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星期，两人在校园里遇到过两次，一次是体育课江路辽去给体育老师送文件，一次是在大课间结束。
陆合予不确定江路辽有没有看见自己，反正他一看见对方就立马背过脸，他不想和这人再有任何交集。
但老郭不乐意了，开学一个星期没在监控里看见江路辽的身影，他立刻把陆合予拎去了办公室。
陆合予自觉最近表现良好、遵守纪律、成绩进步，老郭挑刺挑不到自己头上，却在郭光明问及江路辽时泄了气像霜打的茄子。
“江路辽最近怎么没来找你？你是不是犯浑欺负他了？”
陆合予心里委屈，“老师你不能这样怀疑我吧？就因为他成绩好所以他做什么就都是对的吗？”
“不是我怀疑你，可是你看他斯文瘦弱，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会动手打人。你呢？跟一班班长宋文竹打架我都看见了，你以为当初一班班主任没想找你？是宋文竹拦住他说你只是闹着玩呢。你闹着玩就差点把人家胳膊闹断，你要是也跟江路辽闹着玩，不得把他撅折了？”
“……我没撅，他自己折的。”
陆合予小声嘟囔，心道江路辽是没动手动脚，可他喜欢我，为了学习我还要牺牲色相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再说他弯也是他自己本来就弯的，我又没有拉着他谈恋爱。
“你说什么啊？大点声。”郭光明没听清楚陆合予的话，苦口婆心地劝道：“其实跟不跟江路辽学习都是小事，老师是怕你没人带着，自己劲头不足，而且也容易懈怠，有个努力的目标多好啊！你为什么不跟江路辽学习了？”
“……没什么啊，就是不来往了呗。”陆合予知道老郭的意思是担心他不好好学习，摸了摸鼻子继续低着头。
“那不来往也该有个原因吧？要是有什么矛盾误会，你说出来，我帮你们调停调停。”
郭光明喝着水往陆合予身后招了招手，陆合予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郭老师，您找我？”果然，下一秒江路辽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陆合予的耳里。
“对对，江路辽啊，我记得你上学期期末考了年纪第一，很不错！继续加油。”郭光明说着塞给了江路辽十个精装笔记本，“这是我买的本子，你拿着用吧，算是老师的一点小小心意。”
江路辽抿唇只拿了一个，“谢谢郭老师，一个我就够用了。”
“那怎么行，你们现在上课做笔记用本子的地方多着呢，你就拿着吧。”郭光明不由分说，直接全都塞到江路辽怀里。
陆合予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一声不吭当背景板。
郭光明轻咳了一声，随即又道：“江同学啊，上学期有你的辅导，陆合予的成绩进步很大呢，一学期就提高了三百多名，是我班上进步最大的同学，这多亏有你啊！”
江路辽知道郭光明的意思，笑了笑没顺着他的话下台阶，“都是陆同学自己想学，跟我没太大关系。”
“不不不！关系大了！还是你带着他，让他有了学习的动力和方向！”郭光明又道：“其实一块学习不学习都是小事，主要你们之前关系这么好，怎么过了一个假期就成陌生人了呢？陆合予这孩子我了解，看着鲁莽但心眼不坏，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如果他之前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你就说出来，郭老师给你做主。”
江路辽摇头，“我们关系没那么好，而且陆同学也没怎么样我，是我最近太忙了，才没顾上他，以后我会抽空帮他的。”
江路辽本意应付了郭光明的话，尽早脱身最好，却忘了陆合予是个愣头青。
“我不需要他帮我！”陆合予着急了，往郭光明面前走了一步，“我自己能学！不用别人带我，我知道老师你是怕我没人教心就不在学习上，可是我会好好学习的！”
江路辽目光平静，心里却苦得厉害，所以陆合予现在已经这么讨厌自己了吗？
郭光明看了看陆合予，又看了看江路辽，挥手示意江路辽先离开，“江路辽啊，你先回去吧。”他看明白了，这问题出在陆合予这里，不是陆合予让江路辽生气了，而是江路辽惹了陆合予。
江路辽走了，陆合予才往后退了一步，垂下头继续盯着脚尖。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合予没接话。
“那好，你是真的不想跟江路辽一起学习了是吗？”
陆合予抬起头，“真不想！”
