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这破班磨平了她爱美的棱角，一开始她还会花个美美的妆，现在涂个防晒就直接出门。
那些首饰全部被收在珠宝盒中，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她一时也记不起自己是不是有这么一颗单珠。
许椰拼命在记忆中挖掘，最后得出结论：她没有买过这种粉色的珠宝。
看成色又不像塑料做的假货，窗外的阳光折射进来，本就清润的珠子变得更加透亮。
许椰凝视着珠子，珠子也凝视着她，终于她把自己看成了斗鸡眼。
“这你新买的啊？”旁边有颗脑袋凑了过来，趴在许椰胳膊上盯着她手中的珠子。
问话的人是隔壁组的于倩倩，是这个垃圾公司里唯一能和许椰说上话的人。
“啊……”许椰活动了一下眼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倩倩的脑袋凑得更近了，仔细端详一会后说道：“这粉水晶的品相也太好了些，没有石纹没有白絮，我从来没买到过这种粉水晶。”
她的目光被这颗珠子吸引，没注意到许椰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随手从兜里一摸，她就摸出个品相很好的粉水晶？
这件毛衣是她上周末穿的那件，扔洗衣机前她还专门检查了一遍兜里有没有东西。
许椰不会在这么浅的毛衣兜里装东西，这肯定不是她放进去的。
但她今天早上从出门到公司就坐了刘浩的车，拼车的女孩恨不得架在窗户上一样坐得离她十万八千里远，不可能有人往她兜里塞东西。
许椰思索不出个所以然，于倩倩见她发愣，又跟她讲了一些粉水晶的功效，比如什么滋养身体、增加爱情运势之类的。
“你也可以入个粉水晶戴戴呀，我有一个朋友戴了粉水晶之后桃花运特别旺，很灵的！”
于倩倩在许椰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揩了一把油，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而且你皮肤白，戴这些颜色浅的首饰很衬你气质。”
她话音刚落，刘浩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他的绿豆眼眯起，整张脸上仿佛长了四条眉毛。
“女人要勤俭持家，不要乱花钱。”
刘浩依旧爹味十足，五官皱得像许椰欠了他五万一样。
于倩倩白了刘浩一眼，没好气道：“没花你的钱，用得着你在这指指点点吗？”
刘浩突然出现只是想和许椰搭两句话，他自以为技巧完美的插话方式被于倩倩凶了一顿。碍于于倩倩与他并不相熟，他最终悻悻离开，还嘟嘟囔囔地说什么“不听男人言吃亏在眼前”。
于倩倩眉毛凝成一团看着刘浩走远，“品质好的粉水晶招正缘，可以斩烂桃花，比如那个男的，就是烂到不能再烂的桃花，你找对象可不能找那种。”
她这么说着，忽然疑惑道：“这男的谁啊，你们组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
刘浩的存在感一直很低，像于倩倩这种其他部门的人基本和他没什么交集。
许椰想了想，把借伞后刘浩就开始献殷勤的事讲给于倩倩听。
于倩倩恍然大悟，眼神中充满同情，“有这么一种男人，他们平常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些自卑，一旦你对他展示好意，他就会认为你对他有意思，从而变得自信放光芒。”
许椰再次回想起她给刘浩送伞时微笑、点头、声音十分温和的一系列举动，她待人一向都如此礼貌，也不知刘浩曲解到了哪种程度。
她艰涩道：“这可真是令椰头大……”
于倩倩走后，她开始认真思考起要不要买个粉水晶手串。
虽然那些功效只是种玄学的说法，但这年头连动物都会上网了，粉水晶斩个桃花岂不是信手拈来？
她打开浏览器搜索有关粉水晶的百科，屏幕上方突如其来的飞信来电遮住了她的视野。
屏幕上来电人显示着“母上大人”，许椰有些惊奇地插上耳机接起电话。
“妈？”
魏琳女士半月前报了个出国游的旅行团，她似乎是玩嗨了，基本不会给许椰私发信息，只会在一家三口的家庭群里发一些风景照。
魏琳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她的声音就像流行音乐中被处理过的电音一样：“没啥事，我马上回国。刚清点伴手礼的时候发现我给你啥都没买，你想要什么？”
许椰被魏琳悠扬婉转的声音刺得耳膜发痒，她调了调蓝牙耳机入耳的深度，觉得魏琳买礼物能把亲女儿给忘了，果真是她亲妈。
“你现在在哪？”
魏琳那边沉默了一瞬，声音都变得高昂起来：“你居然问我在哪？你根本就没看我发的朋友圈！”
许椰毫不心虚：“你搞错了妈，我根本不会看任何人的朋友圈。”
除了翻过霍书言比她感情史还要空白的朋友圈，她几乎从来不点开朋友圈动态，她加的微商太多了，点开就是满屏的广告。
