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一篇水仙文 > 9、第九章
    霍沉时是霍家二子。


    霍家当年祸变时,嫡系一脉尽数陨落。霍家内部派长老,从旁系中择一人,扶持上位。


    霍家数支旁系中,最终是霍沉时及其姐姐被推了出来。


    如今,数年过去,霍家少主即其掌权者,是霍沉时的姐姐,霍令仪。


    霍沉时与徐渊清、谢述相遇相识,还是他与他姐姐刚被霍家长老接来霍家驻地的时候。


    霍家盛宴,邀请东荒各大宗门世家来此。


    那时,霍沉时才十岁,小小年纪不合群,周身阴沉沉的。


    宴会上无趣得很,谢述一个人偷偷溜出来,正好看见躲在无人处的霍沉时,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往霍沉时面前丢了个准。


    霍沉时望着丢到自己面前的小石子。


    谢述从小就欠揍。


    引起他的注意后,谢述才笑嘻嘻地喊道:“你怎么一个人躲这里?小可怜儿……”


    据谢述所说,他就丢了块石子,喊了一声“小可怜儿”,霍沉时猛一抬眼,就朝他扑了过来。


    谢述都懵了,两人扭打在一起。


    徐渊清来时,谢述余光瞥见人,张嘴就喊:“徐渊清!快来!快来!”


    “救命啊!”


    谢述边喊,边朝徐渊清身边滚去。


    谢述被揍得鼻青脸肿,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而另外一边,苦巴巴的小少年着一袭简单黑衣,周身上下没有半点装饰,从地上爬起来。


    他远没有谢述来得狼狈。


    毕竟,谢述娇生惯养惯了,哪里遇见过打架这么凶狠的小子。


    谢述还在告状:“这小可怜儿,哪里像个小可怜儿了?打架好凶残。”


    霍沉时不出声,冷冷地瞪他一眼。


    谢述哆嗦一下。


    然后,霍沉时听见一道声音:“我知道你。”


    他眸光冷冷地盯着新来的小少年,白衣胜雪般,又像极了天边遥不可及的云,不染尘埃且漂亮。


    “霍沉时。”


    徐渊清从谢述手中拿过伤药,走到霍沉时面前,递上伤药,轻声道:“你是今日宴会的主角之一。”


    后来,惊鸿十五年初,霍沉时离开东荒,远去中州。


    ……


    梦境如流水一般散去。


    云容声醒时,感受到自灵脉间传来的疼痛,坐起身来。


    傍晚时,他们三人从祭台地下甬道走出来时,正巧碰见提灯来寻人的霍沉时,谢述就跟撒泼的浑猫见了天敌一般,顿时哑声儿了。


    “我来晚了几日而已。”


    霍沉时见到他时,眸中掠过一丝讶然,转瞬过后,便看向了他身侧之人,眸中带着笑意,寻声问道:“徐渊清,这位是……”


    “云容声。”


    夜色中,徐渊清的声音似水般清冽而柔和。


    云容声回神时,听见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披了外衣去开门。


    他道:“徐道友。”


    云容声的伤势,每隔两个时辰,就需要旁人帮忙以灵力调理。


    徐渊清此次前来,距离上一次的调理,正好相隔两个时辰。


    柔和灵力没入云容声灵脉,宛若微凉的水涌进炙热滚烫中,虽是温柔,却未被其乱窜的力量所影响,而是平稳有序地安抚那些紊乱灵力。


    云容声垂眸望见徐渊清搭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如冷玉般。


    这是握剑的手。


    惊鸿十五年过后,他再也没有握过剑。


    他敢以桃花枝为剑,却不敢去触碰任何一柄剑。


    “徐道友是剑修吗?”


    云容声明知故问。


    在修仙界,拿剑的,不一定是剑修,真正入剑道的,才算是剑修。


    徐渊清闻言,应了声,抬眸看向云容声,眸中似带些许疑惑。


    云容声夸赞道:“你的剑,很漂亮。”


    分明夸的是剑,却似在夸人般。


    徐渊清心中一生出这样的情绪,便很快被克制地压下去了。


    屋中并未点香,徐渊清却在此处又闻见极淡的桃花香气,寻不见源头,像是时时萦绕在他周身般。


    徐渊清想到下午时云容声站在桃花树前的场景,心说兴许是那时染上的桃花香还未散尽。


    他喉结不自觉动了下,然后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道:“你看起来像是一名剑修。”


    云容声笑起来,只道:“我不握剑。”


    他很久不握剑了。


    是吗……


    徐渊清垂下眸,将要结束灵力调理时,平静的眸光落于云容声手上。


    这该是一双会握剑的手。


    “天亮时,我们会启程去隔壁南云城的药楼寻那一株灵蘅花。”


    临离开前,徐渊清对云容声道。


    入夜时,他以剑阵封住那处地下甬道出口,并传了灵讯询问宗门长老此事。此事与所谓魔神有关,之后会有宗门长老特地来调查此事。


    云容声想了想,似苦恼道:“我想起来我写的欠条,还欠徐道友你很多灵石,一时半会儿怕是还不清了。”


    “不多。”


