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小傻子 > 第 72 章 072
    第七十一章


    “……”


    舒白秋更惊恍地怔住了。


    六年前……他救了先生?


    “您先吃些东西吧。”


    直到罗绒再度提醒,舒白秋才想起去拿起筷勺。


    罗绒请他先动筷,有事的话饭后再谈。


    舒白秋便也安静地吃起了根本不知是什么的早饭。


    中途,虽然罗绒已经暂时离开餐厅,去归置东西。不过一个人吃饭的舒白秋,还是逐渐地想到了什么。


    他想起六年之前,的确发生过一些事。


    对舒白秋而言,六年前的情况,和十年前的事其实不尽相同。


    资助绒绒哥手术的事,舒白秋是真不记得了。直到他听完罗绒的话,才终于回想起了那些过往。


    这多是因为十年前,才刚刚九岁的舒白秋实在体弱,生病太多。


    而十三岁那年,少年的身体状况已经明显有所好转。


    所以六年前的事,他自己就回忆了起来。


    舒白秋记得,那是一个春天。


    云省多山,那时舒白秋跟着爸爸去山野采风。爸爸是为观摩山鸟,用以作画。而舒白秋当时在做的,却是雕刻。


    他还记着爷爷的话,采风的目的也和爸爸不同。


    舒白秋是为去看山的“气”与“形”。


    所以那天,和专注盯着枝头的爸爸相比,反而是十三岁的少年最先发现了草藤上的鲜血,和顺着向上望去时,那个被挂在树枝上的昏迷不醒的人。


    当时,那人满脸是血,生死不明。再往上去,一路还有不少被折断的枝杈。


    显然,这个人是从高处坠下来的。


    也幸好有树木缓冲,才没有让对方当场毙命。


    不过在舒爸爸和闻讯赶来的山林管理人员将那人救下来时,对方的脉搏也已经非常微弱。


    舒白秋还听到管理人员叹气,说这个年轻仔伤到了脑袋,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伤者被送往医院之后,舒白秋又和爸爸在山上待了小半天。


    他们下山时,还听到有人闲聊那个年轻伤者的事。


    似乎那人在明城也算有名,有人认出了他,说他最近家有变故,大概是伤心过度,才会出事。


    甚至还有人在猜,说不定是自寻短见。


    因为舒白秋是第一发现人,他还配合山林管理人员做了一些记录。


    记录完离开时,舒爸爸还问了一句那位伤者的现状。


    管理员说,他们刚刚问过医院,那人的外伤还好,生命体征已经基本稳定。但因为脑部遭受重创,伤者能再度清醒的几率却很渺茫。


    管理员还说,连医院的人都讲,病人的求生欲并不强,醒来的希望可能性或许不大了。


    舒白秋当时还小,其实并不能真正理解大人们聊天时说的“植物人”、“脑死亡”有多么严重。


    他只在离开的路上,


    问了爸爸一句:“爸爸,那个大哥哥的伤还能养好吗?”


    爸爸低头看他,揉了揉舒白秋的头发,说:“会的。”


    “就像你小时候会生病,现在也康复了,对不对?”


    小舒白秋听得眼睛亮起来,认真点头:“对!”


    舒白秋对六年前那件事的记忆仅止于此,因为之后,他就和爸爸一同返回了妈妈的家乡。


    那时,舒家三口已经搬去了外省,并没有在明城长住,后续的发展,舒白秋也没再听到多少消息。


    但是舒白秋还清楚记得,当时那些人讲的“伤心过度”、“求生欲不强”。


    所以在他的记忆里,那位受伤的大哥哥始终都是有些苍白忧郁的形象。


    因此,尽管舒白秋早就知道,先生也在六年前出过事。


    但他却一直没有将这些和傅斯岸联系起来。


    ——先生给他的印象,始终都与忧郁、悲伤截然无关。


    舒白秋怀着疑问吃完早饭,罗绒也已经回到了餐厅。


    少年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之后,就向罗大哥问起了六年前的事。


    从被救者的视角,情况却似乎比舒白秋记忆中的更紧迫许多。


    罗绒说:“当时被送到医院,老板已经有心脏停跳的迹象,医生说,再晚来一会儿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而且山林里的动物也很多,老板昏迷的地方其实很危险。”


    云省的山林中生态极好,虽然游人常去的区域可能不会有什么大型的野生动物,但山野丛林中,难免会有一些獾子猞猁、蛇虫狐猴之类的动物。


    倘若那时当真有野生动物被滴落鲜血的腥味吸引过来,昏迷不醒的伤者会有什么后果,根本是不堪设想。


    “老板说过,当时醒来后,他就想去找救助他的人表示感谢,但并没有在明城找到您。”


    这也的确。


    因为舒白秋当时并没有住在明城。


    “之后,老板就去了北美。”


    直到六年后,傅斯岸被要求回国结婚,在查舒家的资料时,才确认了这件事。


    所以傅斯岸对舒白秋的关照,在旁人眼中或许会是别有所图。


    但罗绒却一直没觉出任何意外。


    因为同样被救过的他,也有着近似的心态。


    小舒先生值得被爱,更应该被善待。


    不过这时候,舒白秋自己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还是很难把六年前的那位伤者,和现在的先生联系起来。


    少年忍不住问道:“所以先生当年,为什么会发生意外……?”


