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啪——”


    筷子折断后杵在桌上的一声响吓了几个人一激灵。


    周望舒受惊地拍拍胸口?, 继续掐着嗓子说:“你至于这?么羡慕嫉妒恨吗?迟俞哥哥没喂你吃过东西吗?”


    “我哥喂我吃东西的时候你连个胚胎都不是!”陈澈怒气?冲天?地站起?来。


    周望舒仰头看他,气?势却一点不输,“上辈子早死了不起啊?”


    “周望舒你!”陈澈想骂她, 奈何?词穷。


    这?时, 一道清冽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坐下。”


    陈澈转头看向陈迟俞,一副埋怨他见色忘义的表情, “哥!你到?底……”


    陈迟俞打断他,重?申一遍:“坐下。”


    在来自血脉的压制下, 陈澈还是悻悻坐了下去, 但他依旧不服气?, 坐下后也骂骂咧咧的,只是没骂出声。


    周望舒也用唇形隔空与他对骂,以前他俩在学校经常这?样,现在已经练成能完全读懂对方的唇语。


    “你也是, ”陈迟俞看向周望舒,“闭上?嘴好好吃你的饭。”


    “闭上?嘴怎么吃饭?”周望舒嘟囔。


    陈迟俞抬眸瞟她一眼,她秒怂地把视线移开,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怂什?么, 不过既然答应他今天?乖一点,那就?乖乖听他话吧。


    这?栋房子里都开着暖气?,周望舒出来时是拿了羽绒服的,但有?几个人没有?, 陈迟俞就?还穿着西?装, 陈澈和顾徽明吃完饭也得回房间换衣服。


    他仨去换衣服的时候, 周望舒就?坐餐厅里玩儿手机等他们,和顾徽明一起?来的那俩男的则去到?了外面抽烟。


    作为一生爱透气?的南方人, 周望舒不爱呆在暖气?开太足的屋子里,觉得闷,之前大?家一起?吃饭有?说有?笑还感觉不到?那么闷,现在餐厅只剩下她一个人,所有?感官似乎都放大?了数倍,没坐一会儿她就?坐不住了。


    她披上?羽绒服,边戴帽子跟滑雪镜边往外走。


    那俩男的就?在门口?抽烟,走到?离门口?还有?几米远的距离时,周望舒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你知道你刚接你女朋友电话时是什?么表情吗?”


    “什?么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追债的人给你打的电话,之前你还说这?女孩儿你是真心喜欢,结果还是这?么快就?玩儿腻了?”


    “早他妈玩儿腻了,要不是我们俩家现在有?合作,我不想闹太难看,不然早把她踹了。”


    周望舒听得拳头都硬了。


    妈的,男人真没几个好东西?,尤其是他们这?圈子里的男人,十个有?九个都是烂黄瓜。


    外面那两男的还在继续说着,周望舒没再往前,就?站在大?厅里听着,她倒要看看从这?俩男的嘴里能听到?多恶心东西?。


    “你俩这?两个月都没到?吧?之前好几个你都三四?个月才腻,这?个你不说性格特有?意思吗,怎么才两个月就?想把人踹了?”


    “性格有?意思顶个屁用。”


    “I get it,那就?是床上?没意思了。”


    拽了句英文这?男的开口?前还笑了一声,笑得特猥琐,听得周望舒都有?些生理性反胃。


    她是真的反胃,所以下意识回头找了找垃圾桶,免得等会儿真吐了,后面他们肯定会说些更令人恶心的话,而她这?一回头,刚刚好看见朝这?边走来的陈迟俞。


    陈迟俞换好了衣服,这?还是周望舒第一次看到?没穿西?装的他,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但这?句话在陈迟俞身上?完全是反着来的,不是衣服衬他,是他衬衣服,不管是西?装革履,还是版型普通的羽绒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种特高级的质感,而且那种高级感并不是西?方审美下的那种特质,是很有?底蕴的东方气?质。


    对于现代人而言,想要达到?西?方审美下的高级感其实并不算难,穿着品味提升上?去就?行,但想拥有?东方审美下的高级感,那必须得是骨子里透出的气?质,得看人的心性,像门外那俩将女人视为玩物的孬种不管怎么捯饬也绝不会有?陈迟俞身上?那种财色酒气?不沾半分的清介之感。


    周望舒抬手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门外。


    等陈迟俞走到?她旁边,她还把他拽住,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陈迟俞竟也就?静静站在她身边陪她做起?了这?隔墙之耳。


    那两人的谈话仍继续着:


    “我原先以为她挺放得开的,结果在床上?跟个死尸一样,叫都不肯叫一声,跟她玩儿点儿花样她还直接翻脸。”


    “那你们这?俩月都没怎么做?”


    “也做,但做得少。”


    外面又响起?一阵戏谑笑声。


    “是跟她做的少吧。”


    “不然?”


    “哈哈,什?么时候一起?去趟韩国来场group sex?”


    “再说吧,明哥他们应该要出来了,别说这?事儿了,嘴给我封严点儿。”


    接着,他们随便找了些别的话题来聊。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周望舒此刻挫着牙,眼神仿佛想将透过那堵墙把那俩男的脑袋给削了。


    陈迟俞垂眸看向她。


    方才,他因外面那两人的谈话蹙起?了眉,此刻见她表情,他眉目舒展开来,眼底泄出两分笑意。


    几秒钟后,周望舒捏着拳头压低声音说:“我要收拾他们。”


    说完,她拿出手机,在微信里找出以前雇过的狗仔,让他去拍那烂黄瓜的出轨证据。


    这?俩烂黄瓜她当然认识,只是不怎么一块儿玩儿,所以只知道家庭背景,私生活不了解,别说她不了解他们私生活,跟他们要好的顾徽明和陈澈估计都不了解,装得人模狗样的。


    这?俩一个叫纪骞,一个叫谭学攸,纪骞就?是那个嫌女朋友在床上?没意思那个,家里做医疗器械的,周望舒觉得肯定就?是这?个原因让他不敢在顾徽明面前暴露本性,在医疗这?块儿,南城就?是顾家的天?下,顾徽明要愿意带纪骞玩儿,纪骞不愁没资源。


    周望舒不知道纪骞花了多少功夫和顾徽明打好关系,但今天?之后,他下的功夫就?都白费了,就?是在陈澈和她之间,她都有?信心顾徽明会选她,更别说一个排不上?号的纪骞。


    发完消息,周望舒冷哼一声,“他完了。”


    既然他那么忌惮和他女朋友闹僵,只要拍到?他出轨证据,他手头的项目肯定完蛋,从黎山回南城后,他也别想顾徽明再带他玩儿。


    突然,她又想到?什?么,抬头冲陈迟俞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迟俞哥哥~”


    陈迟俞知道她想做什?么,只要她叫她名字以外的称呼,那就?是她又心怀不轨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


    周望舒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低声与他说起?自己的请求。


    温软的呼吸拂过耳廓,陈迟俞神情微怔了片刻。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伴随着温热的气?流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其意义却久久没有?传递到?大?脑。


    “可以吗?”周望舒说完后问他。


    陈迟俞没有?立刻回答。


    周望舒以为他是在考虑,其实不是,只是他需要几秒钟时间才能真正听清她说了什?么。


    “可以。”他回,声音有?些许的哑。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喊声:“哥。”


    陈迟俞回头。


    周望舒在他转动脖颈的那瞬间注意到?了他发红的耳尖。


    盯着他那与其他部位冷白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的耳尖,周望舒心头失笑。


    这?反差真的没谁了,一个看起?来不近女色的高冷霸总,实际凑近些说话就?能让他红了耳朵。


    她真的好像捏捏他耳朵呀。


    起?了贼心的她伸出了手,但只在半空虚抓了抓,没真的上?手。


    陈澈在不远处看到?她的动作,以为她图谋不轨,立马抬手指着她呵斥道:“周望舒,把你那咸猪手给我放下!”


    周望舒把手放下,因为要搞一波事情让纪骞那个烂黄瓜吃不了兜着走,她心情很好,懒得跟陈澈吵,白他一眼后,将眼镜一袋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这?里离滑雪场还有?一小段距离,乘车只要十分钟,外面停了三辆车,周望舒随便上?了一辆。


    和来的时候一样,她还是和顾徽明一辆车。


    在去滑雪场的路上?,她把纪骞的事儿跟顾徽明说了,结果他竟然比她还气?愤,因纪骞现在那女朋友是他堂妹,而且是刚成年一小姑娘,这?他能不气?吗,直接问候了他十八代祖宗,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让人断了跟纪家的合作项目,但被?周望舒制止了。


    “你先忍着,等狗仔拍到?他出轨证据再说,你要断他资源也得师出有?名不是。”


    顾徽明虽然是顾家太子爷,但到?底太年轻,行事太莽撞容易落人口?实,顾徽明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太气?了。


    “妈的,我是真想现在就?揍他一顿。”


    周望舒拍拍他肩膀,“今天?你就?看我吧,我不整死他。”


    *


    抵达滑雪场,所有?人陆陆续续下车。


    今天?滑雪场是清了场的,偌大?的一片雪地只有?他们几个人。


    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滑雪的人了,个个装备都非常齐全,但滑雪板和鞋子还是得在滑雪场内领。


    周望舒第一个去领,也是第一个把鞋子穿好的,她穿好鞋时,最后一个领装备的纪骞才朝这?边走过来,她瞅准时机伸出脚,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准袭击。


    纪骞踢到?她那重?且硬的滑雪鞋,顿时摔了一个狗吃屎。


    看他摔得比自己想象中还惨烈得多,周望舒差点儿没忍住笑出了声,最后虽然忍住了,但没完全忍住,嘴角先往上?扬了扬才被?她紧急收回,然后死死抿住,忍得很是辛苦。


    在场六个人,只有?陈迟俞看到?了她全部表情,其余人只看到?她惊讶地哎哟一声,然后一脸担忧地上?前将纪骞扶起?来,“你没事儿吧?”


    纪骞真摔得挺惨的,整张脸疼得比痛苦面具还痛苦,换个人他估计直接开骂了,但对方是周望舒,他不但不敢骂,还要强忍着疼笑着跟她说:“没事没事。”


    周望舒十分歉意地说:“真的没事吗?对不起?啊,我没看你过来了。”


    有?两个人知道她是在演,一个顾徽明,一个陈迟俞,顾徽明也过去扶纪骞,但中途回头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不过咳嗽是假,主要是快忍不住笑了,陈迟俞则站在一旁静静看她表演。


    她演技其实蛮好的,但陈迟俞就?是一眼能看穿她在演,即便没看到?她起?身前的那个坏笑。


    原本,他很厌恶这?种虚假的表演,他在这?世上?最厌恶的两个人都很爱演,但看她演戏,他却生不出一丝厌恶,甚至,会在她偷笑时也不自主地跟着流露出笑意,觉得她可爱。


    她到?底是真的可爱,还是他对她有?滤镜,他分不清。


    游轮上?的遇见并非他们的初遇,他们的初遇在三年前。


    自那日起?,在他眼里,她与旁人便是不一样的存在,虽没到?一见钟情的地步,但如?若没有?三年前的那次相遇,他一定不会对她如?此纵容。


    他想,她应该已经不记得,但他一直记得。


    看着不远处还在继续表演的她,他轻轻叹息一声,些许无奈。


    面对演技精湛的周望舒,纪骞当然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压根儿不知道晚上?还有?重?头戏等着他。


    至于今天?下午,当然是开开心心滑雪啦。


    所有?人都换好雪鞋后,大?家一同乘坐缆车去滑道。


    缆车是封闭式的,防雾玻璃制成的车厢视野极好,能看到?整个滑雪场的雪景。


    看着外面最高处的大?跳台,周望舒问在场的人:“你们会做转体吗?”


    纪骞:“我会backside360stalefish。”


    顾徽明:“我会backside540。”


    谭学攸:“我只会tail抓板,不会转体。”


    到?了陈澈这?儿,别人都说自己会的空中转体,他说的却是陈迟俞的,还说得一脸骄傲:“我哥会 front double under900和backside1260。”


    不过这?确实挺值得骄傲的,其他人听了全都发出了一声“卧槽”。


    一个没什?么时间滑雪还已经30岁的老男人会这?么高难度的转体,那他要是年轻时进国家队岂不是很可能会拿个奥运世界冠军回来。


    “所以我们现在是直接去大?跳台?”周望舒激动地问。


    “缆车只到?大?跳台下,跳台要从魔毯上?去。”


    “刚好刚好,我们就?在跳台下看。”


    大?跳台坡度太高,业余选手从那上?面跳下来一不留神容易直接跳下黄泉,周望舒也会空中转体,但仅限于普通跳台,这?种大?跳台她从来没尝试过。


    “迟俞哥哥,你会跳给我们看的吧?”


    “周望舒你能不能别叫得那么恶心?”陈澈满脸嫌恶。


    “我偏要这?么叫,”周望舒本来就?是故意恶心他,还又用这?个称呼问了一遍陈迟俞,“迟俞哥哥你今天?能跳backside1260吗?”


    “能。”


    陈迟俞从陈澈说起?他滑雪很牛逼后就?只说了这?一个字,没有?自谦,也没有?自傲,表情始终淡然。


    他这?永远淡定从容的气?场,加上?这?帅脸,怪不得把那些个富家千金迷得顶着破产的风险都想拿下他,谁看谁不迷糊。


    成熟男人的魅力,真不是那些个小年轻能比的。


    周望舒不看雪景了,雪景哪有?他好看。


    几分钟后,缆车抵达跳台处,所有?人下了缆车,陈迟俞继续往前走,其余人就?停在原地目送他,等着他的showtime。


    陈迟俞上?助滑台还需要点儿时间,几个人也没干等着,由?顾徽明起?头聊起?了天?。


    “我跟你也来滑好几次雪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过迟俞哥滑雪那么牛逼?”


    “之前他又没来,而且我哥牛逼的地方就?多了,我要动不动提起?他,你能从我嘴里把他名字听到?耳朵起?茧。”


    “你哥什?么时候练的这?些高难度动作?”谭学攸也凑过来问,“就?算运动天?赋再高也得练个好几个月吧,你哥哪儿有?这?时间?以前读书的时候练的?”


    “嗯,他上?大?学的时候练的。”


    “他大?学在哪儿读的?”


    “剑桥。”


    “剑桥!”顾徽明惊讶地转头看向周望舒,“你俩校友诶!”


    这?让周望舒也很吃惊,这?一切会不会太巧了些。


    她、陈迟俞还有?那个她追了三年,和陈迟俞生得有?七分相似的学长都是剑桥的,而且那个学长的中文名也姓陈。


    陈虽是大?姓,但周望舒就?是觉得,这?不会是巧合。


    一个大?胆的猜测立刻在她脑海里萌生……


    “你怎么没反应?你俩校友诶。”顾徽明撞了撞她肩膀。


    周望舒回神,脸上?挂起?一个笑容,“我刚在是在想,我会不会跟他好像在剑桥镇遇见过。”


    “梦里见的吧你,”陈澈说,“我哥上?次去英国已经是三年前了。”


    “三年前我不正好去剑桥读书。”


    “在三年前只遇到?过一次的人你到?现在还能记得?你当我傻?”陈澈还是觉得她是编的。


    “你不知道我记性很好吗?”


