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娇妾薄情 > 第四十四章
    她说完这句话,已视死如归,苻琰若勃然大怒,总得给她两刀,她是怕死的,可死到临头了,她也想少受点苦,就是扎刀,直接往她心口戳,死的会快点,若是扎她屁股,那真是又疼又遭罪。


    依她的想法,苻琰冷漠心狠,都这般撕破了脸,定会给她一个痛快。


    可苻琰听完这话毫无反应,眼眸里死寂沉沉,手上那把匕首还按着嫩肉,冰的她直颤。


    她还病着,他再不动手,匕首都要被她捂热了。


    崔姣咬咬牙,胆大的把抵着她的匕首连同他的手一推,本来以为推不动,没想到一推就推走了,她忙拽着被褥盖自己,还没盖上腿,他就扯她的被褥,匕首重新抵了回去。


    这屋里点了火炉,是没外面冷,可也有点凉丝丝的,崔姣盖不上被褥,咬住嘴唇拣明衣遮一遮凉意。


    又被他抢过明衣丢地上了。


    崔姣跟着他常受气,以前受气还能开解自己至少有月奉拿,吃喝不愁,比在崔氏好多了,这样就能对他笑脸相迎。


    现在这气突然就受不了,她梗着脖子道,“殿下要杀便杀,要睡便睡!闹这么多虚头,别叫妾瞧不起你。”


    苻琰骤然倾身过来。


    崔姣半眯起眼眸,纤颈搭回枕头,闷闷的想着,她身上起热,他还要睡,回头病传染给了他,也是他活该,但她想错了,苻琰靠到她脸边,把她的脸捏起来,沐浴后,她浑身都沾着温池里的潮气,脸上也是湿漉漉的红,嘟着粉润艳唇等他亲自己,她说不喜欢他,那她定是深爱那个便宜兄长,她小心隐藏着爱意,为那个窝囊废忍辱负重,就是和他共寝也愿意。


    “你莫不是以为孤还会临幸你?你欺骗了孤,就该知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让你死太便宜你了,孤要你看着你兄长是怎么死的!”


    崔姣脑袋昏沉,努力睁圆眼睛,他近在咫尺,眼里是恨她,可嘴里说的却是要杀崔仲邕,他和崔仲邕是过不去了。


    “妾不喜欢殿下,就是喜欢阿兄吗?殿下为什么不想想,殿下脾气这么差,有哪个女郎会想不开喜欢殿下?”


    崔姣停了停,看他那张脸又臭又阴翳,仿佛她再敢说一句,他就要她好看。


    崔姣也是豁出去了,他都想着杀崔仲邕,还给他什么好脸色,也是一股脑倒出来。


    “殿下和陆六娘子在新居相处了两个月,陆六娘子不还是看见殿下就像老鼠见到猫,殿下与她退婚,妾想她怕是松了口气,殿下是不知自己有多可怕吗?”


    她的小脸盘子还被他捏在手里,越捏越紧,她还在倒豆子似的说他。


    “殿下只消寻个女史,一问便知,谁不怕殿下,妾还被殿下掐过,妾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喜欢殿下呢。”


    苻琰的眉心突突跳,一下放开手,她枕回枕头,扭着细细软软的腰肢,气他,“妾这回可没说谎,殿下就是杀了妾,妾也是这般说,殿下若拿阿兄出气,那也是殿下仗势欺人,阿兄好好的举子,殿下要杀他,会


    遭天下的书生怨怼,凭殿下是太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殿下强行把妾带回东宫,妾是民女,殿下强抢民女,早就犯律法了!”


    苻琰被她激的怒火蹭蹭冒,一转身就要下去捉崔仲邕来杀。


    崔姣看他拿着匕首气势汹汹往外走,呜哇了一声大哭出来,“殿下杀阿兄试试,妾不仅不喜欢殿下,往后妾还恨殿下!”


    苻琰走了好几步停住,背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他应该不管她怎么哭,都要把崔仲邕宰杀掉,可是她哭的他挪不动腿。


    崔姣看他走着走着停下,急忙道,“妾就算不喜欢殿下,妾也让殿下开心过,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也不该卸磨杀驴。”


    苻琰面色愈青,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对他没有丝毫喜欢,她把这段独属于他们的时光,比作是她的功劳,她把自己当作他的仆臣,她没想做他的妇人。


    可也没有仆臣敢以下犯上,对自己的主君动刀子。


    她油腔滑调、巧舌如簧,只不过是不想他对崔仲邕下杀手。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他竟然比不过,她瞎了眼!


