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完自己是谁的消息后,和颂就不回复了。
这让沈平有点疑惑。
以前他也看中过小说，想要拍成电影,但是——
前期亮出名字后，作者不信任他可以拍好。
后期亮出名字后，作者又过于信任，将文章全盘交给他。
甚至有些人会因为他更专业而怀疑自己。
但是，有一句话说，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一个人的理解是浅薄的。
沈平一直希望可以与原著作者讨论，被原著作者质疑，最终在反复的纠正拉扯中,达到一个作品最好最恰当的状态。
所以才会选择先不透露身份。
难道对方是因为这个生气？
沈平拧眉思考：还是不想见面？
听说有很多作者都比较宅？
沈平低头再看一眼屏幕，还是没有回复。
嘶。
他忍不住有些心焦，刚想再发消息问一问,另一个微信就叮咚一声，跳出来一条消息。
来自姜意。
瓜瓜？
沈平惊讶，随即发语音回复道：
“目前有想法,正在安排。”
“怎么了？”
姜意听完语音，继续敲字：
【姜意：是《随风》吗？】
沈平惊讶，第一反应是身边有人透露了消息。
但是，后面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直接发语音询问：“是这个,你怎么知道？”
姜意切换回自己的工作号，给沈平发消息。
【沈老师，是我。】
沈平没等到姜意的回复，还在思考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突然看见和颂多了一条新回复。
他快速点开，看见一条新消息。
是我？
沈老师？
沈平顿一下，随后快速想到刚刚发消息的姜意,直接弹一个电话过去。
“瓜瓜？”
姜意接通电话，“沈老师是我。”
“嚯。”
沈平忍不住惊诧，“你这……”
他都有点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几秒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略微反应过来。
“和颂是你的一个马甲？”
沈平询问。
“嗯嗯。”
姜意应声，“对。”
沈平又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感叹：“你这一天天怎么做这么多事的？”
姜意思考：“其实，一天的时间也挺长的？”
除去睡觉吃饭休息的时间，她一天有接近一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而且她也没有做多少。
木雕和音乐是从小耳濡目染。
尤其是木雕，高中开始正式学习。就算一天只学一个小时，到现在也有三千个小时了，更不用说她花在木雕上的时间还不止一个小时。
音乐写歌是高考后开始正式学习的。
至于写文就更早了。
她在初中时就尝试写过故事，这么长时间，散文，随笔，故事，几乎没有歇过。
最忙的时候，也会写写日记。
不过，姜意得承认，她在学习上还是挺有天赋。
学校里的学习不管难度多大，基本都没有让她多废过心思。
沈平也只是感叹一下，听见姜意回复，不由得应一声。
“是这样。”
赞同姜意的说法。
一天的时间是挺长的。
和颂是熟人。
那就更好办了。
沈平有些高兴，直接道：“那我们到时候直接电话聊？”
“你现在还在青城吗？”
“在。”
“等过两天我们去节目组，见面可以再详细聊。”
“好的。”
姜意乖巧应声。
沈平这会已经彻底反应过来，不由得高兴。
“真厉害。”
“我很喜欢你写的《随风》，看了剧本，感情线这次写的也不错。”
“听说你准备开新文了？定好时间了吗？”
“还没，不过快了。”
“噢噢噢好……那你……”
沈平的问题滔滔不绝。
一直到十分钟后，姜意才和沈平挂断电话。
她正站在阳台，收回目光转身，看见裴无司停下笔抬头看过来。
“沈导演？”
姜意收起手机，朝他走过来。
“是的。”
“一个很巧合的事情，和我谈剧本的就是他。”
裴无司惊讶，“那是很巧合，不过这样就很方便聊了。”
姜意点头，应声道、“是的。”
“我们约定下一次可以直接用电话，等进入节目组后，也可以直接见面聊。”
裴无司点头。
姜意说完，又去看他的纸面。
“你写的怎么样？”
裴无司收起毛笔，将手上的那张还没晾干墨迹的佛经给她看。
“写好了，正在等风干，这次没有错字。”
上次送过佛经后，姜意又给他找了几本新的佛经。
裴无司收下后，基本第一天就会送过来自己手抄版本的。
只不过，偶尔会因为太匆忙，抄错一两个字，然后就会留在姜意这边重抄。
今天也是这样。
姜意瞄一眼，“好看。”
裴无司弯弯唇，“我要去一趟公司，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姜意抬头与他对视，几秒后开口道：“猪肉炖粉条。”
“那还需要买一点粉条。”
裴无司点头，照例询问：“你要和我一块去看看吗？”
姜意一直是拒绝，今天看着裴无司忽然鬼使神差应声。
“好。”
她听见自己点头。
“在家挺久了，可以出去走走。”
裴无司愣一下，随后笑容放大。
“我去开车。”
他的车子停了一辆在姜意的地库。
这会开车也十分方便。
机器人小西跟在姜意身后，询问道：“姜意，您是准备出门吗？小西为您准备了一套出门搭配。”
长袖长裤，口罩帽子。
一一俱全。
姜意拉开抽屉，看见满柜子的帽子，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戴帽子出门了。