    他之前听傅斯岸讲过,当时外出,是为了给祖父准备礼物。


    可是以先生的严谨,怎么会不小心到从山间跌落?


    罗绒思索片刻,才组织语言道:“应该是因为当年的家庭变故,导致精神有些恍惚。”


    六年前傅家的确有变故,这些舒白秋也知道。


    那时正值苏青病重,而傅山鹰又堂而皇之地把早年的出轨对象和十六岁的私生子带回了家。


    可是以傅斯岸的性格,舒白秋却又实在很难想象,这些事会对他产生这么严重的影响。


    而傅斯岸的真正人生转折,也正是从六年前开始。


    那时,他突然放弃了家传的行当,毅然决定出国学医。


    就连罗绒都道:“老板出事前后的性格,确实有些差别。”


    之前罗绒也曾听说过,傅家大少其实有些优柔寡断。


    不过在五年之前,傅斯岸回国为亡母扫墓,罗绒被他雇佣时,就觉对方的性格和传闻中的完全不同。


    而舒白秋更是想起,其实不只罗大哥。


    之前在明城时,苏越和他闲聊时也曾这样说。


    苏越做过苏青的助理,基本可以说是看着傅少长大,在他眼里,只觉对方的变化更大。


    譬如性格,譬如对家人的依赖度。


    又譬如明明傅少不近视,回国后却戴起了眼镜。


    但就像苏越那时说的那样,现在罗绒也道。


    “老板会有转变也正常,毕竟那时出了那么大的事。”


    因为出事,所以性情大变,又对傅家人彻底失望,还出国了六年。


    回来之后,必然会有转变。


    即使是身边人,也只觉正常。


    ——但舒白秋却并不这样想。


    舒白秋一直觉得先生是个很稳定的人。他其实很难会关联上什么突然的大彻大悟、脱胎换骨。


    傅斯岸骨子里有些东西,是天性如此。


    所以假如说其他人会有这样的重大转变,舒白秋并不会觉奇怪。


    但唯独放在先生身上,他却总有疑惑。


    这六年前的先后差别又的确如此明显,如果不是因事转变,那——


    “……”


    舒白秋不由想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


    “罗大哥,”少年忽然问道,“先生之前做过主刀医生吗?”


    “?”罗绒虽觉这问题奇怪,却也直接摇头:“没有。”


    “出国后,老板一直在念生物医学。”


    “……”舒白秋沉默顿住。


    见少年反应,罗绒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舒白秋摇摇头,他说,“我想去查点东西。”


    罗绒肃色:“您忙。”


    和罗大哥说过一声,舒白秋就先去了书房。


    他拿出平板,查阅了一个问题。


    ——“如何才能成为一名医生?”


    网上有许多五花八门的回答,但大体的必经流程是一致的。


    医学生要经过至少五年本科、三年研究生,亦或还要读博。


    在学成毕业后,他们还要进入医院,通过规培等流程,才可以成为正式的医生。


    而主刀医生,更是需要多年的临床经验,从实习医师一级一级升上去,才


    能真正成为一台手术的主导。


    即使是博士毕业,从普通外科医生成为能主刀的主任医师,也至少需要十年。


    但这么算来,傅先生的年龄其实是完全不符合的。


    ——他太过年轻了。


    而且,舒白秋还查到。


    临床和药学完全是两个方向。


    医生和药物研发人员,也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职位。


    一个普通人,一个才一十五岁的年轻人,不可能同时兼顾两个方向。


    舒白秋望着屏幕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他原本近乎天方夜谭的奇异猜测,却似乎一点一点地在被印证着。


    而且——在生出了这个猜测之后,舒白秋就发觉。


    先生其实一直都没有瞒着他。


    譬如前些天到了申城后,傅斯岸和舒白秋聊天,提起母亲时会直接叫“苏青”。


    譬如傅家明明没有任何的医药背景,傅斯岸却能跨领域地做到这么成功。


    又譬如,在新药方面,傅斯岸的成功率如此之高,像是在这个领域中有着特异才能。


    最明显的一点,更是傅斯岸主动向舒白秋展示的——


    他的公司,太昊制药。


    以太昊的规模,完全不像是一个毫无相关背景的年轻人所能达到的成就。


    申城和北美的其他人或许还不知道boss的过往经历,都以为傅总的背后还有高人指点、大佬资助。


    哪怕是舒白秋,之前也会有类似的念头。


    但是傅斯岸却唯独向他讲出了实情。


    舒白秋这时才意识到。


    初到太昊的那天,傅斯岸对他的介绍,原来更像是摊牌。


    既是摊牌来申城后的“演戏”没那么重要。


    也是摊牌傅斯岸的过往。


    舒白秋想了很多,但时间可能比他预想中过得更快。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到了客厅里的开门声。


    傅斯岸回来了。


    已近中午,傅斯岸听闻少年没有出门,就从公司回了家。


    他循着光走近书房,屈指敲了敲半敞的房门。


    “中午想吃什么?”