    他一抬步走了出去,到门外有家令候着,他吩咐家令,“不准她出这扇门。”


    家令道是,他随后又命家令前往左率府去调精锐密探来东宫。


    黾斋门紧闭,苻琰给那几名密探下令,让他们前去清河,把崔姣与崔仲邕的根底关系再重查一遍。


    密探得令离去。


    苻琰再看一眼匕首,心中的怒气犹在,既然她说他仗势欺人,他就让密探去搜集她和崔仲邕有私情的罪证,待证据俱全,他再杀崔仲邕,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用这把匕首捅的他,他也会用这把匕首将崔仲邕绳之以法。


    匕首被他放进柜中。


    继而坐到书案前接着看公文。


    --


    崇文殿的内室,崔姣见苻琰走了,心里忐忑不安,明衣太薄了,她不能穿出去,椸架上挂着苻琰的大麾衣,崔姣顾不得许多,晕着头爬下床,拿下麾衣把自己裹好,蹒跚着走到门前要打开,却发现开不了门,屋门从外面被锁了,门口守着南星和玉竹,南星道,“娘子,殿下有吩咐,不让您出去。”


    崔姣急切道,“南星姊姊,殿下出东宫了吗?”


    南星回她,“殿下没出去,在黾斋夜读。”


    崔姣顿时心松,看来她前面数落的对,该再狠骂他几句,整日里喜欢啊、爱啊,她就是不喜欢他,她也尽职尽责的假装仰慕他了,他受了她颇多仰慕,还不满足,哪有女郎会心甘情愿被他糟践,他或许对她是有几分真心在,可这几分真心也不能让她站直腰板,她还是要对着那些贵人点头哈腰。


    他的真心送给她,她也懒得要。


    乌七八糟了半宿,崔姣只觉得又困又晕,躺回象牙床,在被里迷糊糊昏睡着。


    --


    苻琰看完公文,已是夜深,照常是该回崇文殿歇息,但崔姣被他关在他的内


    室,回去不可避免又见着崔姣,一想到崔姣,腹中怒火便不由自主的烧起,他寒着面出去,直回崇文殿,内室门前有女史在,崔姣也出不去。


    他入了房,踱步到床前,崔姣已睡着了,睡的甚是香甜,唇粉腮绯,长睫乖巧的覆在眼睑下,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能安然入睡,好似那些他在意的事情,在她心底都算不得重要。


    “起来,”暖床够了,苻琰赶她下床。


    可床上人睡得无知觉,听不见他说话。


    苻琰便伸手探进被,一触到那暖热香躯,心口一荡,倏尔更生凶恶,推她道,“孤让你起来,你跟孤装什么?”


    他推了崔姣几下,崔姣都没醒,颊边如胭脂红,他看了许久,才意识到,狱官说过,她生病了,他抱她回来时,她也病怏怏的,只有在呛他时,才生龙活虎。


    他已不愿再信她,就是生病,也会下意识在怀疑她是装的。


    他还是弯身过去,手抚到她的额上,非常烫,她呼出的热气打在他颈边,她不是在装病。


    苻琰猛然直起身,凝注她片刻,朝外叫人。


    女史南星探头入内,“殿下有何吩咐?”


    苻琰道,“去请医师。”


    南星悄悄看了看苻琰,他立在床边,眼盯着床上的崔姣,虽有沉色,但南星能觉出,他依然对崔姣有怜惜,只要崔姣肯回心转意,他一定会像以前那般宠爱她。


    南星微放心,跑去药藏局请了医师过来。


    医师进殿原以为是苻琰伤口有事,结果进去后,才发现苻琰立在窗前,象牙床上的帷帐放下,南星带他到床前,从帷帐中握出一只凝脂玉般的手腕,让他把脉。


    在这东宫,太子有什么受宠的姬妾都会知道人,可这美人睡在太子的床上,定非一般姬妾可比,先前太子身边有一个侍妾,也是很得宠,但该有的规矩也遵循,从未听闻那侍妾能睡太子的床,那侍妾出宫去了以后,也不见太子身边再有其他人服侍,若不是医师今夜过来,还不知太子金屋藏娇了。


