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蒋怿第二回出去练车的时候，他整个人全副武装，说话都嗡嗡的，一看就是病得不轻。
江宝怡吓了一跳：“你不是吧，苦肉计都用上了？”
蒋怿还没笑起来倒先咳上了，拉着口罩又往上提了提，只剩双眼睛露在外边：“不至于。”
“那你这是？”江宝怡听他说话声还哑着，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都怪肖然，感冒了非不去医院不吃药硬抗，我前天去他那里送药，就被他传上了。”蒋怿从口袋拿出一个没拆的口罩，“你也戴着吧。”
江宝怡接过来，边拆边说：“你不舒服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自己过去也行。”
“没事，还没病到不能出门的程度，这两天已经好多了。”蒋怿说，“上车吧，再晚点李聪就要催我们了。”
蒋怿嘴上说着没什么，但江宝怡练车的时候明显感觉出来他跟上回状态不一样。
她几次往后看，蒋怿都没发现，最后一次看，他眼睛都闭上了。
江宝怡叹了声气。
李聪看了她一眼：“别分心。”
“……没有。”她小声说。
“眼睛都快长后边了。”李聪问，“你俩什么关系，都病了还要陪着你来练车，女朋友？”
江宝怡脸瞬间热了起来，支支吾吾地否认了。
李聪啧了声：“真没用。”
江宝怡装死当没听见。
“说谁呢？”蒋怿突然在后边哑着声问。
江宝怡被他吓了一跳，停车的时候方向盘没打准，车身都是歪的。
“肯定压线了。”李聪没搭理蒋怿，降下车窗看了眼，果然压了，他关上窗说，“算了，今天就到这吧，我等会还有事。”
“这才练了多久？”蒋怿看了眼手机，不到两小时，“有你这么教人的吗，拿钱不办事。”
“多退少补，我又不贪你的。”李聪推开车门说，“回去治治你的病吧，破嗓子难听死了。”
蒋怿白了他一眼，跟江宝怡换到了自己车上。
李聪又绕过来敲了敲他那边的车窗：“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回去？你这样还能行吗？”
“不用。”蒋怿扣上安全带，“周末回家吃饭。”
“不去。”
“你爱去不去。”蒋怿猛按了下喇叭，趁着李聪没反应过来，先一步把车开走了。
江宝怡听见李聪在后边破口大骂，她没忍住笑了：“其实他还挺关心你的。”
“是吧，就是说话难听。”蒋怿降了窗，留出一道细缝，让车里空气流通，“一直都这样，谁的面子都不给。”
江宝怡猛地想到李聪在车里说的那句，扭头看了眼蒋怿。
“怎么了？”他问。
“没事。”江宝怡感觉自己脸又热了，拿手背贴了两下，“对了，你这嗓子要去医院看看吗？”
“去过了，感冒了都这样，过几天就好了。”蒋怿不怎么在意地说。
江宝怡本来还想着晚上一块吃饭，但想到蒋怿在车里昏昏欲睡的样子，便没再说。
下车时，她问蒋怿要了李聪的微信，“明天我自己去吧，你这样还是要好好休息。”
蒋怿想说什么，江宝怡打断道：“万一你感冒没好彻底，再传给我和你哥怎么办？”
“也是。”蒋怿想了几秒，说，“那要不我让肖然陪你过去？”
“真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江宝怡笑了声说，“你回去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
“行。”
蒋怿确实还挺不舒服，一下午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等江宝怡下了车，开车去了肖然那儿。
进电梯的时候他给李聪发了条消息，叮嘱他别再乱说话。
李聪回了个1。
“靠。”蒋怿笑着收了手机，没再搭理他。
隔天江宝怡再去李聪那儿练车，他跟个闷炮似的，半天响一声。
江宝怡误以为他心情不好，练车的时候胆战心惊又小心翼翼，这样练下来，她重来的次数反而更少了。
“今天不是挺好吗？”结束时，李聪说，“没蒋怿在，我看你学得还挺快的，你不是故意的吧？”
“什么？”江宝怡没反应过来。
“故意学得慢……”李聪想到什么，“算了，要送你回去吗？”
江宝怡在他的欲言又止里明白了他上一句的意思，耳根一热，强调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学得慢。”
“哦。”
“……”江宝怡说，“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今天谢谢你。”
李聪也没强求，看着她打到车才走。
江宝怡上车没一会，蒋怿就发来微信问她今天怎么样。
江宝怡：很顺利。
蒋怿：李聪没乱说什么吧？
江宝怡：没。
蒋怿：他说什么你都别当真。
江宝怡：夸你的话也不能当真吗？
蒋怿：嗯
蒋怿：他能夸我，母猪都能上树。
江宝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宝怡：你今天好点了吗？
蒋怿：好多了
蒋怿：下次就能陪你一块过去了。