    傅斯岸问完,就见少年在桌边抬起头来,面有微诧。


    似乎没有料到他的出现。


    舒白秋的确有讶然,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发问。


    但在男孩还有迟疑的时候,他想问的人却似乎已经看了出来。


    “小啾,”傅斯岸略一抬眉,“你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


    “……”舒白秋恍神了一瞬,轻声说,“先生怎么知道……?”


    先生好像什么都知道。


    傅斯岸走过来,低眸看着他,却说。


    “因为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有多聪明。”


    舒白秋才一抬眼,就被身前的男人抱了起来。


    傅斯岸半坐在书桌上,将怀中的少年牢牢抱稳。


    他微微倾身,抵住了少年的前额,说。


    “我知道,你一定会发现。”


    舒白秋眼睫微动。


    他发觉,这其实也是独属于先生的喜欢。


    时刻认可,时刻心安。


    被安抚了的少年微微松下了心口的紧绷。


    再开口时,他也不再紧张,可以一口气问出来。


    “所以,先生不是六年前的傅斯岸……对吗?”


    两人的距离极近,舒白秋抬眸就能看到傅斯岸的眼睛。


    所以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也看清了对方眸中浮起的鲜明笑意。


    傅斯岸笑着说。


    “回答正确。”


    “傅家的大儿子死在了六年前。”


    男人说得平静,坦然。


    又像是透着宿命般的慨叹。


    他说。


    “我在陌生的世界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全世界最令人心动的漂亮小孩。”


    “……”舒白秋瞳廓微缩。


    他的猜测,居然当真被确认了。


    所以先生真的不是六年前的傅斯岸,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舒白秋下意识地问道:“那先生之前是——?”


    “我之前也叫傅斯岸,和这个身体长得很像。”


    傅斯岸坦言。


    “我来自的世界也和这里很像,但一切事件、地点和所有人都是陌生的。”


    舒白秋一时无言。


    他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


    少年忽而又想起:“先生刚刚说,来之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我?”


    但舒白秋当年,并没有去医院看望过对方。


    “嗯。”傅斯岸看着他,却说,“那时我被挂在高处,听到你喊人来救我。”


    舒白秋讶然:“当时先生醒着?”


    “不算醒吧,之后我就昏了过去,”傅斯岸笑了笑,“所以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梦。”


    后来才确认,不是梦。


    原来那么好的小孩,真的存在。


    而舒白秋也是这时才意识到。


    原本的傅大少,应该是从高处跌落时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之后被送去医院,再醒来的人就变成了傅先生。


    那……


    舒白秋还没想完,就听面前的男人问。


    “我是不是说得太晚了?”


    舒白秋听得面露一瞬茫然。


    “为什么晚?”


    他不是没有听懂傅斯岸的话中意思。


    但舒白秋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先生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的念头。


    相反,直到此刻,舒白秋其实还有意外。


    意外于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向他袒露。


    舒白秋觉得自己了解一点先生的性格。傅斯岸看似孤傲冷漠,年少气盛,实则缜密至极,连事业发展的未来风险都会提前规避。


    而对


    其身体内已经不是本人的这件事,更属于一个天大的秘密。


    先生理应一直守口如瓶。


    就连之前认识傅家大儿子的那些人,傅斯岸给他们的印象,也是遇事留学之后才有变化。


    对外界的这么多流言和揣测,傅斯岸也从未澄清过。


    哪怕今年回国时,仍有许多评价讲他懦弱、窝囊,是被傅家利用的工具人。


    直到处理完傅家之后,外界才惊觉了他的转变。


    但外人只会觉得傅斯岸是因为留学转性,又被傅家人伤透了心。


    却不会有丁点怀疑,是傅大少换了芯。


    舒白秋完全能够明了,先生这样引导外界的目的。


    哪怕他知道这都是傅斯岸的有心策略,少年也只会觉得,这样很好。


    先生如此谨慎周密,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所以舒白秋反而没想明白。


    为什么现在,先生却没有对他隐瞒。


    甚至舒白秋还察觉。


    或许对方将他带来申城,其实也是一种坦诚。


    如果舒白秋留在明城,他完全可以被瞒住这些事。


    可以永远都不会知情。


    但先生却没有这样做。


    就像之前北美创业时的资金来源,傅斯岸始终没有对外公开,哪怕太昊的心腹,也都以为他背后还有大佬资助。


    可是在顶层办公室里,男人却那样轻描淡写。


    ——唯独向舒白秋去拿盘坦白。


    所以舒白秋非但没有觉得“太晚()”,相反还有疑惑。


    我没想到,先生会告诉我。?[”