    陈澈当然知道,这?明明是她的优点,他却还能用来损她,“也是,你要没那么好的记性,就?你脑子上?不了剑桥。”


    听到?这?话,周望舒一点儿都不生气?,她都考上?了剑桥,这?些人还觉得她没脑子,证明她人设真立得挺好的,不枉她费劲心思在留学生吃瓜pdf里占的好几页光辉事迹。


    不过,怼还是要怼的,她抱胸笑道:“我就?算记性不好,高考也考不出二百五。”


    这?事儿又被?提起?来,陈澈几近抓狂,“周望舒你没完了是吧?”


    “当然有?完,谁想跟个二百五多说话。”


    陈澈被?她气?得差点儿没一口?气?抽过去。


    “别吵吵了,”顾徽明拽了陈澈一下,“你哥都上?助滑道了。”


    经他一提醒,所有?人都朝跳台那边看去。


    近百米长的助跑道上?,陈迟俞已俯冲至半程。


    这?里视角很好,能清楚看到?起?跳以及在空中转体的全过程。


    周望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跳台飞跃而下,在空中滑出一道非常漂亮的抛物线,然后稳稳落地,特帅。


    但好像有?哪儿不对,陈澈口?中的front double under900和backside1260呢?


    这?是装X未遂?


    “你哥的空中转体呢?”顾徽明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他两个月没滑了,不得先适应?”


    他俩说话这?功夫,陈迟俞已经来到?下一个跳台,这?儿有?连续四?个跳台,但除了第一个大?跳台,下面坡度没那么大?。


    在大?家以为陈迟俞还在继续找感觉的时候,他却在第二个跳台做出了一个非常干净的backside1080,要知道下面那种跳台能做个两周的转体都是大?神了,而他转了三周。


    在最后两个跳台他又分别做了frontside1080和wildcat,简直帅爆了。


    “哇哦!!!”


    众人很捧场的发出欢呼,其中陈澈喊得最激动,他还扬声大?喊了声∶“哥,帅炸了!”


    喊完,他朝身旁一行人招招手,“走走走,我们也下去。”


    他率先往前滑,其他人也跟上?。


    陈澈也是会花式技巧的,第一个跳台就?来了个非常装逼但又的确帅的动作,纪骞紧跟其下,但不知是实力不够还是摔到?了膝盖的原因,一下去,人没看见,只看见个飞起?来的板子。


    顾徽明很缺德地哈哈大?笑两声,从他身边滑过的时候还假借调侃嘲笑他:“兄弟,你怎么爆装备了?”


    周望舒过去也来了句:“赶紧捡装备,我们就?先下去了。”


    没一个人等他,他只能拖着差点散架的骨头自己默默爬起?来。


    滑到?最后一个跳台的时候,周望舒也做了一个花式,backflip,她很喜欢这?个动作,有?种特别自由?松弛的感觉,滞空时间也比其他动作长,很释放,翻转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像是飞起?来变成了雪山上?的一只鸟。


    落地后,顾徽明一脸惊讶的看着她,“我靠,你又啥时候练的这?招?”


    周望舒扬唇,看向不远处的陈迟俞,“在剑桥读书的时候练的。”


    陈迟俞一定听到?了,所以抬眸朝她这?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片刻,周望舒把滑雪镜往上?一掀,笑着朝他那边滑去,围着他绕了一圈,然后在他面前停下来,笑如?夏花绚烂般软声喊他:“学长~”


    陈迟俞眸色蓦地一沉。


    周望舒注意到?了,有?些意外地问他:“你喜欢我这?样叫你?”


    陈迟俞微微侧眸:“没有?。”


    “那你喜欢我怎么叫你?”


    陈迟俞只说:“随你。”


    闻言,周望舒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你要说随我,那我可叫老公了。”


    陈迟俞:“……”


    “你不说话我可真叫了哦。”


    “周望舒。”


    他喊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里掺着叱责的意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周望舒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叱责,但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很凶,明明她并非有?恃无恐,但怎么看怎么冷冰冰的陈迟俞在她眼里就?是一直都挺温柔。


    “总有?一天?会叫老公的,”她表情势在必得,笑容却有?种像被?阳光晒透的懒洋洋,“我不急。”


    陈迟俞看着她,白茫茫的雪光映入他眼底,他的瞳孔却像被?黑夜浸着,有?些深。


    周望舒读不懂他眼底的意味,也懒得去猜,撩完人就?跑,转身看到?纪骞回来便朝其他人招手喊道:“走吧,上?去了。”


    所有?人坐着缆车重?回大?跳台。


    这?回,陈迟俞正式给他们展示了一下高阶滑雪技巧。


    当他从跳台上?一跃而起?,在空中做出三周半的内转时,周望舒眼底因他而掠起?一道光。


    半空中的他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仿佛能够就?这?样飞跃最高的山巅,动作利落干净,爆发力十足,特有?十七八岁男高中生身上?那种生命力蓬勃的少年感。


    不过,他即便没有?做出这?样的动作,就?在板上?站着,滑雪镜一戴,像现在这?样只露出肤色冷白的下颌,谁看得出来他是已经三十岁的男人。


    但其实吧,他那整张脸也看不出已经有?三十岁的年纪,是他整个人沉稳内敛的气?质才让他看起?来很成熟。


    在这?一刻,周望舒突然明白像陈澈那样离经叛道又嚣张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崇拜陈迟俞,陈迟俞身上?的确有?太多常人难以企及的能力,之前听陈澈说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亲眼看到?,那种心底的震颤是语言完全无法比拟的。


    她突然很羡慕陈澈,有?这?样可以崇拜又很亲近的哥哥。


    这?一次跟着陈迟俞滑下去后,周望舒说要去趟卫生间,让他们先上?去,她等下一趟再跟他们一起?上?去。


    顾徽明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下面,也说要去卫生间。


    等其他人坐着缆车上?去,周望舒却一点儿没要去卫生间的意思。


    “你不是要去卫生间吗?”顾徽明问。


    “不去。”


    顾徽明就?知道她不是想去卫生间那么简单,“你又想到?怎么整纪骞了?”


    “谁有?心思管他。”


    说着,周望舒开始往一处滑。


    顾徽明跟过去看到?她想干嘛。


    周望舒滑一会儿后蹲下来戳了戳地上?的雪,表情似乎不满意,她又继续往前滑,过一会儿再蹲下来戳雪地,就?这?么蹲蹲起?起?好几次,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片心仪的地儿。


    接着,顾徽明看到?她在雪地里画出了一个桃心,然后把四?周的雪拂开,小心翼翼地试图把这?个桃心给捧起?来,结果还真让她成功了,而且桃心的另一面还挺平整,非常完美。


    把桃心完整抬起?来的那一瞬间,周望舒眼睛一下就?亮了,她惊喜地转身把桃心给顾徽明看,“你快看!”


    顾徽明笑笑,“你这?玩意儿不是给我看的吧。”


    “对,”周望舒这?才想起?来,立马把桃心藏到?一旁,“才不是给你看的。”


    “早知道就?不留下来陪你了。”


    “我也没让你陪。”


    顾徽明嘴里啧一声,“周望舒你这?个见色忘友没良心的。”


    周望舒也切了声,“有?本事,等你有?了女朋友你也继续当我的好兄弟,陪我喝酒陪我旅游,看你女朋友还要不要你。”


    “反正我肯定没你这?么没良心。”


    “话别说太早。”


    “成,咱到?时候再看,先说说你。”顾徽明给了她个眼神。


    “说我什?么?”周望舒一脸懵。


    “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装,”顾徽明是真觉得她不把他当朋友了,“你还说你没拿迟俞哥当替身,那这?些都是巧合?我记得没错你那华裔学长也姓陈,叫陈彦对吧?”


    周望舒无语又无奈,“我要说这?真的就?是巧合你信吗?”


    顾徽明摇头,“不信。”


    周望舒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不是,”周望舒就?不明白了,“你觉得我会拿陈迟俞当低配版的陈彦吗?陈迟俞明显哪儿哪儿都是顶配好不好?我要是真找了替身,那也只可能是拿陈彦当陈迟俞的替身,你明白吗?”


    顾徽明没明白,但又觉得她说得没毛病。


    琢磨几秒钟后,他也懒得再琢磨了,只再一次提醒周望舒,“我不管你有?没有?把迟俞哥当替身,我只希望你不要把这?事儿当儿戏,如?果你玩弄迟俞哥的感情,陈澈真的不会放过你。”


    这?话他之前就?已经说过一遍,陈澈今天?又跟她说了一遍,现在他还来。


    “行了行了,这?话我都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她不耐烦地说。


    “那你听进去了吗?!”


    周望舒叹一声气?,“我倒希望自己不会真的喜欢上?他。”


    顾徽明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为什?么?”他问。


    “他多难追啊,”上?一秒还一脸认真的周望舒,下一秒就?没了正行,“我还怕他玩弄我呢,你们男的能有?几个好东西?。”


    顾徽明:“……”


    他觉得她在耍宝,但这?话他又没法反驳。


    “他下来了!”周望舒睁大?眼睛,立马捧着手里的桃心朝陈迟俞那边滑过去,“我要去给我老公应援了。”


    这?儿还有?点儿坡度,周望舒一溜烟就?滑到?了十米外,站在陈迟俞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高举手里雪做的桃心,然后扬声大?喊:“迟俞哥哥,我爱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声呐喊,陈迟俞从跳台下来落地时明显趔趄了一下,险些没踩稳。


    “周望舒你臭不要脸!”


    陈澈的声音传过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拳头大?的雪球,雪球精准命中她高举的桃心。


    被?这?么一砸,桃心当然逃不过四?分五裂的结局。


    “艹!”周望舒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爆鸣,“陈澈,我他妈要弄死你!”


    她蹲下去抓起?两大?把雪就?朝陈澈扔去。


    陈澈边躲边朝陈迟俞喊,“哥,你听见没!她骂脏话!”


    “谁骂脏话?!”周望舒继续朝他疯狂丢雪球,“那是脏话吗?那是语气?助词!是国粹!!”


    接着再随一个巨大?的雪球附上?一句:“你丫懂个屁,吃饭坐小孩儿那桌去吧你!”


    陈澈被?这?个雪球砸得摔了个底朝天?,装备爆了一地。


    从雪地里爬起?来后,陈澈索性把板子一踢,直接捧起?一把雪丢向周望舒进行反击。


    周望舒被?砸了一身,但不耽误她把手上?的雪球也朝陈澈砸过去,两个人就?这?么打起?了雪仗。


    激烈交战之中,周望舒还不忘给旁边看戏的纪骞也砸几个球过去。


    顾徽明很默契地在她砸到?纪骞的时候跟他来一句:“你离他们远点,周望舒眼神不好。”


    纪骞很懵逼,他和陈澈简直隔了十万八千里,这?眼神得多不好才能砸错。


    见他满脸充满怀疑,顾徽明又补一句:“估计是打急眼儿了,见人就?砸。”


    纪骞还是不明白,那为什?么误伤的总是他?


    跟陈澈对打了十来分钟,周望舒体力渐渐跟不上?了,但陈澈那边的攻势还丝毫不减,陈澈虽然嘴上?功夫不如?她,但他那一身牛劲儿,十个她也顶不住。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一个走位溜到?陈迟俞身后。


    陈澈立马停止了攻击。


    他一手托着一颗巨大?的雪球,一边指着周望舒嘲讽道:“周望舒你玩儿不玩儿得起??”


    周望舒从陈迟俞背后探出脑袋来,“谁愿意跟你这?个傻子玩儿。”


    “哥你听见了吧,”陈澈抬眸望向陈迟俞,愤恨不平地道,“她骂我傻子你还护着她!”


    陈迟俞刚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周望舒把话抢了过去,她瞪着陈澈说∶“你冲迟俞哥哥发什?么火?是我非要来躲到?他身后的,你有?什?么冲我来。”


    陈澈∶……


    陈迟俞∶……


    这?人戏真的不要太多,还演上?绿茶了,还是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哥哥牌”绿茶。


    “周望舒,你有?种就?出来。”陈澈咬牙切齿。


    周望舒理直气?壮地回∶“我还没跟你哥进行到?那步,哪儿来的种?”


    陈澈和陈迟俞再次齐齐陷入沉默。


    这?话直接把陈澈整不会了,他思考了好几十秒都没想到?要怎么怼回去,最后只能选择阴阳她:“周望舒,你脸是真大?啊。”


    哪个正经姑娘会好意思说这?话?


    谁料周望舒来了句:“没文化才说脸大?,像我们这?种有?文化的都说宽容。”


    “靠,”陈澈受不了了,“你能不能把你的烂梗收起?来。”


    “只准你物理攻击,不准我魔法攻击?凭什?么?”


    周望舒也知道自己梗烂,但人生在世,与其否定自己,不如?质疑别人,少问自己为什?么,多问别人凭什?么。


    陈澈彻底被?她噎住。


    陈迟俞终于得空开口?:“你俩能不能消停点?”


    周望舒当然想,她又打不过陈澈,虽然能骂死他,但他又不会真的被?骂死,过过嘴瘾就?行了,现在陈迟俞给了台阶,她立马下。


    “行吧,”她做出勉为其难的表情,“既然哥哥发话了。”


    又一次被?恶心到?的陈澈一把捏碎了手里的雪球。


    看着掉落的雪渣子,周望舒扬唇一笑,“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你就?偷着乐吧你。”


    说完,她转身朝缆车那儿滑去。


    陈澈看着她的背影,恨不能捏碎她脑袋。


    狠狠搓了搓手中剩得不多的雪渣子,他抬起?头,一脸受伤地看向陈迟俞,“哥,我对你太失望了!”


    陈迟俞并不将他的谴责当回事,反而还说:“你总跟她一小女生计较什?么劲?”


    陈澈怒吼:“我还小男生呢!”


    陈迟俞:……


    “行,”陈迟俞像叹了口?气?,“不怪你,玩儿去吧。”


    陈澈:????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这?确定不是网络梗?


    反应过来的陈澈很是震惊,“哥你也会上?网看烂梗?”


    陈迟俞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我是什?么七老八十的人吗?”


    “不是,这?不符合你人设啊。”


    陈迟俞一句话解决了他的疑问:“投资人要走在社会发展最前沿。”


    第14章


    “投资人要走在社会最前沿。”


    没毛病。


    这话简直是至理名言。


    不过, 陈澈还有一点?想不通,“可?我平时也没见你在网上冲过浪啊。”


    陈迟俞说:“我只在办公室看这些东西。”


    陈澈惊道:“原来哥你也是会摸鱼的人!”


