万辉弄过来。为此她手里还压着一笔钱,就是留着关键时刻用的。


    可现在夏万辉却跟她说,自己想留在部队。


    夏芍把信上的内容又看了一遍,“万辉说他们连长很器重他,觉得他这么好的兵,退伍实在可惜了。他自己也想再试试,看能不能拼出来,不想就这么回去种地。”


    大概是夏芍那番话起了作用,夏万辉在部队一直很拼,想混出个样来,把夏母接去享福。


    夏母听了半晌没有说话,最后站起身,“我去端饭。”


    到底是性子软,哪怕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让她坚决反对,她也说不出口。


    夏芍看陈寄北拔不出腿,就收起信,出去帮着夏母一起端饭。


    一直到晚上睡觉,夏母也没再提这事。夏芍自然也不好说,等熄了灯,才和陈寄北道:“万辉是真的长大了,知道自己拿主意,为自己的人生做打算。”


    “你赞同他转志愿兵?”陈寄北搂着她。


    “也不能说是赞同吧。”夏芍说,“我就是觉得我不是他,不了解他在部队到底怎么样,自然也不能替他做这个决定。万一因为我,他错过了人生最好的机会怎么办?”


    上辈子她又不是没见过这种,因为母亲舍不得儿子,就一次又一次拒绝调走的机会。


    最后被他推荐去的下属成了他的领导,他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夏芍怕自己反对,替夏万辉做这个决定,将来有一天,会看到人到中年郁郁不得志的万辉。


    “那就让他自己决定。”陈寄北揉揉她的发,“反正再过三年,他也才二十三。”


    可再过三年,就是那十年了,她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还能不能帮上忙。


    夏芍沉默了下,“寄北,今年要是还有人买参,咱们就不做了吧。”


    现在已经是65年了,明年就是那十年的开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你是四级工,我去年也升三级了,还有当班长的操心费,一个月加起来一百多块,何况还有房租那十几l。”


    万辉要是不退伍,那一笔钱也可以省了。


    他们手里并不缺钱,就算想做什么,也先熬过最开始最凶险的那几l年。


    “出什么事了?”陈寄北抚摸她头发的手一顿。


    “没出事。”夏芍知道自己的情绪恐怕瞒不过他,“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心里不安生。”


    解释是没法解释的,那就全推给第六感。


    陈寄北没再说什么,第二天晨起,夏母明显有些憔悴,像是一宿没睡。


    这种事也没法劝,夏芍只能问:“要不要我叫孙清帮着看会儿,您再睡一觉?”


    夏母忙摇头,“我没事,她那还有孩子呢,哪看得过来。”强露出个笑容。


    “那你听收音机吧。”夏芍只能把收音机拿过来打开,希望夏母心情能好点。


    两个崽崽都习惯爸爸妈妈要去上班了,坐在炕边朝他们抓小手。


    夏芍一人亲一口,才和陈寄北出去,到了车间刚坐下,有人过来叫她,“宋书记找你。”


    “宋书记?”夏芍有些意外。


    她只是个小班长,老罗、车主任、温副主任谁都能找她。宋书记,就有些让人搞不懂了。


    “对。”来通知她的人点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不知为什么,夏芍想到了老罗昨天沉着脸从书记办公室出来那一幕。


    她点点头,“我这就去。”简单安排好车间的生产,去了宋书记的办公室。


    宋书记其实和老罗年龄差不多,也快退休了,但看着比老罗要年轻一些。尤其老罗这两年得了糖尿病,身体消瘦,看着就更加显老了。


    不过夏芍进了办公室,却发现宋书记今天紧皱着眉,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


    见到夏芍,他指指墙边的椅子,“坐。”又捏捏眉心,喝了口水,才道:“市商业局昨天找我开了个会,希望咱们厂能搞个交流会,让其他厂过来交流学习。你是咱们厂糕点车间最优秀的年轻同志,这件事恐怕还要你出面,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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