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脱轨婚姻 > 第二十七章
    祝眠生日前夕,林跃早早给他寄来了礼物,是一个小猫八音盒,里面唱歌的小猫和等等是一个品种,黄色的眼睛圆溜溜的,祝眠十分喜欢。


    林跃电话里有些可惜:“本来还打算请你出来玩呢,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祝眠:“这样我也很开心了,没关系,工作要紧,你在桐城还适应吧。”


    林跃:“还行,新环境挺不错的。”


    祝眠:“那就好。”


    两人聊了一小会,林跃就说有工作要忙,便挂了电话。


    祝眠坐在卧室的地毯上,手里慢慢的拨着八音盒,悦耳的音乐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等等趴在他旁边,不停的用小爪子试探着盒子里的小猫。


    祝眠失笑,温声道:“这个是假的小猫……”


    小家伙听到主人说话,抬头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等等瞳孔上那一层蓝膜已经褪掉了,现在变成了剔透的黄色,被窗外和煦的阳光照着,像宝石一样漂亮。


    祝眠捏了捏它圆乎乎的小脸,把它抱起来亲了一口,等等的小脸特别圆润,又因为没有下巴,看起来很像粘豆包。


    祝眠越看越可爱,又很快亲了亲它才把它放下了,他一般也只敢趁戎渡不在的时候偷偷亲等等,要是戎渡在的话,准要说他。


    小家伙落在了地毯上,又去和叮铃铃放着音乐的八音盒玩,祝眠提醒道:“不可以去床上哦,就乖乖在地毯上玩吧。”


    也不知道等等有没有听懂,祝眠摸摸它,抬头看向窗外。


    安城的夏天总是很明媚,长空如洗,蓝的像泼了色彩上去,也澄澈的像一汪水,天海难分。


    祝眠呆呆的,望着便走了神。


    他在安城的这片天空下生活了二十余年,经历了出生,长大,上学,毕业,参加工作,相亲结婚,大概率也会经历死亡。


    竟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吗?


    祝眠眼睫轻颤,原来时间也可以过得这么快呀,快到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大梦一场。


    那些人,那些事,都像是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衣角被等等咬着拖拽了一下,祝眠回过神来,低头去看它。


    “喵……”


    祝眠伸手想去挠挠它,小家伙却起身跑了,跑出一段距离,又回头来看他,像是期待他也起身陪它玩一样,祝眠动了动,等等便又继续朝前跑去。


    小家伙还没长大,跑起来像滚出去的毛球球,祝眠跟着它到了客厅,拿着逗猫棒陪它玩了两圈,最后小家伙玩累了,啪叽一下滚到地板上开始伸懒腰。


    祝眠觉得可爱,笑了一会。


    视线突然瞥到了电视柜最下方一个隐蔽的抽屉,他安静着看了会,脚步慢慢迈开,越过等等蹲在了柜子前。


    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很老的铁盒子,盒子上贴着各种各样老旧的贴纸,有些颜色已经褪了一半,看不出来原来的图案是什么。


    祝眠手指轻轻擦


    了擦表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抱着盒子回到了沙发上。


    这个盒子跟了祝眠十七年,太久了,以至于祝眠也忘了盒子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结婚前他一直住在自己租的小公寓里,结婚后和戎渡搬到了一起,铁盒子也带来了,但祝眠再也没有打开过。


    戎渡从来不问,也不碰,他也不说,好像盒子里装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祝眠从边缘处抠开,看到了那些尘封已久的物品。


    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其实就是一只兔子玩偶,一本缺了封面和书页的故事书,还有一些叠在一起被压得整整齐齐板板正正的方形糖果纸。


    太少了,也太简单了,能一眼望到底。


    祝眠把兔子玩偶拿出来放到腿上,手指抚过玩偶身上有些打结的毛团。


    客观上来讲,这真是一只很不好看的兔子。


    身上脸上是亮粉色,长长的耳朵里面是黄色的,怀里抱着一只胡萝卜,本来胡萝卜有草叶子,但是线开了,草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了哪里,就连兔子的五官也是粗糙的针线缝制的。


    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会那么喜欢呢?想不通。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想起来过这个盒子和这只兔子了,不过生日是一个很神奇的日子,让他的记忆开始被迫回笼。


    这是他过去那些年里收到的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在那样尘烟四起的荒芜废墟中,只有他有这样一只漂亮的彩色的兔子,避难棚里所有的小朋友都羡慕他。


    眠眠,你把兔子给我看看好不好?