    陈迟俞给了他一个注意讲话的眼神,“这是我工作内容。”


    “行行行, 我没话说。”


    “你们还上?不上?去了?”周望舒在?底下朝他们喊。


    这时, 陈迟俞恰好?来了个电话,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侧眸对?陈澈说:“你去吧, 我接个电话,不用等我。”


    他接通电话, 拿着手机滑到雪道边上?。


    其?余一行人坐着缆车上?去又滑下来,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 陈迟俞还拿着手机静静站在?冰天雪地里打电话。


    周望舒从倒数第二个跳台跃到空中时远远就看到了他,她望着那抹颀长?的身影,心下顿时一计。


    等到最后一个跳台时,她瞅准陈迟俞的位置, 在?做出一个backflip的动作后以半侧立的姿势着地,然后就这么背朝着陈迟俞的方?向急速下滑。


    眼看着她要撞上?陈迟俞,上?边发出两阵惊呼:


    “周望舒, 小心!”


    “哥, 躲开!”


    周望舒这才转身,陈迟俞也这时候才抬眸朝这边看过来,距离太近,他脚下还踩着板, 根本没办法立马做出避让, 而周望舒又像慌了神, 身体失去了平衡,直直朝他栽过去。


    条件反射般, 陈迟俞第一时间不是规避碰撞,而是伸手去接住她。


    两人重重相撞。


    巨大的冲击力?和惯性使得陈迟俞瞬间被周望舒扑倒。


    在?倒下去的那半秒钟时间里,周望舒睁大着眼睛,眼看这么摔下去两张嘴就要碰到一起,她心想天助我也,立马将眼睛闭上?,结果?想象中偶像剧般的接吻没有到来,迎接她的反而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她再?睁开眼,原本在?上?方?的她竟被陈迟俞反压在?了身下。


    震惊!!


    这得多强的爆发力?和核心力?量才能做到这样的翻身!


    陈迟俞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身侧,近距离看着她,清晰地将她所有神情?都尽收眼底。


    他没有立马起身,就这样压着她,沉沉开口:“是谁答应我,今天要乖一点??”


    他声音很好?听,入耳犹如蘸了春水的羽毛,挠得周望舒耳朵发痒,心口也微微的痒。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故作无辜道:“这是意外。”


    “你觉得我信吗?”


    “真的,我拿命保证。”


    她拿命保证,但拿谁的命她可?没说。


    陈迟俞却问:“拿谁的命?”


    周望舒两眼一圆,这竟然都被他识破了!


    因为没法狡辩,她只能干笑两声。


    “哥你没事儿吧?”陈澈滑到他们身边。


    陈迟俞将左手从周望舒的腰下抽出来,起身淡淡道:“没事。”


    他是没事,但周望舒有事,她脚腕疼,刚刚被陈迟俞压着的时候她还没感觉,这会儿可?疼可?疼了。


    她坐起来捂住自己脚腕,抬头望向陈迟俞,“陈迟俞,我脚好?像扭到了。”


    “周望舒你少装了,你又想打我哥主意是吧?”


    “我拿全家发誓。”她举起三只手。


    她没说发什么誓,陈迟俞却也没问,蹲下来替她解开板子?上?的固定器,然后二话不说将她横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周望舒神情?讶然。


    旁边的陈澈也吃了一惊,忙问:“哥,你干嘛?”


    “带她去医院。”


    滑雪场附近必定有骨科医院,这里也不例外,这儿的医院还就在?滑雪场内。


    陈迟俞就这样抱着她走过去。


    “陈迟俞,”周望舒抬手搂住他脖子?,“你刚怎么不问我发什么誓?”


    “没必要。”他说。


    “怎么没必要?你不怕我又骗你?”


    “你是不是骗我,去了医院不就知道了。”


    周望舒也不知道这脚腕是怎么扭到的,不动弹都疼,明明疼得要死,她脸上?却还笑开了花,“让我发个誓不是更快?”


    陈迟俞没有作声。


    周望舒看着他,眼底笑意流转。


    “陈迟俞,”她凑近他,伸出一只手捧住他的脸,让他也看向自己,“才不是没必要,明明是你紧张我。”


    陈迟俞停下,深邃的双眼如这满山的雪一般清冷,目光没有一点?温度。


    “手放下去,”他声音也如冷溪般寒凉,“你要还想我相信你说的话,今天就不该这么胡闹。”


    周望舒不自觉咬了下唇,像有些心虚。


    答应他的事没做到,她是挺心虚,连忙收回了手。


    也是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陈迟俞动了怒,目光沉得吓人。


    意识到自己这回玩大了,她立刻低声认错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也别不相信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此时压低了,那嗓音更是直往人心窝里戳,像一只把人挠生气后又撒起娇来的猫,小猫收起了爪子?,只剩下温热的肉垫,很软。


    陈迟俞喉头微滚,却没有开口回应。


    沉默地看了她半晌后,他抬步抱着她继续往医院走,周望舒没像之前那样非要他回答,玩脱了可?就不妙了,刚刚他俩栽倒那一瞬间,他肯定是下意识的地反应,那就证明他并?不想和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哪怕是在?这种意外之下。


    想明白这些,周望舒有些小小的沮丧,她还以为,他已经有些喜欢她了。


    陈迟俞的确并?没有要与她进一步接触的打算,至少是现?在?,也的确生她的气,她不知道的是,他不是生气她说到不做到,是气她胡闹,气她因为他而伤了脚。


    从这里到医院有十来分钟的距离,陈迟俞抱着周望舒走在?前面,另外四个跟在?他们后面,他们本来不用跟来,但陈澈不想周望舒跟陈迟俞独处,尤其?还是这种时候,顾徽明自然是本着革命友谊的精神不能放着伤员不管,纪骞是顺便也想看看自己的膝盖,剩下一个谭学攸当然只能一起跟过来。


    看着前面两个人交叠的身影,顾徽明碰了碰陈澈的胳膊。


    “干嘛?”陈澈语气有些烦躁。


    “我在?想,你要不别跟周望舒过不去了,我看她十有八九会成你嫂子?。”


    “不可?能。”陈澈语气十分笃定。


    顾徽明听他语气,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很认真地问道:“为啥不可?能?”


    陈澈坚声道:“我哥瞎得了一时,瞎不了一世。”


    顾徽明:……


    陈澈瞪着前面那个把他哥霸占的女人,捏着拳头愤愤道:“我哥也就是一时被她那张脸迷惑了。”


    周望舒要是听到这句话肯定能乐开花,然后撩着头发来一句:“哦,我这该死的美?貌。”


    顾徽明脑子?里都有画面了,不过,他也觉得周望舒这张脸确实美?得太客观,陈澈可?以否定她的人格,否定她的智商,但如果?连她的美?貌他也否定,那只能说他才是瞎了。


    “我们周大小姐的脸确实漂亮得有点?超过,但你哥不是那种只看脸的人吧?”


    陈澈嘁一声,“就她那样,我哥不是喜欢她的脸难不成还能喜欢上?她的内在??”


    周望舒刚好?在?这时候打了个喷嚏,直觉告诉她,肯定是陈澈在?背后讲她坏话,她转头狠狠瞪了眼陈澈,然后继续安静如鸡的地窝在?陈迟俞怀里。


    自从知道陈迟俞真生气了后,这一路上?,她话这么多的一个人愣是把嘴闭成了河蚌,乖得不能再?乖。


    到了医院,经医生诊断,她的脚确实扭伤了,还有点?严重。


    听医生说她这伤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陈迟俞眉头蹙得很紧。


    对?于周望舒来说这倒没什么,只是撩人不太方?便了而已,但她也该松松力?度了,一是怕陈迟俞吃不消,二是怕撩得太频繁让他产生了免疫性,趁这机会她还能在?家多休息。


    她感觉挺好?的,但一扭头却看见陈迟俞眉头紧锁,她第一反应是以为他还在?生气,贴过去冲他软声道:“这就当是我不乖的惩罚,你别生气了。”


    听她这么一说,陈迟俞眉间的沟壑却更深了,“你以为我希望你这样?”


    周望舒睫毛微微一颤。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不觉得她活该?


    她自己都觉得她搞成这样挺活该的,反正也就只是在?家休养半个月的小教训。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她笑得眉眼弯弯的问他。


    “好?好?的,”他顿了顿,目光瞥向别处,“乖一点?。”


    乖一点?……


    这三个字,好?像有些暧昧了呀。


    *


    诊室里有轮椅,问诊结束后,陈迟俞是推着周望舒从诊室出来的。


    见他俩出来,其?余人立马围了上?来。


    “医生怎么说?”顾徽明问。


    “扭到了,医生说应该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这话周望舒是笑着回的,她这会儿特开心,至于为什么开心,当然是因为她的陈先生啦。


    在?得知陈迟俞不希望她受伤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不是因为她胡闹而生气,是因为她伤着自己生气,这证明什么?


    证明他在?乎她。


    在?乎不就是喜欢?


    他喜欢她。


    看她笑得简直快要开出一朵花,顾徽明怀疑她还需要检查下脑子?,“十天半个月才能好?,你还笑成这样?”


    “要你管。”


    陈澈也在?一旁说:“周望舒你是不是摔坏脑子?了?”


    “我脑子?就算真摔了也比你脑子?好?使。”


    陈澈深吸一口气,“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我不跟你吵。”


    周望舒瞥他一眼,“明明就是吵不过,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


    陈澈撸起袖子?准备怼回去,但嘴刚一张开就接受到了来自陈迟俞的一个眼神。


    在?来自亲哥的压迫感下,他选择了闭嘴。


    陈迟俞收回眼神,推着周望舒往外走。


    等陈迟俞走出一段距离,陈澈终于按捺不住怒火,一怒之下在?原地抓了个狂,还是消声版的。


    他在?内心狂喊:


    靠!


    靠!!


    这什么塑料兄弟情?!!!


    顾徽明拍拍他肩膀,“有气就发出来,小心得乳腺癌。”


    陈澈:……


    顾徽明:“我说真的。”


    陈澈深吸一口气,“我已经消气了,他是我哥,还救过我的命,我原谅他。”


    顾徽明想到三个字:他超爱。


    于是,他问陈澈:“你就不能爱屋及乌?”


    陈澈很坚决地回:“不能。”


    当夹心饼干真不容易,顾徽明也不劝了,“走吧。”


    他们在?医院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再?出去,外面已漫天飘雪。


    周望舒仰头望着从天空飘落的雪,伸手去接。


    这时,在?门口等着的司机将备好?的伞递给陈迟俞,陈迟俞接过伞,但没有立刻将伞撑开,垂眸看着跟前满眼笑意的少女。


    “我特喜欢雪,”周望舒笑着说,而后,她顿了顿,转身过来,双手轻攀着轮椅仰头看着陈迟俞,双眼弯作月牙状,像只刚断奶的小动物般软声道,“但最喜欢的还是你啦。”


    过分明媚的笑容映入眼底,陈迟俞眼神沉了沉,没作声。


    “陈迟俞。”她喊他一声,目光瞥了眼他身后跟过来的那群人。


    “嗯。”陈迟俞轻声应。


    周望舒问他:“你会打麻将吗?”


    “会。”


    “你是不是会算牌?”


    “会。”


    “那回去我们换个计划吧。”她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陈迟俞没有抗拒,俯身至她唇边。


    周望舒拿手捂住他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和他说:“等会儿回去我们叫上?纪骞打麻将,跟他说输了的人有惩罚,让他输得屁股尿流,然后整死他。”


    “可?以吗?”她后仰一些,用正常的声音问他。


    陈迟俞缓缓直起身,“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


    后边儿的人看到了他们在?说悄悄话,但因为对?象是陈迟俞,没人去问他俩在?说啥。


    见他们都过来了,周望舒将下巴搁在?手背上?,对?他们说:“我们回去打麻将吧,迟俞哥哥愿意陪我打,你们谁还想打?”


    一边说着,她一边朝顾徽明递去一个眼神。


    收到眼神的顾徽明立马站了出来,“我我我。”


    “三缺一,再?来一个。”


    陈澈是知道陈迟俞麻将水平的,他要跟陈迟俞玩儿只有输的份,他才不上?。


    顾徽明直接把纪骞拎出来,“你来。”


    纪骞没推辞,“行。”


    “先说好?,输得最多的人有惩罚哦,毕竟大家对?钱都没兴趣,不来点?儿惩罚就没意思了。”


    “什么惩罚?”


    “我还没想好?,到了酒店再?告诉你们。”


    “我跟你在?车上?一块儿想。”顾徽明朝周望舒走过来。


    这时,一个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她跟我一个车。”


    第15章


    “她跟我一个车。”


    听陈迟俞这么说, 众人一愣,周望舒也怔了怔。


    大家都看得出来周望舒和陈迟俞这两个人还在暧昧推拉期,周望舒负责拉扯, 陈迟俞负责半推半就, 这还是陈迟俞头一次宣誓主权。


    周望舒吃惊地仰头去看他,陈迟俞也垂眸。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大雪在两人视线之间飘落。


    这个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 陈迟俞收回视线,直径推着她走进了雪中。


    周望舒也没?问他为什么?要跟她一个车, 只是开心的?回过头乖乖坐在轮椅上?, 有些事, 讲太明白就没?意思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推着她来到车旁,司机将后座拉开,他俯身抱起她, 稳稳将她放进车里,仿佛抱她和抱一个毛绒玩具一样轻易。


    因为她喜欢雪,他没?有撑伞, 进车时带了一身雪气, 像从他骨子?里散发出的?气息。


    车里开了空调,很暖,那股清冷的?寒意像他身上?的?雪一样,很快融化在空气里。


    看着他, 周望舒突然觉得有个词很适合他——秩序感。


    他总是从容不迫、平静、也温柔, 仿佛即便?经历了大风大浪, 却还能像雨后初晴踩湿了裤脚一般淡然,永远有条不紊, 镇定自若。


    “能不能不要一直看着我?”车开出一段距离后,他这样开口?,语气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怒意,似乎她一直看着他这件事虽的?确让他感到不适,但不管她移不移开视线,他都能接受。


    “不看你我看什么??”周望舒问他。


    他竟也答了:“看手机。”


    “在山路看手机会晕车。”


    “看雪,”他也转过头来看着她,“你不是喜欢雪?”


    周望舒忽而?弯唇一笑,“可我更喜欢你呀。”


    她眉眼俱是明媚,嘴角跳出两颗浅浅的?梨涡。


    陈迟俞目光明显一滞。


    车窗外,一只不畏天寒的?飞鸟忽然决定停靠在一棵覆着白雪的?青松上?,松枝轻晃,抖落三两颗雪。


    车窗内,一位机智的?司机默默升起了挡板。


    周望舒的?注意力被这缓缓升起的?挡板吸引,转头看过去?,她突然爆笑,“师傅,用不着,我跟他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哈哈哈哈。”


    陈迟俞就在一旁看着她笑。


    她大笑起来也很漂亮,那是一种充满生活气和生命里的?美,仿佛一切明媚都与她有关。


    周望舒笑了很久,像被点了笑穴,中途还笑岔了气,她疼得想停下来,可这屎一般的?笑点让她半天都停不下来,最后她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笑的?还是疼的?。


    看她捂着腰,陈迟俞知道?她是岔了气,遂伸手拿过一旁的?一瓶水拧开递给她,“喝点儿水。”


    “谢谢。”


    周望舒接过来仰头便?喝,而?她这一仰头,一滴泪顷刻从她泛红的?眼角滑落。


    陈迟俞视线落在她眼尾,许久才移开。


    车辆很快抵达酒店,陈迟俞抱周望舒下车,这会儿她眼睛蒙着一层水雾的?,像剪了两段夏日的?水影,干净又明亮。


    对上?那双眼,陈迟俞呼吸一滞。


    察觉到他动作的?停顿,周望舒睁着那双琥珀般的?眼睛,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


    他移开双眸,将她抱出车,轻轻放到轮椅上?,推着她进酒店。


    其他人也纷纷下了车,他们大步追上?来,顾徽明走到最前面问周望舒:“想好要怎么?惩罚了没??”


