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锦语以后,虞晚意又陆续遇到了好几个虐文女主,并于她们危难之际成功解救下,这一次,她们同样没有和男主在一起。


    尽管是挣扎与纠结过之后才有的决定,可与从前不同了,不再是经历种种苦难之后,再次选择和伤害她们的人在一起。


    这也许就是最大的不同。


    是因为锦语吗?


    虞晚意不知道,但毋庸置疑,自锦语以后,虐文女主们真正的选择与男主相忘于江湖了。


    这是好事。


    是无数年来,她遇到的虐文he故事里的变数。


    她于星空下仰望夜空,无数流星划过,会不会有一日她们不再困于情爱,为情所伤,活出自己。


    她不知道,只是又一次睁眼之后,忽然听见了有人喊——


    “夫人,侯爷回来了!”


    丫鬟小跑着,扑面而来的喜悦,传递了下去。


    堂内浅色长裙,簪着精致步摇珠钗的女人,眼中是明显的喜悦,典雅温婉落落大方,忽然问:“这是真的?”


    她像是迫不及待的鸟儿,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连嘴角的笑都是那么幸福。


    虞晚意见了也笑了,这样挺好,能过得幸福,何尝不好呢,这种时候的女主们过得都很好。


    丫鬟在夫人的再三确认下,巧笑着说:“是呀是呀,侯爷回来了,这回夫人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侯爷呀回来呀。”


    姜轻怡轻咳,脸上微霞,“你……可不许在侯爷面前多说。”


    丫鬟意会:“是是是,侯爷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心疼夫人,夫人哪里舍得呀。”


    姜轻怡更不好意思了,忆起往昔,眼里充满了柔情蜜意:“你净是打趣人。”


    丫鬟笑着离开了。


    姜轻怡立马唤了人,梳洗装扮,换了几个妆容都觉得不合适,左看右看,又问:“你们觉得,我这样如何?”


    下人们纷纷说夫人好看,姜轻怡踱步:“侯爷怎的还没来?”


    往日里,不管去了哪,都会先来看她,怎么这次随了军几个月,竟就变了?


    忽然有人说:“侯爷在老夫人那。”


    姜轻怡稍稍心安:“拜会娘那里是应该的。”


    可是,她没能等来侯爷,虞晚意就感觉不对了,走出了女主所在的房门,顺带把侯府的布局和情况摸清了一遍。


    侯府挺大,处处都是用金银才能堆砌出来的富贵。


    其中,她还听了不少小道消息,传闻圣上对侯爷很不错,因而这些年圣恩不减,侯爷为圣上担忧的外族,在朝堂上,请奏为上解忧,出征。


    如今刚好归来。


    她随着下人的话,来到了老夫人所在的住处,老夫人面前,一位华服男子身侧伴着一名柔弱的女子。


    女子楚楚动人,弱柳扶风。


    男子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不出意外就是本文男主。


    虞晚意天生能够感应到男主和女主这种身份的人,她称之为感应雷达。


    女子眉眼间是对男主的仰慕,小声说着话,侯爷看她似乎也有些不同,至少算是浅薄的喜欢,老夫人说:“好了,你该去看看你夫人了。”


    侯爷微微愕然:“夫人?”


    老夫人:“是,你们成亲三载,莫非忘了?”


    女子一顿,然后低眉顺眼,不语。


    侯爷很快说:“我会去的。”


    到了这里,虞晚意明白了,这位男主在随军途中出了意外,这个意外导致这篇文开始虐了。


    她快速回到了女主所在的住处,试图告诉她,她的丈夫出了意外,只是没有用。


    所以这样的无力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虞晚意已经不想在目睹每个故事的开篇到虐到极致,最后遍体鳞伤的女主了。


    那有什么意义!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故事开篇以前让她们避免被伤害呢,又或者能够在她们被伤害前,逃离这里。


    不管在来多少次,她都想救人。


    姜轻怡还在忐忑的等待着,直到天快黑了,才终于见到了几月不见的夫君,她很快迎了上去,满目喜悦与一腔爱意赋予他。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夫君忘了。”


    她是羞怯的、思念的、低敛的眼里是柔情四溢的,只是努力的镇定着,抬眸仍然是充满了爱意的,只是收敛了许多。


    侯爷明显冷淡很多,他看她的眼神很陌生,她高兴的与他说话,他也只是随意的应了几句,姜轻怡只是感觉有点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欲言又止:“侯爷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冷淡像极了最初成亲之时,可是后来的侯爷已经不这样了,怎么现在又像是回到了最初?