现在好像也不需要了。
她拒绝掉小西的建议，给自己搭配一套衣服后，换上，坐上裴无司的车。
“我们先去一趟公司。”
“处理一件小事，你大概需要在办公室等我半个小时左右，或者是楼下的咖啡厅书吧。”
裴无司继续跟姜意说着行程安排，“当然，我的办公室也有书籍，有一个休息的小隔间，里面不会有其他人进去。”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到那边后，我把我的卡给你，你去哪里，需要买什么，直接刷我的身份卡，这个是一整栋楼都连通的。”
姜意应声，点点头道：“好。”
裴无司说是一栋楼，就真的是一栋楼。
摩天大厦。
两个人进入公司正门后，前台微笑欢迎，对姜意的出现，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半点没有让姜意感觉到不自在。
他们用的是专门的楼梯。
一路上除了前台就没有再见过其他人。
到达办公室后，裴无司先带着姜意进入小隔间，才开始做正事。
小隔间虽然被称为小隔间，但其实一点也不小。
里面靠墙有一个小书架，书架前是一套桌椅，旁边有休息用的沙发和一张很舒适的床。
看起来更像一个小卧室，甚至还有一个不大的衣柜和洗浴间，干湿分离的那种。
不过，小隔间很干净，没什么用过的痕迹。
姜意在桌子前坐下，随意拿了一本名著开始翻看。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点说话声。
小隔间的门没有完全锁上，是虚掩的。
裴无司的声音从门缝中传过来一点。
“这是你们部门花三天做的方案？”
姜意下意识抬起头。
这个声音的语气和自己听过的都不太一样。
她印象中的裴无司都是温和的，时常带笑的。说话的腔调也是。
头一次听到他这么严肃的声音。
姜意忍不住有些好奇，她放下书，起身距离门近一点。
声音也越发清楚。
“人群定位，产品定位全盘搬用去年的方案，如果你是这个水平，我想公司要好好考虑你的聘用问题。”
“裴总，别，再给我一点时间，三天！”
部长焦急，“三天，我绝对做出你满意的方案。”
裴无司拧眉看着面前的部长，并不说话。
忽然余光瞄见小房间那边有一个身影。
他扭头定睛一看，正好撞见姜意小心翼翼看过来的视线。
猝不及防被他抓到，姜意愣了一下，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又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刷地缩回去。
裴无司忍不住弯唇，有些无奈。
也不跟部长多说，直接道：“两天时间，做不出满意的方案，你就去人事部领工资走人。”
“欸，好好，一定！”
部长带着自己的文件走了，办公室里又一片安静。
裴无司推开门，看见姜意正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一幅认真勤恳，心无旁骛的模样。
自己在门口站了十几秒，她才抬起头，“你忙完了？”
裴无司摇头，忍俊不禁。
“还有一点。”
“来问问你想不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姜意快速摇头，“不用。”
想到自己刚刚偷看被他抓包的事情，又有点不好意思。
“我……刚刚是有点好奇，对——”
话没说完，裴无司就道：“我知道。”
“吓到没有？”
姜意愣了一下，摇摇头。
“没有。”
“那就好。”
“想吃什么喝什么发消息跟我说，或者是直接用我的身份卡买。”
裴无司指了指她胸前挂着的身份卡。
这是进公司后，裴无司给她的。
姜意低头看一眼胸前的身份卡，卡片上是裴无司的证件照。
她点点头，应声后看着裴无司又离开。
心里却打定主意不出去，挂着裴无司的身份卡去他的公司逛，总有一点、不好形容的感觉。
有点让人尴尬。
小隔间的门依然没有关好，能听见一点外面传来的声音。
姜意坐在房间里翻看着书，很快被一本名著吸引。
不多时，手机“嗡嗡”震动两声，亮了一下。
【姐，你现在忙吗？】
姜意回复：【不忙】
【我这边在参加活动做直播，有一个任务要和你打视频。姐你方便的话，我就给你打，不方便我就找其他人。】
姜意左右看一眼，推门出去。
“裴无司，空空说他参加活动需要直播打视频，问我可不可以。”
“可以。”
裴无司点头，“小房间没什么东西。”
“喔好～”
姜意又退回去，回复姜空一个“好”。
姜空收到姐姐回复后，才对经纪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经纪人离开一两分钟后又回来。
不一会儿，台上的主持人道：“现在，我们有一个小任务！”
“视频连线我们的微信聊天框第一个。”
姜空配合拿出手机，给直播的大屏幕展示。
“我第一个联系的人是姐姐。”
刚刚的聊天已经被删除。
姜空在众人的目光中，给姜意打视频。
视频只响了一两声，就迅速被接通，随后姜意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中。
【啊啊啊终于又看见瓜瓜啦】
【瓜瓜好漂亮！】
【这是在哪里呀？】
“姐。”
姜空笑起来，随后也注意到姐姐身后的背景。
不太熟悉。
但是在直播面前，他并没有多问。
“空空。”
姜意点头应声，也跟着露出笑容。
“我现在在参加xxx品牌的官方活动，现场有一个活动要给列表第一个打视频。”