魏琳“呵呵”笑了两声，在电音的衬托下笑得像只打鸣的大公鸡：“我在巴西。”
许椰看着第一条百科下的一行字，脱口而出：“给我带一串粉水晶吧。”
百科里的第一句写道：“巴西是粉水晶的主要产地，该产地的粉水晶品相较好。”
挂了电话没过多久，魏琳又发过来一条飞信。
【妈：我们椰子开窍了，想招桃花了？】
看来魏琳女士刚才是去查粉水晶的功效了。
许椰淡定回复：
【许椰：不，我想斩个烂桃花。】
【许椰：[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jpg]】
【妈：啥？？？】
【许椰：记得挑品相好一些的，爱你，我亲爱的母亲。】
终于熬到了六点，许椰背起包就要与戴维赴约。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万恶的资本家老板一句“今天加个班”，已经背起包准备开溜的全组员工都垂头丧气地坐回工位。
不知道加班还要加多久，许椰叹了口气，点开和戴维的消息框悲伤打字：
【好椰：不好意思啊，我今晚有点事，见证不了你俩的野王决战了。】
她发出去就有些后悔，这理由编得也不怎么到位，猫猫狗狗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
论坛里的私聊没有撤回功能，许椰懊恼地看着那句话。
然而戴维根本没问她有什么事，秒回道：
【戴维：好的，我跟那小子说一声，明晚再约。】
【戴维：他正在打游戏，我在观察他的抓人套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明晚我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好椰：……说真的，咱想办法给你在kpl报个名吧。】
加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班，本就蔫了吧唧的全组员工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从工位离开。
许椰收拾着桌上的伞和充电宝，余光瞥见刘浩在她周围东张西望，确认她现在只有一个人他后走了过来，胳膊搭在她工位的隔断上，凹了个看着有些腰疼的造型。
“小许，要不要坐我的车回去？你是老熟人，我按平台的价给你打九折，你占大便宜了，怎么样？”
平台抽成大约是百分之二十左右，刘浩的建议看似是对许椰大方，其实是为了能赚到比平台抽成后更多的钱。
她并不想再次体验刘浩的狂野车技，更不想体验什么是真正的香水有毒。
刘浩那离合踩得十分讲究，车起步时抖得跟筛糠似的。
许椰毫不怀疑，若是他再去考一次驾照，半坡起步这一项绝对得挂。
刘浩师父的念经技术配上他的车技，许椰觉得他能继续干顺风车这一行也是个奇迹。
“有这好事？”许椰拍着胸脯抽出一张卫生纸捂住嘴，发自肺腑地表示感谢，“正好我现在有点不舒服，有你帮忙真是十分感激，呕……”
她算是发现了，对付刘浩这种人软的硬的都没用，一旦涉及到会损害他利益的事，他跑得比兔子都快。
果然，刘浩的人中有些嫌弃地向上抽了抽，装模作样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后脸上的遗憾都快溢出来了，十分真诚，不像演的。
“刚才有人叫了我的拼车，人满了，下次一定。”
许椰也满脸遗憾地收起纸巾，“那好吧。”
刘浩匆忙离开后，许椰才嗤笑一声，把纸巾团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最近从富丽名城到公司的这条路特别不好打车，许椰有些发愁地打开手机，在几个叫车平台上反复横跳。
她的公司处于新区边缘，附近有两条路都被围起来翻修，绕路又远又偏僻，司机都不喜欢接这里的单。
叫车平台上一直写着“当前无司机应答”几个大字，系统贴心地提示许椰可以加小费吸引司机。
她忍痛加了五块钱小费后又迅速点了取消。
那两条路才刚被挖开，一时半会肯定填不好，天天加小费的钱都够她吃两顿小区门口的大份锅贴了。
许椰倔强地一边按原价叫车一边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虽然比坐车慢四十分钟，但若是一直没有司机接单，她也只能坐公交了。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她裹紧自己的小毛衣，突然觉得这秋风跟刀子一样，冻得她脸生疼。
“许~~~~~爷~~~~”一声悠长又销魂的“许爷”从旁边绿化带传来，许椰继续看手机页面有无司机应答，并没有在意这道尾音颤抖的男声。
