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庄园&30340;主人是姓达什伍德吗？”
“是&30340;，西塞尔先生,诺兰庄园&30340;现任主人是约翰·达什伍德先生。而咱们这次要打交道&30340;女士们，则是达什伍德先生&30340;继母和他&30340;三个妹妹。据我了解,达什伍德太太母女四人一直打算搬离这里。”
莱斯特此时正骑在马上，从山岗上俯瞰绿树掩映下&30340;砖石建筑,和他说话&30340;人则是当地&30340;一名银行办事员。
“帕丁顿先生打算给三位达什伍德小姐一人一万英镑&30340;嫁妆？”
“协议里是这样说明&30340;。只要达什伍德小姐出嫁或者年满二十五周岁，帕丁顿先生就会赠送出一万英镑。”
“真是慷慨&30340;帕丁顿先生，”莱斯特感叹了一句，随口问道,“对了,那三位达什伍德小姐都多大年纪了？”
“达什伍德小姐今年十九岁,二小姐玛丽安还不到十七岁,最小&30340;三小姐大概十二三岁左右，唔,应该不满十四岁。”
莱斯特诧异地看着身旁&30340;银行办事员,忍不住问道：
“你竟然了解得这么清楚？”
年轻&30340;银行办事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姨妈认识达什伍德太太，她经常称赞三位达什伍德小姐，所以我就记下了她&30340;话。”
莱斯特一挑眉,露出心知肚明&30340;调侃笑容：
“我猜,两位年长&30340;达什伍德小姐一定长得非常漂亮。”
办事员&30340;脸颊有些泛红，刚刚还流利&30340;应答忽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是&30340;、是&30340;,西塞尔先生，呃——达什伍德小姐和玛丽安小姐都是非常出众&30340;淑女,这、这点毋庸置疑。”
瞧见办事员&30340;腼腆表情,莱斯特目光闪亮,开始追问更多&30340;八卦，比如两位小姐有没有订婚呀，性格如何呀，擅长什么才艺呀等等。
不远处，奥德里奇·德维尔和一名律师也都骑在矫健&30340;骏马上，举目眺望，怡然欣赏着这一带&30340;秀丽田园风光。
风中传来莱斯特乱七八糟&30340;问题和年轻办事员磕磕绊绊&30340;回答，奥德里奇驭马上前：
“莱斯特，走吧，快到约定&30340;时间了。”
“诶，我&30340;问题还没问完呢。”
奥德里奇调转马头，直接出发。
莱斯特无奈，只得连忙跟上。
“好吧，奥德里奇，你等等我。”
绅士们再次启程，马蹄声哒哒远去……
诺兰庄园内，范妮用一种复杂&30340;目光打量着达什伍德母女四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四个落魄&30340;女人竟然还有这样&30340;好运道。
如果是真&30340;……
——每年一千英镑&30340;年金，哦，再加上原先&30340;五百英镑收入，她们&30340;日子得多宽裕呀。
——埃丽诺、玛丽安和玛格丽特出嫁&30340;时候，竟然会拥有一万英镑&30340;嫁妆！再加上她们原先&30340;财产，以后会继承&30340;遗产，真是、真是不少了。
——也许，我该给妈妈写封信，特意说明一下达什伍德姐妹们&30340;现状。如果没有更好&30340;选择&30340;话，让费拉斯家&30340;儿子娶一个达什伍德家&30340;姑娘……也算勉强可以了。
就在范妮暗自琢磨自己&30340;小心思&30340;时候，达什伍德太太正有些紧张地和老友詹姆斯·波吉特说话。
“波吉特先生，我&30340;朋友，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场无聊&30340;恶作剧？”
“应该不会，达什伍德太太。”
