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六点,几个学校的学生已经聚在了集合点,第四场联赛即将开始。


    北军的出题人,是北陆作战部队的指挥官罗定松上校。


    这人一进场就引来一片寂静。


    这人的制服,衬衣,甚至帽子都像是穿了很多年一样破旧,但其中又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整洁感。


    虽然听说这个人只有三十五岁,但是他脸上那个贯穿整张脸的爆炸的伤痕,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在场的所有人都猜不透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连白予熙和任轻秋对这个人的了解也不多。


    这个人的长相比起前面几个出题人要可怖太多,光是看着他一走上讲台,很多学生后背都出了一身汗。


    “我不喜欢啰嗦的介绍,有机会认识我的人自然会知道我,没有机会认识我的人,我们也无需多言。”罗上校扫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很随意地念着。


    他的声音明明好像不大,却带着一种中气十足的穿透力,“本场比赛的目的地是拉刻斯山峰中心处的乌里萨斯哨岗。”


    场内除了北军的学生,其他各队都有学生张开了嘴。


    尽管所有的学校都想到了既然是北军出题,那就一定会在雪地里面作战,但他们确实没有想到北军是直接就把校门口的拉刻斯的断崖雪山作为第四场比赛的赛场。


    “这处哨岗曾经因为位置的问题,让人难以生存,但是我们北方军一直驻守在这个地方,保护着这里。尽管现在已经无需在这个哨岗看守,但是,为了纪念这里,北军的士兵每个星期都会为这个哨岗换一条没有污迹的国旗上去。”


    “这次比赛内容就是最先到达哨岗、为这个哨岗换上新的国旗的人为胜者,记五分,接着队伍按人数记分,一人记一分。”


    “就这样,你们开始吧。”


    各个队伍开始准备,学生们依旧是被蒙上了眼睛送到了拉刻斯山脉的不同的地方。


    因为北部军学院就在山脉脚下,所以每个学院的车子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各自的起始点。


    拉刻斯的断崖雪山可以说不是北军的人,不是侦察兵,就算是一个普通人都十分熟悉的地名,这属于是每个军学院的学生都要学的一课。


    因为北部的要塞就在拉刻斯的连绵的山脉之中,这个要塞如一个危险的闸门般矗立在两山之间与常年不化的雪山融为一体。


    而这个要塞是从一个哨岗变化而来的。


    这个哨岗就是题目的乌里萨斯哨岗。


    在冬日里,乌里萨斯哨岗的温度甚至低过零下五十度。


    这里曾经没有电力,没有火力,没有粮食,甚至取水都成问题,北方的战士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修工事挖战壕建营房,守下了拉刻斯,而这个哨岗既可以说是北军的根基,也可以说是拉刻斯的原点。


    以这个地方作为赛场,让人觉得很有纪念意义。


    车子很稳当地把北军的学生送到了她


    们的起始点,这是一座没有开发过的雪山森林,因为才下过一次大雪,山上的积雪几乎可以达到人的腰部。


    森林里面耸立着许多高大的雪松,风从山谷里面像是刀子一样吹来。


    北军的几个人下了车就二话不说地换上了装备,同时,为了防止热量流失套上了一件雪地服。


    “林知免当尖兵,所有人跟上。”白予熙声音低低地命令道。


    所谓尖兵,则是在这种拦腰大雪之中的领路人。


    一个小队前行需要一个人往前走开路,而开路的人需要蹬着雪走,这样才能使队伍后面的人更好走路。


    依次下来,后面的人就可以扎扎实实地踩着第一个人的脚印走,这样减少了一个队伍的消耗——这种开路很慢,同时也会耗费体力,但也是最踏实实用的方法。


    白予熙看了看四周后,挥了一下手,“唐醒,保持警戒。”


    尽管通往哨岗的路有很多,但是不排除敌人和她们走的是一个方向。


    这是一场考验耐力的比赛,尖兵很容易疲惫,所以需要时不时地休息恢复体力。


    走了不久,天开始下起大雪。


    几个人直接休息,没有贸然在有风雪的夜里冒险上山,休息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雪停了之后,她们才又继续上路。


    北军的几人都很清楚,所有的细节都会决定成败,每一个步骤她们都必须走得十分踏实。


    她们大概就这样默默前行了几个小时,忽然唐醒举了一下手,“有人。”


    听到了敌人的脚步声慢慢接近,一瞬间,北军的几人进入了战斗状态。


    任轻秋架起了枪,白予熙和林知免拿出了武器,井然和唐醒躲在了后方。


    “……”


    他们几个警戒着的时候,发现对面也是有人在架枪警戒。


    两边的人一遇上都是怔了怔,紧接着双方瞳孔猛然一缩,马上进入自己的战斗距离!


    “是南军的!”


    来人是南军的四个人。


    远程的躲开,近战的冲刺,战斗好像一触即发!


    “是北军的!”南部军的几个人也是马上叫了出来。


    但南军队伍心里面远没有北军平静,他们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绝望!


    虽然战斗好像一触即发,但是他们根本就不想战斗!


    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只剩四人的残疾队伍了,对面竟然是北军的!还是雪地里面的北军!他们怎么打得过!?


    几人下意识就想跑,但是任轻秋架起来的枪狙击点都瞄到他们头上了,这下跑不就是成了靶子了?