“就是姐姐啦。”
他说着转换摄像头，给姜意看周围的环境。
“我们在直播噢，姐姐要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个招呼吗？”
姜意点头，挥挥手。
“大家好，我是姜空的姐姐，姜意。”
【嘿嘿好！】
【瓜瓜什么时候写新歌呀？】
【下一期怎么这么漫长？好想快点见到瓜瓜】
【瓜瓜这是在哪里呀？感觉背景不太熟悉】
【像是书房啦】
【对，姐姐在看书】
【瓜瓜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呀？】
【刚刚打招呼的时候看见一点，好像是一个卡牌？】
【那姐姐是在外面？】
姜空也在想这个问题，并打定主意结束后再问问。
直播连线的时间不是很长，大概几分钟的时间，视频就挂断。
姜空跟姐姐道别后，继续看向面前的屏幕，上面的弹幕刷的飞快。
【呜呜呜太短了，还想看姐姐】
【真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姐姐，她真的就是让人非常舒服】
【嘿嘿，我也想要这样的姐姐】
【瓜瓜！太短了，呜呜呜为什么瓜瓜不开直播】
【瓜瓜开直播的话，我可以当瓜瓜的榜一！】
【一人血书求姜空带姐姐出道吧，我已经说累了】
【真的好短，就几分钟，感觉都还没看够】
【话说，那个牌子，好像有点眼熟？】
【嗯……？展开说说？】
……
姜空开口引导走话题，将直播间的氛围又拉回到品牌活动直播这边。
弹幕关于姜意的讨论逐渐被压下去，不再出现。
这波人转战到微博。
七彩小马：姜意戴的那个，有点像我们公司的身份卡。但是又有点不太像，没见过黑色的。
普通员工是蓝色的，比如我。部门主管部长这些是黄色的，公司再高层是绿色的。【图片】
配图是一张身份卡的照片。
蓝色的带子，下面是一张硬质的卡牌。
很快有网友找到之前的录屏，一帧一帧放慢后，截屏出来进行对比。
【好像有点像？】
【是的很像欸，不过是黑色带子。】
【黑色带子有什么讲究吗】
【博主是什么公司的啊？】
【博主回复：是在蓝越。】
【！哇塞，博主好蓝越有一栋楼是真的吗？】
【博主回复：是的。】
【所以姜意现在在蓝越吗！】
【博主你问问蓝越有没有黑色带子？】
半晌后，博主回复道：
【！！问到了，据说老板是黑色的，便于区分】
【好家伙！】
【没听说蓝越也有姜意的股份啊？】
【姜意是蓝越的老板？】
【嘶，这是什么情况？】
【不会还有马甲吧？】
众人纷纷惊讶——
【我是蓝越的，没听说过姜意跟我们有关系啊？】
【哈哈哈我也没，可能是我级别还不够】
【问了我们组长，也没听说】
【蓝越……蓝越的老板不是姓裴吗？】
【查到了，蓝越的董事长是裴松】
【裴松，想到了裴无司……】
【应该是可以说的吧，我蓝越的，我们现在的老板就是裴无司。】
【所以，姜意现在和裴无司在一起？】
【姜意在裴无司公司还带着他的工牌？】
【嘶，空空到底知不知道他被偷家了？！】
＊
视频挂断后，姜意抬起头，看见裴无司正站在门口。
“你结束了？”
裴无司点点头，“对，现在可以回去。”
其他工作可以线上完成，而且他爸也还没退休，可以继续工作。
“好。”
姜意点头，起身注意到自己才看一半的书，正犹豫怎么处理，就听见裴无司道：“急的话就带上，不急的话可以下次再来看。”
下次再来。
这好像是一个稀疏平常的话，却似乎又透露着一点别的含义。
姜意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裴无司，察觉到了他暗地里的试探。
有点慌。
但是好像不讨厌。
她点点头，看见裴无司笑起来后，跟着他一起离开。
原定两个人是一块买菜，然后做饭吃饭。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刚坐上车，姜意就接着熟悉的电话。
“许姨？”
姜意惊喜。
“欸，是我，我回来了，瓜瓜。”
姜意欣喜抬起头，看一眼裴无司。
裴无司停下开车的动作，认真等待她接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青青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
“刚刚，我才下飞机。”
“现在还在青城的机场。”
“你在家吗？我现在过去找你。”
姜意抬头看向裴无司，眼睛都亮起来。
她捂住音筒，对裴无司道：“我的许姨回来了，现在正在机场。”
“青城机场吗？我们现在开车去接她。”
姜意用力点头，才继续和许青青聊天。
“我在青城，正在外面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我们一块来接你，好吗？”
“好呀。”
许青青眯眯眼，笑着回答。
一个朋友。
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男声。
许青青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基本已经确定了人选。
裴松的儿子，裴无司。
他和瓜瓜……
许青青脸上笑容不变，眯起眼睛，遮住眼中的思量。
等见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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