    医师往那香腕上盖上白帕,才敢诊脉。


    南星只见医师眉头紧皱,未几他慌得松开那手腕,以手掩鼻后退,也叫南星退远,再和苻琰道,“殿、殿下,这位娘子身患的是猫鬼病……”


    “殿下,这位娘子不宜再留在崇文殿,还是尽快将她移送走,以免危及殿下贵体,”医师道。


    苻琰有一瞬愣神。


    医师撩摆跪倒,“求殿下以自身安危为重,速速将这位娘子遣送出去。”


    南星心里焦急,崔姣怎会这般倒霉患上了猫鬼病,这病在宫里已经许多年没出现过了。


    猫鬼病有传染性,太子幼年时得过这病,不慎传染给了大皇子,最后他侥幸活了下来,而大皇子却因此夭折,皇帝为此事,多年对苻琰有介怀。


    患了猫鬼病的人极难活命,当初在骊山,皇帝新宠的菩萨蛮得了这病,就是做了傩事也无用。


    这病坊间有传是巫蛊术,连皇帝都信,传言民


    间有左道术士豢养猫鬼,为得猫鬼,术士会选取狸奴杀害,萃取其魂魄,使之成为猫鬼,越老的狸奴,越能养出强大得猫鬼,夜间子时,术士会以鼠祭祀猫鬼,待将猫鬼彻底养成,术士就能驱妖鬼害人,敛取财物。


    当年宫中猫鬼病直指太子生母,他生母仅是宫女,被皇帝临幸后有孕,被安顿在太极宫凝阴阁内,直到诞下太子,皇帝早已将她忘却,另觅新宠,太极宫本就地势低洼,凝阴阁更是临近北海,她养过一只狸奴,那狸奴喜欢玩水,不慎落水而亡,她只不过为那狸奴铸了坟冢,就被皇帝误会她暗中蓄养猫鬼,残害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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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室最忌讳巫蛊之术,皇后求情也无法,即使宫中医师也不能断定这猫鬼病就是巫术所致,皇帝还是下旨赐死了苻琰生母。


    更为此,皇帝新添了一道律法,自造、传畜猫鬼之类及教令人,施以绞罪,若合谋同造,依律抓首犯处以极刑,其余从犯也以重刑处之。


    南星暗暗红了眼圈,崔姣得了这病,挨不过去也就这一两日,若被太子送走,就更活不了了,太子再对她疼爱,也不会罔顾自身性命安危。


    良晌,苻琰才问话,“能不能救?”


    医师略有迟疑,“倒有治病的药方,可仆也不能万全保证一定能救活这位娘子,此症极害人,还得看娘子自己的造化。”


    苻琰说,“开药吧。”


    医师急道,“请殿下先将娘子移居别处,仆定竭力救治娘子。”


    苻琰微扯唇,“孤幼年得过这病,没什么可怕的。”


    据传得过猫鬼病活下来的人,不易再患此病,但苻琰毕竟是太子,若有闪失,他们这些人都得掉脑袋。


    医师还欲再劝,苻琰已挥手让他退下开药方。


    南星躬身下跪道,“下仆受过崔娘子的恩惠,愿近身照顾她。”


    苻琰那冷峭的侧脸泄一抹不算笑的笑,“你比她重情谊。”


    南星不知要如何应答。


    苻琰道,“下去吧。”


    南星便退了出去,出去后,外面已皆知晓,崔姣患的是猫鬼病,都知道这病厉害,家令命人拿艾草来熏,药藏局送来不少辟邪驱瘟的药草,人人佩戴在身,崇文殿内也安排了胆大的专人伺候。


    医师开好了药方先送进去给苻琰看,苻琰只看着那药方上有相思子、蓖麻子、巴豆各一枚、朱砂末、蜡各四铢2,再佐以鹿角散方,揉以成丸,朱砂和蜡都有毒,不可内服,只能将丸含在口中驱毒,鹿角散方熬制汤药可内服。