江宝怡回了个好，盯着屏幕看了会，直到屏幕熄了才发觉自己脸上一直带着笑。
她先是一怔，而后脸爆红，可笑却始终没消下去。
蒋怿没几天就好差不多了，江宝怡练车时他还是跟之前一样坐在后排，偶尔跟李聪怼几句。
对江宝怡而言，科三比科二操作性没有科二那么难，她放在李聪那儿的一千块都没用完，就回去考试了。
一考完，江宝怡都没顾得上给爸妈打电话，立马在微信跟蒋怿说了：我考过了考过了考过了！
江宝怡：我终于啊！！！
江宝怡：我教练都快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怿：恭喜恭喜
蒋怿：什么时候回来？
江宝怡：明天下午！
蒋怿：好，有惊喜给你[耶]
江宝怡：什么什么什么
蒋怿：保密。
江宝怡：你这样我现在就想回学校了。
蒋怿：明天就知道了
江宝怡：那你怎么不明天再跟我说（咬牙）
蒋怿：……对哦。
江宝怡：[再见]
因为蒋怿说的惊喜，江宝怡第二天中午一吃完饭就准备去高铁站，换了平时她都要在家里磨到吃了晚饭才回去。
江父感慨了一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江宝怡乐呵呵地，什么也没说，拎上书包就往外跑。
江母在后边叮嘱道：“你慢点！到学校说一声。”
“知道啦！”江宝怡一溜烟钻进车里，“叔，走走走，快点，我看看到车站能不能再改个早点的车。”
“今天这么赶啊？”开车的是家里的司机，之前每回送江宝怡去车站，她都磨磨蹭蹭不肯走。
“有点事。”江宝怡笑着说。
溪城到和城也就一个小时车程，但江宝怡却头一回觉得这么漫长，在座位上一会看一眼时间一会看一眼窗外。
下了车，她直接打车去了肖然的工作室。
蒋怿本来说要来接她，但临时接了个活，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江宝怡到的时候蒋怿手里的活还没做完。
隔着一扇半开的门，她第一次看见工作中的蒋怿，黑色口罩遮住半张脸，这个角度的脸部轮廓特别明显。
尤其是鼻梁，衬得格外高挺。
她没好意思看太久，接过肖然递来的水走到旁边沙发坐着，等了半个小时，才见蒋怿从屋里出来。
初春的天，屋里还开着暖气。
蒋怿穿得十分单薄，一件宽松的长袖黑t，搭着条深灰色工装裤，他摘掉口罩扔进门边的垃圾桶里，语气淡淡地：“舟哥，麻烦送杯水进去。”
“好嘞。”吧台边的男生应了声。
蒋怿往前走了几步，一抬头看见江宝怡，原先还没什么神情的脸瞬间露出一点笑意：“我先去洗个手。”
“好。”江宝怡点点头。
没几分钟，蒋怿又从屋外走了进来，倾身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领口一滑，露出半边锁骨。
江宝怡眼睛都快转抽筋了，才把持住没盯着看。
“什么时候到的？”蒋怿接了杯水，坐到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喝水的时候，袖口往下掉，手腕上的文身露了出来。
“半个小时前。”江宝怡之前跟他吃饭的时候，知道他手腕上有文身，但没见他露出来过。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完整的文身图案。
是一个指南针。
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设计，很简单的黑色纹路，但立体感和阴影面都设计得非常逼真，一眼望过去很是吸睛。
“你这个跟墙上那个是不是一样的？”江宝怡指了指店里的一面墙，“都好酷啊。”
“差不多。”蒋怿说，“墙上那个是我第一次设计的文身图案，往手上做的时候，我做了些调整，看起来要更精致些。”
江宝怡盯着他手腕的文身看了会，好奇道：“指南针……是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有一点吧。”蒋怿看着她，“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我高二那年跑出国待了大半年吗？”
“记得。”江宝怡说。
“我在巴黎找到了自己方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蒋怿碰了碰手腕上的文身，“文这个算是警示自己不要迷失方向。”
“啊。”江宝怡发自内心地赞道：“酷哥。”
“谢谢。”蒋怿喝了口水，慢悠悠说了句，“不过我现在，又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什么？”江宝怡看着他。
蒋怿也看着她，只是笑，没说话。
江宝怡猛地回过神，慢吞吞挪开视线“哦”了声，脸和耳朵却在一瞬间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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