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假孕兔子揣崽碰瓷 > 第 26 章 你自找的
    (一十六)


    小崽的嚎哭仿佛在提醒着顾明昼,这一切并不是梦。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传来的疼痛也昭示着眼前的一切都非虚假。


    怎么可能……


    兔子、竟然、真的不是假孕!


    一定是那天他中了沈洱不知名的诅咒,和沈洱在山洞里做了一夜的缘故!


    他竟真能一次就中,沈洱男身竟真能生出孩子,老天真是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顾明昼指尖颤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孩子已经生出来,事实如此无法改变,他做什么都没用了。


    之前虽预想过这个结果,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他才发觉自己并没做好万全的准备。


    都怪他那日纵.欲才落得如此下场,说不定那日少欺负兔子几次,兔子也不会怀上。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我欺。


    思及此处,他艰难万分地接受了自己喜当爹的现实,望着奶声奶气的小崽,和软榻上呼呼大睡的兔子,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所以,现在生出来了,怎么办?


    “呜……都怪混蛋顾明昼……”沈洱还在睡着,不知又梦到了什么,胡乱说着梦话。


    他默了默。


    是,这次他也怪自己。


    顾明昼陡然想到白日兔子说想给他一个机会取消赌约,他却拒绝。


    明天一早兔子醒过来看到自己真的生下孩子,那还了得?


    届时他将会被沈洱怎样收拾也不知道,若是反抗,天道雷劫一劈,他炼虚期不死也重伤。


    如此一来,沈洱必定会耀武扬威踩在他头上百般羞辱,更有甚者,沈洱把孩子生出来了,按照那日以天道起誓立下的赌约,他现在已经为天道所束缚,成了任沈洱操控折磨的奴隶。


    想到这,顾明昼闭了闭眼,从床榻上起身。


    事已至此,趁沈洱还没醒……先写遗书吧。


    反正他找不到挚爱,一十五岁前就会死,也不差这么一年两年的了,要他再被沈洱继续折磨四年,倒不如死了干净。


    他刚要去找纸笔,余光却瞥见软被里的光屁股小崽,忽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一片衣角。


    和人类怀孕生出来的孩子不同,这个孩子不是从母体被生出来的,而更像是从沈洱肚子里凭空蹦出来的,因此身上并没有皱皱巴巴的痕迹,脸色也不是红通通的,甚至连脐带也没有。


    那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抓着顾明昼的衣角,令他神色微顿,鬼使神差般停下了动作。


    小崽的眉毛很像沈洱,哭起来更像沈洱。


    肤色雪白,小嘴红软,这点也跟沈洱如出一辙。


    唯一像他的地方,就是这对眼睛,睫羽浓密而纤长,稍稍有些弧度,像只小狐狸,顾明昼一眼便能认出,这绝对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顾明昼在心底反复咀嚼这四个字,心尖莫名柔软下来。


    这是他在世上的家人(),由他自己创造出来的、不会嫌弃算计他的家人。


    顾明昼忍不住伸出手?,把小崽抱进了怀里。


    好小,本就看着很小,抱在怀里才发现更小。


    手脚落在掌心,还没有他的手三分之一大,小巧软嫩,很可爱。


    怎么会这么可爱?


    顾明昼眼睫微微颤了颤,在小崽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然而下一秒,小崽就哭得更厉害了,好像很不喜欢被他亲的样子。


    顾明昼:。


    一定是错觉。


    小崽刚出生,哪里能分辨喜恶,想来只是害怕他。


    可为何沈洱不仅不显怀,还是从肚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崽?


    他转念一想,古传那些神仙生下孩子就是这般,从肚子里飘出一道金光,孩子便生下来了。


    难道大邪生子也是如此?