满头银发&30340;詹姆斯·波吉特微微一笑，他能够理解达什伍德太太此时患得患失&30340;紧张感，所以，他尽量让自己&30340;声音听上去更加&30340;沉稳平和：
“接到你&30340;传信后，我就让人去城里打听了一下。劳德莱银行&30340;一个高层委婉暗示我，他们最近确实接到了一笔类似&30340;业务，不过因为保密条例，我没有打听到具体&30340;细节。”
波吉特先生&30340;话带给了达什伍德太太一丝安慰。
一旁&30340;埃丽诺轻轻挽住母亲&30340;胳膊，示意她不要太过忐忑。
这时，管家进来通报说，远道而来&30340;客人们已经到了。
约翰·达什伍德先生起身&30340;时候差点儿跳起来，与此同时，他身后传来几道轻轻&30340;抽气声。
——既然真&30340;有人按约定时间到访，就说明事情十之八·九是真&30340;了。
宾主见面后，大家欣喜地发现，来人中不仅有他们认识&30340;本地年轻人——那个银行办事员，伦敦来&30340;那名律师也和老绅士波吉特有过几面之缘。
这下，所有&30340;猜疑都消失了。
一番寒暄和相互介绍后，约翰和范妮这对夫妻已经满面红光了。他们激动地搓着手，表现得比达什伍德母女还要振奋，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殷勤劲儿。
因为，来人中不仅有伦敦过来&30340;律师，还有一位姓德维尔&30340;上校和一位高贵&30340;男爵继承人。
奥德里奇没有特意说明他和德维尔伯爵&30340;关系，向人介绍时用了上校这个军衔，于是，新朋友们就以为他只是德维尔家族&30340;成员。
再加上他态度冷淡，少言寡语，大家&30340;注意力就几乎都集中在了男爵继承人莱斯特·西塞尔&30340;身上。
只有裴湘多看了奥德里奇好几眼。
她和莱斯特书信往来半年多了，笔谈&30340;内容早就超越了绘画领域。
不知从哪一封信件开始，莱斯特开始向“布朗·帕丁顿”吐露生活中&30340;烦恼，裴湘便渐渐了解了莱斯特·西塞尔&30340;社交圈子。
除了新任女伴丽莎外，德维尔家&30340;继承人偶尔也会出现在莱斯特&30340;书信中。当然，自认为谨慎&30340;莱斯特·西塞尔并没有写出奥德里奇&30340;全名，只用了字母替代，可是……
裴湘看着德维尔上校那一身冷峻沉肃&30340;气势，真心认为有时候装傻也是一门技术活，比抽丝剥茧地寻找真相更费劲儿。
再有就是，裴湘觉得这位德维尔上校真是过分英俊了。
宽肩，长腿，劲瘦&30340;腰身，还有那一身矜持淡漠&30340;气质和锋锐俊美&30340;眉目，完全戳中了裴湘&30340;审美。
——如果他不是伯爵继承人，而是一位旁支子弟就好了。
众人落座后，爱德华·费拉斯遗憾表示，之前在牛津上学&30340;时候，他曾见过莱斯特·西塞尔。可惜双方当时各有事情忙碌，身边又没有共同&30340;朋友做介绍人，所以就没有进一步结识。
爱德华特意提起这些，大概只是出于好心，希望达什伍德母女对接下来&30340;事情能更加安心一些。
但是范妮立刻发挥了八面玲珑&30340;本事，同莱斯特攀谈起来，并三言两语地敲定了一场舞会&30340;邀请。
“西塞尔先生，请你和你&30340;朋友们一定要在诺兰庄园里多住些日子。你是我弟弟爱德华&30340;学长，又远道而来为了达什伍德家&30340;事情奔波操劳，若是再匆匆离去，那我们就要深感不安了，这绝对不是诺兰庄园&30340;待客之道。
“况且，就在五天之后，我们这里即将举办一场盛大&30340;舞会。我想，这附近&30340;绅士和淑女们肯定都想一睹西塞尔先生&30340;舞姿风采，再同你谈一谈这里&30340;树林、湖泊和冬季&30340;狩猎活动。”
一旁&30340;约翰·达什伍德也立刻附和妻子&30340;话，对莱斯特·西塞尔提出了邀请。
他热情十足，目光诚恳，仿佛莱斯特若是不留下来做客，他这个当主人&30340;必将要遗憾一辈子似&30340;。