“许——爷——”声音的主人又喊了一次，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中显得格外突兀，她终于抬头环顾四周，与车里的男人对上目光。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垃圾桶旁，柳朔扎着马尾的脑袋从车窗探出，待许椰转过头后他高兴地翘起嘴角：“真的是你啊？我从后面看就感觉有点眼熟，叫了你两声都没反应，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许椰发现人与人的缘分真的很奇妙，之前柳朔的宠物店就开在她家门口她都没见过柳朔，现在倒是连下个班都能遇到。
“你刚才在叫我？”许椰摸了摸她并不存在的胡子。
柳朔下了车，被风吹得“嘶”了一声，缩着脖子点头：“是啊。”
也许是因为冷，“椰”字被他颤抖着嗓音从喉咙挤出，音调上扬，听起来变成了另一个字。
柳朔搓搓手，好像真的很冷，“在这上班？现在要回家吗？”
许椰答道：“对。”
“上车吧，我正好要回宠物店，这条路在修，你打不到车的。”
他这么说着，已经拉开了第二排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放心，这我自己的车，没拉过动物。前排的脚垫脱胶了没来得及换，只有后排能坐。”
许椰也不推辞，对柳朔道了谢，扬眉吐气地关掉所有“无应答”的打车软件。
跟刘浩的香水过山车相比，柳朔开的简直是宝宝巴士。他开车好像特别小心，给许椰一种谨慎过度的感觉。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柳朔撩起袖子的手。如霍书言所说，他的手背上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斑点，虽然颜色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淡，但还是影响了这双手的美观。
许椰的目光放在柳朔手上的时间不长，但柳朔从后视镜里看后车的时候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很吓人吧？我开车习惯挽袖子，不然总觉得它会束缚住我自由的双手。”柳朔抱歉地笑了笑。
许椰摇头，阻止了他要将袖子挽下去的手：“没有，我刚才就是随便一看，你别介意。”
刚过了一个红绿灯，车内传来小孩天真又可爱的歌声：“一只哈巴狗~坐在家门口~”
“我接个电话。”柳朔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真·宝宝巴士铃声而感到尴尬，他把车停到路边，拿出兜里的手机。
柳朔的铃声确实独特，不过和他宠物店店主的身份也并不违和。
趁着他接电话的空隙，许椰拿出手机刷论坛，想看看一下午过去有什么新帖。
她刚打开论坛，系统的提示就弹了出来：
【恭喜您！您的注册时间已超过72小时，可查看论坛内所有帖子。】
许椰根据提示往前推算时间。这么说来，她星期五晚上七点半左右就变成了论坛用户？
她记得她是周六注册的id，也不知道论坛的时间是怎么算的。
也许星期五晚上遇见那只疑似霍书言养的黑猫时，论坛就已经被装进了她的手机。
许椰不再去算时间，先点进狗狗区一直往下刷帖，越刷她就越绝望。
论坛的帖子是按时间正序排列的，基本所有用户都是产帖大户，像雪球这种社交悍狗更是一天能发二十几条，许椰的手指都快划抽筋了还是没刷到星期五之前的帖。
之前她注册时间未满三天，显示帖子的总数只有几百条，现在她才知道，那几百条是所有用户不到一天所发出的帖子数量。
许椰的眼神逐渐变得哀怨，她删自己非主流时期的说说都没这么累过。
“介意我现在去a大接一下霍书言吗？他就在校门口。”柳朔挂掉电话，朝后看去，“如果你还有事的话我就先送你回去。”
车内一片漆黑，许椰手机的光亮映在她幽怨的脸上，有种不像阳间人的惊悚感。
“许爷？”柳朔伸出手，在许椰无神的双眼前晃了晃。
许椰摁灭屏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沮丧：“爷没什么事，先去接霍师弟吧。”
a大离富丽名城不远，接霍书言也就拐个弯的事。
柳朔拐了个弯开向a大，许椰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柳……兄弟，你和霍学弟不是同级的吗？”
这两人年龄看起来差不多大，但按霍书言所说，他应该是大四的准毕业生，而柳朔已经是宠物店的店主了。
“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好。”柳朔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我俩本来是同级的，但是他出了点事，休了两年学。”
许椰发觉这个话题不是她该细问的，便极其自觉地没有再发问出了什么事。