    顾明昼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大邪只是世间恶念凝聚而成的混沌产物,说不定大混沌生出来的孩子只是一片小小的混沌。


    他伸手探去,果真没有感受到一星半点人类的特征——他的孩子,也是大邪。


    顾明昼瞬间头痛起来,沈洱的血脉竟比他还要强大,大兔子生了小兔子,大邪生了小邪,他现在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小崽脸蛋肉乎乎,一边大声嚎哭着,一边还要抓着顾明昼的衣角往嘴里塞。


    反观沈洱,不知是做梦做累了,还是生孩子生累了,小崽哭这样狠都没能惊醒他分毫,仍旧睡得死沉,额头还冒着细汗。


    顾明昼叹息了声,把光溜溜的小崽抱进怀里,又取出手帕,在沈洱洇湿的发际轻轻抿干。


    怀里的小崽竟然像只小狗一样,在顾明昼的怀里软绵绵地卧着,眼泪很快把他胸前的衣襟给浸透了。


    他两头忙活,边哄着做噩梦沈洱,再哄着哇哇哭的小崽,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


    直至天际鱼白,顾明昼哄睡了两只兔子,才疲倦地昏睡过去。


    睡去前,他劳累到睁不开眼睛,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他莫名想——


    兴许,为了这个孩子,他可以晚点再死。


    翌日清晨,一缕熹微的天光照映进山洞,一夜沉睡的沈洱终于睁开了眼睛。


    身旁空无一人,顾明昼似是早就醒了,不知去了哪里。


    顾明昼向来比他醒得要早,沈洱没放在心上,思绪飘回昨夜。


    昨夜他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他把超坏生出来了,超坏长得很可爱,跟他一样漂亮,还是个特别乖巧听话、黏人懂事的小崽崽,他好喜欢。


    如果一切不是梦就好了。


    沈洱有些失落,他伸出手,抚摸着自己小腹,上面的肉肉似乎少了很多,越来越平坦。


    难道之前,他真的只是吃多了,变胖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在扶风山上被关了三百多年


    可是他已经放出狠话,跟顾明昼以天道起誓打了赌,要是赌输了,他可怎么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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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心眼的顾明昼一定想了一万种办法玩弄他。


    只是想想,沈洱便脊背发毛,手脚冰凉,仿佛一眼看到了自己悲惨无望的未来。


    他四下看看,连忙起身找根扫帚,把山洞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从今天起,他得对顾明昼好一点,以免日后顾明昼记太多仇跟他算账。


    打扫完山洞,沈洱一下子没事情做,他琢磨片刻,走到灶台边往灶里扔进几根柴火,然后架上锅,准备做饭。


    等顾明昼回来,看到他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说不定就会心软一点,取消赌约了。


    兔子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烧着柴火,不知顾明昼平日里是怎么弄的,他为什么点不着柴火。


    钻研半晌,兔子失了耐心,干脆用邪术在指尖点了一簇冥火,丢进那干柴堆,而后只听砰地一声巨响,灶台竟然炸了。


    被炸得满脸焦黑的兔子:……


    为什么会爆炸呢??


    顾明昼究竟是怎么做到把灶台烧起来的?


    不小心没控制好火候,沈洱心中忐忑不安地望向灶台坍塌的废墟,周围焦黑的痕迹,以及被炸得到处都是的尘灰木柴,心底升起一阵绝望。


    完蛋了,顾明昼回来看到他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山洞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撕了他?


    沈洱想到顾明昼脸黑的场景,吓得额头冒起冷汗,连忙蹲在地上捡起柴火。


    兔子忙活得满头大汗,使劲地捡着,可他还没捡完,就听山洞外传来一声略显困惑的声音,


    “怎么回事?”