    “想好了,”周望舒提高分贝让所有人都能听到,“我们打麻将的?时候让酒店去?准备一份爆辣兔丁,一份臭苋菜梗,五瓶苦瓜汁饮料,输了的?人先?吃兔丁,限时十五分钟必须吃完,如果中途忍不住喝了水,吃完兔丁还得再吃臭苋菜梗,要是十五分钟没?吃完,那就还要再吃臭苋菜梗,要是吃臭苋菜梗吐了,吃完臭苋菜梗还得再把苦瓜汁喝完。”


    “你们可能不知道?臭苋菜梗是什么?,”周望舒还跟他们科普道?,“就是一种比屎还臭的?东西,鲱鱼罐头在它?面前都是孙子?。”


    听完,在场无人不震惊。


    顾徽明给他比了个大拇哥,“你够狠的?。”


    谭学攸卧槽一声?,“幸好我不上?桌。”


    纪骞脸都吓白了不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陈澈听得五官都拧了起来,“周望舒你是不是忘了你自个儿也要参加,小心自己把自己整死。”


    周望舒无所谓的?耸肩,“让吃的?又不是老鼠药,死不了。”


    陈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说:“有本事到时候输了别哭着耍赖。”


    周望舒扬起下巴信誓旦旦道?:“谁耍赖谁是狗。”


    说着,她还指了指别人,“事先?说好啊,谁都不许耍赖,我他妈最瞧不起玩儿游戏耍赖的?人。”


    顾徽明立马也拍胸脯保证:“谁耍赖谁是狗。”


    “你!”她指向纪骞。


    纪骞也只好硬着头皮保证。


    看他那一脸紧张的?样,周望舒在心底得意的?笑了两声?:


    汗流浃背了吧死渣男。


    他们住的?那栋独立庭院是有棋牌室的?,他们回去?就坐下了,原本陈澈没?有看他们打麻将的?打算,但因为惩罚这么?刺激,让他在一旁看着都很带劲,每到一局完了算筹码的?时候,他还疯狂起哄,把气氛弄得贼紧张。


    当然,全程紧张的?只有纪骞一个。


    三个人一起整一个,其中两个还记忆力超群很会算牌,纪骞今天除非运气爆棚,不然只有输的?份。


    一开局,几乎把把都是纪骞输,还没?打多久他整个人心态就崩了,打麻将本来就是脸越臭牌越臭,后面他输得更惨,偏偏在座除了他都是大佬,他还不能发火,只能憋着。


    要是打钱输了就输了,拿几个钱哄大佬开心很划算,谁知道?这周望舒压根不按常理出牌,搞这种奇葩惩罚。


    他们是两点多回的?酒店,到晚上?六点一共打了二十多圈,整局下来,周望舒也输了几把,除了运气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陈迟俞坐她对面容易让她分神,陈迟俞整个人的?气质和麻将桌很违和,难免让人好奇他打麻将会是什么?样子?,注意力很难不被他吸引,加上?那张帅脸看着看着就容易看入迷,好几次都把她给看迷糊了。


    这人思考的?样子?比他滑雪时还要帅,周望舒越来越感觉自己才是被勾引的?那一个,也不知道?这人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最后一把还没?打完,陈澈已经让酒店那边把准备好的?东西带了过来,酒店人员还在门外,臭苋菜梗那味道?就已经飘了过来,臭得一屋子?的?人差点灵魂出窍。


    一闻到这味儿,纪骞想到待会儿自己可能还要吃下去?,汗顿时就下来了,这和吃屎有什么?区别?


    陈澈捏着鼻子?跑到门外,让酒店人员先?把臭苋菜梗搁远点,先?就把其他东西拿进来。


    进来后,他拍拍纪骞肩膀,“这局就别打啦,纪骞你就是自摸三把也是输最多那个。”


    被臭苋菜梗那味儿一呛,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再打下去?了,现在味儿还没?散,陈澈又这么?一说,四人便?放下了手里的?牌去?院子?里透了透气。


    院子?里很冷,众人没?待多久又绕道?去?了餐厅,全程纪骞心情凝重,周望舒心情大好。


    到了餐厅,周望舒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那盘爆辣兔丁,亲自摆到纪骞面前,笑容灿烂地对他说:“吃吧,十五分钟吃完哦,不然还得吃刚刚闻着味儿那玩意儿哦。”


    纪骞一言不发,抬手擦了擦汗。


    谭学攸在一旁安慰他,“一盘兔丁而?已,能辣到哪儿去?,干他!”


    都这关头了,不吃还能怎么?样,纪骞牙一咬,气儿一提,袖子?一撸,拿起筷子?气势汹汹地就开干。


    然而?他一口?下去?,事情不妙。


    众人眼看着他的?皮肤从脖子?到额头像充电那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一层红了上?去?。


    “我艹!”纪骞直接跳了起来,“太他妈辣了!”


    “别蹦了,”顾徽明过来把他按下去?,“抓紧时间,想想那屎一样的?玩意儿。”


    纪骞顿时安静了,默默坐下继续吃。


    后边儿,每当他受不了想喝水的?时候,顾徽明就又来一句:“想想那屎一样的?玩意儿。”


    纪骞愣是映着头皮一口?水没?喝,辣得他满头冒汗,脸似关公,肉都辣得在抖,眼泪鼻涕是一起流。


    结果,在盘子?还剩四分之一兔丁的?时候,顾徽明靠着他肩膀说:“你超时了。”


    纪骞登时想死的?心情都有了,但他也顾不上?心情了,赶紧拿冰水来猛往肚子?里灌。


    两大瓶水下去?,他眼泪还在淌。


    周望舒在一旁看得很是解气,勾着唇在笑。


    陈迟俞没?有全程观看,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这模样,明明她笑得又坏又奸诈,但就是让人觉得,她真可爱。


    纪骞没?能在十五分钟内吃完这盘兔丁,所以他得吃臭苋菜梗。


    因为想要看好戏,除了又出去?打电话的?陈迟俞,个个都没?走,塞着鼻子?看他吃臭苋菜梗。


    这回,纪骞找到了耍赖的?方法?,他每吃一个臭苋菜梗就装呕吐,压根儿没?咽下去?,但无所谓,光是进嘴也够他折磨的?了,说不定他还真不是装的?,像纪骞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哪儿吃过这种要命的?东西。


    对比这前两样东西,纪骞以为最后的?苦瓜汁饮料已经不算什么?,但一口?下去?,他直接怀疑人生。


    就一口?,他缓了半天才能说得出话:“这玩意比我命都苦。”


    周望舒轻嗤了声?,“那还不算苦嘛。”


    他也有脸说命苦,周望舒都快克制不住自己的?白眼了。


    这三套让人极具痛苦的?东西吃下去?,晚上?大家一起喝着小酒的?时候,纪骞一个劲儿往厕所跑。


    在他去?厕所的?四五趟回来后,周望舒调侃地问他:“你的?菊部地区还好吗?”


    纪骞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登时菊花一紧,“还……还好。”


    周望舒冲他抬了下酒杯,“那你可真是铁股铮铮。”


    纪骞:“……”


    旁边顿时响起一阵爆笑,沙发上?,穿着一身板正西装的?那人也扬了唇角。


    第16章


    晚上的酒局周望舒没喝多少, 陈迟俞不?让她多?喝,说是她脚伤了,怕她喝多发酒疯加重脚伤, 但周望舒分明觉得, 他是怕她酒后乱性。


    陈迟俞就给了她一杯酒,不?管他们?玩游戏是输是赢,今晚她最多只能喝这一杯。


    酒局上不?让喝酒就没意思了, 但像周望舒这么会来活的人当然不会闲着?,他们?玩的猜点数, 数量报得越大风险越高, 周望舒没有输的风险, 所以每次到她这儿,她都是逼近临界点来报点数,下一个人要么在她的基础上增加点数,要么?开她, 但不?管怎么?选择,喝酒的几率都很高。


    她下一个人是谭学攸,谭学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当然不?会忘了他。


    几个小时?下来, 谭学攸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醉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不?省人事,除了他,还有两个人也醉得厉害, 一个陈澈, 一个陈迟俞。


    陈迟俞当然没少参加酒局, 但那些都是生意场上的酒局,他作为甲方, 从来都是别人敬他酒,他根本用不?着?多?喝,陈家逢年过节也并没有拼酒的习惯,他又并不?贪酒,所以从来没有喝多?过,并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像今天这样的酒局他还是第一次参加,一杯接一杯的威士忌下肚,人不?知?不?觉就醉了。


    陈迟俞看着?是很清风雅正的一个人,没想到连喝醉了都是,他不?吐,也不?发酒疯,就靠在沙发上安静地闭着?眼睛睡觉,但似乎又没睡着?,眉头?始终蹙着?,不?时?松松领结,清晰的喉结上下滚动,看得人口干舌燥。


    看了他几分钟后,周望舒仰头?将?一晚上没怎么?动过的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非但没有缓解那渴意,还如同是往初燃的火焰上浇了一杯酒,火势瞬间烧了起来,欲燃欲烈,她更渴了。


    现在没到零点,今天还没过,她本来想乖一点,可陈迟俞这样子实在让人难以把持,她是真?忍不?住,想逗一逗他,或者,趁火打劫。


    心里有了念头?,下一秒她就朝他倚过去。


    她趴在他耳边轻声问他:“陈迟俞,你是不?是很热啊?”


    “嗯。”陈迟俞喉结动了动,嗓音带着?被酒浸过的哑。


    “那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了?”


    她心思不?要太明显,但凡陈迟俞现在有一点清醒一定会觉得她是在打他身?子的主意。


    没错,她就是馋他身?子,从第二次见面她就惦记上了。


    她特?好奇,他要真?是一身?腱子肉,那配着?这张清风明月般的脸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陈迟俞没有回答她,他像是在思考,可酒精又似乎让他想不?明白。


    半晌,他蹙着?眉拉了拉领结,而后一把扯掉。


    他扯掉领结的那一下,周望舒表情怔了怔,这动作简直性张力拉满,帅得过分。


    接着?,她以为他会再一把扯开衬衣,他却又慢条斯理地解起了扣子。


    他眼睛还闭着?,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方拓出一片鸦羽似的阴影,昏茫的光线落在眉骨上,鼻梁上,再往下是微抿的薄唇,优越的喉结,最后没入他已经解开两颗扣子的领口。


    隐约可见的深隽锁骨之下,扣子被一颗一颗缓缓解开,用他那双似玉如瓷,冷白又修长的手,难以形容的欲。


    周望舒感觉自己快流鼻血了。


    想当年,她在英国也是摸过不?少男模的人,怎么?今天这么?不?中用。


    她真?的越来越觉得,不?是她在勾引陈迟俞,是陈迟俞在勾引她。


    事情逐渐朝着?她预期之外的方向发展。


    本来,她今天准备再做点过火的事,但现在她连看陈迟俞脱个上衣的勇气都没有,在他解开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她猛地将?头?扭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看,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下一秒,耳边传来窸窣声响,她知?道是陈迟俞把西装外套和里面的衬衣一起脱了下来。


    靠。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她特?想转头?去看,又很没出息且很没道理的不?敢转头?,可她心里又实在是痒。


    经过内心一番天人交战,最后她还是转了头?,但拿手捂着?眼睛,只用指缝去瞧。


    这下她是真?的要流鼻血了。


    陈迟俞的身?材比那些欧美男模还要顶。


    男模们?的肌肉大多?是吃蛋白粉吃出来的,陈迟俞显然没有靠这种手段刻意维持身?材,他的肌肉劲而实,不?用绷着?力,肌肉线条也十分漂亮,何况他天生一副好骨架,宽肩窄腰,皮肤还白得近乎透明,昏暗光线下都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彼时?他一只手垂在身?侧,血液的堆积使得他手臂间青筋突起,像天色将?晚时?,远处连绵起伏的雾青色山脊,那股禁欲的清劲与他希腊雕塑般的身?材,以及那张世?家贵公子般的脸出现在同一个画面,有种分明矛盾交织,又极具美感的吸引力。


    透过指缝,周望舒又偷偷用目光描摹着?他身?上的每一处线条,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从那两条诱人的人鱼线,到劲瘦的腰,起伏流畅的腹肌,宽阔平直的双肩连接漂亮的锁骨……


    等等!


    她猛地一抬眸。


    靠!他怎么?睁着?眼!


    陈迟俞不?光睁着?眼,还正看着?她。


    周望舒猛地将?头?转了回来,瞬间脸红透顶。


    她这个人,平时?总是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一些羞耻的骚话,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脸红成?这样的一天,她脸真?的很红,不?知?道的怕还以为她是喝酒上脸了。


    血液的迅速上涌让她大脑陷入了一种又清醒又混乱的状态,完全无法思考,五感却放大。


    她清晰地感觉到陈迟俞在朝她靠近。


    大约两秒后,一阵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脖颈,接着?,陈迟俞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周望舒,你脸好红。”


    周望舒:“!”


    能不?红吗,看不?出来我在害臊吗!


    “还好烫。”


    他将?手放了上来。


    周望舒:“!!!”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上手了!


    他不?光上了手,还把两只手都放了上来,捧着?她的脸让她转过去正对着?他。


    两人之间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而这十厘米在几秒钟后也不?复存在——


    陈迟俞将?额头?贴了过来。


    男人绵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前放大,这样近的距离,他的五官好看得让人不?敢呼吸。


    周望舒突然明白了刚刚自己为什么?不?敢看他脱掉衣服的样子,这张脸太过出尘,像画上的谪仙,看他脱衣服让她有种亵渎神明的感觉。


    片刻后,他放开了她。


    随着?距离拉开,她也回神,而后清晰地感受到了胸腔下剧烈的跳动。


    “发烧了吗?”陈迟俞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是发臊了。


    周望舒都不?知?道陈迟俞这是在借醉撩人,还是真?的醉了。


    哪有人醉了是关心别人有没有毛病的?


    “我打电话叫人过来送我们?去医院。”


    不?是?他来真?的?


    周望舒连忙说:“我没发烧,咱不?用去医院。”


    “你又骗我。”陈迟俞笑了下。


    他仅仅是轻牵了下唇角,却轻易让周望舒再次失了神。


    他干嘛呀……觉得她在骗他,那为什么?还要笑?