    和他小时候用的药方一样,也和大皇子用的药方一样,他活了,大皇子死了,全看天意。


    苻琰便命去拿药调制。


    外面诸人来来回回奔跑,最后调制好的药丸和汤药送进来,南星喂好汤药,放了一颗药丸到崔姣口中,与苻琰说,含服过子时,还得把药丸从她嘴里拿走,便退下了。


    下人们值夜的值夜,歇息的歇息,东宫彻底静了。


    苻琰在窗边又站了片刻,脸在夜色中分外苍


    白,他慢慢走到床畔,将帷帐挂起来,崔姣无知无觉的躺在褥子里,黛眉弯弯,唇角微翘,不知她在做什么美梦。


    苻琰静静的凝视着她,脑海里飘闪过许多片段,她说喜欢他时亮晶晶的眼睛,她与他欢好时娇哭又离不开他的黏人像,她围着他转来转去只为他一人着想时的依恋,到今日她说着不喜欢他,欺骗他的嚣张放肆。


    可怜可恨。


    他应该就此不管,死了最好,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这么鲜活的崔姣,心口就如密密麻麻的针扎,连背上伤口都抵不过这噬心的疼。


    手指头慢慢抚上崔姣的脸,他一怔,又立刻将手收回,转过身,绕过夹缬画竹大屏风,在黄梨榻上歇下。


    苻琰睡下不久,象牙床上崔姣在哭泣。


    苻琰没起身,静默的听她哭,她哭的断断续续,隐约在喊疼,猫鬼病会使人心腹作疼,他知道有多疼,但他无动于衷。


    至子时,更漏水响,那哭泣像是小了。


    苻琰下了榻,绕过屏风走到床前,崔姣已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紧闭着眼双手捂住心口,嘴里小声念叨着阿兄。


    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惦记着她的阿兄。


    苻琰心已麻木,弯腰撬开她的嘴唇,将药丸取出,手要撤走时,捂在她心口的软指摸索着去抓他,抓到他的手便不放开,很轻很无力,他只要一甩就行了。


    他们这样僵持了很久。


    苻琰把她的手拿开,她在半空抓了抓,最终落回到被中。


    苻琰将药丸放进火炉中烧了,停在屏风前,她在喊殿下。


    极轻极细的叫着。


    她是发现自己无助,所以才叫的他,并不是真的心里有他。


    但苻琰挪不动脚,半晌救难以自控的旋身往床边走去,伸手把她的嘴巴捂住,不想听她叫他。


    热泪滴到他手上,他终于抵不住这连番的追缠,睡进了她的被窝,用了药,她身上发冷,需得要苻琰这个火炉取暖,苻琰一躺下,她就如一尾滑溜的鱼往他怀里钻,手脚得寸进尺的扒在他身上,汲取着他的热气,热起来,她心口都似不疼了。


    苻琰默着声,她也闭着眸,渐渐就都入梦了。


    翌日晨起,苻琰背上换了药,用过朝食进黾斋忙政务,就是朝里知道他得了风寒,那些公务也得送来他理清,皇帝是甩手掌柜,现下颐养天年,朝里也有大臣暗中议论过,不如皇帝退位做太上皇,让苻琰直接即位,但这事也得有皇帝点头才能成,有大臣探过皇帝的口风,最后被皇帝一顿臭骂,便没人敢再提了。


    时值晌午,家令又送了一叠奏疏进黾斋,苻琰埋在书案前,没抬头,只随口问道,“醒来过么?”


    家令回道,“殿下走后,崔娘子就醒了。”


    他见苻琰半侧着脸,虽不看他,但是在听,便把今早崔姣的情况都说出来,“崔娘子精神头不错,早起典膳局送了鸣牙饼、春分嵌、胡麻粥、樱桃髓等,都吃了不少,用过朝食又睡下了。”


    苻琰


    便把头低下,继续办理政事。


    家令犹豫着,说,“殿下,容仆一劝,崔娘子得的是猫鬼病,此病凶险,不如先把她送进宜春宫,有仆婢侍奉,殿下也不必担忧她的安慰,殿下自己身上也有伤,若再感染猫鬼病,仆等无法同皇后殿下交代。”


    苻琰长眸微睨他,“你看不出来孤是在惩处她?她犯了大错,再让她住宜春宫,孤还让她享福不成?”