    沈洱心头一紧,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想要努力为自己的失误再辩解一番,争取少挨顿揍。


    “本座不是故意的,你先别生气听本座解释……”


    抬起眼,却看到顾明昼怀中单手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圆润小团子,另一只手还拎着似是从山下买来的烧鸡。


    他登时呆滞在原地,看着顾明昼怀里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崽,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顾明昼缓缓走进山洞,将那烧鸡搁在“战场废墟”里唯一幸存的桌子上,转眸看向沈洱:“过来说。”


    沈洱怔怔地走过去,脚下漂浮,好像连魂儿都丢了,他望着顾明昼怀里像是在努力想朝他挥手要抱抱的小崽,呆呆地开口:“超坏,是本座的超坏……”


    闻言,顾明昼有些奇怪地瞥他一眼,低低道:“当然,你昨夜自己生的都忘了?”


    沈洱眼眶迅速滚烫起来,他一把从顾明昼怀中抱过小崽,反反复复地摸着,看着,搁在心口抱着,“本座才没忘,这是本座的孩子,是本座的超坏……”


    顾明昼望着他眼底的泪光,心尖莫名跟着柔软几分,从衣襟内取出手帕,给沈洱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孩子又不会跑。”


    ()


    闻言,沈洱咬紧下唇,轻轻“嗯”了声,在小崽洁白的额头上亲昵而珍惜地落下一个吻。


    顿了顿,他猛地抬起头,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转眸望向顾明昼,“等等。”


    话音落下,顾明昼指尖微僵,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了?”


    “顾明昼,本座把超坏生出来了。”


    沈洱缓缓勾起唇角,顾明昼头一次在蠢兔子的脸上看到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心片刻凉了大半。


    顾明昼右眼皮跳了跳,偏过头去,低声道,“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怀孕期间沈洱饱受了许多孕吐和涨奶的折磨,的确很辛苦。


    “然后呢?”沈洱笑容渐渐放大,朝顾明昼努了努嘴,“继续说啊。”


    山洞内寂静片刻,顾明昼深吸了一口气,昨夜做了一晚的心理准备,如今的场面不过是他早有预料到的。


    半晌,他百般不愿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是你赢了,我认输。”


    闻言,沈洱立刻眉开眼笑,笑眯眯地抱着小崽坐在桌边,趾高气扬地指挥着顾明昼:“给本座把烧鸡打开,本座现在就要吃!”


    他收拾了一清早,虽然越忙越乱,但好歹也是累死累活了半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现在心情又是前所未有的好,沈洱闻到烧鸡的喷香味道,舌根就开始分泌口水。


    顾明昼在心底叹息一声,将那用荷叶包裹着的烧鸡缓缓展开,露出金黄流油的鸡肉,递到沈洱面前,随口道,“吃吧。”


    他还得收拾沈洱造的这堆烂摊子。


    听到他的话,沈洱却仰起头看他,张开嘴,“啊。”


    顾明昼:?


    沈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眉飞色舞,一字一顿道:“喂、我。”


    顾明昼清晰地听到自己拳头指节嘎嘣作响的声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地笑了笑:“尊上不是有筷子么?”


    “那又怎样,”沈洱哼了声,大爷似的把筷子推远,“现在你是本座的奴隶,你要清楚你的身份,哪有奴隶干看着主人吃饭的,喂本座吃。”


    顾明昼闭了闭眼。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缓缓自桌面拣起筷子,撕下块肥美的鸡腿肉,挑肉去骨,轻轻喂到沈洱的嘴里。


    沈洱的唇瓣不点自朱,总是像渲着一抹殷丽的水红色似的诱人,微微张开的口,还能看到一截半露出来的粉红舌尖。


    顾明昼眸光微暗,面无波澜,将那鸡肉塞进兔子嘴里。


    兔子嚼了两下,抽着气:“嘶哈……好烫,你怎么办事的!”


