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在北宋当陪房 > 第 78 章
    冬月过去,便是腊月,腊月初二这日,刁妈妈往三姑娘,四姑娘院里各送了两盆腊梅,要说这刁妈妈,不止嘴上功夫了得,在栽花种草一事上,也颇为精通,旁人比她不得。


    花房里的迎春花,牡丹花,蕙兰……被她养的郁郁葱葱,甚是喜人,只是她爱与人斗嘴掐架,成日里净干些赖事,故而旁人都知道她的坏名声,却不知她内里的本事。


    就连冯氏都夸过她种的花精神,与两位姑娘送罢花,回了花房,正准备抱着自个精心挑出来的盆栽去冯氏屋里邀宠卖好,冯氏倒先使唤人来唤她了。


    跟着崔儿进了二房,门口有小丫头替她打厚布帘,她抱着一盆腊梅,一盆茶花,茶花也不知什麽品种,青蒂小花,大红颜色,躲在翠绿叶子间。


    “问娘子好,眼瞅着进了腊月,花房里恰好有两盆俊花,我正想给娘子送来,娘子就使崔儿来唤我了。”


    刁妈妈身上带着一股子喜庆味,再加上她怀里抱着两盆开的热闹的花朵,一下子,把冯氏屋里的阴晦压抑冲淡了些。


    坐在炕上的冯氏,让刁妈妈把花拿过来,细瞅之下,见花朵果然开的俊俏,郁闷的心情,不由得好了些。


    “崔儿,你们都先出去。”冯氏只让刁妈妈留在了屋子里,等丫头婆子都出去后,冯氏从炕几上摆着的盛果子蜜饯的匣盒里抓了一把杏仁递给刁妈妈。


    刁妈妈受宠若惊的连忙双手接过,心里不免打起了鼓,娘子把屋里的人都赶走,不知要和她说什麽。


    冯氏下了炕,穿上绣花鞋,身上是家常衣裳,发髻上只压了两根钗,显得整个人素净娴雅。


    刁妈妈见她要拿炕后面箩筐里的夹子夹细炭,她连忙开口说道:“娘子,让我来吧,别弄脏娘子的手。”


    说罢,就接过夹子,夹着细炭往屋里地上的盆子里添,炭火烤的人暖烘烘的,冯氏又常用香露脂粉,所以屋里弥漫着一股子暖香。


    冯氏不说话,刁妈妈添过炭,就站在炕下,抬眼瞅了一下她,然后又把目光落在了屏风左边翘头祥云案几上,顺着往上看,上面摆着只玉壶春瓶,要是拿到外面去买,怕是要值一吊多钱。


    “怎麽,瞧上我屋里的瓶了?”刁妈妈盯的入神,听到耳边冯氏的话,连忙回了神,老脸一红,说道:“娘子屋里净是好东西,我平日不得来娘子这,今日好不容易来了,想多看两眼,过过眼福。”


    “你呀你,我可是有耳闻,听说前些日子,你为了一块料头和张婆子掐起来了,可有这样的事?”


    “不敢欺瞒娘子,那料头明明是张婆子许给我的,她与我闲来无事,顽起了骰子,说谁要是输了,就许给对方一块料头,谁知我赢了,张婆子耍赖不肯给,这才有了那事。”


    刁妈妈怕冯氏说她,又连忙解释道:“是晚上顽的,不敢白日里顽,怕误了差事,我原本早就戒了不沾那玩意,可张婆子总是撺掇我。”


    吴家的妈妈婆子在底下斗牌,掷骰子,这些冯氏都知晓


    ,只要做的不过分,她是不会管的,毕竟不能总拘着她们,让她们顽一会也算消遣,就连她婆婆吴老太和屋里的婆子都顽叶子牌赌钱。


    在冯氏看来,这是一件平常的事,故而见刁妈妈对她讲了实话,便没有责骂她,“下回张婆子再撺掇你,你来报与我知晓,我定不会饶她,这种东西,还是要少顽为好。


    你这次赢了没什麽,要是输了,岂不是要给对方一块料头,今日赌料头,明日就能赌月钱,赌着赌着,就要欠下债。”