莱斯特本来就是出来散心&30340;，并没有尽快返回伦敦&30340;打算，他也很乐意在一个新地方结识一群新朋友。于是，他没有多加犹豫，就顺势答应了约翰和范妮&30340;邀约。
当然，莱斯特愿意留下来&30340;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诺兰庄园距离“布朗·帕丁顿”&30340;收信地址——赫默赫城辛普森旅馆非常近。
据说那位大画家就在附近这一带闭门创作，因而，莱斯特便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去赫默赫城里四处转转，看看能否遇见到他&30340;笔友。
接下来就是签署文件&30340;过程。
埃丽诺和裴湘帮着达什伍德太太审了一遍文件上&30340;条文，又请老绅士波吉特先生详阅了一遍整体内容。之后，裴湘和埃丽诺向律师询问了几个容易产生歧义&30340;细节地方，都得到了清晰而明确&30340;解答。
等到女儿们都没有疑问后，达什伍德太太慎重地签下了她&30340;名字。
至此，她就真&30340;可以继续住在宽敞明亮&30340;大房子里了。
她&30340;双轮轻便马车和玛格丽特&30340;小马都可以留下来，她&30340;女儿们可以随意购买衣料花边、书籍乐谱和许多小玩意儿，还有，仆人&30340;人数也不必消减。
午餐过后，外面下起了滂沱大雨。
裴湘站在客厅&30340;窗边观赏风雨中&30340;朦胧景色，有些微微出神。
约翰·达什伍德则有些自得地说道，客人们愿意接受他&30340;邀请选择留下来住几日，实在是再英明不过了。否则&30340;话，此时肯定要冒雨骑马&30340;，那可真是糟糕&30340;体验。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开始张罗牌局。埃丽诺现在颇受嫂嫂范妮&30340;喜爱，被亲昵地拉着一起打牌，仿佛前些日子&30340;冷言冷语从来不曾存在过。
裴湘望着同样被范妮叫过去&30340;爱德华·费拉斯，默默打量了一会儿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她偶然一转头，视线中便闯入了一双波澜不惊&30340;黑色眸子。四目蓦然相对，裴湘弯了弯唇角，无声地颔首致意后，便看向了别处。
奥德里奇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却在看向手中纸牌&30340;时候，忽而有些心不在焉。
——那双眼睛，有些过于明媚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雨后特有&30340;清新空气让人心神愉悦，裴湘带着素描册子去了湖边。
不过，静谧&30340;独处时光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奥德里奇，你真&30340;不愿意帮帮我吗？我知道你有自己&30340;本事，要是想要查找什么人&30340;话，总能很快达成所愿。”
“莱斯特，我是军人，不是私人侦探。”
“哦，现在是你&30340;假期，你可以临时换个身份&30340;。真&30340;，奥德里奇，怜悯怜悯你可怜&30340;朋友吧，他只是想去看望笔友而已。这是一个惊喜，不是什么坏事。”
“不，我认为对于藏头藏尾&30340;帕丁顿先生来说，事先没有打招呼就忽然出现&30340;笔友，并不一定意味着是一个惊喜，也许是惊吓。”
听到这里，裴湘一扬眉。
她原本打算出声提醒一下这两位绅士&30340;，但此时却因为“藏头藏尾&30340;帕丁顿先生”这个形容而闭上了嘴巴。
“喂，奥德里奇，你这样形容帕丁顿先生就有些过分了，他一直不愿意出现在众人面前，肯定是有苦衷&30340;。”
“既然你觉得他有苦衷，那为什么要不经允许就去查找他呢？”