    找茬找得太明显,顾明昼已经对兔子的小技俩没什么感觉了,他再夹起一块,轻轻吹凉了些,再次递进沈洱口中。


    红软的唇瓣微张着,舌尖轻轻探出来,将他筷子上的鸡肉飞快卷走,而后美滋滋地舔了舔嘴角。


    显然是觉得很好吃。


    “一点也不好吃。”


    沈洱毫不犹豫地口是心非道,“你怎么


    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算了,本座指望不上你,你过来给本座捏捏肩膀。()”


    指望不上还使唤他。


    顾明昼没说话,只是顺从地走到沈洱身后,轻轻将他绸缎般柔软顺滑的墨发撩起,指尖在沈洱的肩头轻轻揉按。


    力道很舒服,刚刚好,沈洱享受得眯了眯眼睛,像慵懒猫儿一样舒展开身体,这还差不多,本座最近可累了,像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生孩子的艰辛,你得感恩本座知不知道?()”


    说话还变老气了,蠢兔子还想装成熟。


    顾明昼低笑了声,没有反驳。


    小崽在沈洱的怀里似乎额外的乖巧,不仅不哭不闹,还乖乖地趴在沈洱怀里拱来拱去,露出来的软乎乎的小屁股手感极佳,沈洱忍不住捏了捏,柔软的手感和肩头的舒适,让沈洱感觉自己整个邪都到达了邪生的巅峰。


    邪生圆满了!


    从今日起,他不仅有了未来的夙冥接班人,还可以把从前的死敌顾明昼肆意地踩在脚下。


    试问在他之前,还有哪个大邪能做到如此?


    从来没有!


    那些大邪怕是连看顾明昼一眼都会吓得屁滚尿流,做十天十夜的噩梦,只有他沈洱能轻而易举地拿捏住顾明昼,此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壮举!


    这就是大邪与大邪之间头脑的区别,沈洱暗暗骄傲起来,他早知道自己比别人要聪明很多,毕竟天才总是这样异于常人的。


    “可以了,你去扫地吧。”沈洱越想越舒爽,便大发慈悲地放过顾明昼一马,反正来日方长,他和顾明昼还有一千一万年可以慢慢玩。


    顾明昼轻轻松了口气。


    他现在只能先想办法顺着兔子的毛往下捋,以后再想办法,哄骗兔子把这赌约给解开。


    “好。”


    顾明昼刚松开手,便听沈洱又道,“对了,从今天起不可以叫本座尊上了。”


    话音落下,顾明昼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妙,就听兔子慢条斯理地嚼着肉肉,口齿不清地开口:“要叫本座主人。”


    顾明昼:…………


    “快啊,叫一声本座听听。”沈洱催促他。


    顾明昼嘴角微抽,不知兔子到底跟谁学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想来也只是为了能踩在他头顶,看他不情不愿,沈洱就觉得有趣解气罢。


    也罢。


    谁让他当初非要坚持打这个赌,造化弄人,愿赌服输。


    思及此处,他面无表情,潦草敷衍地低低喊了一声,“主人。”


    沈洱愣了愣,听到他居然真的这么叫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捧腹大笑,怀里的小崽像是感应到他的愉悦似的,也跟着咯咯的傻笑。


    真好啊。


    从今以后,每天都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顾明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听到他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笑,顾明昼瞥他一眼,心底那点不爽忽然在看到沈洱脸颊的


    兔子还是被他养胖了些的,之前看起来很骄矜自傲的一张脸,如今却因为脸颊多出的点点梨涡,而看起来变得可爱乖巧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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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三分又何妨?


    他突然这样想。


    蠢兔子也不是第一天如此了,没什么可不爽的。


    见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恼羞成怒,沈洱忽然觉得少去很多趣味,嘴里的烧鸡滋味都淡了许多,他不再理顾明昼,夹起一块鸡肉,递到小超坏的嘴边,“来,超坏,啊——”


    听到声音,正在扫地的顾明昼:?


    “不行,”顾明昼连忙从他手心夺过筷子,“他还小,吃不得油盐这么重的食物。”


    叫他读书偏要放猪。


    之前让沈洱看那些育儿书,看来他还是暗自偷懒了。


    沈洱被顾明昼说教一通,才明白过来,原来小崽刚出生是不能吃他吃的东西的。


    “要给他喂奶。”


    不等沈洱问他,顾明昼已经熟练地把他想问的问题答案给说出来。


    沈洱小声“哦”了声,作势就要掀开衣服,掀了一半,忽觉不对:“本座的超坏是大邪,怎么可能需要吃奶?”