“那行吧，算老师多管闲事了，不过我还是好奇，为什么呢？究竟什么原因能让你们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有什么打一架不就好了？一笑泯恩仇多美好啊。”
郭光明忽然往八卦的方向想了，“该不会你们喜欢同一个女生吧？所以干脆闹掰了？”
陆合予头都大了，“郭老师你别瞎猜了！真不是！总之我们就是不来往了！以后也绝对不可能再来往！”
“那、那到底为什么啊？”
后面的话江路辽没再听，转身上楼了。
到底为什么呢？陆合予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明明他并不能算真的恐同，可为什么偏偏不能接受江路辽的性取向。
其实答案他知道，但陆合予不愿意点明。
江路辽喜欢自己。
这些天，陆合予仔细回忆过去与江路辽相处的点点滴滴，反复思考江路辽说过的每句话、做过的每件事，更加验证了自己当初的猜想。
他不能和喜欢自己的人当朋友，只是偶尔拿到小灵通下意识地会想给江路辽发消息。
第一次这样差点发出消息后，陆合予删掉了手机里江路辽的聊天方式，可他还是会想到江路辽，想到那天的那个没有兑现的拥抱。
“都闭嘴！”陆合予去办公室找了一趟郭光明，自习课就闹哄哄像菜市场，他铁青着脸重重地敲□□板。
黎宁文的声音根本压不住班里的动静，瞧见陆合予回来才松了口气，走到他身旁道：“后排王豪总在说话，你多留意一下他，别让他再说话。”
陆合予比了个ok的手势，黎宁文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果然没过一会儿，后排就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陆合予抬头声音便消失了，低头就又有声音。
陆合予皱眉冷面，什么臭水沟里的老鼠钻到教室了吗？
“安静！”他头都没抬敲了敲讲台桌子。
声音静了一瞬，再度响起。
这次陆合予看到了是谁在说话，“王豪，再说就出去，自习课你不想上别打扰别的同学学习。”
王豪笑嘻嘻地应下，“好的好的！”
“别嬉皮笑脸，再说话出去！”陆合予没想给他台阶下，这一次容忍了，下次他就会变本加厉。
人总是得寸进尺的。
王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没忍住嘀咕道：“拿着鸡毛当令箭，拽nm拽。”
“别说了，他看你了！”王豪的同桌捅了捅他的胳膊。
没人劝还好，一有人劝，王豪就更想证明自己了，更大声地说：“怕个屁啊！我怕他？开什么玩笑！”
“你出去！”陆合予走下讲台，冷冰冰地看着王豪说道。
“我不出去。”王豪吊儿郎当地赖在班里，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样儿。
“不出去就闭嘴！”陆合予搬着凳子坐在了班级中间，黎宁文好心把垫板递给他，免得他连字都没办法写。
陆合予对着她点了点头，两人相视笑了笑。
王豪嫉妒的眼睛都要喷火了，他喜欢黎宁文，想在她面前表现表现，故意大声说话引起她的注意，结果她却对陆合予更好了。
嫉妒心使然，王豪啪一下把手里课本摔在了桌上，声音响得第一排的同学都扭头往后看。
黎宁文也不例外，皱着眉看向王豪。王豪察觉到她的目光，心里更得意了。
简泽却看向陆合予，心道大事不妙，因为对方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合予就拎着王豪的领子往教室外走，简泽离得近，连忙起身拦道：“陆哥！陆哥！别动手打人！”
有简泽的帮助，王豪在和陆合予的拉扯中撕破领子才挣脱了出来，后退几步指着陆合予的鼻子骂道：“我艹nmd！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你再说一遍！”陆合予脸色更难看了。
王豪嬉皮笑脸：“哟！纪律委员连话都听不懂了？那还怎么管纪律啊？”
陆合予还没走上前，就被简泽、杜姜和方盛紧紧拉住，他深吸一口气，哼笑道：“我确实听不懂你说的话，因为人和畜生是没办法交流的。”
这话成功逗笑了班里大部分同学，黎宁文也捂住嘴笑着看向陆合予。
王豪自觉被羞辱，“我艹！你tm再说一遍！”
陆合予居高临下看着王豪：“我说，我听不懂畜生讲话，畜生爱说废话不知道会烂嘴巴，自以为是出风头，其实丑陋不堪像下水道的蟑螂老鼠。”
王豪气昏了头，抓起书本想往陆合予脸上砸，被陆合予伸手轻松接住，阴恻恻地笑道：“就这点劲儿？真垃圾。”
“我看你，跟看下水道的臭虫老鼠没什么区别，恶心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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