    “娘子说的是,在家的时候,我家小女儿也常这般劝我,娘子既是说了,我听娘子的,日后再也不顽这玩意了。”


    说来,她之前五六年前戒掉后就没再顽,上个月她在院子里栽花,见张婆子几人在树下赌钱,不免有些心痒难耐,可她又怕女儿二姐说她,就要走,可张婆子几人拉着她不放她走,她们几个你一句我一言的,说不教她女儿知晓。


    其实此时想想,那也没什麽好顽的,有些索然无味,手气好能赢几个铜子,手气不好还要往外倒贴,不仅如此,要是教她女儿知晓了,没她的好果子吃。


    “不知娘子唤我来可是有事交代,若是有事,娘子只管交给我。”刁妈妈问冯氏。


    冯氏想了想,说道:“这件事,只能由你去替我办,旁人去办,我不放心,此事不要教旁人知晓。”


    果然,娘子有这麽多陪房,只让我去办,这说明什麽,说明娘子心里看重我,旁人都不如我在娘子这有分量,娘子不放心她们……刁妈妈暗想道,越发觉得她是冯氏放在心尖上的陪房。


    “娘子放心,只要是娘子交代给我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和旁人碎嘴的。”


    冯氏就交代她去外面打听宋家酒楼里的姜行首,对方是何来路,平日都与谁往来……家住在哪,家中可有亲人在世。


    今日梁堇放假,在家中炉子上正炖猪蹄,就见她娘抱着一只瓶儿喜滋滋地回来了。


    “娘,你打哪得的瓶子?”


    “女儿,娘子就是疼我,我刚才去娘子屋里,娘子给我的,快来瞅瞅。”刁妈妈刚才在屋里接了差,快出屋门的时候,冯氏喊住了她,把瓶儿给了她。


    她是又欢喜又感动,欢喜得了个瓶,感动的是冯氏这般看重且疼她,这次差,她一定要给娘子办好,教娘子知晓,她没有看错人。


    二房的冯氏,见给了刁妈妈一只瓶,刁妈妈便感动地湿了眼,冯氏也不免心中动容,打这后,对她更加纵容,且看重信任。


    这边的梁堇见冯娘子给了她娘一只好瓶,心中不免生疑,定是私下交代了她娘什麽事,要不然好端端的给瓶做什麽。


    要是她直接问她娘,她娘不一定会说,梁堇深知她娘的性子,就故意套她的话,“娘子虽然疼你,却不倚重你,你看她有什麽事都是教她信得过的妈妈去干,给你个瓶就把你欢喜的不成样子,还说自个得娘子看重,这样的话,你在家说,做女儿的不笑话你,你可不要去外面说。”


    “你怎麽知晓娘子不倚


    重我,刚才在屋里还让我替她……”刁妈妈说着连忙闭上了嘴,不肯再往下说。


    “娘子让你替她做什麽?”梁堇问。


    “没做什麽,我去娘子屋里送花,娘子让我替她往盆子里添炭块。”刁妈妈借着在屋子里摆春瓶,打着马虎眼。


    “二姐,你说这瓶子摆在哪合适,咱家摆了这瓶,显得屋里都亮堂了不少,这瓶可真好看……”


    梁堇把屋门从里面插上,小声说道:“你不与我说,我也知晓,外面都传开了。”


    刁妈妈面色一变,放下春瓶,不知女儿在诈她的话,把她拉到里面,问她打哪听来的,


    “你在外面可不要乱说,平时瞧着吴相公多正经,谁能想到他和酒楼里的行首有了粘连,咱家是啥样的人家,要是教外人知晓,娘子在那些官眷中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冯氏只让刁妈妈去打听姜行首,没和她说这些,可她又不是傻子,吴相公是一州的知州,家里连个小的都没有讨,自然会往他身上想。


    要是吴相公和姜行首之间没猫腻,那娘子何故让她去打听一个酒楼里的行首,她瞧着娘子神色不欢喜,更加肯定了自个猜的。


    “吴相公没良心,把咱娘子的好都给忘了个干净,想当初,要不是咱家娘子拿自个的嫁妆为他操持里外,打点官场,他能当上知州?