    他出生的时候就没吃过奶,是靠军师他们喂自己恶念吃长大的。


    沈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认真道:“应该给超坏吃恶念,你去抓恶念来。”


    闻言,顾明昼额头青筋跳了跳,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去。”


    轰隆一声,远方天空传来雷响。


    “你什么意思,要违抗本座的圣旨嘛?”沈洱还没察觉到顾明昼脸色忽沉下去,一边抱着小崽摇晃轻哄,一边说,“本座的超坏要吃千年恶蛟和百年虎妖的恶念,抓来这些对你而言应该很轻易简单,快去吧。”


    “我说了,我不去。”


    顾明昼一字一顿,冷冷脱口。


    他话音落罢的一瞬间,头顶天空迅速积郁了大片的阴云,云层深处电闪雷鸣,恶风呼号,骤雨忽降,似乎下一秒就会有可怕的异象发生。


    沈洱愣了愣,指向山洞外浑浊的天空,结结巴巴地小声道,“你、你不听本座的话,会被雷劫劈死的。”


    雷劫已经开始酝酿,似乎在等待顾明昼下一次开口,便会直直地劈落下来,将一切化为焦土。


    顾明昼沉默半晌,陡然自腰间拔出长剑,把沈洱吓得一颤,脑海涌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他弱弱开口,


    “顾明昼,你要干嘛?”


    下一刻,沈洱面前便被丢过来那把闪着凛凛寒光的长剑。


    身前响起顾明昼淡淡的声音,“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不吃恶念。”


    大邪吃恶念,只会渐渐为恶念所控制,沦为丝毫人性都没有的恶鬼,只知吞噬一切,漠然、冷血,如同野兽一般。


    沈洱身上邪气稀薄,几乎少得微不足道,这才让沈洱的性格没有像其他大邪那般残忍冷酷,没有人情。


    ()


    若有一日,沈洱吃了恶念,变成另一副模样,顾明昼自认他绝不会手软。


    听到他的话,沈洱心尖恼火更盛,“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吃几个恶念又能怎样,本座和超坏都是大邪,吃恶念乃天理伦常!”


    顾明昼没有再出声,只垂眸望向他怀里的小兔子。


    顺着他的目光,沈洱也看向了怀里的超坏,小超坏眼睛睁得很大,像是知道他们在吵架一般,害怕地抓紧了沈洱的衣襟。


    沈洱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声音可能吓到了超坏,有些懊恼,连忙小心翼翼地把超坏搁进软榻里,然后用秽祟封住了超坏的耳朵与眼睛。


    短暂的中场休息,并未让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减轻分毫。


    小超坏眼前什么都看不到,耳朵也什么都听不到,于是就顾自在被子里扑腾着小脚丫,咬自己的小手指玩。


    沈洱安顿好了超坏,倏然抬眼看向顾明昼,说道:“你真的死也不愿意去给本座抓恶念?”


    听到他的话,顾明昼垂下眼睫,声音极淡,却斩钉截铁,“绝无可能。”


    沈洱咬了咬牙,这才第一天,顾明昼就不听他的话了,那以后还能听么?


    “你不是说你愿赌服输么?”


    顾明昼微微抬眼,语气坚决,“除此事外。”


    事关天下安危,不是他和沈洱两人的儿戏。


    “什么除此事外,你只是想出尔反尔。”沈洱气得磨牙,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腕,将顾明昼拉到苍天乌云下,说道:“你厉害就再当着天道雷劫的面,说你不去。”


    “我不……”


    他还没说完,兔子啪地一声把爪子捂在他的嘴上。


    沁凉的掌心贴覆在唇上,顾明昼心口忽地轻颤了下,他微微愕然,耳边听到兔子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现在继续说啊?”