    舒白秋说。


    “这件事太重要了……”


    抱着他的男人却道。


    “就是太重要,才想告诉你。”


    “你不会伤害我。”


    傅斯岸深深看着舒白秋的眼睛,说。


    “而且我喜欢你,希望你愿意留在我世界里。”


    他没有说希望你留下。


    而是说。


    “希望你愿意。”


    舒白秋有一瞬的恍惚。


    他听得出,对方这样讲时,完全没有任何将自己剖白袒露时的紧绷与不适。


    相反,傅斯岸的姿态轻快而坦然。


    十九岁的节点。幸福对舒白秋而言,总像是一种悬浮泡沫般的虚幻。


    但现在。


    舒白秋却隐约有了一种他已经被先生放入未来人生中的实感。


    牢牢抱着他的人还道。


    “我之前没有明说,是因为还没有确认,你会不会喜欢我。”


    就像舒白秋知晓先生的性格,傅斯岸也了解他的。


    “我知道,无论喜不喜欢,你都不会伤害我。”


    傅斯岸说得低声慢缓。


    “但如果你不喜欢,我的坦白对你而言,就只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是你被绑


    ()


    架共享的秘密,被迫分担的风险。”


    男人说得明了而直白。


    强加给心上人的坦言,从来不是勇敢,不是浪漫。


    而是徒添对方压力的一厢情愿。


    “直到慢慢确认你也喜欢我,我才希望你知情。”


    傅斯岸直视着怀中少年,沉而低地平静说道。


    “我希望你看到我,看清我。”


    “可能我就是这样怪异的,强势的,来源不明、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但我想在你的心中最特别。”


    “舒白秋。”


    傅斯岸又这样叫他的名字,提醒少年将自己的话听清。


    他说。


    “你可以走远,离开,但不可能把我忘掉。”


    即使是自我剖白,男人依然这样强势,鲜明。


    独一无一,无可替代。


    “……不怪异。”舒白秋默然了一秒,轻声道,“先生一点也不奇怪。”


    少年还抬头,很轻地贴了贴对方的下颌。


    他小声说。


    “你最特别……最厉害。”


    傅斯岸笑。


    他也偏头,吻了一下男孩的眼睫。


    “我的荣幸。”


    亲吻慢缓向下,落在舒白秋的唇畔。


    两人仍靠在桌边,在正午的书房中爱昵接吻。


    日光从玻璃窗洒入,甚至隐隐有瑰然的光晕,将两人相拥的身形笼落。


    花影正春风。


    只不过,舒白秋还有疑惑想问。


    所以在被先生吻得更深之前,在可以预见的被亲到不甚清醒之前,少年就努力地在交缠的唇齿间含混地咬出了一声。


    “嗯、唔……还有个问题……”


    听到他的话,咬着他唇瓣的傅斯岸才终于将人稍稍放开。


    男人低眸看他,喑声问:“什么?”


    舒白秋的唇瓣微痛,不过并不严重,他缓了缓气息,轻声问。


    “所以是因为六年前的事,先生回国后,才会这样帮我吗?”


    傅斯岸的视线在那水色的软唇上又多停留了几秒,才道。


    “不只因为这个。”


    “?”舒白秋微惑。“不只?”


    还有其他缘故吗?


    傅斯岸抬手,以长指梳拢了一下少年的额发。


    “除了六年前,我们之前还见过一面。”


    ……还?


    舒白秋微愣。


    “什么时候……?”


    傅斯岸道:“五年前的夏天。”


    五年前的暑假,傅斯岸回国为这具身体的亡母扫墓,顺便布置一些明城的人手。


    罗绒就是在那时被他雇佣的。


    傅斯岸独自施行着自己的进度规划,他并没有回傅家,直到扫完墓,傅家人都完全不知道他回国的消息。


    傅斯岸在明城只待了三天。也是在最后一天,他又遇见


    了那个过分漂亮的少年。


    那天,傅斯岸去商场买表带,路过一家乐高店时,他一眼瞥见了人群中的男孩。


    少年长得清绝,好看,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他好像是一个人来的,因为看到旁边有个小朋友跌倒了在哭,又没有家长来哄,少年就走了过去,把小朋友扶了起来。


    “当时其实我还没认出是你,”傅斯岸说,“只是觉得,你有些眼熟。”


    那时傅斯岸承认,少年的确很漂亮,但他的目光之所以会被立时吸引,又追随了对方那么久,却是因为,他觉得男孩面熟。


    ——在国内让他觉得眼熟的人,会是谁?