    姜轻怡满肚子疑惑。


    面对着本应是他夫人的女人,侯爷只是道:“我在战场上受过伤,昏迷了几天,但并没有忘记什么,如今见了你才知,我忘了你。”


    姜轻怡惊讶,担忧关切:“那侯爷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侯爷:“并无。”


    姜轻怡松了一口气:“那改日再请大夫看看吧,不然妾身不放心。”


    侯爷又说:“我本不记得我娶妻的事,也不记得这几年关于你的事,若非娘提醒,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妻子。”


    “当初我昏迷醒来见了芜姑娘,很喜欢,本是准备回来娶她为妻的,如今怕是要委屈她为妾了,夫人这事需得你操办了。”


    姜轻怡惊得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到连话都要不会说了:“你、你说……要纳她为妾?!”


    侯爷不明所以:“是,可有不妥?”


    她竟然在有一天能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从侯爷口中说出来的,姜轻怡手里的帕子都掉了,几乎要站立不稳,胸腔处隐隐作痛,也极力不表现出来,还努力想笑:“是……是没什么不妥的,侯爷今天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这句话说到最后一个字越来越轻,嗓音里有了小小的颤抖。


    她殷切期盼着,可惜侯爷说的是,“芜姑娘性子弱,你多担待着,哪怕她名义上是妾,我也当她是妻。”


    姜轻怡眼里亮起的光,骤然熄灭,控制不住将摇摇欲坠,嘴唇也在颤抖,却还是低着头,极力平静:“……我知道了。”


    侯爷转身离去,再也没有一句话。


    姜轻怡彻底支撑不住,伏在桌案上,泪水滴滴涌出,“妻……妻……”


    明明是会说只要她一个的人,竟然也会在有一天跟她说我把她当妻。


    “她是妻,那我是什么?”


    数日以来的期待,在那一刻彻底击溃。


    她盼了几月的夫君,回来之后转身离去了。


    下人说,去了芜姑娘那里。


    她哭出了声。


    虞晚意想到了失忆,唯独没想过男主是只忘了关于女主的一切,她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却怎么都擦不掉一滴滴落下的泪。


    ……所以她真的厌恶无法触碰的时候。


    她沉默了一会:“别为他哭太久。”


    毕竟不值得。


    哪怕姜轻怡都不知道虞晚意的存在,她还是坐在一边,一遍又一遍的替她擦拭眼泪。


    真的只能到最虐的时候才能触摸到她们吗?


    虞晚意很不喜欢这样的时候,可没有半点办法。


    姜轻怡哭了很久,都没人来,最后是自己擦干了泪,撑起了自己,安慰着说:“没关系,侯爷只是忘了,只是忘了而已……”


    他们曾恩爱无比,侯爷不会真的爱上别人的。


    姜轻怡很快决定,要一点点挽回,所以她很早就去了侯爷练剑的地方等着,不料侯爷见了她愕然:“……你怎么来了?”


    姜轻怡朝他笑:“侯爷不记得了,从前练剑时,都是妾身在这里等的。”


    然而,这一次他让她走。


    姜轻怡愣住:“为什么?”


    这是第一次,他让她走,哪怕是从前他都不会这样,难道忘了一个人就会不一样了吗?


    侯爷:“你走吧,不要在来了。”


    姜轻怡的笑容停滞了,却还是问:“侯爷,是妾身哪里做错了吗?”


    侯爷早已背对她走开了:“没有为什么。”


    可是,很快姜轻怡就知道原因了,因为芜姑娘也缓缓走来了,柔柔朝着侯爷笑:“今日也照旧?”


    侯爷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都变得柔和了,姜轻怡知道那是他喜欢一个人时会有的眼神,只是这次不是对着她,是对着另一个人。


    不可置信的同时,又隐约有了一点动摇,原来……他真的会喜欢其他人。


    原来他在等芜姑娘。


    昨日他说的把芜姑娘当妻子看,是真的。


    她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匆匆逃离了练剑场,她不知道在那里是不是还要看着他们亲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住。


    毕竟他也曾那样真切的看着她,只看她。


    为什么失忆了就能这样看着别人?