    沈洱的呼吸因着他的愤怒渐次喷洒在颈间,有些痒,顾明昼偏头看去,眸光微黯,扯开他的手,道:“我说,我……”


    兔子另一只手捂了上来,声音拔高,显然是被气极了,“你再说啊?”


    顾明昼忽地低笑了声,他竟也有些搞不懂蠢兔子的意思了。


    这是想让他死,还是不想?


    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他是否可以认为,兔子其实也没那么想让他死?


    沈洱胸口都被气得剧烈起伏,紧紧捂着顾明昼的嘴,死活不撒手,“你想清楚了么?”


    顾明昼抬了抬眼皮,示意他松手,唇上的爪子迟疑地挪开,顾明昼淡淡道:“我说过,吃恶念会令你心智大变,真到那时,你我必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和睦相处。”


    他难得耐心地跟兔子讲解起来,“大邪吃过恶念,会变成为恶念所操控的躯壳,一心想要摄取力量,届时你不仅看到恶念会想吃,哪怕看到超坏,你也会想吃的。”


    超坏也是大邪,大邪就是恶念的凝聚体,大邪和大邪互相吞吃的事情也并不鲜见。


    听到他的话,沈洱仍然


    紧紧盯着他,说道:“本座才不会吃自己的孩子,你说得不对,军师他们和你说的话完全不一样,而且你总是骗我。”()


    顾明昼听到军师一字,眉宇微蹙,抿了抿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没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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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傻么?本座是大邪,他们是本座的手下,为什么要骗本座。”沈洱白他一眼,好像这是什么再显而易见不过的事情。


    顾明昼:……


    到底谁傻。


    “总而言之,你命我做什么都好,想怎么羞辱也罢。唯有此事,绝对不可能。”顾明昼再次表明立场,这件事是他的底线,绝不允许沈洱跨越半步。


    沈洱咬了咬下唇,闷闷地甩出一句,“那本座要你有何用,出尔反尔,不守信用,你滚吧,本座现在不想再看到你了。”


    说罢,沈洱便不再看他,转身走回山洞。


    兔子生气了。


    顾明昼还是头一次见到沈洱这幅模样,恼火之中又带着一丝委屈和憋闷,好像打算彻底放弃和他交流似的,心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烦躁。


    孩子生下了,往后他和沈洱,究竟该如何相处?


    他想不出结论。


    另一边,


    沈洱气冲冲地走回山洞,越想越难受。


    分明顾明昼都答应他了,居然说到不做到,真是可恶。


    人类果然都是骗子,一点也不可信,他以后再也不要理顾明昼了。


    反正顾明昼被天道束缚,也奈何不了他,就让这个人永远消失在他眼前吧。


    他和超坏才不需要这种人。


    沈洱坐到软榻边,看到小超坏还在嘬手指,想来是肚子饿了,小崽乖乖巧巧不哭不闹,比外面那个讨人嫌的人不知好上多少倍。


    他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把超坏抱进怀里,小崽察觉到自己进了沈洱的怀抱,便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那模样可怜极了。


    沈洱心疼地在小崽头顶亲了亲。


    不吃东西宝贝会饿的,可眼下他上哪去抓恶念来喂超坏吃,太费时间了。


    怀里的小崽扒拉着他的衣襟,令沈洱微微怔忡。


    兴许……超坏真的会想吃奶呢?