    事到如今,作为队长的方柔玉立刻跑了出来举手投降,他示意队友不要攻击,


    “白队长,我们不是想偷袭!”


    ——不是想偷袭?怎么可能!一定有阴谋!


    北军的几个人没有放松,连侦察兵的唐醒都举起了枪,注意力十分集中地观察着南军的其他几个人的动作。


    要是这群人敢动一下,她们几个势必要在南部军不能还手的时候就把他们打成筛子!


    方柔玉知道情况紧急,立刻连手里的枪都松了,“我没有武器。”


    有了上次的比赛的前车之鉴,方柔玉这种人在她们队伍心里面信誉度极低,看见他把枪放在了一边,北军几人依旧怀疑此人腰上一定带着枪。


    不过,林知免在队内无线里面问白予熙,


    “敌人手上暂时没枪了,要先毙了吗?”


    白予熙沉默了一下,她也无法保证她们在这个距离内不会受到损失,只能道,“不排除埋伏,各自当心。”


    “真别冲动!我们谈谈吧,我们南军靠四个人肯定是赢不了的,但是跟在你们后面的话,可能还能拿到一点分,这样耗下去对你们的物资和体力也是一个消耗,不如结盟怎么样?”方柔玉一口气念了出来。


    北军众人怀疑地看着他们。


    “只要我们同时到达姐姐那就是并列第一,你们可以取得十分,我们可以取得九分,这次比赛你们还是第一名。”


    躲在巨岩后面的井然听着直接举起了微型炸弹,十分居高临下地道:


    “好处呢?我们能拿到的好处是什么?”


    林知免连忙鹦鹉学舌道:“是啊,好处是什么!?”


    “……”方柔玉余光停在了北军几人的手上,几人的枪口刀口依旧是坚定不移地对着他们,仿佛是二话不说就要揍人一样。


    他沉默几秒立马道:“九个人的队伍,算下来,就多了几个尖兵,我们的脚程会变得更快,一定可以让这场比赛更快地结束吧?”


    任轻秋看向了白予熙。


    场面一片寂静,南部军的其他几个人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北军几人,这时,忽然就听见了白予熙沉静的声音,


    “行。”


    结成联盟的九人小队不断前进。


    这一路上天气还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下了几场小雪,但在南军开路北军带路的情况下,他们的休息频率降低,的确前进得更快了。


    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卓西看着五对四的人数,忽地想起了自己队伍里面没了一个突击手……


    他一下子垂下了头,


    “文祺今天应该就被送到了东部看守所了吧?”


    今天是他们离开西部的第四天,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文祺已经办好了手续到了东部了。


    没听还好,一听卓西这么说了,南军几个人的都变得很沉默。


    白予熙慢慢地喝着温水,好像熟视无睹。


    北军剩下的几个人对于南部军的情况也是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了,但这个时候她们也只能学着白予熙不说话,默默地嚼起了各自的压缩饼干……


    “她的话,应该没事的。”


    任轻秋平静地念了一句。


    “怎么可能没事,”南部军的一个人好像呜咽一样叹了一口气,“那可是东部看守所……”


    “


    所以说,那就更没问题了。”


    任轻秋的声音像是风一样轻轻吹过。


    南部军的学生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只发现任轻秋好像一脸很平静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南部军的学生都看向了她。


    任轻秋压低了声音,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前,


    “等比赛结束,你们就知道了。”


    清晨,东部看守所的管教解开了门锁,一下子推开了文祺房间的门。


    “起来了。”


    但房门里面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


    起初管教以为文祺还在休息,但是进了房间之后才发现,房间里面好像都没有人!


    另一边,李庚成还在卧室里面休息。


    虽然前几天那个北军学生裹着南军学生一起去找不在场证明时,确实让他捏了一把汗,但是好在物证是确凿的,督察组那群人还是听了他的话,把那个叫文祺的学生送到了东部。


    现在这个学生没有黎北嘴硬这点让他很满意,要像是黎北那种软硬不吃的疯子就要费他太多功夫了。


    而且,那些想要给他找麻烦的学生也已经去参加联赛,现在他已经无需操心。


    事情只要上了流程之后就不会停下来,这下再没有人可以干涉这个案子……


    想着,李庚成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正睡着觉,忽然枕头旁的终端响了起来。


    ——这么一大清早的,到底是谁?


    他有些不耐烦,但知道一大清早不是急事不会有人来电,管着手底下那么多人,李庚成立马拿过终端一看,脸色不怎么好地接了起来,


    “喂?我不是说过不要用内线号码打过来吗?”


    “李,李上校,打扰您了?”那头的人似乎很急。


    “什么事,说。”李庚成慢慢坐直了身子。


    那人或许也是因为情况,语无伦次了一下,“那个学生不见了。”


    “不见了?”李庚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解,“哪个学生?”


    “就是那个叫文祺的学生!今天上午,我们去检查这个学生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你说什么!?”李庚成的表情诧异,他一拍桌子,桌子上面的水一下子倒了一地,“蠢货!给我打什么电话,你们赶快去找人啊!”


    另一头,任轻秋看向了南部军不明情况的几人,十分平静地笑了笑,


    “我猜,现在有些人该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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