    还笑得这么?好看。


    “怎么?不?说话?”陈迟俞还捧着?她的脸,也一直看着?她,他的眼睛因醉酒而蒙了一层迷离的水汽,像密林深处一片诱人沉沦,终年浓雾不?散的湖泊。


    周望舒眨眨眼,将?视线移至一旁,思绪从他方才的笑容里抽离,但开口声音仍有些微怔:“我拿命发誓,没骗你。”


    “但是……”陈迟俞气息不?稳的说,“我好像发烧了。”


    说完这句,他倏地倒下来,栽进了周望舒的颈窝里。


    周望舒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两个人一起摔在了沙发上。


    倒下去后,陈迟俞的脸依旧埋在她颈窝里。


    周望舒又愣住了。


    这确定不?是投怀送抱?


    这时?,从他俩说话起就一直在旁边装透明人的顾徽明站起来,当周望舒不?存在似的对纪骞说:“你扶谭学攸,我扶陈澈。”


    “喂!”周望舒喊住他,指了指自己和压在她身?上的陈迟俞,“我跟他呢?”


    “你们?,”顾徽明上上下下将?他们?扫视了一遍,“我只能祝你们?早生贵子了。”


    周望舒:……


    她很想说,醉了的男人硬不?起来这种常识你是不?知?道吗?


    但算了,今天她比较腼腆。


    这时?,压在她身?上的陈迟俞还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像是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最后他选择了将?脸侧着?,看起来就像在吻她的颈,尤其他一直手还停在她脖子的另一边,从顾徽明这个角度看过去,画面不?要太香艳。


    “我们?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顾徽明扛着?醉死过去的陈澈转过身?去,只抬起一只手冲周望舒挥了挥,“goodnight。”


    纪骞也赶紧扛着?谭学攸跟上。


    一时?间,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姿势暧昧的两个人。


    要死了。


    周望舒脸上又开始发烫。


    身?上的人看着?那么?瘦却沉得要死,她推了会儿后放弃了挣扎。


    行吧,既然事已如此,今晚就睡了他!


    “陈迟俞,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啊,醒了别赖我。”


    第17章


    光线昏暗暧昧的房间里没有声音, 如流水般的光影在重叠的那两抹身影上静静淌着,明?明?是雪天,周望舒却感觉自己置身于温度极高的桑拿房, 人?置身其中连呼吸都是炙烫的, 虽有开着暖气的原因,但她感觉更多的热意因为自己的身上的每一粒细胞在灼烧着。


    身上压着一个脱了衣服的男人?,不热才怪。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虎狼之词, 但实际上,她什么都干不了。


    陈迟俞实在太重, 虽然她使出全力也能把他推开, 但因为方位问题, 她想?推开他就会让他摔地上去,她怕他摔地上摔出点儿什么毛病。


    所以她真什么都干不了,说偷亲吧,她能亲到的只有陈迟俞的头发。


    想?到这一点, 她突然发现,陈迟俞的头发好?软,是和?他这个人?冷峻气质完全不一样的柔软。


    微微怔了两秒后, 她鬼使?神差的歪了歪头, 将脸贴在他头发上轻轻蹭了蹭。


    真的好?软。


    那?股柔软蓦地将她内心所有龌龊心思都消除得干干净净。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人?不敢亵渎,又让人?不忍亵渎。


    哎……


    她听到心里响起一声叹息。


    算了,还是听他的话, 乖一点吧。


    陈迟俞脱下来的衣服就在手边, 她把衣服扯起来, 盖在了陈迟俞身上,“晚安, 陈迟俞。”


    这天晚上,她真的什么都没对陈迟俞做,就这样被他压着沉沉睡了过去。


    虽然他很重,但被他压着并没有不舒服,反而有种温暖又妥帖的踏实感,就像大冬天该了一床暖和?厚实的被子,何况这床被子还毛绒绒的,软乎乎的。


    人?在熟睡时并非是一动不动的,入睡时是陈迟俞压着周望舒枕在她颈窝里,等天亮,却?成了他搂着她侧躺,她窝在他臂弯里。


    两个人?里先醒过来的那?一个当?然是陈迟俞。


    刚睁开眼?,他便敏锐地感觉到了臂弯里另一人?的体温。


    他猛地清醒过来,大脑在这一瞬间急速运转。


    很快便猜到发生了什么的他并没有太慌张,他有常识,很清楚酒后的自己?没办法做出一些越界的事,至于?另一个人?有没有越界……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她呼吸轻缓,睫毛微微往上翘着,不算肉的面颊因为枕在他胳膊上而鼓了起来,显得模样很乖。


    昨天她化了精致的妆,一夜过去,她脸上的妆都蹭掉得差不多了,皮肤素净通透,唇色透着淡淡的粉,原本覆在上面的口红不知?所踪。


    看着那?双如花瓣般柔软美好?的唇,陈迟俞的视线变得如有实质般在她唇间游走,极深的一双眸似常年?冰雪不化的湖泊,有什么隐秘而幽邃的暗流在冰层下无声涌动。


    过了很久,他才将目光从她唇上移开,接着,他才注意到自己?竟光着上身,原本盖在两人?身上的西装被压得满是褶皱。


    到这时候,陈迟俞依旧没有慌张,因为周望舒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


    他回?忆不起自己?是为什么脱掉了衣服,但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个可能:


    大概是,觉得热。


    像此刻,他就觉得,很热。


    他想?起身,但手还被周望舒压着,就在他迟疑着要不要将手抽出来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闹铃声。


    闹铃声的来源是周望舒的手机,陈迟俞一抬头便看见?了,还看见?上面显示的时间,6:00。


    闹铃一响,周望舒立马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的同时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到一半,一扭头,和?陈迟俞对上了眼?。


    愣了不到半秒钟,她又把这个哈欠打完,然后坐起来把手机闹钟关了。


    期间,她因为瞟了一眼?陈迟俞还光着的身子而脸红了一下,除此之外,她的动作和?神情?都相当?自然,仿佛和?他从一张沙发上醒过来是很正常的事。


    她还用老夫老妻似的语气问他:“你醒多久了?”


    “刚醒。”陈迟俞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两分警惕,直觉告诉他,她又要开始作妖了。


    “那?你猜现在几点?”


    “六点。”


    “不对,”周望舒眼?睛一弯,身体稍稍凑过来一些,“是我们爱情?的起点。”


    陈迟俞:……他就知?道。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她又凑过来一些,“我俩都睡了,你还想?不负责啊?”


    “我俩睡了?”


    陈迟俞上下扫了她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你衣服都还好?好?穿在身上,我俩怎么睡的?


    周望舒当?然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她昂起下巴,“你就说睡没睡吧?”


    陈迟俞:……


    周望舒总是有让人?哑口无言的本事。


    “所以,”陈迟俞放弃与她争论睡没睡的问题,“我们昨晚还做了什么?”


    周望舒转了转眼?珠子,狡黠地笑着说:“你亲我了。”


    在她说出这句话前,对于?他们之间是否有发生接吻这件事,陈迟俞本是持保留态度的,酒后乱性不可能,但酒后乱来极有可能,现例也已经摆在了眼?前,他但凡有一点理智尚存都不可能把衣服脱光,但在周望舒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笃定,他们昨晚没到这步。


    看他没什么反应,周望舒撇撇嘴,“你看出来我在骗你了?”


    陈迟俞:“不然?”


    “没意思,”周望舒撇嘴,“是,你没亲我,我也没偷亲你。”


    说到这儿,有些丧气的她又突然笑起来,还像撒娇般将头一歪,“我是不是很乖?”


    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猫小狗竖起耳朵等夸夸的模样,让人?很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


    陈迟俞不知?为何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是乖,我们就不会睡在这里。”


    “这你可冤枉我了!”周望舒立马回?正脑袋反驳道,“是你突然醉到压在我身上,你又死?沉,我根本推不动,我让顾徽明?帮忙,他不肯,我才被迫和?你在这儿睡了一晚上的。”


    “你不是有手机?”


    “手机有屁用?我又没酒店经理手机号,难不成报警啊?”


    陈迟俞微微愣了愣。


    周望舒以为他是在想?其他可能性来继续提问,却?在片刻后听见?他说:


    “对不起。”


    这下换周望舒愣住了。


    “需要我怎么补偿你?”


    他语气真诚地发问,没有被爱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并不觉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是真的觉得冒犯了她。


    这倒把周望舒给整不会了,“嗯……还没想?到,你先欠着?”


    “好?。”


    “不过在此之前,”她抿唇压着嘴角快要泄出的笑意问道,“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啊?”


    “你说。”


    “能先抱我回?去洗漱吗?”她补充道,“卫生间有个坎儿,轮椅进不去,里面地又滑,我单脚跳着走容易摔。”


    放在平常,陈迟俞一定会说,可以叫酒店人?员帮忙,但今天大概是觉得亏欠她,他没有拒绝,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周望舒圆了圆眼?,在他抱着她走出两步后转头看了眼?放在沙发旁的轮椅。


    这段路,他明?明?可以推她回?去的。


    她没想?到他会二话不说就抱她回?去,还是在没把衣服穿上的情?况下。


    以前他每一次抱她,她都会搂他脖子,像恨不得能挂他身上,但这次他没穿衣服,她没好?意思上手,身体也有些僵硬。


    网上的姐妹们喜欢把秀肌肉的擦边男叫做男菩萨,但周望舒觉得陈迟俞这样的才是正宗男菩萨,那?些擦边男哪儿有这种让人?不敢亵渎的气质。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在去她房间的途中陈迟俞垂眸看了她好?几眼?。


    周望舒很不自在,脸也又开始发烫,所以她一路都在给自己?洗脑:


    我是老色批,我是老色批,我是老色批……


    以此来试图给发烫的脸降温,免得被陈迟俞发现她看似老色批,实际纯情?得一匹。


    但某个人?,好?像已经发现了。


    到了房间门口,周望舒还在暗自给自己?洗脑,还是陈迟俞提醒她:“开门。”


    “哦哦哦。”她赶紧拿出房卡来开门。


    进去后,陈迟俞没四处打量,而是选择开口问:“卫生间在哪儿?”


    “那?边。”周望舒伸手给他指。


    陈迟俞抱着她走进卫生间,将她在洗漱台前轻轻放下来。


    洗漱用具在抽屉里,周望舒从里面拿了两个牙刷出来,递给陈迟俞一个,“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刷牙呗。”


    “嗯。”陈迟俞接过牙刷。


    两人?一起对镜刷牙,一个没穿衣服,一个衣服皱巴巴,很有生活气的一幕,仿佛他俩不是什么大小姐和?资本家,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小情?侣。


    刷完牙,周望舒把脸上残余的妆也卸了,她没用毛巾,就拿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沾着水珠的一张脸白皙又通透,像是真的嫩得掐出了水。


    她顶着这样一张谁看谁迷糊的脸对陈迟俞说:“我想?泡个澡,你抱我去浴缸好?不好??”


    陈迟俞愣了愣,但依旧没有拒绝,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朝前走几步,来到浴缸旁,他像放一件易碎的珍贵物般一点一点将她放进浴缸。


    这个举动太暧昧,他们谁也没看谁,余光却?都瞥见?彼此红了的耳尖。


    恰好?,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映进来,落在两人?发烫的耳尖,虽只有那?一束薄光,却?将彼此心底最晦涩而隐秘的心事照得分明?,周望舒感觉窗外的被阳光蒸得温热的雾气也好?像随着光弥漫进来,稀薄地蹭着她的心脏。


    安静的空气里听得见?心跳,分不清是谁的。


    盖过心跳的,是一道沉哑的嗓音:“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陈迟俞起身转过去,却?没走,而是再次开口:“记得别泡扭到的那?只脚。”


    周望舒睫毛微微一颤,差点忘了想?要说的话,“那?个……”


    她晃了会儿神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麻烦再帮我拿下浴袍,在外面的柜子里。”


    “嗯。”陈迟俞抬步走出去。


    柜子里挂了三件浴袍,两件酒店准备的,一件草莓熊连帽浴袍。


    平时周望舒在外面都喜欢偏美艳和?时髦的打扮,总是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很难想?象私底下却?这么少女心。


    看着那?件草莓熊连帽浴袍,陈迟俞眼?底掠过一丝笑。


    他取下这件浴袍给周望舒拿进去时,周望舒已经没有了刚刚那?副娇羞模样,接过浴袍还调侃了陈迟俞一句:“你等我的时候也先穿件浴袍吧,你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武媚娘当?寡妇。”


    武媚娘当?寡妇?


    陈迟俞显然没听说过这个梗。


    “让人?失去李治。”


    明?白过来的陈迟俞笑了一声。


    很轻的一声笑,但周望舒听见?了,他自己?也听见?了。


    这时,周望舒又来了一句:“老奴终于?看见?少爷笑了。”


    陈迟俞知?道她又在玩儿梗,淡淡瞥她一眼?,转身朝外走去,嘴角笑意久久未散。


    挺烂的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有人?等着,周望舒当?然不会泡太久,她本来也只是想?简单洗个澡但只有一只脚能沾地,所以只好?泡澡了。


    差不多十分钟后,她扬声喊道:“陈迟俞,我好?了。”


    很快,卫生间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穿好?了浴袍的陈迟俞走进来,因为还穿着西装裤,浴袍被他穿出了秀场时装的既视感。


    这件房的浴缸是镶嵌式的,周望舒坐在边儿上等着他,在他走近时像个索抱的小孩儿一样朝他伸出手。


    她没有说话,陈迟俞却?恍惚听见?了她用撒娇的语气冲他说:“抱抱。”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走到她身边,他俯下身熟稔地将她抱起来,她的浴袍是细绒材质,触感十分柔软,让人?感觉像怀里抱了只猫,忍不住想?揉揉她。


    当?然,他忍住了,甚至眼?神都没乱瞟一下,始终正视着前方。


    周望舒每次看他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就特想?调戏他,现在他把衣服穿上了,她也没什么好?臊的。


    出了卫生间后,她看向?远处的床,心怀不轨的轻挑了挑眉。


    房间很大,可以落脚的地方很多,她指着床对陈迟俞说:“抱我去上床嘛。”


    陈迟俞脚下倏地一顿。


    “不是,”她连忙更正,“去床上。”


    她真不是故意的,纯纯口误。


    陈迟俞垂眸看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在距离床不到一米的地方,他停下,将她放在了床边的沙发上。


    周望舒搂住他脖子不让他起身,“就一步的事儿,你就不能把我放上床?”


    又口误了,但其实也没毛病。


    起身被她阻止,陈迟俞没有面色不悦,反而俯身凑近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双眸近距离地注视着她,眼?神很沉,带着某种压抑着,又快压抑不住的情?绪。


    被他这样看着,周望舒蓦地紧张起来。


    他在这时开口,嗓音似昨夜令人?微醺的威士忌,“这么想?我抱你上床?”