    眠眠,你的兔子真漂亮呀。


    眠眠,你能让你哥哥也给我找一只兔子吗?


    眠眠,你哥哥真厉害。


    ≈hellip;


    过去十七年了,祝眠想起那些稚嫩的童声,已经有些分不清了,分不清那些小孩到底是羡慕他有一只彩色的兔子玩偶,还是羡慕他有一个可以帮他找来兔子玩偶的哥哥。


    祝眠发着愣,手里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抚摸着兔子的耳朵。


    明明把铁盒子找出来时还是天色大亮阳光明媚,等到他回了神,窗外竟然已经暗了下来。


    等等趴在他脚边呼呼睡着,祝眠望了望时间,竟是快到戎渡下班的时候了。


    他赶紧把兔子装好,起身将盒子放进抽屉里,重重关上。


    祝眠强迫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赶到脑子外面,给戎渡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加不加班,戎渡说不加班,快到家了,祝眠低低的在电话里应了一声。


    他说: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


    挂了电话后,祝眠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冰箱里有昨天戎渡回来时从超市买的新鲜蔬菜,祝眠挑了一些放到水池里去洗。


    祝眠一开始是在很认真的做晚饭的,结果不知不觉中就走了神,完全没有意识,他手里拿着菜刀,芹菜刚切了几l段,手指上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感。


    “当啷”一声,


    ()


    菜刀脱手掉在了菜板上,鲜血从指尖汩汩的涌出。


    身后传来脚步声,祝眠脸色苍白回头去看,男人已经到了他身边,蹙着眉抓起他的手。


    祝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戎渡眉毛拧得吓人,迅速用清水帮他冲洗了一下伤口,然后带他出了厨房,祝眠坐在沙发上,看男人很快翻出了家庭药箱,开始给他的手指消毒包扎。


    他垂着眼眸,嗫嚅了一句:“戎渡,让你担心了。”


    男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话,面色沉得吓人,直到伤口消毒的刺痛让祝眠轻轻嘶了一声,戎渡才抬起头:“疼?”


    祝眠点头,男人手上的动作变轻了些:“马上就消完毒了,忍一忍。”


    “嗯。”


    祝眠应声,安安静静了。


    包扎完以后戎渡将医药箱收好,祝眠视线跟着他,等到男人回到沙发前,他就乖乖靠过去,小声叫他:“戎渡,你生气了吗?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下次会注意的。”


    戎渡的面色并没有缓和多少,拉着他的手低头看他包扎的地方。


    祝眠不敢出声,许久,戎渡开口:“切菜的时候走神,想什么?”


    祝眠眨了下眼。


    戎渡将人抱进怀里,大手落在他脑后,低头在他发间轻吻:“以后不要再进厨房了,等我回来。”


    祝眠靠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可是你工作也很忙,有时候加班回来已经很累了,我想让你回家的时候就能吃到晚饭……”


    戎渡:“我以后早点回家。”


    祝眠安静了下来,听着男人炙热沉稳的心跳声,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没有任何危险是可以完全规避掉的,戎渡,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以后小心一点。”


    戎渡只是轻抚着他的头发,没有言语。


    这天的晚饭最终还是戎渡做的,男人早已摸清了他的口味,每道菜都是他喜欢的。


    没有人会不爱一个全身心都想着自己的人,祝眠也不例外,他爱戎渡,哪怕他很晚很晚才认识戎渡,哪怕戎渡并不知晓他的过去,哪怕他们曾经没有感情基础。


    人都要向前看的,过去的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值得留恋。


    祝眠不会骗自己,他爱戎渡,可身体记忆总还不肯放过他。


    他又昏昏沉沉的梦到了那个人,大概是因为过去太久了,祝眠在梦里总是看不清他的脸。


    安城七月,密不透风的避难棚里热得人喘不过气,祝眠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入不了睡,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地震知识宣传手册,一下一下给他扇着凉风,一扇就是一整晚。