    傅斯岸生出探寻之意,便跟着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他才知道,附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小孩子,连有孩子被撞倒了都没人及时来扶。


    因为就在乐高的对面,有家魔方店,正在搞活动。


    傅斯岸扫了一眼活动海报,发现那是一场魔方还原比赛,最显眼的奖品是一款知名品牌的限量款魔方。


    旁边还有人在讨论,说这款限量在发售时就很受欢迎,但发行量不大,现下更是已经绝版,能做奖品非常诱人。


    还有人讲,说隔壁魔方训练班的少年队伍刚参加完市里比赛回来,这奖品大概不可能旁落了。


    不过除了限量魔方,现场还有数量不少的参与奖,所以才吸引了这么多小孩子过来。


    傅斯岸原本对这些并无兴趣,他虽然也玩过魔方,但那还是前世做医生时,为了锻炼手指灵活度才练习过的。


    而且,他又不是真正的十九岁,自然没兴趣和一群小孩子们争抢。


    但傅斯岸最终却并没有离开。


    因为他看到,那个护送摔倒小朋友去了安全地方的漂亮男孩,也被魔方店的工作人员递了一张参与活动的报名卡。


    少年似乎犹豫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时间,最后答应了。


    那张报名卡,傅斯岸手里也有一张。


    他原本没打算参与,但参加者才能进入店内座椅区,傅斯岸看了看已经走进去的少年背影,最终接过了店员手中的笔。


    他也填了一份,走了进去。


    活动区已经坐了不少人,尤其是一队穿着统一外套的少男少女们,看起来更是显眼。


    想来,他们就是路人说的去参加了市赛的少年队了。


    一旁的屏幕上还显示着目前还原的最快记录。


    五十七秒三。


    活动区内还有不少抓耳挠腮就是还原不了的小朋友,这个一分钟之内的最高记录,已经算是很快了。


    少年队为首的是一个喷了发胶的高个男孩,看他的表情和周围受追捧的模样,想来这次的记录,就是他创造的了。


    但那个发胶男孩还没有骄傲多久,大屏幕上的数字就突然转变,停留在了四十一秒七。


    足足比迟迟未破的上个记录快了十五秒有余。


    店内广播也


    播报了这一成绩,活动区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叹。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座椅区一角的那个漂亮少年。


    而傅斯岸,更是在舒白秋按完铃、计时人员亮出成绩板的第一秒,就看到了结果。


    “75号舒白秋:41.7s”


    舒白秋。


    傅斯岸心想。


    名字也很漂亮。


    众人都在惊叹,甚至还有人鼓掌,唯独那支少年队在面面相觑。


    刚刚还在备受追捧的少年队伍此时却被如此大比分地输给了旁人。几人都纷纷站起望了过去,为首那个发胶男孩,更是深深皱眉,不顾身旁人劝阻地直接走了过去。


    这种从小被吹捧聪明、又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孩子,傅斯岸见得多了。


    他们通常都会自诩聪颖,还会带着所谓“天才的傲气”。


    果然,发胶男孩一走过去,直接就指着刚破了记录的舒白秋道:“你作弊!”


    被突然指责的少年微怔,旋即摇了摇头:“我没有。”


    与他安然平和的语气相比,发胶男孩却涨红了脸,大声道:“不可能!这里不可能有人速度比我快!”


    这话刚一说完,店内就又有广播声响起。


    “81号选手,成绩,四十八秒。”


    81号是傅斯岸,他刚刚按了铃。


    一分钟之内的成绩都会被广播播报,虽然这个成绩并没有打破最快记录,但也相当的“不可能”。


    众目睽睽之下,发胶男孩被这播报声噎得脸色发青,旁边还有小孩子不会遮掩,直接笑叫道:“哇,他们都比你厉害!”


    差点没把那发胶男孩气哭。


    有计时的工作人员佐证,在场参与者的成绩都没有问题,这点插曲也终于平息。


    半小时后,活动进入了决赛阶段,所有成绩进入一分钟之内的参与者共同比赛。


    入围决赛的总共有四个人,傅斯岸,舒白秋,发胶男孩,还有一个纤瘦高挑的马尾女生。


    四个人并排而坐,决赛比的不是普通三阶,而是镜面魔方。


    决赛还进行了两轮,第一轮时,就剩成绩最好的傅斯岸和舒白秋单独比拼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傅斯岸本就比对面的少年大,又比对方高得多。


    他一眼扫过,就能看到对方柔软的发旋,和垂敛的睫毛。


    近处看,少年的眉眼愈发瑰丽漂亮。


    ……睫毛也好长。


    傅斯岸想着,就见察觉他视线的男孩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他对上。


    傅斯岸知道自己的面相不算温和,他本就性格冷漠,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更有着距离明显的漠然疏冷感。