    闻言,周望舒表情?一怔,心里如同被电了一下。


    他……他是故意的吧,故意说上床。


    这简直是菩萨变妖精,要人?命。


    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要是他没离这么近,要是他依旧是清风霁月的模样,她一定会脸不红心不跳地冲他笑着点头。


    可此刻她红了脸,心也怦怦直跳。


    看着她脸上泛起红晕,陈迟俞唇角似乎牵起了一点弧度,而后,他忽然凑近,动作像要吻上她的唇。


    几乎是出于?本能,周望舒连忙往后仰与他拉开距离,后背重重撞到靠背上。


    陈迟俞的动作一顿,接着却?又在她慌张的目光中继续靠近,薄唇停在她耳侧,微压着声线开口:“这点胆子都没有,还上什么床?”


    第18章


    “这点胆子都没有, 还上什么?床?”


    周望舒:“!”


    这竟然是从陈迟俞嘴里说出来的话?!


    虽然周望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才认识他几天就认定他是那种绝不会将荤话?挂在嘴边的古板人士,明?明?他是个5G冲浪人,只能说, 看人不仅不能只看脸, 还不能只看气质。


    她还在震惊的时候,陈迟俞已经趁她愣神直起了身。


    “周望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想我做出你承受范围之?外的事?, 就安分点。”


    周望舒眨了眨眼, 怎么?说呢, 她不是不能承受,只是她还没做这方面的心理建设,她没想到他俩竟然这么?快就要走到这一步,要是早做了心理建设, 她还巴不得他不是正人君子呢,什么?都没发生都愿意补偿她,要真睡了, 还愁睡不服他?


    她暗下决心, 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陈迟俞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不说话?,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周望舒看着他的背影, 没出声?。


    这次机会是把握不住了, 就让他走吧。


    待关门?声?响起, 周望舒起身,单脚往前跳一步, 上床躺下,然后在干饭、继续睡一觉和工作这三个选项中选择了工作,英国时间比中国晚八个小时,周五的邮件她还没处理。


    她经常性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昨晚睡了六个小时对她来说已经是睡眠充足了。


    除了英国那边的工作,国内她需要做的也有?很多,为了避免暴露,所有?事?她都需要自己去做,现在她羽翼未满,如果这么?早被周信宏发现,周信宏可以直接把她扼杀在摇篮里。


    而且,就算周信宏以为她只是要争家产也不行,她已经有?足够多的股份,周信宏不会放任她去争,她不知道柏龄给周信宏灌了什么?迷魂汤,周信宏宁愿把公司给周崇礼这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也不愿意给她这个亲生女儿,何况家里还有?个和柏龄生的周柏予。


    人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了时间,她打开电脑后一直忙到了下午一点半,还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才想起来自己早饭都没吃。


    手机里有?顾徽明?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的消息,但她那会儿在忙没看手机,现在距离收到这条消息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她遂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酒店的人把饭给她送到房间。


    今天大家都没出酒店,倒不是因为周望舒伤了脚,主要是因为酒喝多了,谭学攸和陈澈这两个喝断片的下午才醒,纪骞到今天还在窜稀,陈迟俞估计也不好受,剩下就一个顾徽明?,他一个人能干啥,估计吃完饭就回房间打游戏了。


    吃饭的时候,看着还没收拾的行李,周望舒发消息问顾徽明?:


    【回去是什么?时候的飞机?】


    顾徽明?:【晚上十一点。】


    周望舒:【怎么?这么?晚?】


    顾徽明?:【陈澈说,来黎山怎么?能不吃完烧烤再走。】


    【这儿烧烤很出名?】


    周望舒寻思?自己怎么?没听?说过,她也不是第一次来黎山,这边旅游景区挺多的,她来玩儿过两趟。


    顾徽明?回她说:【也没有?,只是陈澈对这里一家烧烤情有?独钟,每次来都要吃了才回去。】


    【陈迟俞也要一起去?】


    【对啊。】


    周望舒这才发现,陈迟俞和陈澈这两兄弟也算双向奔赴了,一个崇拜对方,一个惯着对方,等吃完烧烤再回去都晚上两三点了,陈迟俞可是个每天准时六点起床的变态男人。


    【那什么?时候下山?】


    【应该四点左右。】


    退出和顾徽明?的聊天框,周望舒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手机屏幕,接着,她点进了陈迟俞的聊天框,问他:


    【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啊?】


    陈迟俞在十分钟后回她:【四点。】


    【我还和你坐一个车吗?】


    【嗯。】


    【那你四点来房间接我好不好?】


    【好。】


    周望舒觉得陈迟俞这人真的很矛盾,一边对她态度冷漠一边又不停妥协的惯着她,搞不懂他是对她有?意思?但又芥蒂陈周两家的关系才这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现在距离四点还有?一会儿时间,周望舒继续抱着电脑工作到三点多,然后叫酒店人员来帮她收拾行李,今天她不打算化妆了,平时化大浓妆是为了装大尾巴狼,让人以为她把心思?都花在了争奇斗艳上,而今天她想装兔子。


    在距离四点还有?几分钟时,门?口?响起敲门?声?,周望舒用一只脚跳着过去开门?,她故意没让酒店人员给她拿轮椅来。


    陈迟俞像是能猜到她的想法,手里推着一张轮椅。


    周望舒看着那张轮椅,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抱我出去呢。”


    陈迟俞没搭理她的揶揄,漠然问道:“你的毛氅呢?”


    “这儿。”周望舒从旁边的挂衣架上把毛氅拿过来。


    “披上。”


    “那你的呢?”


    他身上就是一套薄西装。


    “出门?会有?人给我披。”


    “出门?没人给我披?”


    “你坐在轮椅上,酒店的人估计不会让你站起来,会直接给你盖上毛氅,那样你的背还是会冷。”


    周望舒在心底哇哦一声?,“陈先生还是这么?细心体贴。”


    换在刚认识的时候,陈迟俞会象征性地客气一句,现在两人已经不需要客气,陈迟俞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看着她。


    周望舒在他注视下乖乖把毛氅披上,然后坐到轮椅上。


    “行李呢?”


    “有?人会拿。”


    陈迟俞推着她朝门?口?走去,路过陈澈房间时,他恰好从里面出来,开门?声?让陈迟俞和周望舒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


    陈澈对上两人目光后愣了愣,不是因为陈迟俞和周望舒在一起而愣神,是因为周望舒素颜和妆后差别太大,她平时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妖艳贱货一样,这会儿突然这么?素净,让他有?点生理性的不适应。


    “周望舒你……除了崴到脚还有?别的毛病?”陈澈语气认真,但又透着点抗拒,他不想关心她但又实在好奇。


    周望舒误会了他真诚的发问,登时翻了个白?眼,中气十足地开口?:“你起来没刷牙是吧,嘴这么?臭。”


    ok,鉴定完毕,还是原来的配方。


    陈澈浑身舒坦了,不但没回嘴,还咧嘴笑了下。


    看他这反应,周望舒反问他:“你没毛病吧?”


    “你爷爷我身强力壮,你以为跟你一样垃圾?崴个脚都能崴成这样。”


    周望舒淡淡道:“我爷爷死得很早。”


    陈澈:“……”


    “陈迟俞,我们赶紧走吧,我不想跟傻子多说话?。”


    陈迟俞“嗯”了一声?,推着她往前走。


    陈澈本?来还只是被噎住没话?说,这下直接暴跳如雷,他哥那声?“嗯”是什么?意思??!


    他一怒之?下在他们身后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军体拳。


    *


    来到门?口?,周望舒远远就看见?外面站着好些个酒店人员,个个手里拿着毛氅,看见?他们出来便上前为陈迟俞披上毛氅,但因为陈迟俞要推着她,毛氅没办法裹住他全身,他却也没将轮椅假手他人,一路从这儿推着她到了酒店门?口?。


    下山也需要两个小时,山路太过蜿蜒,玩儿手机会晕车,周望舒打算睡个觉。


    闭上眼之?前,她看了眼旁边的陈迟俞,确定他肩膀在什么?位置,然后调整了下自己的位置。


    两分钟后,假装睡着的她倒向陈迟俞,脑袋精准地搁在了他肩膀上。


    她不知道陈迟俞有?没有?识破她的小心思?,她希望是识破了,因为他没有?推开她。


    直到在山下醒过来,她的头还枕在他肩膀上。


    按她以往的作风,这不得趁机调戏调戏陈迟俞,但她刚醒过来时有?点迷糊,她还在揉眼睛的时候陈迟俞就下了车。


    陈澈爱去的那家烧烤店在一条巷子里,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外面,需要步行一百多米。


    巷子里种了很多花草,景观很别致。


    行至中途,周望舒突然惊喜地喊道,“含羞草!那是不是含羞草?”


    “快!我要去让它害羞害羞。”


    陈迟俞垂眸看她一眼,推着她过去。


    到了含羞草跟前,周望舒一脸兴奋的去捏含羞草的叶子,但捏了好几下,叶子纹丝不动。


    “什么?情况?”周望舒表情疑惑,“这是个老不害臊的?”


    陈迟俞:“这是苦参。”


    周望舒:“……”


    陈澈在后边儿哈哈大笑。


    她回头微嗔地瞪陈迟俞,“你怎么?不早说?还等我在那儿捏半天。”


    “我也是刚刚才看出来是苦参。”


    周望舒看陈澈在后边一副蠢蠢欲动想插话?进来,赶紧抢话?开口?道:“苦参是中药材吗?”


    “嗯。”


    “你对中药材还有?研究?”


    “只是喝过苦参茶。”


    “好喝吗?”


    “苦参是最苦的中药材。”


    他俩一问一答一问一答,等陈澈终于?有?机会开口?的时候已经到烧烤店了,而且他俩的话?题也从苦参聊到了茶叶,陈迟俞酷爱喝茶,对茶颇有?研究,周望舒的每个问题他都能喝对答如流。


    他们这圈子有?很多爱用茶装逼格的人,买几个茶饼就出来臭显摆,装得跟茶学博士一样,结果一问三不知。


    因为有?几乎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周望舒她对很多领域都涉猎,虽然都不怎么?精通,但拿出来打打那些装逼男的脸还是很够用的,她把平常用来拆穿那些装逼男的问题也拎出来问了陈迟俞,不过没问几个她就闭嘴了,再问下去,装逼又被打脸的就是她了。


    到了地方,大家进店坐下,今天店里只有?他们几个客人,陈澈包了场。


    这家烧烤店平时生意应该很好,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就已经有?好几波人光顾,个个载兴而来,悻悻而归。


    这地方看装潢就是那种普通的烧烤大排档,环境和卫生条件都很一般,桌上全是陈年老垢,周望舒挺惊讶陈澈这公子哥竟然会来这儿吃东西,他跟陈迟俞看着都像洁癖很严重?的那类人,结果他俩坐下后没一点儿嫌弃,反倒是纪骞和谭学攸很矫情,这俩人想装不嫌弃都装不出来,浑身写?满了抗拒,也不知道在高贵什么?。


    周望舒跟安弥经常会去路边摊吃烧烤,她爱死路边摊了,上菜后,她吃得贼香,直接拿着木签就开撸,边吃还边发出惊喜的呜呜声?,她是明?白?陈澈为什么?非要来吃一顿再回南城了,真的很好吃啊啊啊啊!


    陈迟俞最开始是先用筷子把上面的菜或者肉给刮下来再用筷子夹着吃,因为这家店每根木签上穿的东西挺多的,拿着签子撸会弄得满嘴是油,但看着周望舒和陈澈整齐划一的撸串动作,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竟也直接拿着签子撸起来。


    大概是他气质实在太清贵,连撸个串看起来都很儒雅,惹得周望舒一个劲儿盯着他看,他也没有?一点不自在。


    他们几个吃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店里又来了一波客人,这波人估计是混社会的,个个长得就一副凶神恶煞的土匪样,行为作风也很土匪,老板都跟他们说了今天包场了,他们就是不肯走,非要老板给他们安排一桌。


    老板看样子挺害怕的,姿态放得很低,却也一直没松口?,表情为难地劝着。


    他们虽然蛮不讲理,但看着也没有?要和老板动手的意思?,所以陈迟俞他们没打算插手,老板既然收了包场的费用就有?替他们清场的义务。


    然而,与老板争执了一会儿后,这波人将矛头对准了他们,有?人出声?嘲讽:“吃烧烤还穿个西装,装什么?逼。”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兄控,陈澈当然忍不了,登时就站起来骂道:“穿个地摊货你他妈还挺骄傲是吧。”


    对于?男人这种骨子里永远流着原始野蛮血液的物种来说,就这么?两句话?,一场架就避免不了了,周望舒本?以为他们还得再吵一会儿,结果下一秒就直接打了起来,两边同时动的手。


    陈澈一动手,其他人也立马站了起来,丝毫不怂。


    他们虽个个都是公子哥,但学生时代没少跟着陈澈打架。


    店里很快一片混乱。


    周望舒转头看向一旁还坐着的陈迟俞,“你怎么?不上?”


    “我上了,他们要是朝你砸东西,谁替你挡?”陈迟俞说。


    像被什么?飞旋着击中胸膛,周望舒心头一怔。


    在这种情况下心动虽然有?点不合适,但真的很难不心动。


    “那……”她眨了眨眼,“他们要是打不过怎么?办?”


    “那你就得躲远点。”陈迟俞紧盯着前面打作一团的人。


    对方人数比陈澈他们多五个,他们一个起码得打两个,虽然陈澈刚一上去就解决了两个,但还得一个打两个。


    陈澈一看也是学过格斗的人,如果全部正面攻击,他一个打四五个应该不成问题,但这种混战,你根本?不知道背后什么?时候会冒出一个人来给你一下,总体而言陈澈他们是处在下风的,但好在双方都没操家伙,不然很可能分分钟就得出人命。


    旁观了两分钟,陈迟俞回头打量了下整个屋子,在发现有?扇门?通向后院后,他立马将周望舒推了过去。


    “在这儿好好呆着。”他说这话?时一把将领带扯了下来,一圈一圈不紧不慢地缠在手上,朝着外面走去。


    通往后院的门?只用一片帘子做阻隔,周望舒撩起帘子时正好看到陈迟俞用缠着领带的那只手给了人一拳,那人顷刻倒地。


    接着,他又一把拽过正跟顾徽明?缠斗的一个人,抬手又是一拳。


    他拳头快且狠,是常人完全无法承受的力道。


    挥出这样的拳头,他面部表情却没有?一丝狰狞,依旧是冷静的,目光淡漠得像完全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只当他们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他穿着西装打人的样子已经是性张力拉满,而那股从容更?是帅到要命。


    这样的他,完完全全符合真正意义上的西装暴徒,足够暴力,又足够优雅冷静。


    因为他的加入,局势顷刻扭转。


    剩下的几个很快也都躺在了地上,要么?是被他一拳干翻,要么?是被他一脚爆肝,个个捂着身体的某个部位痛得面部扭曲,半天起不来。


    现在是法治社会,除非真打红眼失去了理智,没人想闹出人命,见?这些人倒地,顾徽明?他们便收了手,只有?陈澈还把说陈迟俞装逼那人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揍着。


    陈迟俞走过去把陈澈拎起来。


    被陈迟俞拽着帽子拖走,陈澈还不忘给地上那个人比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嚣张得要死。


    把陈澈拖回来,陈迟俞将手上的领带拆下来丢进垃圾桶,然后走向从帘子后探出一个脑袋来的周望舒。


    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周望舒此时的心情只能用一句古诗来形容∶


    黎山楚水凄凉地,有?个帅男勾引me。


    她真的,被狠狠勾引到了。


    第19章


    “老板, 我转了五万给你,应该够这些餐具的损失。”


    “够了够了,要不了这么多的。”


    “如果?他们要报警, ”陈澈递给老板一张名片, “麻烦让警察打上面这个电话,我的律师会?处理。”


    “好的好的。”老板接过名片。


    “走吧,回去?了。”陈澈扬声, 结果?扯到了嘴角的伤,疼得?咝了一声。


    除了陈迟俞, 几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 纪骞伤得?最重, 被人踹到地上时摔伤了脚,只能?靠谭学攸扶着艰难地往外跳着走,和同样有脚伤却舒舒服服坐在轮椅上的周望舒形成了鲜明对比。


    周望舒眼神特好,刚刚虽然是一场混战, 但每个人的情况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当时陈迟俞要是第?一个帮纪骞,纪骞不至于伤成这样, 她怀疑陈迟俞就是故意不去?帮他。


    好样的。


    陈迟俞虽说?没受伤, 但手指关节处发?红了,等出去?上了车都还微微泛着红,而因为他肤色实在太白,一点点的红色在他手上也十?分明显, 周望舒很难不注意到。


    “你手是不是很疼啊?”周望舒问他。


    “不疼。”


    “可是很红诶。”


    陈迟俞低头瞥一眼, “不算红。”


    周望舒仔细看了看, 确实不算红,是他太白, 于是她又说?:“你好白啊,是遗传吗?”


