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轻秋背着手站在前面,漫不经心地把目光投向了白予熙的衣领。


    面前这人除了穿着一身制服外,里面还套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那高领毛衣隐隐约约露出雪白的皮肤,但好像在掩饰什么一样,裹得她的脖子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让任轻秋十分在意。


    白予熙看着任轻秋左眼下的那颗痣,沉默了几秒,最后很冷峻地念了一句,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


    任轻秋抬起眼,又看了一眼白予熙的脖颈,仿佛能从她雪白的脖颈嗅到昨晚omega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甜的橙花的花香,


    “啊?我标…”


    任轻秋忍不住差点要答一句‘标记你’,但看着白予熙那双凌厉的眼睛后,不禁咳了一声,马上刹住车改口,


    “迟到了?”


    任轻秋长得很张扬,桃花眼下面有颗痣,再加上她那副没骨头的站姿,随性得简直像是过来吃早饭似的。


    看着她这幅样子,再听着她那慢吞吞的回答,白予熙感觉自己很不耐烦,


    “原来你也知道迟到这个词。”


    “嗐,知道的。”


    任轻秋很轻松地笑了笑。


    这下不止谢飞鱼,连前排的学生都忍不住瞟了她一眼。


    这任轻秋胆子真是大啊,白首席说这句话明明白白就是讽刺,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听起好像还在觉得自己谦虚了一样。


    “不要和我嬉皮笑脸的。”


    果不其然,这句话很让白予熙生气,几乎是听到的瞬间,就已经开始严肃地批评起任轻秋来,


    “这里不是你这种迟到10分钟后,悠悠哉哉地打个招呼就可以过来的地方,更不是你说一句迟到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了的地方。”


    “我们这里聚集的都是未来百里挑一的战士!要是没有来这里的心,就早早走人!”


    但白予熙这样严肃的训话对于任轻秋来说可能还是不痛不痒的。


    任轻秋站在一旁,视线已经神游到了白予熙的脖颈上面……


    “你在听吗?”白予熙问。


    “嗯,听着呢。”


    任轻秋丝毫没有自己被骂的自觉,有些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她这声‘嗯’有些没大没小的,惹得前面几个同学的视线又偷偷朝着白予熙看了过去,脸上神情各异。


    在她们学校,等级制度无处不在,职位、年级决定的长幼次序向来是雷打不动的严格。


    有些时候,即使关系密切,只要对方大自己一个年级,用词也必须显得尊敬。


    而任轻秋是这里一年级的新生,对高年级的学生应该展现服从态度,接话也应该回答“是”,更不要说白予熙现在还更是她们班的教官。


    她们班里没有一个人是敢像她这样对白予熙没轻没重地‘嗯’一声的。


    所有人心里面都觉得白首席这下是要爆发了。


    但白予熙听了这声‘嗯’后只是神色微沉。


    她转过头,一下又对上了任轻秋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睛。


    对视几秒,白予熙没有什么多说什么地看向了别处。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衣,大声命令,


    “迟到的留下来,其余所有人接着到外面去接着做体能训练!”


    班上所有人甚至连领队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予熙冷然地转身看向了所有人吼了一句,


    “是聋了还是哑了?回答!”


    “是!”


    所有人齐声回答。


    “整队!”领队大喊了一声。


    班上所有人转身。


    “跑步——走!”


    所有人排着队小跑了出去训练,任轻秋发现,大多数人的余光都怜悯地扫过了自己。


    所有人都走出去了,训练室里面顿时变得十分安静,只留着白予熙的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单独留我一个?


    任轻秋听着身后白予熙的森冷的脚步声,瞟了一眼空荡荡的训练室,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一样调整了一下姿势,


    “为什么要把我单独留下来呀?”


    警觉是警觉,但她的语气依旧轻佻,不像是在问缘由,反倒是像是在说白予熙把她留下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白予熙听着她的问句,立马批评人一样地念了一句,


    “我让你说话了吗?”


    任轻秋背起手,没轻没重地一笑,


    “哦,好像没。”


    “那就闭嘴。”


    任轻秋撅着嘴点了点头。


    ——小朋友好凶啊。


    “行为松散,态度不端。”


    白予熙瞥了她一眼。


    她的语气很不客气。


    其实如果是普通人刚才的训话早就都被说得抬不起头了,但任轻秋哪里是那种被训了一句就会听话的人?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甚至还笑着添了一句,


    “我就是好奇。”


    白予熙很不耐烦,“好奇什么?”


    “你留我做什么?”她直直地望着白予熙。


    白予熙眉间皱纹渐深。


    她看着任轻秋眼睛下面那颗痣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


    “你自己不清楚吗?难道我找你除了训话还能有其他的事情吗?”


    她说得正气凛然。


    任轻秋眨了眨眼,笑得和朵花一样,


    “怎么没有?昨天的事还是可以说说的吧。”


    “……”白予熙叹出一口气,接着攥紧手整理了一下帽子。


    整理好帽子后,她看向任轻秋,


    “我们之间除了你迟到的事,没有任何事好说的。”


    “但是……”


    “不要和我‘但是’,我和你只有今天的事情可以说。”


    任轻秋闭上嘴。


    ——这人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在装傻?


    小时候的白予熙虽然也是个十分骄傲、不可一世的小朋友,但是也算个多说几句就会被气哭的小不点儿,姑且是存在一些可爱的地方的。


    谁知道,这小孩长大了居然变成这种下了床就不认人的人了?


    ——以前的事情记不得了情有可原,昨天的事情记不住……那她这记性能正常生活嘛?


    任轻秋开始为白予熙的下半辈子担忧起来。


    她还在担忧着,白予熙那边就开始没有表情地念起来了,


    “你这个星期的每天中午后就到训练场去罚站,站到晚饭之前,每天的体能训练内容翻倍。好好反思一下今天自己的行为,以此警戒。”


    任轻秋一愣。


    ——不光要撇清关系,她还要惩罚我?


    她直直地盯着白予熙,用眼神示意自己对这个判决很有意见。


    “怎么?有意见?”白予熙皱眉,“还是说你没听见?”


    ——我意见多了去了。


    任轻秋忽然觉得自己心里面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反抗情绪,回过神就抬起视线,没正经地往白予熙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听到了,长官你要惩罚我嘛。”


    她这语气悠悠的,没什么紧张感。


    还没有来得及让白予熙皱眉,任轻秋就懒洋洋地笑了一下,


    “哎,长官,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你还有什么问题?”


    白予熙瞥了一眼任轻秋,任轻秋很明显地感觉她其实是在说‘你居然还敢说这话?’


    任轻秋手指轻轻滑过脖子上被这人抓出来的伤口,装作没听懂她意思一样笑了出来,


    “长官,有没有人说过你皱眉的样子也很性感?”


    空气又微妙地沉寂了几秒。


    白予熙的眼睛在帽檐下面直直地瞪着任轻秋,


    “我知道了。”


    “?”


    任轻秋还没有来得及知道白予熙知道了什么,就看着白予熙轻轻拨弄了一下头发,


    “是我给你的惩罚太轻松了,才让你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罚站的时间改成一个月。”


    白予熙语气没有一点温度。


    “……”


    任轻秋舔了一下嘴唇。


    她其实是想再说点什么的,但是,直觉告诉她:再接着说下去罚站时间会变成两个月乃至一年。


    白予熙看着任轻秋现在不说话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好了,你可以归位去训练了。”


    “至于你今天耽误了的训练时间,训练完后就补上两倍再走。”


    这人是一点儿也不肯放过自己啊。


    任轻秋听着不禁眨了眨眼睛。


    ——我是不是惹了一个河豚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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