    家令有口难言,他真看不出太子在罚崔姣,崔姣现是民女,就是承徽,也没资格住崇文殿,崇文殿虽不是太子寝殿,可也是太子居所,东宫能住进去的,只有太子妃,可现在崔姣住在里面。


    太子还说是惩处。


    分明是在独宠。


    崔姣患了猫鬼病他也不嫌弃,这病危险,他也不怕,疼爱一个女郎都不顾自己的身体,往后这东宫再进新人,有崔姣在,想得他宠幸大抵是没机会了。


    “殿下可以如此,仆却不能不顾殿下安危,崔娘子若不从崇文殿搬出,仆只能去禀报皇后殿下了。”


    苻琰眼发冷,“荀公,你在东宫料事多年,孤从不过问你与母后通报过东宫多少事情,孤念在你恪守尽职,你却不记得自己是东宫内坊宫官了。”


    家令着急道,“仆若不记得自己是东宫宫官,就不会担心殿下的安危,殿下宠爱崔娘子,与崔娘子的那些事,仆都甚少告知皇后殿下,可殿下莫不是已忘记,崇文殿是殿下的住处,崔娘子如何能住的?崔娘子身染猫鬼病,殿下再忘情也该记得,您是太子,您的身体不仅是您自己的。”


    苻琰道,“孤不是好好的?”


    猫鬼病就是发病也得有一两天,哪有这么快的。


    家令抖擞着胡须,差点老泪纵横,“殿下是硬要如此行事,仆也只好拼着这条老命去让皇后殿下来劝殿下了。”


    苻琰手中执着的笔往案上一放,“荀公知孤得过此症,孤不会得此症,荀公屡次拿母后压孤,是真觉得孤不会遣公出宫?”


    家令是担忧苻琰的身体,但像苻琰说的那样,他患过猫鬼病,能活下来,便是大福相了,可若有闪失,他们底下人也担待不起。


    家令语重心长道,“仆一把老骨头,出宫了也正好养老,仆只是不放心殿下,这病不是小事。”


    苻琰怔忡些许,说,“陛下说这病是害人巫术,孤想借此机会看看,这到底是病,还是害人巫术。”


    生母之死是他的执念,不让他冒险,他也不会罢休的。


    家令到底心软下来,但有一事要问清楚,“崔娘子若能好,要在崇文殿住到什么时候,殿下终归要娶太子妃,总不能让崔娘子一直住在里面。”


    苻琰眉目幽深,隐含愠怒,“住到她悔改为止。”


    家令叹了口气,那要是不悔改,是不是要住一辈子,太子妃都住不进崇文殿,崔姣却是不想住,被逼着住,这以后东宫太子妃只怕也是崔姣了,这样厚的福气,那小娘子也不知能不能承受的住。


    --


    入夜苻琰回崇文殿,崇文殿周围年老的宫官下仆都被暂时调离,只余身体康健的年轻人在值守。


    苻琰回崇文殿暖室换过伤药,才进的内室,内室崔姣还在睡,他到床前,崔姣侧卧在被里,眼睫微微动。


    在装睡。


    方才在外面,医师跟他说,幸亏崔姣这猫鬼病发现的早,喝了药缓解很多,慢慢养几天,心痛症状消减,就好了。


    苻琰转步欲走,就听她又捂住心口,叫殿下。


    苻琰脸色青成一片,胸口暴怒再难遏制,爬上了床,张开手掌把她嘴巴捂住,不许她叫自己。


    可她已现本性,哪是那般纯良任欺的,一口咬住他的手心,没刹住力道,把他的手给咬破了,流出血又进了她的口中。


    苻琰火大的撤开手要教训她,谁知她舔起了他手上的伤处,吸食他的血液。


    苻琰微一愣,发觉她胸口似乎不疼了,只是浑身发寒,还咬着他的手不放。


    苻琰克制着一身的暴怒躺下,她闭着眼睛也能睡到他身上,压得他背上伤口做疼,刚想把她推下去,外面的门被敲了敲。


    苻琰卸下帷帐,让人进来。


    南星入内,隔着屏风慌张道,“殿下,不知谁走漏了风声,陛下传旨到东宫,说殿下身患猫鬼病,不便理政,要殿下明日把手头事务都交接给襄王,殿下就在东宫养病,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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