    陈迟俞:“是没晒太阳。”


    他这话莫名戳中?周望舒那屎一样的笑点,她哈哈笑了两声。


    笑完,她撑着下?巴把他看着。


    等回了南城,在脚好之前她估计都没机会?看他了,得?抓紧现在的时间多看看。


    他身上的西装还如来时一般平整笔直,没有因为打架而弄出一丝褶皱,只胸前少了一根领带。


    想?起他刚刚手法熟稔地用领带绑手上的样子,周望舒微微勾起唇角,调侃道:“陈迟俞,你平时练拳的时候是不是也穿西装?”


    陈迟俞:“不穿。”


    “那你穿啥?”


    陈迟俞还是那两个字:“不穿。”


    周望舒先是一愣,然后表情逐渐兴奋,“我家有个拳馆,什么时候来练练呗。”


    陈迟俞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领会?。


    周望舒又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明媚,像除夕夜阜盛的烟火,像莫奈花园里沐浴着阳光的玫瑰,像蓝天白云里一只自在的飞鸟,像一切美好又灿烂的事物。


    陈迟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挺久才移开。


    之后,他没再看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电脑开始办公,只偶尔侧目看看窗外,而窗上时不时会?映出某个人的影子。


    一行人在九点抵达了机场,飞机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回到南城还不算晚。


    道别的时候,周望舒冲陈迟俞抛了个媚眼,“回去?等我消息。”


    旁边的人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只有陈迟俞知道她所谓的消息是些?什么玩意儿。


    在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陈迟俞每天都会?收到一条或者数条周望舒发?来的土味情话,内容够土,够味儿:


    【我刚刚放了个屁,很响,但没我想?你那么想?。】


    【我要这脑子有什么用,它只会?想?你。】


    【给我发?个定位,我看看我心跑哪儿去?了。】


    【该怎么得?到你,麻袋还是甜言蜜语。】


    【最近老犯困,都是为你所困。】


    因为他一直没回,所以她之后又发?了几条这样的消息:


    【要我把微信名改成淘宝你才能?跳转到我们的聊天框吗?】


    【莫文蔚的阴天,孙燕姿的雨天,周杰伦的晴天,都不如你和我聊天。】


    【一觉醒来又没有你的消息,靠,白睡。】[1]


    周望舒的脚在两周后痊愈,这两周她一直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甚至没怎么下?过床,虽说?成日窝在床上,但她并不无聊,蒋意欢每天都会?打电话来跟她说?些?奇葩八卦,安弥时不时会?过来陪她打游戏,其他时间,她除了吃饭和睡觉都在工作。


    她在英国那边的几家公司这段时间碰巧遇上了些?状况,要是没崴脚,那么庞大?的工作量,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去?应付。


    由于太过庞大?的人脉关系,她又摆出一副混吃等死的人设,所以几乎每天都有人约她出去?玩儿,这不,她脚才刚好,星途集团董事长的千金裴疏月就给她发?来条消息说?:


    【为了庆祝你康复,我给你准备了一场满汉全席,地点在我家东岸的那栋别墅,晚上六点,别迟到哦。】


    满汉全席这词儿都用上了,周望舒倒要去?看看她搞了些?什么花样。


    下?午六点,周望舒如约出现在裴疏月家门口,她这人很有时间观念,永远都是踩点到,今天踩得?尤其准,一分不多不分不少,刚刚好六点整。


    车子驶入别墅大?门,周望舒透过窗看到外面停着很多辆车,而且大?多数都是跑车。


    目光扫过这七八辆一看就是男生开的车,周望舒会?心一笑,果?然是她理解的那个‘满汉全席’。


    大?约是裴疏月给其他人说?的时间不一样,周望舒进去?的时候里面十?分热闹,估计人已经到差不多,就等她了。


    看着这一屋子清一色的男人,周望舒转头看向?朝她走过来的裴疏月,“这就是你说?的满汉全席?”


    裴疏月扬唇笑起来,“那当然。”


    周望舒瞥她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在追陈迟俞,你弄这么多男人来搞得?我很为难。”


    裴疏月过来搭住她的肩,“男人这玩意儿还嫌多?”


    “而且啊,”裴疏月补充道,“让陈迟俞知道你来了这儿才好,追男人的时候就得?让他们受受刺激,别弄得?非他不可的样子,男人都贱,可以追,但不能?舔。”


    周望舒转头朝她挑了下?眉,“英雄所见略同。”


    裴疏月笑了声,抬手跟她击了个掌。


    “你叫的人都到齐了?”周望舒问。


    “到齐了。”


    周望舒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客厅里的男人,这里面有她认识的两个公子哥,但不算熟,其他的她都不认识。


    “这些?人你都哪儿找的?”


    “那两个你认识,”裴疏月挨个指着跟她说?,“那三个是青柠传媒的爱豆,那三个是从北城来玩儿的公子哥,那两个是说?唱歌手,剩下?三个是模特。”


    周望舒跟着她值的方向?一一打量过去?,“换口味了?你以前不是喜欢成熟男人那款,这群人看起来都是弟弟啊。”


    裴疏月叹了口气?,“年少不知弟弟好,幸好现在醒悟了。”


    这话周望舒就不爱听?了,“你意思是我还没醒悟?”


    “不是每个上30岁的男人都有陈迟俞那质量,你也是真会?挑,我以前接触到的那些?老男人不是把女人当玩物,就是准备结婚或者已经离婚了,剩下?的吧,太穷,花他的,他承担不起,不花他的,他自尊心又受挫,而且真的有代沟,跟他们处起来真的是自找苦吃。”


    说?到代沟,周望舒这才发?现自己跟陈迟俞好像没有一点代沟,毕竟他是5G冲浪达人。


    “你们站那么远说?话干嘛?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一个看起来性格就很张狂的男的朝她们喊道。


    “我们过去?吧。”裴疏月说?。


    “嗯。”


    裴疏月带着周望舒走过去?,拍了拍手扬声道:“介绍下?,我姐妹儿,信宏集团的周大?小姐,周望舒。”


    听?到信宏集团四个字,好些?人眼睛顿时亮了好几个度。


    周望舒这样貌和身材他们就很难顶了,更别说?还有这背景。


    这里面有两个明显是想?少走二十?年弯路并且特心急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俩人可劲儿地撩周望舒,看他们长得?还不错的份儿上,周望舒本来并没有多抵触,但这俩纯纯尬撩,尬得?她二舅飞檐走壁至今下?落不明的地步。


    刚刚那看起来性格就很张狂的哥们儿估计也对她有意思,但他张狂归张狂,情商比这俩高?多了,说?话劲劲儿的却一点儿不让人反感,很上道。


    聊下?来,周望舒知道了他名字叫谢衡,家里背景也不赖,而且还是独子,难怪这么张狂。


    跟他聊了会?儿后,周望舒借口去?一趟卫生间离开。


    路上,她拿出手机,朋友圈的提示栏已经显示有99+条消息,来的时候她发?了条朋友圈,内容是一张在饭桌上和所有男生的合影,并配文:


    【满汉全席】


    评论?区个个也挺能?来活的:


    厌男人设屹立不倒的安弥:回来后把男人味儿散散再来见我。


    好好学生林千妤:同样都是母胎solo,但我过的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


    寡言少语覃禾:6


    小狗晏庭:是我不配上桌?


    她还在读高?中?的妹妹:今天又是被激励的一天,我势必要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为英俊男模而奋斗!


    某腼腆大?学同学:不敢想?象,我要是在场,我会?有多开朗。


    没什么特色但人特色的某位朋友:记得?买肾宝。


    某狂野男孩:周周,听?我一句劝,这么多男人,你把持不住,让我来。


    大?家很默契的都没有提起陈迟俞,但知道她在追陈迟俞的人个个都跑来私信问她什么情况,她准备回去?再跟他们解释,现在她有有个微信电话要打。


    她点进和陈迟俞的微信聊天框,给他打过去?语音电话。


    那头在十?来秒后才按下?接听?。


    “陈迟俞,快来救救我。”周望舒对着手机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


    那边沉默了一秒,“有事直说?。”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有些?沉冷,周望舒猜,他可能?看到了那条朋友圈,她笑笑,“你之前说?要补偿我,还作数吗?”


    “作数。”


    “那我发?个地址给你,你过来。”


    陈迟俞寡声道:“你总要告诉我,来做什么?”


    “帮我挡酒。”


    陈迟俞过了会?儿才说?:“周望舒,你明知道我酒量不好。”


    “我酒量也不好,要是一不小心喝醉了,这儿好多男的……”周望舒故意将最后那句话说?得?引人遐想?。


    “我没说?不过来。”


    他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但周望舒听?着却感觉心里暖融融的,即便?隔着电话无需做多余的表情,她还是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挂了。”


    周望舒连忙嗲声道:“我等你哦~”


    陈迟俞听?她说?完这句后挂断了电话。


    周望舒将手机从耳边放下?来,将地址发?给他,然后回到客厅继续和他们喝酒。


    周望舒骗了陈迟俞,她酒量很好,像今天晚上他们喝的这种啤酒,她根本不会?喝醉,而且他们是在裴疏月家里喝酒,这儿有监控也有家政阿姨,就算喝醉了,出事的概率也很小。


    找他来挡酒纯粹是别有他图。


    十?五分钟后,陈迟俞抵达别墅。


    这儿离市中?心至少要三十?分钟路程,并且今天还是周末,路上特堵,所以,见到陈迟俞后,周望舒好奇地问他:“你从哪儿过来的?”


    “家里。”


    “你家住哪儿啊?”


    “尚府。”


    尚府,也就是上林资本所在的那栋尚府双子大?厦,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带。


    “这儿离市中?心二十?多公里,你飞过来的啊?”


    陈迟俞“嗯”了声,还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惊讶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周望舒用了两秒时间反应过来——


    好家伙,这人坐直升机飞过来的。


    “陈迟俞,你这么迫不及待要见我啊?”周望舒笑得?眼睛弯弯。


    陈迟俞表情淡淡道:“你已经醉了?”


    另一层意思:睁眼都开始说?梦话了。


    周望舒撇嘴,这个扫兴的男人。


    “走吧,进去?了。”周望舒转身。


    陈迟俞抬步跟上。


    刚刚出来的时候,周望舒没说?要去?干嘛,这会?儿里面的人见她领了个男人回来,个个脑门儿上都挂了个问号。


    裴疏月也很懵,她没见过陈迟俞,只从周望舒口中?听?说?过这号人物,但从长相气?质来看,她能?推断出眼前这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陈迟俞没错了,但她还是很懵,他来干嘛?


    说?是捉奸吧,不像,说?是吃醋吧,也不对,吃醋不应该直接把周望舒给拉走吗,还回来干嘛。


    在场的小白脸在看到陈迟俞后个个白脸黑了不少,短暂的懵逼后表情如临大?敌。


    “不介绍下??”谢衡唇边牵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


    周望舒简单粗暴地介绍道:“陈迟俞,我找来的外援,等会?儿我的酒都他来喝。”


    “你们什么关系啊?”有人问。


    周望舒转头看向?陈迟俞,很明显想?让他来回答。


    陈迟俞也答了:“没什么关系。”


    “好啊陈迟俞,”周望舒挫着牙说?,“抱过亲过还睡过了,你说?我们没什么关系?”


    谢衡笑了,“哥们儿,你这可不厚道。”


    旁边有人立马跟着说?:“这至少得?罚三杯吧。”


    这些?男的还挺贴心,直接把三杯帮他满上了。


    陈迟俞什么也没说?,过去?把这三杯干了。


    陈迟俞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是不优越的,连喉结都长得?极其优越,当他仰头喝酒,喉结跟着滚动,欲得?不行,让人特想?和他酒后乱性。


    周望舒在旁边看着他,她不知道,她此刻的眼神有多不清白。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陈迟俞有意思,但偏偏有那么两个人大?概是实在太想?得?到富婆的爱,在接下?来玩儿游戏的时候可劲儿整陈迟俞,他们不知道陈迟俞是什么人,知道的也假装不知道,乐得?看好戏。


    陈迟俞一个人喝两个人的酒,还有人整他,没多久他就喝了好几瓶的量。


    周望舒在他端起杯子喝下?不知道是今晚第?多少杯酒的时候,周望舒拿过一个干净的杯子往里倒了满满一杯无色液体,然后递给陈迟俞,“喝了这么多酒,喝杯水缓缓吧。”


    陈迟俞不疑有他,接过来就喝,然而一口下?去?,他整个人僵住了一秒,接着,他放下?杯子,拿过桌上放着的一枚打火机在酒杯上方一点,杯子里立马燃起了橙色火光。


    陈迟俞转头看向?周望舒:“你管这叫水?”


    周望舒:“众所周知,水是可燃的。”


    空气?沉默了两秒。


    陈迟俞眼神沉了沉,“你叫我来,就是想?把我灌醉?”