    这样想着,沈洱抿了抿唇,轻轻解开了衣襟。


    山洞外,乌云仍密布在天空中,不多时便落下一片濛濛细雨,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顾明昼伸出手去,以掌心接了一些冰凉的雨水,肩头的衣衫在雨中湿透,也渐渐浇灭了他心头的燥意。


    或许,沈洱只是觉得他没有遵守约定才会发火生气,并不是真的那么想吃恶念。


    十个月来,沈洱都好好管住了自己没有吃恶念,不是么。


    他是不是应该和沈洱讲清楚道理,毕竟沈洱从小生活在大邪的环境,周围都是些妖魔鬼怪,若是他从小在这种地方长大,兴许也会听信那些谗言。


    如果他加以引导,沈洱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


    这件事说出去,修真界必定认为他在说什么疯话,若从前的他自己听了,也会觉得简直天方夜谭。


    大邪会变好,一团恶念的产物,会心存向善。


    他真的可以做到么?


    可眼下好像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不止为了沈洱,为了自己,还为了他们的孩子,他必须这么做不可。


    思及此处,顾明昼眸光冷静几分,转身朝山洞里走去。


    “沈洱,我有话想跟你……”他话音未落,抬眼看去,恰巧和不远处的沈洱对上了目光。


    衣衫半解,墨发低垂,这个角度甚至可以清楚看到沈洱胸前那片白皙锁骨,和锁骨下小崽认真吸吮的光景。


    他登时怔在原地,哑了嗓子。


    脸上很快甩来一个枕头。


    “滚开!!”


    沈洱脸颊红透,连忙把超坏拿开,将衣襟合拢,可他刚把超坏搁在软榻上,小崽还没吃饱,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顾明昼自觉地转过身去,脑海里却抑制不住地来回回放着刚刚那一幕,心跳在胸口如擂鼓般敲打着,呼吸也微微急促几分。


    他无端听到心底传来自己笃定的声音。


    ——沈洱还是听了他的话,因为沈洱会心疼他们的孩子。


    以及,


    ——沈洱和其他大邪不一样,他是可以变好的。


    兔子并没有那么坏,他的直觉也没有错。


    而不知他内心在琢磨什么的沈洱,还沉浸在被人撞破奶崽的愤怒中,咬了咬牙,再次把小崽抱回怀里。


    可恶的顾明昼,最讨厌他了!


    这样搞得好像是他认输了一样,好像他觉得顾明昼说的才是对的似的!


    好生气,他一定要想个办法,报复顾明昼!!


    半晌,给小崽喂完奶,沈洱总算放下心来,至少他以后知道要怎么照顾超坏了,原来给超坏吃奶就好,一定是超坏怕累着他,所以才肯吃奶,才不是因为顾明昼说的对。


    超坏真乖,让爹爹还省了出山打猎的力气。


    小崽吃得小肚皮圆圆滚滚,小手小脚懒洋洋地平摊在软榻上,嘴角还沾着些微的奶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哄睡了崽崽,沈洱才抬头看向了顾明昼,气势汹汹地秋后算账,“你过来,那边那个本座的姓顾的奴隶。”


    他的新名字还挺长。


    顾明昼心情早已好了大半,暗笑了声,乖顺地走到沈洱面前。


    “谁让你又擅自偷看本座,你是不是下流胚子?”


    闻言,顾明昼讶然地抬眸,像是没料到兔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词形容他,“我不是。”


    有时候可能是,但大部分时候真的不是。


    “以后说话之前要跟本座加上一句,回尊上,记住了么?”沈洱嗤笑一声,似是为了试探,缓缓解开自己一半衣襟,若隐若现地露在顾明昼面前,他懒散抬起眼眸,语调缓慢,“顾明昼,你其实很喜欢吧?”


    顾明昼眸光陡然暗了下去,喉结轻轻滚了滚,下意识撇开目光,声音很轻,“回尊上,不喜欢。”


    见他的反应,沈洱眼前一亮,心底恶劣坏笑了两声,原来顾明昼硬的不爱吃,喜欢吃软的。


    没想到“正人君子”的弱点竟然是这个,哼哼,看来顾明昼跟普通凡人也没什么两样。


    既然有弱点,那就好办多了,报复他岂不是手到擒来?