    再加上他冷淡的眉眼,店门前和活动区的小孩子都很多,却没有多少敢靠近傅斯岸的。


    傅斯岸原以为桌对面的男孩也会觉得自己不好相


    与,只是他没有想到,少年看着他,却并没有避开视线。


    相反。偶然和他撞上视线的少年,反而温和地对傅斯岸笑了笑。


    “请多指教。()”


    笑起来时,男孩本就楚秀的眉眼愈发生动漂亮。


    ≈hellip;?()”傅斯岸默然了一秒,才道。“嗯。”


    这一轮比赛,他也收起了之前的随心与散漫。


    不过傅斯岸没有料想,虽然他完全没有放水,认真专心应对,最终的结果,居然还是舒白秋赢了。


    镜面魔方的决赛,两人的结果最终相差了两秒三。


    傅斯岸的的确确地输给了这个比他年轻太多的男孩。


    围观的人群发出欢呼和喝彩声,在他们的眼中,两位参与者的手速都惊人敏捷,这场比赛也格外精彩。


    在满满的祝贺与赞叹声中,对面的少年却看向了傅斯岸。


    舒白秋手里拿着工作人员刚刚递给他的奖品,那款限量的魔方。


    魔方是半透明的冰蓝色,碧波耀眼,如海湛蓝。


    少年看了看沉默的傅斯岸,似乎以为他心情不好,还安慰他说。


    “你的成绩也很厉害。”


    傅斯岸仍看着他,最后才应了一声。


    “谢谢。”


    少年又看了一眼钟表,似乎要赶时间。


    傅斯岸知道对方大概是要走,最早接过报名卡时,舒白秋就看过时间。


    只是傅斯岸完全没想到,他眼看着少年起身准备离开,对方却没有走向门外,而是走近过来,将手中的那个限量款魔方递给了他。


    “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我看你一直在看它。”


    男孩弯了弯眼睛。


    “那你愿意收下这个礼物吗?”


    “……”傅斯岸沉默了一秒。


    他要怎么说,自己看的根本不是魔方。


    而是拿着魔方的纤白手掌,和那双手的漂亮主人?


    傅斯岸还没应声,就听舒白秋道:“我家不在本地,马上要走了,可能也拿不下这个,方便的话,请你收下吧。”


    少年说得温和,暖煦。


    和那些自恃聪明的骄傲者不同。


    这个温柔清雅的男孩,才是真正的天才。


    傅斯岸最终没有拒绝。


    他收下了这份礼物。


    舒白秋离开时,傅斯岸还坐在椅子上。


    直到少年的背影完全被人群掩去,傅斯岸才收回望向对方的目光,重新看了一眼手中的魔方。


    恰在此时,他的身旁响起了一个声音。


    “喂,这个魔方你要多少钱?开个价,我买。”


    是刚刚那个少年参赛队的发胶男孩。


    傅斯岸没有抬眸,面色平淡看着手中的魔方。


    这时,他终于想起了为什么会感觉舒白秋眼熟。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所看到的那个少年。


    那个傅


    ()


    斯岸几次以为,只是幻象一般仅出现在他梦中的人。


    这样善良,细致,又好心的少年。


    也只会是他了。


    “喂——!”


    身旁的发胶人还在聒噪,傅斯岸终于抬眼,真身站了起来。


    对对方的追问,傅斯岸却完全没有回答。


    他只是冷淡地、未及眼底地笑了一下。


    “滚。”


    傅斯岸嗓音低沉,却把这个滚说得字正腔圆。


    “别让我再看见你。”


    站起身来的傅斯岸足足比对方高了一个头。


    哪怕他没有什么明显的骇人举动,那威慑十足的身高,俯视落下的森冷目光,也足以让人本能惊惧,心底发凉。


    发胶男孩结巴了好几声,终是一句话都没能挤出来,最后狼狈地趔趄着,头也不敢回地跑走了。


    至于对方后来如何出糗、被队友背后质疑时的窘态,傅斯岸并没有分心去看。


    那天,他只专心地记录了那个漂亮的天才少年。


    “就是那时,我记住了你的名字。”


    傅斯岸说。


    他把当年的事大致讲完,却见怀里的少年面色中仍有些许意外。


    傅斯岸便问:“你不记得了?”


    “正常。”男人说得语气和神色都没什么波澜。


    好像理所当然。


    “第一总不会记得第一。”


    “……?”舒白秋怔了一下:“没有……”


    少年看起来已经在努力回想,他还找到了一个能解释的理由:“可能是,我以前赢过的奖品有点多……”


    所以一时没能立刻想起来。


    “我知道。”傅斯岸看着他,嗓音低下来,吻了一下少年的水色软唇。


    “天才小啾。”


    从傅斯岸记住舒白秋的第一次,他就知道,少年有多么天才。


    傅斯岸也知道,哪怕对方的记忆好,但是从少年的视角,可能都没发生什么值得记住的事件,更不会过多在意那普通一天。


    所以舒白秋现在想不起来,很正常。


    而且——


    傅斯岸又道:“而且你捡的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


    舒白秋:“……?”