    徐渊清顿了瞬,又补充说:“不必急于一时。”


    云容声望着他,慢慢地应了一声。


    夜色深处,徐渊清一袭雪衣落于月华之中,墨发如瀑,身形颀长,好似一场遥而远的清梦。


    云容声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后,转身回了屋。


    他未再入睡。


    时至天亮过后,窗外树枝上传来一声轻灵鸟鸣。


    云容声出院门时,率先遇到的人,是霍沉时。


    或者说,是霍沉时刻意等在此处的。


    昨日夜里,他与霍沉时不过寥寥数语。


    云容声道:“霍道友。”


    “云道友。”霍沉时开口道,“云道友这名字,属实是有些巧合了。”


    云容声转眸,略带些疑惑地看向霍沉时,问道:“是指在曾经的时候,徐道友也用过云容声这个名字的巧合吗?”


    “那可能的确很巧合。”


    云容声道:“在昨日,他们还问我,听说过云裳这个名字吗。”


    “是谢述说的?”


    霍沉时低声问了一句,心道谢述这个不着调的傻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徐家的事,与之交好多年的霍沉时也知晓一二。


    他了解徐渊清的性情,是绝不会在第一时间就透露出如此细节的。只有谢述那个傻愣子,对任何人都不设防,什么话都往外说。


    简直蠢死了。


    云容声道:“只是可惜,我与云夫人并非你们所猜想的关系,我也不知云夫人的身世究竟如何。”


    “云道友的伤势很重吗?”


    霍沉时思索过后,又问道。


    他意欲试探真假,正欲出手之时,自远处传来一声大大咧咧的喊声。


    谢述跑过来,出声道:“小病秧。”


    霍沉时注意到徐渊清,很快收回手。待到谢述跑到近处,他看了眼被喊作是“小病秧”的云容声,又语气凉凉地问:“小病秧?”


    谢述一见霍沉时,就跟炸毛的猫瞬间躲远了些。


    随后,他又瞥见徐渊清在此,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扬起下颌,用脸怼人道:“怎么?又不是喊你小可怜儿。”


    谢述转声道:“我喊云道友呢。”


    霍沉时没计较那一声“小可怜”,只问了一句:“云道友伤得很重吗?”


    “是挺重的。”


    谢述瞥见霍沉时神情,就知道这人疑心病又犯了,哼声道:“你可以怀疑我的修为,不能怀疑我身为一名医修的能力。”


    明明昨日谢述还对云容声心存怀疑,结果霍沉时一来,他心中的怀疑立马就消散了。


    呛声怼人一整套下来,他宛若站在云容声身边的一个守卫军似的,专和霍沉时作对。


    霍沉时越看云容声不对劲儿,他就越要帮云容声。


    谢述和霍沉时从小就不对付。


    这两人再吵,可能又要打起来了。


    徐渊清出声解释道:“云道友的确有伤,我们今日去南云城,是为了帮他寻一株灵蘅花。”


    云容声适时开口道谢:“有劳各位的帮助。”


    从这座小镇去南云城,乘坐云舟,只需半日即可。


    霍沉时见徐渊清开口,暂且熄了试探云容声的心思,沉默地跟着上了云舟。


    此间云舟并不大,出自炼器宗,舟上不过几个房间,可供各人与两三好友使用,是诸多修士外出游历时的常备之物。


    徐渊清设置好云舟行驶方向,转身时叫住了云容声。


    另外一边,霍沉时瞥见徐渊清将云容声安排在他自己的房间侧,长眉微拧了下。


    旋即,他一把拉住自然而然走向一处房间的谢述,沉声问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喊住的谢述一脸懵,一见是霍沉时,他扭头去寻徐渊清的身影,正好注意到徐渊清同那小病秧说着话。


    “没发生什么啊?”谢述笑嘻嘻道,“就是遇见了一个挺契合的好友呗。”


    “不可能。”霍沉时否认道。


    徐渊清看起来待人温和有礼,谁都能与他成为好友一样,实则却心防极重。


    这么多年来,能与徐渊清成为好友的,也不过谢述与他而已。


    温柔到极致,才最是难靠近。


    那云容声凭什么?


    一张相似的脸吗?


    谢述见霍沉时一张俊脸沉着,阴郁巴巴,就开心极了,哼声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瞄见徐渊清和云容声进了同一个房间,更是道:“你看,他们现在还进一个房间了。”


    “我知道你就是嫉妒……”


    谢述话还没说完,霍沉时便迈步往那边走去。


    他连忙拉住人,说:“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其实就是徐渊清帮云容声压制伤势而已。”谢述解释道,“云容声的伤势,每隔两个时辰就要人帮忙调理。”


    霍沉时闻言,面色更是沉冷。


    他算过此时往前推两个时辰的时间,语气凉凉地开口道:“你是医修,怎么不是你去压制伤势?”


    谢述闻言一愣,对啊,怎么不是他这个医修去帮忙呢?


    他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愣愣道:“那我怎么知道,是咱们徐少主他自己揽的这活儿。”


    没看见在地宫里,徐渊清连调息时,都记挂着云容声的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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