她又想问柳朔关于那个论坛和管理员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柳朔也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解释，他忽然说道：“霍书言这个人其实挺好的。”
“霍师弟确实人挺不错。”柳朔的话题转移得有些生硬，但许椰立马接住了话头表示赞同。
想起霍书言和柳朔一起救助流浪猫的善举，她又补充了一句：“他是个好人。”
柳朔一愣，随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许椰看他的反应实在有点大，纳闷地往前倾了倾身体，“我说错了吗？”
柳朔的笑点很莫名其妙，他捂着肚子笑得一抽一抽的，还好现在正在等红灯，不然他的宝宝巴士大概会变成离合惊魂曲。
绿灯亮起，柳朔也终于笑够了。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嘴角上扬：“你没说错，他确实是个好人。我这宠物店他砸的钱可不少，你别看他酷酷的，其实心肠特别好。”
许椰再次赞同：“对。”
车已经开到了a大门口，心肠很好的霍书言双手插着上衣口袋，酷酷地站在一棵树下面。
周围有一些女生对着他窃窃私语，还有个女生跑过去像是给了他什么东西，但他没收，很有礼貌地摇了摇头。
柳朔扬了扬下巴，对许椰说道：“喏，霍大好人今天也在向美女们散发魅力。”
霍书言看见熟悉的越野车，十分自然地拉开前排车门正要上车，就和后排几乎快趴在副驾驶座椅上的许椰对上了目光。
他原本有些因懒散而松垮的身体一下挺直，片刻后移开目光。
“surprise！”柳朔双手作撒花状，笑得像一只狐狸，“前排的脚垫坏了，坐后面去吧，我的好人兄弟~”
霍书言瞟了发癫的柳朔一眼，“这又是什么崭新的称呼？”
柳朔没有回答，转过头对许椰做了个口型：“这是我们的秘密。”
霍书言打开另一边车门坐上车，礼貌地点头问好：“学姐晚上好。”
许椰被柳朔那句“好人”逗得有点想笑，她压住快飞上天的嘴角，正色道：“好……嗯，霍学弟晚上好。”
霍书言上车后车里变得安静起来，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许椰目视前方，余光疯狂地偷瞄坐得很是端正的霍书言，企图发现他身上的蛛丝马迹，再顺其自然地揭开他的管理员身份。
霍书言也目视着前方，保持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的标准小学生坐姿。
柳朔在后视镜看了俩人一眼，忍俊不禁笑出声，问道：“你俩在我车上罚站呢？”
“哦不，罚坐，还是连坐？”
后排的两人闻言，默契十足地同时将一只胳膊支在车窗上，柳朔的眉头挑了挑，吹了一个听起来并不显得轻浮的口哨。
在气氛又要变得尴尬时，霍书言接了个电话，听他说话的语气，像是他的辅导员或者导师。
其他两人默契地没有出声，许椰打开手机，悄悄打开猫狗联盟，打算继续进行还未完成的大业。
只要她努力，总能刷到星期五之前的帖。
然而之前锁屏的那一刻，这该死的后台回光返照一样自动清空，等许椰再次打开，页面上显示的全部都是最新发帖。
她之前刷半天刷了个寂寞。
许椰崩溃地一头撞在副驾驶座上，柳朔被惊了一下，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问道：“怎么了？”
许椰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地坐直，也小声回应道：“没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刷帖未半而中道崩殂罢了。
她打起精神，本要继续往下翻，目光却停留在了最新的帖子上。
【谁来救救我，我快要淹死了……咕噜咕噜咕噜……就在……咕噜咕噜……小区门口的……咕噜咕噜】
许椰：？？
她的目光被满屏的“咕噜咕噜”吸引，她以为这帖子是恶搞，等点进去看到其它网友的回复时，她才意识到帖主应该是真的出事了。
【2l：小区门口的哪？！把话说清楚，我带我家姐姐来救你！】
【3l：楼主还在吗？？】
所以其实猫猫狗狗发帖不需要打字，而是语音输入？这满屏的“咕噜咕噜”代表着帖主在水里发出的声音？
许椰紧张地又刷了一会回复，帖主又冒头了一次便再度消失。
【8l：下……咕噜咕噜……救……咕噜咕噜】
许椰捕捉到第一个字，也许它是掉进了下水道里。
霍书言的电话还没打完，柳朔又在专心致志地开车。
她犹豫了一会，说道：“柳朔，能开得稍微快一点点吗？有点急事。”
霍书言听着电话，往这边看了一眼。
柳朔虽然不知道许椰为什么突然这么要求，但他看到许椰有些焦急的表情后，还是将油门往下踩了踩。
直到快开到小区门口时，霍书言的视线停留在一处路灯下，开口道：“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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