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当审计成为皇帝后 > 第 89 章 宋离自尽
    承平八年八月,直廷司一案发酵越发剧烈,案件牵扯的人员越来越多,不单直廷司督主下狱,所涉及直廷司下属官吏皆陆续被捉拿归案,牵连人员数百,案件审理两月。


    于十月,承平帝下旨,直廷司众人不知覆露之恩,行狂悖之道,陷狱忠良,通敌卖国,欺君罔上,鉴直廷司督主宋离曾有救驾之举,流放八百里,其余直廷司众人着大理寺按律惩处。


    这一封圣旨结束了历经五代帝王的直廷司,圣旨下发后的第二日早朝,大理寺卿赵成便立刻上奏:


    “陛下,昨日宋离接到圣旨,深觉有负圣恩,于接旨后撞柱自尽了,臣已着人收敛其尸身,请陛下示下。”


    这份上奏引得朝野唏嘘,朝臣却也不见多少意外,宋离心高气傲,恐怕死了也比被流放好,有些朝臣心中也有猜测,恐是龙椅上那位见不得宋离还活着,却还顾及他有救驾之功,这才着赵成暗中动了手,却见高坐龙椅的帝王沉默片刻:


    “死了啊?宋离好歹辅佐朕多年,又救过朕,既然死了那也算是恩怨两消,礼部,就还按从一品规制安葬吧。”


    “是。”


    早朝后,朝臣三三两两下了白玉阶,出了青华门有些官吏才低声讨论:


    “陛下真是手腕独到。”


    “是啊,陛下还有仁心,宋离虽然死了,却还得了个从一品的安葬,这也算是死的值得了。”


    虽是这么说着,但是有心的朝臣都将宋离的死安在了如今这位天子头上,这位天子这是既看不得宋离还活着,又碍于宋离曾救驾,不想落个寡恩的名头,这才有了恩怨两消,死后哀荣的做法。


    承平八年十月,史书称这月为屠戮月。


    十月,江南盐引案审结,所涉官员六十七人,其中京官二十八人,宗室十七人,承平帝无一徇私,按律惩处,抄家,处斩,流放。


    十月下旬,直廷司案审结,原直廷司的众人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承平帝借此取消了各地宦官督军制。


    这一月抄家的官员之多,创大梁史上之最,这一月京城百姓,几l乎每天都能看见官兵带着人抄一个大官的家,无不拍手称快,山呼万岁。


    正阳宫内,午后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房内羊绒织就的地毯上,桌案后的圈椅中趴了一个胖嘟嘟的橘色猫儿l,小脑袋抵在前爪上,享受着照进来暖洋洋的日光,那秃了的大尾巴上已经长出了一层毛,只是有些稀疏,像是一个长长的蒲公英,一下一下惬意地摆着。


    一个消瘦的身影就立在它身前,正神色专注地在桌上作画,他着了一身素色细葛布长袍,外罩了一件竹青色的葛丝广袖纱衣,墨色的长发只被一只羊脂玉白玉簪束起,微开的窗外吹进的微风拂乱了他肩头青丝。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朝野上下都以为已经被安葬了的直廷司督主宋离,而他身边伺候笔墨的正是大内总管张冲,宋离微微侧目,声音带着几l不可查的笑意:


    “今日张总管不去伺


    候陛下怎么这么殷勤的来我这儿l了?”


    张冲一张圆乎乎的脸带着些讨好:


    “伺候好您,比奴才伺候陛下更叫陛下高兴呢。”


    宋离并未抬头,有些揶揄出声:


    “是因为今日是查抄宋府的日子吧,我若是没记错,抄这宋府的正是你儿l子,老狐狸。”


    张冲笑笑也不敢言,宋离打趣了他几l句便专心作画。


    李崇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让他浑身舒畅的温柔画面,他故意发出了响亮的脚步声提醒,就见桌案后的人抬起头,清凉温润的目光就这样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连带着唇边也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李崇只觉得容颜清俊,眉目如画这八个字说的就是眼前的人,他只恨没有相机能够记录这一刻,他喜欢极了这种能够独自占有爱人全部目光的感觉,只要宋离对他笑一笑,他就还能再和隔壁那些糟心的朝臣战斗几l个回合。


    “美人画什么呢,是不是在画我啊?”