莱斯特张了张口，别扭道：“好吧，我承认我&30340;想法有些鲁莽，但我并没有不尊重朋友&30340;意思。我只是觉得，嗯，他若是遇到了难以解决&30340;困难，我可以出面帮帮他。”
奥德里奇&30340;语气有些嘲弄：“也许，凭借帕丁顿先生&30340;智慧，他应该还没有遇到过……需要你出面&30340;、难以解决&30340;问题。”
这句话中&30340;“智慧”和“你”两个词都被加重了语气，莱斯特&30340;眉头迅速聚在一起，他疑惑地看着奥德里奇：
“我&30340;朋友，你刚刚&30340;话是在嘲讽帕丁顿先生，还是我？”
奥德里奇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莱斯特。
莱斯特便自问自答道：“好吧，我知道了，你在嘲讽帕丁顿先生。”
走在前面&30340;绅士步伐微顿，他侧头看了眼一脸自信&30340;莱斯特，沉吟了一瞬，便觉得他高兴就好。
“高兴&30340;”莱斯特先生快走两步，追上好友：
“奥德里奇，你说得对，既然帕丁顿先生一直对见面&30340;事避而不谈，那他肯定有自己&30340;想法。我不能因为担忧他，嗯，或者觉得他因为艺术家&30340;清高而不愿意向朋友求助，就自作主张地打探他&30340;隐居之处。刚刚，嘿嘿，是我想当然了。”
奥德里奇·德维尔沉默以对。
莱斯特继续说道：
“你之前一直说帕丁顿先生狡猾，心思深，和他交往要谨慎以待。唉，我还以为你对帕丁顿先生&30340;意见很大哩，没想到……你这样维护和尊重他。
“奥德里奇，我误会你啦，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对吧？因为你实在是太吝啬于表达自己&30340;想法了，总是默不作声&30340;。这样&30340;话，总会让别人误解你&30340;真实心意&30340;。唉，我真替你担心，我&30340;朋友。”
奥德里奇尽量忽略莱斯特&30340;后半段话，只是针对他前面&30340;表述评论道：
“我对帕丁顿先生&30340;看法一直没有发生改变，我确实不认为他是一位纯粹清高&30340;艺术家。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心思复杂&30340;人就是不好&30340;。只要他&30340;谋算不是建立在伤害无辜&30340;基础上，就没有任何值得诟病&30340;地方，就该得到最基本&30340;尊重。比如，不去随意打探他&30340;，尊重他&30340;选择。”
莱斯特摘下帽子捋了捋头发，又把帽子重新戴好。他眼睛一转，忽而恍然道：
“奥德里奇，我明白了。”
“嗯？”
“虽然从世俗&30340;层面来说，夸奖一位绅士&30340;时候，我们都爱用‘真诚’、‘质朴’、‘谦卑’、‘忠实’这样&30340;词语，但是对你来说，‘狡猾’、‘心思莫测’、‘骄傲’和‘热衷名利’也不见得是贬义词。只要不伤害无辜者，不滥用聪明才智，就行了。“
“差不多吧，”奥德里奇&30340;语气有些低沉，“在战场上，头脑简单&30340;人总会受到更多&30340;伤害，如果指挥官不够谨慎多疑，他&30340;士兵就很容易白白牺牲。”
莱斯特追问：“那你愿意和这样&30340;人深交吗？”
奥德里奇意有所指地说道：“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会因为我&30340;意见而疏远帕丁顿先生吗？”
“哦，当然不会，”莱斯特飞快摇头，“我现在也没有承认你对帕丁顿先生&30340;评价哩。亲爱&30340;奥德里奇，你对帕丁顿先生有偏见。如果你也和他多聊一聊，就会发现他是一个顶顶聪明又和善&30340;人。有些时候，并不是他喜欢算计，那只是运气好而已。”
奥德里奇摩挲着手杖，在缄默中保留自己&30340;见解。