    沈洱信心满满,伸出足尖,轻轻在顾明昼的衣带上勾了勾。


    白皙漂亮的足尖,探入衣带,很快便将那雪色衣带勾落在地。


    顾明昼呼吸微滞。


    蠢兔子又想出什么损招。


    他真的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明昼克制着心口的悸动,轻轻推开了沈洱的足尖,“尊上,别闹了。”


    那只脚丫却仍然不知死活地踩了上来,甚至踩在了不该踩的地方。


    过了。


    沈洱,真的过了。


    顾明昼嘴角微抽,呼吸都停了片刻,他咬紧牙关竭力压制着自己,再次推开沈洱,软下声音认错求饶:“尊上,我跟你道歉,我刚刚不该不打招呼就走进来,别再这样了。”


    可这话落在沈洱耳朵里,无疑是一种软弱退让的表现,顾明昼果然就吃这一套。


    而且,他很害怕自己这样对待他!


    如果顾明昼真能听到沈洱的心声,估计此刻脑袋上会挂着个巨大的问号。


    兔子究竟是怎样才会觉得他是在害怕?


    “不许反抗,你现在是本座的奴隶,别忘记你的身份。”沈洱阴险地笑了笑,足尖再次在身前人的身上大胆地踩上去,“其实你心里很高兴吧?嗯?”


    混蛋顾明昼,你看本座怎么收拾你吧!


    “回尊上,没有高兴……”顾明昼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在兔子放肆的足尖的缓缓揉按中逐渐崩塌,他沉下声音,“我再说一遍,别闹了,沈洱。”


    被他突然转变的音调吓了一跳,沈洱本是有些害怕的,可他却忽然察觉到脚下似乎有什么微微硌着他。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心头猛地快跳一下。


    好好好!再努力一下,就能让顾明昼生不如死了!


    绝对不能在这时候被顾明昼吓到就半途而废!


    兔子更加胆大妄为,肆无忌惮地在顾明昼身上为非作歹,挑逗玩弄,甚至还不忘哼哼两声,“顾明昼啊,本座这是在赏赐你,你应该跪下感谢本座。”


    顾明昼干脆沉默不语,想让沈洱失去兴趣自己放弃。


    他冷着脸,仿佛沈洱的动作未能撼动他分毫。


    沈洱有些困惑,难道混蛋流氓顾明昼真能忍住?


    他仔细观察着顾明昼的神情,却意外发现顾明昼额头渐渐冒了一层薄汗。


    呵呵呵,还挺能装的嘛,不过,再能装也装不过本座的眼睛。


    他脚下重了些力道,而后便听身前人微不可察地闷哼了声。


    沈洱眼睛微微睁大,莫名有种自己可以随意操纵顾明昼的快感,他意识到终于是时候收网了。


    兔子忽然把脚收了回去,坏笑着说:“好了,听你的,本座不闹了。”


    此话一出,顾明昼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沈洱是故意为之,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气。


    呵,兔子的确是聪明了,也学坏了!


    他陡然抬眼,眸光沉沉地落在了沈洱脸上,倏地伸出手,攥住了那截雪白的、骨节分明的足腕,声音压抑,


    “现在,晚了。”


    沈洱愣了愣,心底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连忙推他道:“不行,你不能随便碰本座,你是奴隶,我才是主子。”


    不应该这样发展的,应该在他把顾明昼欺负一通之后,顾明昼无处发泄,跪在地上呜呜呜地难受到哭着求他,然后他再把顾明昼一个人扔在地上,冷眼笑着看着他求饶。


    应是这样才对,而不是……


    身前人眼底沉如浓墨,哪里像是听得进他说话的样子,沈洱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脊背微微颤抖着,耳边听到一道怒极反笑的声音,


    “尊上,奴隶也该是时候伺候主子了。”


    顾明昼忍无可忍,冷笑了声,将沈洱按入软榻,眼底一闪而过浓重不加掩饰的欲念。


    “沈洱,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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