    娘子这般贤良的好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吴相公即使想与人好,也不该和一个行首,他这麽做,岂不是羞辱娘子。”


    梁堇听到姜行首,再回想起王二哥与她说过的那些话,传闻中和姜行首有牵连的官大人,竟是吴相公?


    真是世事难料,那日梁堇也想过吴相公,感觉他是个精明人,爱惜羽毛,不会作这样“不聪明”的事。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北宋一位当官的,把怀孕的美妾送人,只为换对方的一匹马,妾在他们这些官僚眼中,就是个玩意,不知姜行首在吴相公眼中又是如何。


    梁堇忍不住想,当官之人,和行首往来有损名声,那把怀孕的妾送人,岂不是更伤名声,但其实两者都很少有人指责他们,官场上的官僚只看到他们在官场上的作为,身上的才华。


    官场之外的人,只看到他们身居官位,是好官坏官,是否欺压百姓,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私下里褪去官服,入了后宅是什麽德行。


    只有政敌想攻击他们的时候,可能实在找不出攻击的地方,才会把对方不好的名声摆在台面上来说事,以此来奏劾。


    ……


    从官邸出来的吴相公,一身私服,正要上轿子,被人拦了下来。


    “相公,你好几日不来家中,娘子在家里日日盼您,使唤我来请您,家中席面已经备下,有相公爱吃的金华酒。”一腰系红绫的闲汉,领着一顶青布小轿,蹲守在官邸斜对面的巷子里。


    他见吴相公打里面出来,急忙近前,腰恨不得弯到地上,把吴相公请到一旁说话。


    吴相公往四周看了看,面带不虞,“我不是说过不教你们来


    官邸找我,你腰系红带,被旁人看到,还以为我和你家娘子如何不清楚了。


    我已和你家娘子说过,她那里我是不会再去。”


    “相公,娘子说您今日要是不过去,她就不活了,不瞒相公说,今个一早,娘子就打发婆子去药铺买来了一包砒/霜。”闲汉说着,用袖子抹起了眼泪,哀求吴相公去私宅一趟,哪怕见到娘子说上一句话再走也成。


    “相公,咱该家去了,回去迟,大娘子怕是要挂念。”站在轿子旁的二顺,瞪了一眼那闲汉,高声请吴相公上轿子回吴家。


    吴相公蹙着眉头,让闲汉回去,不要再来纠缠,说罢,就上了回吴家的轿子,悔不该当初一时心软。


    原是去年,鲍通判请他在宋家酒楼吃酒,他在那认识了这位姜行首,明知她是对方安排的,想借此拿捏住他的把柄。


    这样的手段,在官场上屡见不鲜,虽有意动,但没上钩,一日,他在官邸处理公务,有下人来报,说是他家中女眷。


    他过去一看,见是位戴着帷帽的女郎,对方掀开帷纱,不是旁人正是这位宋家酒楼行首,那姜行首私下找他,让他小心鲍通判,还说她是鲍通判用来辖制他的,只她敬佩他为人方正,不愿看到他被那鲍通判欺瞒设计。


    此时,鲍通判尚未倒台,他见姜行首来府邸告知他,为人良善,她又出身官宦,被人以势相逼,落入贱籍,实在可怜。


    前些日子他怕被人奏劾,想与她断了,念着往日旧情,他想把她的贱籍弄成良籍,可谁知对方却不愿意和他断,甚至变了个人似的,还要拿自个的性命要挟,要喝砒/霜。


    早知她这般难缠,他就不该和她往来,坐在轿子里的吴相公生怕此事被家中大娘子冯氏知晓,听说姜行首那日去王家弹唱,他娘子也在王家席上,定是她听说他家娘子会去,所以才去王家弹唱,吴相公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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