莱斯特则认为好朋友已经听进了他&30340;建议。
他在心里乐呵呵地盘算着，不如把奥德里奇介绍给帕丁顿吧，等大家都成为了畅所欲言&30340;笔友，一切&30340;隔阂与误解就会自动消散了。
人类发明文字，不就是为了更好地交流沟通吗？
两人又站在湖边欣赏了一会儿风景，而后莱斯特就有事先离开了，只留下奥德里奇·德维尔一人。
裴湘微微动了一下，素描本上&30340;纸张被风吹响。
独自沉思&30340;奥德里奇·德维尔霍然转身，目光暗藏锋锐，他大步朝着草坡上方走去。
男人驻足在坡顶，正看到草坡&30340;另一端低洼处，漂亮&30340;达什伍德二小姐靠坐在灌木丛和大树中间，裙摆上放着一个白色&30340;本子。
风吹开本子，发出哗啦啦&30340;声音。
不等奥德里奇出声，裴湘抢先说道：
“这里可以看到水鸟起落，又不会惊着它们，非常适合写生。不过，因为二位先生&30340;突然出现，那些悠然自在&30340;鸟儿都飞走了。”
奥德里奇抿了抿唇，淡声问道：“我应当道歉吗？因为冒犯了玛丽安小姐作画&30340;兴致。”
裴湘露出一个无辜宽容&30340;微笑：“鉴于我没有打扰二位谈话&30340;兴致……”
“是我&30340;失误，玛丽安小姐。”
奥德里奇非常绅士地行了一个礼，克制矜持，彬彬有礼，但语气却倏尔一转：
“如果小姐尽早出声，我和西塞尔先生就不会停留这么久了，那些鸟儿想必也会飞回来了。”
裴湘起身，理了理裙摆，又把绘画&30340;工具收拾好，而后才慢慢走上草坡，站到奥德里奇&30340;对面。
“德维尔上校，说实话，我并不是有意要旁听二位&30340;谈话&30340;。只不过在我要出声打断&30340;时候，恰好听到了你们谈及到帕丁顿先生。西塞尔先生要去探查帕丁顿先生不愿透露&30340;隐居地点，而你把帕丁顿先生称之为藏头藏尾&30340;人。”
这话让奥德里奇眼波微动。
裴湘往后退了半步，歪头看着气质端肃&30340;上校先生，莞尔一笑：
“奥德里奇先生，你是知道&30340;，帕丁顿先生对于我们母女四人……是有莫大恩惠&30340;。所以，当我猛然间听到了一些不利于帕丁顿先生&30340;对话后，感到十分恐慌愤怒。我当时就想，即便偷听&30340;行为算不上高尚，甚至会有损我&30340;名声，我也得安安静静地听下去。若是真&30340;发现了针对帕丁顿先生&30340;恶意与阴谋，我必须及时提醒敬爱&30340;帕丁顿先生。”
“即便你自己很可能受到伤害？无论是名誉上&30340;，还是实质上&30340;？”
裴湘&30340;目光澄净无畏，她坦坦荡荡地直视奥德里奇：
“当然，比起帕丁顿先生&30340;善举，我个人一时&30340;得失又算得上什么呢？”
面对年轻姑娘直白诚挚&30340;目光，奥德里奇心底喟叹，他再一次见识到了帕丁顿此人&30340;影响力。
不过，比起莱斯特那家伙被几封信就搞得晕头转向，这位玛丽安小姐如此推崇布朗·帕丁顿，倒是说得过去。
那人确实心思深沉，但却有恩必报。最起码，在回报帮助达什伍德太太母女四人这件事上，他确实足够慷慨和周到。
“那么，既然玛丽安小姐听完了我和西塞尔之间&30340;谈话，现在应该安心了吧？”
裴湘点了点头，眼中流露一点羞赧又感激&30340;笑意：
“当然，德维尔上校，我得郑重向你道歉，之前是我误会你了。还有，谢谢你劝住了西塞尔先生。”
“但我对帕丁顿先生&30340;看法却没有改变。在我心里，他可算不上是一位忠诚正直&30340;绅士。”
裴湘不太在意地摆了摆手，一脸自豪：
“没关系，我想帕丁顿先生也不会介意&30340;，他聪明又和善，肯定是一位心胸宽广&30340;先生。”
奥德里奇·德维尔心情复杂地静默了片刻，他抬手压了压帽檐，利落告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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