    少年微愣,睁圆了双眸,听傅斯岸说。


    “你救过罗绒,资助过十一个缺钱治疗的病人,还在街边替突然心梗的路人叫过救护车。”


    男人一一计数,举出的例子当真很多。


    舒白秋不由道:“因为我以前去医院比较频繁,可能遇到的情况也多一点……”


    对先生会知道这些,舒白秋倒没觉得意外。


    早在傅斯岸在观瑰会馆教训顾一峰的时候,舒白秋就听男人这样清楚地详数过。


    他也早清楚对方搜集信息的能力。


    只是舒白秋自己说着说着,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少年眨了眨长睫,看


    着傅斯岸的表情(),小声问。


    先生≈hellip;是在吃醋吗?


    傅斯岸也看着他?(),脸色看起来很平静。


    “是。”


    男人大方地承认了。


    他还低头在少年的唇上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说。


    “吃小啾。”


    不只吃醋,还好想吃小孩。


    舒白秋被咬得微痛,唇畔却忍不住笑起来。


    少年弯了弯眼睛,问。


    “五年前的那天,先生是不是没戴眼镜?”


    这次,微顿的人成了傅斯岸。


    他垂眸,看着舒白秋,道。


    “你想起来了?”


    舒白秋又抿唇笑了笑,说:“我记得,因为那天先生的成绩真的很厉害。”


    如果不是和对方比,或许舒白秋也不会被追出当时的个人最好成绩。


    傅斯岸看了他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又去吻了吻少年含笑的眼睛。


    “那天我的眼镜送去洗了,”傅斯岸低声说,“比完魔方才回去拿。”


    少年的确回想起了他。


    虽然傅斯岸知道,对这五年前的一面之交,小啾会不记得也很正常。


    不过听到对方能记起,傅斯岸的心绪还是生出了一点动荡。


    对舒白秋,傅斯岸其实怕他会记性太好。


    怕他被迫,历历在目地将那三年经历都清楚记得。


    但傅斯岸也怕舒白秋会回忆混乱。


    怕对方被那段无法回首的经历影响了记忆能力。


    见少年此时的记忆和状态都没有大碍,傅斯岸才终于稍稍放心。


    而且——


    他真的被对方记得。


    这件事,也足以令人心情愉悦。


    舒白秋已经在问:“那先生的办公桌上,那只摆在那里的镜面魔方——”


    “嗯。”


    舒白秋还没问完,傅斯岸就直接承认了。


    “是你和我决赛时,你用的那只。被我从店里买了下来。”


    男人还道:“至于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那只限量款的冰蓝魔方,就在书架上,太昊那一排奖杯的正中央。”


    “放得位置比较高,你是不是还没有看到?”


    舒白秋看看他,轻声说:“我下次去的时候看。”


    傅斯岸眸中浮生出笑意:“好。”


    他又俯身去亲了亲怀里的男孩,才继续讲。


    “因为之前的两次相遇,我对你印象很深。但紧接着,我就去了北美,一直在北美待了五年。”


    “直到今年,太昊的几个新药项目接连上市,获益率远超预期。我担心树大招风,首当其冲。再加上北美近期的族裔风波,所以我决定以处理家事为借口,回国暂避风头。”


    就像舒白秋曾经猜到过的那样,傅斯岸会同意回国,也完全不是因为傅山鹰夫妇的胁迫。而是因他自己的周密揣度。


    “当时得


    ()


    知傅山鹰想要我结婚,我也没打算答应。”


    说到这儿,傅斯岸停了停,才继续道。


    “直到发现,结婚对象的名字叫舒白秋。”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眨了眨眼。


    傅斯岸抱着他,用鼻梁抵了抵舒白秋的柔凉侧脸。


    “当时看到你,我就在想,怎么有那么多人眼瞎。”


    “对着这么聪明的天才小孩,说他傻。”


    舒白秋听到这里,也意识到。


    “所以最开始……先生就看出来了吗?”


    看出为了活下来,舒白秋一直在装傻。


    “嗯。”


    傅斯岸早见过这个男孩惊才绝艳的天才模样。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舒白秋当成过小傻子。


    他还道:“你做得很好。”


    傅斯岸吻了吻舒白秋的鼻尖。


    男人非但没有在当时拆穿舒白秋的装傻,还在现在夸他。


    “这么厉害,把自己好好地保护了下来。”


    舒白秋被亲得闭了闭眼,又听先生道。


    “而我真正意识到对你的心动,是在婚礼前的准备阶段,要进行宣誓接吻的提前预演。”


    “那天我问你,不知道接吻时戴着眼镜会不会撞到。”


    听傅斯岸这么讲,舒白秋也记起了那天。


    那天先生离他很近,却只是试验,没有真正亲上。


    “那时我看你被吓到,所以没有亲。”


    傅斯岸说。


    “结果出门上了车,我就梦到了和你接吻。”


    舒白秋微怔。


    梦……?