    好不容易睡过去了,又很快渴醒饿醒,他迷迷糊糊的哭,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但天一亮起,那个人手里就拿着热腾腾的早饭来了。


    他总是避难棚里最先吃到早饭的小孩,祝眠从来不知道那个人几l点去排队领早餐。


    他手里捧着馒头,边吃边掰开


    分给那个人,那个人每次都说,哥哥不饿,眠眠吃。


    祝眠想,怎么可能不饿呢,那段时间,安城一片萧条,满世界废墟,没有一个人能吃饱。


    但年幼的他不懂,总以为那个人是真的不饿,他把馒头吃得干干净净,找哥哥要夸奖,说自己没有浪费食物,却不知道半大的少年夜里也曾饿得辗转难眠。


    梦里的祝眠想把食物分给他,可画面如水波一般,他伸出手去抓,那个人就那样散开了,消失了,再也不见了。


    祝眠就那样再也找不到他了,他拎着那只兔子玩偶,满世界哭。


    明明答应过他的,明明答应过,怎么就那样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醒来时,他的泪水把戎渡的胸口都沾湿了,男人没问其他,只是吻吻他的额头说,做噩梦了吗?


    祝眠闷闷的点头。


    生日临近,祝眠还是去了一趟那个地方。


    安城福利院。


    祝眠到的时候刚过上午九点,盛夏草长莺飞,福利院门口整洁又宽敞,高大的香樟树成排成列的茂盛矗立着,那年过后,有无数匿名爱心人士的捐款源源不断的为福利院添砖加瓦,这里早已不复当年的衰败破旧。


    他循着记忆一路慢慢走到那幢楼前,在空地上看到了一位白发苍苍坐着轮椅的老人,老人晒着太阳,安静的望着奔跑玩闹的孩子们,一动不动,不知在那里静坐了多久。


    旁边的护工人员认出了祝眠,打算去提醒老人,祝眠轻轻摆手,示意不用,他脚步很轻的走过去,陪着老人看了一会,直至老人自己发现他的存在。


    祝眠对上老人的视线,眼眸弯弯笑道:“钟院长。”


    老人定定的望着他,许久,突然默默垂泪,声音艰难的说道:“长大了,都长大了。”


    祝眠温声道:“我推您去走走吧。”


    老人点头,祝眠回头把自己提来的礼品交给护工,护工收好后连忙摆摆手,嘴型道:“去吧,有什么事您给我打电话就行。”


    福利院去年刚翻修了一次,处处是崭新的模样,祝眠推着老人走在林荫道上,时不时有大的小的孩子们跑来,大都会停下喊一声“钟爷爷”。


    都是花一样的年纪,懵懵懂懂跌跌撞撞。


    祝眠望着那些半大的孩子,顿了许久才问出口:“他……还是没回来过吗?”


    钟院长没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别想他,向前看吧。”


    祝眠无声了,阳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疼,鼻子也骤然发了酸。


    又走了好一段路,祝眠突然低声说:“我不想他,那样的人,不值得我想。”


    钟院长:“惨痛的过去是心上的疤,功成名就之时,很少有人愿意把它揭与人看,从这里离开的每一个孩子我都会告诉他们,钟不是他们的姓,那只是一个符号,代表过去的符号,钟七也是,那不是他,不是他的名字。”


    “也许他早就迎来了自己的崭新人生,所以,你也不要回望过去,就像你说的,不值得。”


    祝眠“嗯”了声,剩下的路他们默然走过,没人再说话。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这样的人对得起谁呢?


    不知不觉间,祝眠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条种满了香樟的林荫大道,终究是一条单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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