    可她还是不想放弃,第二日又去了书房:“侯爷曾经说过,喜欢在写字时,让妾身磨墨。”


    可是他还是说:“以后这些事就不必了。”


    直到她见了,芜姑娘为他念书,融洽的气氛,她半点也插不进去。


    姜轻怡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连半月,她没有一次不是落荒而逃,就连府上的下人都看出来了,侯爷放在心上的是芜姑娘,哪怕从前侯爷很爱夫人,可到底过去了,如今……


    一次又一次没有得到回应,姜轻怡何止是失望,她甚至都在想,当初那个爱她,因为她一点点不高兴而费尽心思的人,是不是存在的?


    不然为什么一朝失忆了,就能变成这样?一个人真的可以变成这样吗?


    尤其是她还要亲手办为夫君纳妾的礼,姜轻怡颤抖着手,努力镇定的吩咐下人。


    这些天,他一次都没主动看过她。


    姜轻怡想安慰自己都做不到,如果早知会这样,她一定不会让夫君去战场,可是没有如果了,明日就是夫君纳妾的时候了。


    她忽然找到了侯爷,“可以……不纳吗?”


    夜里寒凉,吹得姜轻怡冷极了,可她还是用着那双眼期待着得到一次肯定的回答。


    这是曾经说要她共度余生的夫君啊……


    侯爷诧异:“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姜轻怡怔怔,不死心又问:“当真不可以吗?承临。”


    侯爷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有谁曾经也这样柔柔的唤他的名字,只是看不清脸,恍惚之下,他好像说——


    “……好。”


    她惊愕之余,心中的喜悦一瞬间被填满了,可是后来,他突然找她说,照办。


    喜悦也在那一刻忽然成空,脸上的笑也在那时僵住,她的嗓子干涩:“……好。”


    她最终还是看着专属于她的夫君与他人洞房花烛。


    那一天,她枯坐了一宿。


    直至下人说天亮了,她才回过神,一切都已成定局。


    她幽幽道:“原来天亮了啊……”


    原来他不属于她了。


    这才多久,他已经不爱她了。


    这才是姜轻怡一次比一次心痛的地方,他好像真的注意不到她了,但凡有芜姑娘出现的时候,他永远都在看她,永远,也会记得芜姑娘的喜好。


    这几年的恩爱,就像是梦一样,短暂而又梦幻。


    怎么会这样呢……


    姜轻怡不明白,苍天为何要如此捉弄她呢?


    “因为是注定的命。”虞晚意知道她开始心凉了,但没到心死的程度,却也是失望不停的叠加着,终有一天要崩塌的,在那个时候,就是最绝望之时,也是她极有可能出现的时候。


    可是,她并不是很想要到那一步。


    那样鲜活的一个人,枯萎得不成样子,何其不幸,命运又何其不公。


    老夫人对姜轻怡不算好,大概是不合眼缘,每次她都要给姜轻怡立规矩,芜姑娘什么都没说,可是每一次亲近男主之后挑衅的眼神,姜轻怡看了唯有沉默,更是在侯爷关心问过一次之后,眼神都冷了,暗里针对她。


    虞晚意见过太多恶毒女配了。


    男主或许对女主是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觉得他爱得是女配,所以他才能对女配特别好,忽视女主得彻底,可是他又会在无意中给女主一点点好,让女主看到一点点希望,总觉得他是可以想起她的,他们可以回到从前的。


    女主就是这样被他反反复复吊着努力了两年。


    她见过了太多次侯爷偏袒芜姑娘的时候了,都要想不起来,他们曾经恩爱的时光了,姜轻怡都不知道,当初那样的时光是真是假,不然为什么他还是想不起来呢。


    可是他为什么又总是偶尔记得零星半点?


    姜轻怡很痛苦,不知道怎么把这样的痛苦疏解出去,她真的无法割舍有记忆时的夫君,因为他记得一点时,满眼都是她,不理会芜姑娘。


    可是这样的时光太过短暂,她也只是饮鸩止渴。


    她甚至都想问他,真的全都不记得了吗,真的一点点都没可能了吗?


    在一次醉酒的质问下,他是沉默的。


    “我不记得了。”


    她眼里的光也在破碎:“那你说一句你不爱我。”


    她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要告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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