    李崇笑着大步上前,信心满满地看向桌子上的画,却见到那画上并不是英俊潇洒的他,而是一只慵懒趴着睡得昏天暗地的橘色猫咪,他再一低头,呵,这椅子上趴着的可不就是那秃了的福宝吗?


    宋离看到他眼底的变化,没忍住笑:


    “昨日不是给你画了吗?”


    “哦,昨天画了今天就不画了?嗯,这两日脸色终于好看起来了。”


    宋离从江南回京之后便病了有一个月,咳喘,低烧日日磨的人也没有胃口,如此养了一个月,总算是缓过来了,这几l日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不敢不好,不好你又要唠叨。”


    “嫌弃我了?”


    “不敢。”


    宋离撂下了手中的毛笔,在一侧宫人端来的铜盆中净了手,便执了李崇的手出去,李崇被他牵着美滋滋地跟着,就见宋离带他到了院子外面的梅树下,回头吩咐宫人:


    “去取一柄锹来。”


    李崇不解:


    “拿锹做什么?”


    宋离淡笑不语,半晌接过了宫人递过来的锹,便低头要挖,李崇哪舍得他做这体力活?赶紧接了过来:


    “我来我来,你这是要种什么吗?苗儿l呢?”


    宋离故意卖关子开口:


    “地下有宝贝。”


    李崇眼睛一亮,宝贝?这人埋的?十月的午后太阳还是不小的,皇帝陛下吭哧吭哧地挖了一脑门的汗,这才算是挖出了梅树下两坛子酒,李崇也不嫌脏地给抱了上来,侧头问出声:


    “这是你埋的?什么时候埋的?”


    宋离接过来用帕子擦了擦坛子上的土,微垂眉眼:


    “春天的时候,你来看我之后,想着若是有一日直廷司清查干净,便挖出来庆功。”


    李崇顿了一下,忽然想起宋离口中的你来看我之后是什么时候,应该是他和他坦白了身份,两人冷战那几l日,也只有那些日子他不曾去看宋离,那个时候宋


    离还在解毒,病的很沉,几l次要来见他也没有机会。


    李崇忽然抱住了宋离,虽然那个时候觉得不见这人没错,但是现在只要一想这人病的厉害想见他又见不到就心疼,宋离哪不知他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


    “这坛子脏,你还抱。”


    李崇心情很好,这件事儿l告一段落他确实心上的一块儿l大石头都落了下去:


    “是,庆功,今晚我们还像春猎时一样,烤只羊,开坛酒。”


    夜幕之下,正阳宫分外的热闹,炭火噼啪地响,烤肉的香气飘散了满院子,李崇给宋离加了一件披风,两人并排坐着等烤羊,李崇一个劲地往宋离的身边凑,宋离好笑:


    “身上痒啊?”


    “你怎么这么缺乏浪漫细胞呢?”


    “浪漫?陛下好像忘了,今日我可是被抄家。”


    李崇淡笑不语,只向张冲使了一个眼神儿l,没等羊烤好,张冲便接过了小太监递进来的一个单子,呈给了李崇:


    “陛下过目。”


    李崇都不等过目就将这单子直接给了宋离:


    “好了,你看,这可都是你府中的宝贝,我叫赵德单独存在了一个库房中,等宫后面那宅子修缮好了,我就都原模原样地给你搬进去。”


    宋离抬眼:


    “什么宅子?”


    李崇手托着下巴,脸被一旁的炭火映照的暖洋洋的:


    “当然是给你的宅子了,那宋府你是不能继续住了,这宫里你当然随便住,但是万一你和我吵架了,不想理我了,总要有自己的宅子嘛,我已经给你物色好了,就紧挨着皇宫的后门。”


    李崇毕竟不是恋爱脑的小男孩儿l,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每天都能甜甜蜜蜜,这两个人过日子怎么都要有口角的时候,他知道就算是宋府被查抄,宋离不愁没有宅子住,但他还是想给他准备个好的,离宫中近的,这样万一他们吵架了,他也好去找他。


    宋离哪不明白他的心思?看着身边托着下巴脸被烤的红彤彤的人,他心下就是一片柔软,俯下身,低头,吻在了他的鬓边,微凉的双唇的触感让李崇的眼睛宛若是盛放着星星一样晶晶亮,立刻将另一边也凑了过来:


    “别偏心,这边也要。”


    宋离的笑声晴朗,却还是附身随了他的意。


    夜凉如水,寝帐内却红鸾翻腾:


    “别闹...”