    “哪有,单纯叫你来救场,”周望舒狡辩道,“把你灌醉我能?有什么好处?我有常识的好不好,知道你们男人喝醉了硬不起来,就算跟你睡了也只能?睡素觉,我又不是出家人,可不是吃素的。”


    猝不及防听?到这样一句露骨的话,陈迟俞眼神蓦地一沉,表情看着像是不悦,但红透的耳尖出卖了他,他才没有生气?,分明就是不好意思了。


    “喂,还来不来?”谢衡凑过来问。


    周望舒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


    一人凑近,一人转头,两个人差一点点就这样意外亲上。


    周望舒吓得?往后一缩,后背撞上陈迟俞的手臂。


    陈迟俞抬手扶住她双肩,目光越过周望舒看向?谢衡,眼神冷而利。


    “不好意思啊。”


    谢衡扬唇,笑得?痞气?十?足。


    语末,他抬眸看向?陈迟俞,眼底含着吊儿郎当的挑衅。


    陈迟俞收回视线,无视了他的挑衅。


    谢衡目光在他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扫了扫,又瞥一眼旁边的周望舒,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没事,继续。”


    周望舒坐直身体。


    “换个游戏吧,”谢衡提议,“玩儿牌怎么样?”


    之前他们玩儿的猜点数,每局就一杯,谢衡好像觉得?不够意思,想?再玩儿大?一点。


    裴疏月举手,“我ok。”


    其他人也纷纷赞成。


    “那行,我先做庄,”谢衡拿过手边的牌,“半杯起押。”


    洗好牌后,他翻开一张底牌,再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牌。


    看完手里的牌,每个人开始报自己押的杯数,牌小的人大?多数就只押半杯,牌大?的自然押的杯数就多,场上属陈迟俞押得?最大?,押了三杯。


    谢衡是庄家,由他来决定开谁。


    “我也押三杯,”他这话是看着陈迟俞说?的,唇边挂着抹不怀好意的笑,“陈总,给你个机会?,重新押。”


    谢衡在明知陈迟俞押了三杯的情况下?还跟三杯,证明他对自己的牌很有信心,陈迟俞如果?收回押的杯数那就有点儿掉价了,在场大?多人都猜他会?选择依旧押三杯,这样就算输也输得?有尊严。


    谁也没想?到,陈迟俞开口说?的是:“五杯。”


    “成,”谢衡唇边笑容扩大?,“开你。”


    陈迟俞不增加杯数还好,要是增加杯数还输了,那就是装逼未遂反被打脸了。


    “三个k。”


    谢衡把牌扔出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陈迟俞,哪怕他手里也是个k,那他也是输,同样的牌庄家赢,所以除非陈迟俞手里是白板和小大?王,否则他必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迟俞将牌翻开,表情风轻云淡,“王。”


    “卧槽!”


    “这什么概率!”


    最大?的那三张牌总会?在某一局出现,但王牌压最大?的炸,这种场面无疑是最精彩的。


    这下?成谢衡装逼反被打脸了,还是加倍打脸,本来只用喝三杯,现在得?喝五杯。


    惨遭打脸,谢衡没有挂不住脸,反而置之一笑,然后愿赌服输地连喝了五杯。


    陈迟俞没有看他喝酒的兴致,“我去?趟卫生间。”


    陈迟俞离开后不久,谢衡喝完满满五杯酒。


    最后一口酒下?喉,他往后一靠,“歇会?儿。”


    陈迟俞离开,在场就数他气?势最逼人,他一开口,其他人很自然而然地听?从。


    他整个人懒懒靠在椅子上,下?巴仰着,眼皮却垂着,视线定定落在周望舒身上。


    他的目光太强烈,周望舒很难不注意到。


    在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她下?意识抬眸看过去?。


    两双眼眸撞上,谢衡抬手朝她勾了勾手。


    怎么说?呢,看着他这轻佻的动作,周望舒心里却有种直觉:她好像找到了同道中?人。


    于是,她朝他靠过去?。


    谢衡也朝她靠过来一些?,将薄唇递到她耳边,“你想?刺激他是吧,我帮你啊。”


    这个“他”指的谁,两人当然都心知肚明。


    周望舒侧目,唇边挑起一抹笑,“你为什么要帮我?”


    谢衡微偏一下?头,“交个朋友。”


    闻言,周望舒眼皮一跳。


    她果?然没看错人。


    就因为看好他,她才把陈迟俞叫过来,陈迟俞刚来那会?儿,他没什么表现,她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原来是她以为他在一层实际他在大?气?层。


    “好啊。”


    她冲他笑起来。


    陈迟俞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相视而笑。


    他脚下?登时一顿。


    他分辨得?出,周望舒这个笑容并不是装出来的。


    两个人在同一个画面里的适配度也高?得?有些?碍眼了。


    第20章


    “陈总回来了啊。”谢衡转头看向陈迟俞。


    陈迟俞不再停留原地, 抬步往前走,回?到位置上。


    “那继续。”


    谢衡将手里的一叠牌摊在手心,让周望舒翻一个?底牌出来。


    等?周望舒将底牌翻出来, 他开口说:“发牌前我有个提议。”


    “输来了的人?除了喝酒, 庄家还可以在每一局里指定?输的哪两个?人?玩儿巧克力棒游戏,吃到只剩两厘米为止,一次没完成, 得再喝一次自己押的杯数,然后继续, 次数上不封顶, 但不能直接指定?某个?人?, 而是在发牌前就定?好?输的第哪两个?人?,比如,我?这局指定?输的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如果我?在开第一个?人?或者第二个?人?的时?候就输了, 那这局就不用?玩儿巧克力棒游戏。”


    这种可以增加男女暧昧度的游戏,大家当然是举三只手赞成,虽然今天的局里就两个?女生?, 但对里面九成男生?来说, 和任何一个?女生?能互动上都是赚大发了。


    游戏开始。


    谢衡给每个?人?发上牌。


    这次他拿的牌似乎也不错,但不像上一次,他手里握着那么大的牌却只盯陈迟俞一个?,这次他第一个?开的是个?喊半杯的男生?, 第二个?是周望舒, 都赢了。


    到第三个?, 至关重要的一局,他开的是裴疏月。


    如果他赢了, 就是裴疏月和周望舒一起?吃巧克力棒。


    在大家都以为他是不想?周望舒和其他人?玩儿这游戏时?,两人?把牌翻了出来,结果是他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他就是明摆着冲周望舒去的。


    他说规则的时?候混淆了视听,大家一致都没把庄家考虑进输的那一方。


    一旁的裴疏月看了看他俩,又看看陈迟俞,最后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把巧克力棒拆开给周望舒递过去。


    递到一半,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拦住了去路,并抽出了盒子里的那根巧克力棒。


    “今天她的惩罚都由我?来代替。”


    陈迟俞举起?巧克力棒看向谢衡。


    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惊,谢衡也愣了。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气氛。


    周望舒转头看着陈迟俞,在惊讶过后,她内心升腾起?一股暗戳戳的喜悦,她在想?,陈迟俞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嗯,他替我?。”她扬起?压不住的唇角说。


    谢衡完全?没想?到陈迟俞会来这出,表情明显有些慌了。


    巧克力棒这游戏的意义就在于玩儿的两个?人?很可能亲上,而谢衡是个?实打实的直男,还是厌同的直男。


    看着他表情,裴疏月在一旁哈哈大笑,“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哈哈哈哈。”


    笑完,她不忘再补一句:“谢大少?爷不会不敢了吧?”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听得了这个??


    “谁不敢?”他昂起?下巴,目光投向陈迟俞,“来。”


    陈迟俞站起?来朝他走过去,将巧克力棒放进嘴里,表情从始至终都很淡定?。


    至于此刻谢衡的淡定?,强撑罢了,陈迟俞一靠近他就稳不住了,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腮帮子一直紧绷着,根本做不到像陈迟俞那样淡定?将巧克力棒一截一截咬下。


    就在他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往前咬时?,陈迟俞猛地抬起?手一把捏住他的脸,虎口抵在他下颌,让他动弹不得。


    谢衡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在场的男生?看得也是一惊,至于女生?,当然是兴奋了。


    这种场面,哪个?女的看了不来劲。


    周望舒跟人?看过一些原耽动漫,但她不算腐女,对男男之间?的爱情除了尊重没有其他,可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脏在砰砰乱跳个?什么,可能是谢衡此时?红透的脸让人?很容易将眼前的场景联想?成一些刺激的画面,也可能是陈迟俞这个?动作简直荷尔蒙爆棚,太有性张力。


    陈迟俞在保证谢衡无?法动弹后火速结束了游戏,最后剩下的巧克力棒明显小于了两厘米,但他们并没有碰到对方的唇。


    完事儿,谢衡仿佛还心有余悸,表情颇不自然,和神情八风不动的陈迟俞形成了鲜明对比。


    与成熟男人?比起?来,这些小年轻确实还是太年轻了。


    等?陈迟俞回?到座位,周望舒朝他靠过去,伸手戳戳他肩膀,“陈迟俞,你是不是吃醋啦?”


    陈迟俞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如果我?在还让你被占了便宜,那我?来这儿的意义是什么?”


    好?吧,总能让他找到话说。


    这时?,裴疏月朝她“噗嗤噗嗤”了两声,她朝裴疏月看去,裴疏月又扬扬下巴指向谢衡,示意她看谢衡。


    谢衡就坐她旁边,她转头。


    见她看过来,谢衡明目张胆地朝她勾勾手。


    周望舒也明目张胆的靠过去。


    两个?人?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贴耳说起?了悄悄话。


    周望舒:“干嘛?”


    谢衡:“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了。”


    周望舒惊得两眼一圆,“什么意思?!玩儿个?游戏哥们儿成姐妹了?!”


    谢衡:“……”


    沉默半晌,谢衡笑了下,“ok,我?又好?像懂他为什么喜欢你了。”


    周望舒双眼再次圆了圆,做出一脸娇羞样地说:“你觉得他喜欢我?啊?”


    这表情落在听不到他们说话内容的旁人?眼里,她简直就是个?吃着碗里还泡着锅里的女海王。


    陈迟俞当然也看到了,他没想?什么,只是深吸了口气。


    “不喜欢你干嘛要帮你挡酒还帮你玩儿游戏?”那边两个?人?还在说悄悄话。


    周望舒喏喏道:“可能只是单纯补偿我?。”


    “补偿?”


    “嗯,补偿。”


    “你俩赶紧的。”裴疏月敲了敲桌。


    谢衡结束与周望舒的悄悄话,继续发牌,但后边儿轮到玩儿巧克力棒游戏的时?候,只要是俩男的,个?个?都模仿陈迟俞的法子,在场都是直男,没人?想?看俩男的亲嘴,就裴疏月一个?人?抗议,让他们不准用?手,但陈迟俞那法子不用?手也行,只要其中一个?人?保持不动就好?,裴疏月觉得可没意思了,所以打算作废这游戏。


    “你们一个?个?的太没劲了,”裴疏月瞥了眼盒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根巧克力棒说,“这轮玩儿完换个?游戏。”


    周望舒觉得自己跟陈迟俞绝对是有点缘分在的,这最后一轮是她跟陈迟俞。


    “哟。”裴疏月把最后一根巧克力棒递给周望舒,并朝她抛了个?“姐妹你机会来了”的眼神。


    周望舒也回?她一个?“姐妹,我?跟陈迟俞婚礼你坐主桌”的眼神。


    两个?人?都清清楚楚get到了对方眼神里的话,虽然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懂,可能这就是传说中意念合一的姐妹情。


    周望舒接过巧克力棒,放进嘴里轻轻咬住,笑着朝陈迟俞靠过去,姿态和神情都媚得不行。


    陈迟俞眸色沉了沉,迎着她的目光俯身过去。


    “不准用?手啊!”


    听到裴疏月的提醒,陈迟俞的表情僵滞了一瞬,周望舒脸上笑意却愈发浓郁。


    两个?人?同时?朝巧克力中间?咬过去,在还剩大约五六厘米时?,周望舒突然凑近。


    陈迟俞反应也是迅速,当即咬断了巧乐力棒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既然没得逞,周望舒就没把嘴里的那一截咬断,这样就能再来一次。


    “明显超过两厘米了,again,again!”裴疏月立马拆开另一盒巧克力棒。


    周望舒瞄了眼陈迟俞,他表情很淡定?,一副坐怀不乱八风不动的样子,她真想?拿听诊器听听他心跳,心跳骗不了人?,他泛红的耳尖也是。


    再一次将巧克力棒咬在嘴里,周望舒没有摆出刚刚的媚态,但仍勾着唇在笑,像午后阳光下,一只卧在树梢间?懒懒晃悠着爪子的猫。


    “来啊。”她歪了歪脑袋。


    陈迟俞再次靠过来。


    游戏开始,周望舒准备故技重施,她不信陈迟俞能跟她耗一晚上,今天她非得亲到他不可。


    很快巧克力棒又只剩下五六厘米,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次突然凑近的人?是陈迟俞,周望舒反因惊愕而愣住。


    周望舒怔怔地看着陈迟俞的五官在眼前突然放大,而后,唇瓣上传来极细微的触碰。


    她目光猛地一颤。


    他们竟然真的……亲到了。


    这样的亲密接触明明在她计划里,可当真的发生?,她大脑却一片空白。


    这算初吻吗?


    大脑空白过那一秒后,她迟钝的想?。


    如果算的话,那他们之间?的初吻也太潦草了,好?在她并不是在乎这种事情的那类人?。


    都碰到嘴了,虽然很轻,但游戏当然就此结束,没有再下一次。


    周望舒转头看向陈迟俞,他还是那副冰块儿斯文脸。


    莫名的,也不是莫名的,她心里升腾起?一股暗火,很燥的那种。


    这股燥意令她身体也跟着躁动,一会儿的时?间?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她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过来,我?有事跟你说。”她将陈迟俞拉起?来就走。


    陈迟俞由她拉着,没有理?会身后一道道微妙的目光,只问:“去哪儿?”


    “哪儿都行。”


    这栋别墅的风格是中式与西式的结合,一楼外有白墙石柱与飞檐构成的走廊,周望舒拉着陈迟俞来到这条走廊,用?出全?身力气把他推到墙上,双手嘭地一声砸在他两侧,气势汹汹地仰头看他,“陈迟俞,你怎么能坐得那么稳当的?你刚刚亲到我?了!”


    陈迟俞垂着眸,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他瞳孔,让人?难以看清他眼底情绪。


    他静静注视了她片刻,然后寡声道:“那只能算碰到。”


    周望舒炸了毛,“这都不算亲什么算?”


    “这样。”


    周望舒愣住,他说……什么?


    她没有办法去思考这个?问题,她的下巴被抬起?,一个?忽然而至的吻封住了她的唇,也一并封锁了她所有思绪。


    陈迟俞在吻她,闭着眼克制而冲动地吻她。


    她因愕然而睁着眼,能清晰地看到他此刻的神情,那样沉迷在深吻里的情与欲出现在他清冷的眉目,令人?有种难言的心悸,仿佛窥见云层之上的神明因她自甘坠落深渊,白衣胜雪的君子为她决然踏入泥泽。


    今夜他喝下的酒似乎都透过这个?吻弥漫进了她的身体,像喝下一杯没有加冰块的白兰地。


    周望舒感觉自己像真的醉了酒,大脑晕晕沉沉,脑海一片模糊,却能极度清晰感觉到神经的颤栗、四肢如过电的酥麻,以及,对方身上令她醉意愈发浓郁的气息。


    她缓缓闭上眼。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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