    傅斯岸看看他,声线淡然,说得却是一句。


    “我梦到把你亲哭了。”


    “……”


    舒白秋哑然。


    原来是预示梦。


    他想。


    因为后来先生真的把他亲哭过好多次。


    “我没有和人接过吻,前世今生都没有。”


    傅斯岸说得坦诚。


    “所以我猜到,我大概是喜欢上你了。”


    他发现了自己的心动。


    傅斯岸见过太多的勾心斗角,居心叵测,反目成仇。


    唯独没见过少年这样的纯粹善良。


    “无论哪次见到,你的好都出乎了我的预料。”


    傅斯岸缓声道。


    “不管是你救下我,送礼物给我。还是怕我怕得发抖,都不忘记说,谢谢医生。”


    “所以会喜欢你,我完全没觉得意外。”


    最纯粹的好,总会吸引最极致的坏。


    就像最无瑕的白,总会被包围以最深黑的暗。


    傅斯岸的轻吻落在怀中人卷长的睫尖。


    ——为他怦然,太过简单。


    舒白秋认真地听着先生的话,他知道,这也是对方为他的解答。


    就像傅斯岸曾用自己


    的独有方式,教会了舒白秋不用害怕挨打。


    这时男人也在教他。


    对喜欢,同样不需要害怕。


    “所以……”少年轻声说,“先生对我的感情,是在我们的相处之后。”


    “嗯。”傅斯岸点头。


    他微微肃色,说:“我对你的喜欢,并不源于六年之前。”


    舒白秋也点头:“我知道。”


    他知道,先生绝不是被救过就会动心的性格。


    傅斯岸不是王子,被救就会以身相许。


    他可能更像恶龙。


    盘踞许久,冷风凛凛,无人敢近——却终会将最珍贵的宝物占有侵吞。


    傅斯岸眉目肃冷,他沉默两秒,还道。


    “如果当时知道会爱上你,我不会来得这么迟。”


    不会让少年失神落魄,经受那漫长的三年颠簸。


    “抱歉。”


    男人低下声音来。他知道对方不会怪罪,却还是说出了心底的那句话。


    “抱歉,我迟到了。”


    “没有。”


    少年听得微怔,可是他的回答却毫无停顿。


    “没有……不是的。”


    舒白秋抬手,也环住了对方的后颈。


    “没有迟到,也没关系。”


    舒白秋经受过太多摧折,却从不自怨自艾。


    他只会说:“先生,人不活在过去。”


    所以不管被关囚多久,受伤多少次,舒白秋都不会真正被打碎。


    他依旧会期待结束那天。


    期待新的开始,和自己的生活。


    “我们都活在眼前和未来。”


    舒白秋说。


    他还用侧颊贴了贴傅斯岸的下颌:“我的现在和未来都有你。”


    “所以不担心。没有对不起。”


    柔软的触感碰在傅斯岸微绷的颌侧。


    他喜欢的小孩总是这样。


    即使自己受了最重的伤,依然会为别人着想。


    傅斯岸用单手环紧怀中的男孩,另一只手握住了舒白秋的掌心。


    他抬起舒白秋的手,低头轻吻在那皙白的指尖。


    “那我的来晚,要用一百年偿还。”


    傅斯岸低声说。


    “这样我们谁都没有亏欠。”


    “——可以吗?”


    不愧是先生。


    舒白秋想。


    告白都这样特别。


    他笑起来,眼廓稍弯,鼻尖却生出微酸。


    “好。”


    一百年。


    舒白秋第一次在考虑这么长的时间。


    但如果是先生。


    好像也没有什么会不可能。


    少年又被他的先生吻住,这一场交谈,他们已经不知接吻过多少次。


    言传身教。


    喜欢不只要用言语来讲。


    还需要唇齿来教。


    但在昵近的亲吻里,被吻到气息低促的舒白秋,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还是他之前没问出口,就被打断的一个问题。


    傅斯岸对舒白秋说,从树枝上被救下时,他就已经有了意识。


    那时的身体里,已经换做了傅斯岸自己。


    可是舒白秋明明记得,他听旁人讲过。


    被送往医院的病人,求生意愿并不强。


    如果是傅斯岸——如果是这样性格的先生,他为什么会没有求生的念想?


    舒白秋身形微僵。


    他突然还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先生讲了喜欢,讲了经历,却好像有一点始终没有提到。


    ——当初,是傅大少坠崖去世之后,傅斯岸才在那具身体中醒来。


    那在原本的世界,先生穿越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舒白秋不愿设想,却又不得不想到。


    答案似乎太过明显。


    ……先生也曾去世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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