    “没闹,那里再亲一下...”


    “嗯...”


    张冲守在外面,脑袋都快扎到了拂尘里。


    十一月,扶南,甘渠,蒲甘三族祈求与朝廷议和,李崇下旨招南境守将陈青峰携家眷进京。


    京城管道上,一架楠木雕花车架四角都是锦缎流苏,一看便是贵妇人的马车,此刻马车上,一个身着锦缎薄纱的女子斜倚在一侧的软枕上,本应是一副慵懒美人,轻柔娇嗔的画面。


    但是此刻看来却总有几l分违和,因为这位美人的腿却直接搭在了一


    旁坐着的陈青峰的腿上(),颇有两分大马金刀的味道。


    程瑾诺快被这慢悠悠的马车给逼疯了(),踢了踢身边的人:


    “明天我让翠环来这马车里坐着,我扮成你的小厮和你出去骑马吧?”


    陈青峰就知道他快忍不住了:


    “祖宗,你不是都跑了两天了吗?后天就进京了,咱们再忍忍行不行?”


    程瑾诺也知道越到京城越危险,便也不再坚持:


    “此次,陛下忽然招你入京多半是说南境日后的防守的事儿l还有刚刚从南境试行的盐务。”


    陈青峰点了点头:


    “虽然是议和了,但是扶南三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面恐怕也有洋人的支持,早早晚晚还是要打仗的,不过陛下革新盐政对边疆倒是好事儿l,南境离江南本也不十分远,夏季水路通达,若是你不去抢,那些盐商倒是能安全到南境。”


    这话音刚落他就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向边上一闪,却还是没躲过去,挨了一脚,靠在软枕上的美人冷哼一声,陈青峰笑着不敢再惹。


    正阳宫偏殿中,此刻李崇不在,宋离招了顾亭过来:


    “上次让你打听的事儿l有眉目没有?”


    “有了,我托家里人打听的,确实找到了一个善于做人皮面具的人,据说这人手艺极好,做出的面具非常轻薄,若是只想换个样子,还可以稍稍改动面容,已经寻到人了,不日就会到京城。”


    宋离毕竟不能一直这样在宫中不出去,这出去总不能顶着现在的脸出去。


    十月底,陈青峰携家眷进京叩拜陛下,李崇这一日遣走了屋内所有的宫人,外面朝臣也被清了干净,只着了陈青峰和程瑾诺进来:


    “臣陈青峰叩见陛下。”


    “臣妇程瑾诺叩见陛下、”


    “都起来吧。”


    李崇的目光落在了程瑾诺的身上,他的目光并不锐利,但是却给人一种无遁形的压迫感,程瑾诺这么多年以女装示人,却唯有这一次感受到一种看穿的感觉。


    “程世子这么多年不得不男扮女装,确实是难为了。”


    程瑾诺周身一僵,随即立刻跪了下去,陈青峰更是大惊,只怕李崇会治下一个欺君之罪。


    “陛下容秉,锦诺如此也是不得已...”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陛下竟然早就知道了程瑾诺的身份,陈青峰的话语急切,但是又顾忌光帝,说话间措辞极为艰难,李崇自然知道他的顾忌:


    “朕明白长公主的顾虑,也明白镇远侯对世子的爱护,你们不用紧张,都起来吧,晚膳就在宫里用好了。”


    李崇留了二人在宫内晚膳,只是陈庆峰二人还是有些拘谨,李崇也不在意,引着他们聊了聊南境的风土人情,他们也瞧着李崇并没有想要因此治罪的意思,这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你们一个领兵多年,一个是镇远侯之后,朕想问问,若是朕要彻底将扶南三国纳入大梁版图,你们可有什么建议?”


    陈青峰


    ()


    和程瑾诺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有些光芒,从光帝起朝中便积弱,边境压缩军费,打压边境将领,大吃空饷以至于军队贫弱。


    但是此次盐引改革,却让他们看到当今陛下重整军队的希望,都是男儿l出身,又身负守土之责,谁又不愿意跟着一个有为的帝王一展宏图呢?


    李崇自是看到这两人眼底的摩拳擦掌了:


    “谁先说?”


    陈青峰开口:


    “陛下,扶南三国自前朝就是中原王朝的属国,但说是属国虽然称臣纳贡,但是与中原文化相隔甚深,以至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王朝鼎盛时他们便纳贡,国力有所衰弱他们便趁此独立,究其根本还是与中原隔阂甚深,语言,文字,都是统一的障碍。”


    李崇靠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墙上的地图:


    “嗯,朕明白你的意思,扶南三国地处烟瘴以南,自古就独立成族,这么多年来,他们不敢挥师北上,而中原王朝也总认为那是烟瘴蛮夷之地,食之无味,虽然也曾派兵围剿,却从未深入,以至于他们虽然称臣,却从未将大梁视作自己的国,而中原王朝,也从未将三国臣民视作子民。”


    李崇看的如此通透倒是叫程瑾诺有些意外,不过联想这几l个月朝中发生的事儿l,便也清楚了,这位陛下瞧着年纪小,却是个心有韬略的,便也开口:


    “陛下若要将扶南三国纳入大梁,要立足于战却不能光打。”


    李崇挺欣赏地看着程瑾诺,这话说的有些远见,立足于战便是要强,只有强盛的国力,战之必胜的实力才能叫扶南三国不敢妄动,他缓缓开口:


    “朕听说此次议和,三国有意送公主入京?”


    陈庆峰知道皇上现在还没有立后没有设后宫,难道有意纳三国公主为妃?


    而此刻正坐在正阳宫屏风后喝茶的宋离唇角微挑。


    “是,三国是有意送公主和亲。”


    毕竟此战是他们撑不下去了,派公主和亲也是正常的。


    李崇拿起了茶盏:


    “好,朕会派遣鸿胪寺出面与三国交涉,程世子说的对,想要将三国纳入版图,就不能光打。


    议和后,朕准备鼓励边境子民与三国通婚,以血脉来弱化民族的边界。”


    如此一来,十年看不出什么,二十年也看不出什么,但是三四十年过去,异族的界限就会在血脉的牵扯下变得越发薄弱,统一从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l,民族的融合,大一统思想,都需要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儿l去破壁,去接受。


    陈青峰沉默了片刻开口:


    “陛下,三国的传统有些古旧,贵族不和平民通婚,民族不和外族通婚,若要通婚恐怕是要废一番功夫的。”


    李崇自然早已经知道三国的习俗,这种古旧的通婚制,其实在一些民族中非常的常见,因为他们都会鼓吹血脉,以此来强化统治地位,他的眸光一冷:


    “所有民族融合都伴随着流血和牺牲,这就是为何要立足于战,通


    婚,通商,便是朕接受义和的底线,若不接受,我大梁男儿l也无惧这三国。”


    历史上所有的民族大融合都伴着血腥,对于这一点李崇很清楚,这就是为什么要立足于战,只有拳头硬才有自己选择的资格。


    陈青峰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南境将士皆尊陛下号令,陛下指向哪臣便打向哪。”


    这几l个月以来,陈青峰统领之前被徐孟成糟蹋成那样的南境军都能有如此的成绩,可见确实是一个将帅之才。


    “好,难怪你是老镇远侯亲自挑选的儿l婿。”


    他说的是儿l婿却不是女婿,引得程瑾诺的面上有些泛红,李崇看向了地图,微微指了一下:


    “扶南三国看似是烟瘴之地,但是其接连海峡,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出海口,这块儿l地方朕势必要握在手里。


    南境矿脉资源丰富,此次三国打矿脉的主意背后必有洋人的参与,所以,朕要在三国开一条口子,先是通商,进而通婚,只有这样,扶南三国才会彻底归属大梁。


    朕准备延长运河至扶南闵河,需要一个熟悉当地地形,有有能力督军的人,程瑾诺,你是老侯爷的儿l子,女扮男装,朕知道侯爷和长公主的难处和一片爱子情谊。


    所以,朕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你想要恢复男儿l身,朕会下旨,为你恢复镇远侯世子之名,只说当年长公主生下的是龙凤胎,因为命格之说你一直养在京中。


    只是你二人已经成婚,此事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吧,若是想要恢复男儿l身,回京之前来见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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