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干事一走,王桂芹跟刘广成商量了一下,就下了决定了， 等刘锐一回来就告诉她。
刘锐今天放学有些晚,等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家里已经做好饭菜,就等着她了。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吃这么好啊？居然还有蒸鱼吃。”刘锐惊讶，平时她爸妈不是说养他们几个很费钱，要节省着的吗？家里很少吃荤腥,不过刘锐也不会不满,至少他们都能吃饱。
“先吃,吃完再说。”刘广成拿起筷子点了点。
李锐把书包放下，笑容开朗的坐下来,看王桂芹给她夹了鱼肚子上的肉，还朝着她笑了笑。
等吃完饭,刘欣被打发去洗碗，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刘欣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大姐,拿着碗筷出去了。
而刘锐跟着爸妈进了他们的房间。
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刘广成欲言又止。
“什么事啊，爸妈？”刘锐受不了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催问。
“昨天李干事过来了,说让你下乡,今天又来催了一次。”王桂芹说。
“啊？”刘锐有些不解：“可是我还在上学啊，我还有一年才毕业，还没拿到毕业中呢。她这怎么那么奇怪，急也不是这么急的吧？”
刘广成沉闷的低着头，王桂芹偏过头没看她。
刘锐脸上的笑僵了僵，之前她也见过有同学或者他们的哥哥姐姐下乡，知道早晚要轮到自己，但也觉得还不到时候。
结果这么突然的，就提前了一年。
“不能再等一年吗？”刘锐有些舍不得，读了那么久的书，她很想要能有一个好结果，至少让她拿到高中毕业证吧。
“李干事已经过来催了。”王桂芹语气缓了缓。
“可是……”刘锐皱眉，正要反驳，但看爸妈的神情，到喉咙的话又给吞了下去。
“那刘欣呢？”刘锐问。
“她现在还不去。”刘广成说，意思是以后也要去的。
刘锐皱眉：“不是说有工作就好了吗，我们家只去一个就行吧？”
刘广成夫妻两对视了一眼：“是，但是……”
“我下乡可以，刘欣就比我小一岁，要是那时候街道办还来，到时候妈或者爸的工作让给刘欣，三个总能留下来两个。”刘锐说，这是政策问题，她知道爸妈也没办法不怪他们。
但刘锐觉得她自己还好些，她有话就说了，有事也能扛起来。
但刘欣这个妹妹平时就闷不吭声的，自己吃亏了还顾虑这顾虑那的，一个人出去，刘锐是真不放心。
刘广成有些尴尬的闭上嘴，看了下王桂芹，两人商量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要什么时候走，我去收拾东西，还要跟老师同学告别。”刘锐很快就转换了状态，开始为下乡做准备。
“明天去报名，什么时候走等通知。”王桂芹。
“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刘锐转头回屋里， 拿着书包有些怔。想到今天还有作业没做， 刘锐把书本拿出来， 先把作业给做了， 明天交给老师。
刘欣回来看到坐在桌前做作业的姐姐，感觉应该没什么事，但也有些好奇：“姐，爸妈叫你做什么啊？”
“下乡的事。”刘锐头也不抬，刚好写完把本子收起来放回书包里，然后转头去收拾衣服。
现在还算是夏天，但过去没多久就是秋冬了，得把冬天的衣服也准备上，还有被子褥子这些。她跟刘欣盖一床被子，没多余的能带走，这就有些麻烦了。
“哦。”刘锐点点头，看着姐姐的在收拾衣服想帮她，结果看到刘锐拿的不是现在穿的，一副要远行的样子她才反应过来，顿时愣住了。
“姐……”
“干啥呢，领导都说了，广阔农村大有可为。人家都能去，我怎么不能去。”刘锐拍拍她肩膀：“赶紧的，帮我收拾。”
“……哦。”刘欣不知道怎么反驳，有些担心的看着刘锐，手上跟着收拾。
……
张香凝第二天又去了吕婆子家，冯秀看到了着急得不行。
他们一家自从吕婆子他们儿子死了，就时不时搭把手到现在七八年，又不是只是为了吴东。
只是恰好吴东要下乡，赶巧了才先把吴东推过去。就算吴东那边没结果，但要是被其他人截胡了，那七八年费的时间精力，那不白费了吗？
她家又不是只有吴东一个孩子。
冯秀心里暗骂了一声，怕隔壁两老的真的被张香凝哄过去了，赶紧把家里其他几个孩子给撵隔壁去。
因为钱老头他们没要吴东，冯秀跟吴卫强商量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嫌弃孩子太大了，这次就把家里最小的两个给撵过去了，不在那待到晚上就不准回去。
于是最小的吴北和吴中被推了出去，在那大眼瞪小眼。
看着两个弟弟跟着吕婆子进去了，吴西躲在夏苏知这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幸好他跑得快，不然这会儿里面也有他了。
“出息！”夏苏知嫌弃，没看人家张香凝那么积极吗？
就算没看到，看他爸妈的反应就知道这是好事了吧，怎么她旁边一个个的，全是这种有好处往后退的？
“你是不知道钱老头有多凶！”吴西反应非常大，守在废品站，都没几个人敢过去。当邻居就算了，要是住在一起，吴西觉得他得成鹌鹑，缩一边不敢出来。
“呵呵。”夏苏知撑着下巴，又一个奇怪的不想过继的理由。
看到外面刘欣眼泪汪汪的跟着刘锐走过去，夏苏知愣了一下，三两步跑出去在院门口探头，那对姐妹已经不见了。
夏苏知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心里还有些纳闷儿，刘欣出什么事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王桂芹就找过来了，夏苏知也才知道不是刘欣出事，而是刘锐也要下乡了。
“家里的布票不够了，你刘锐姐这要走连个被子都没，你那有没有多余的布票，我换来给她做床被子。”
王桂芹问。
“有是有。” 夏苏知点头，要只是王桂芹的话，她不一定拿出来，但刘锐跟她相处得很好的，而这次换了布票也是给刘锐做。
“你那有多少，我不白拿你的，一尺布票换六毛钱。” 王桂芹说，心里盘算着做床被子要多少布料。刘锐一个人盖，也不用太宽，做个一米的被子就够了。
夏苏知正要去拿，一听这话顿时停下，问：“那你有油票或者肉票吗？”
“没、没有。” 王桂芹差点没反应过来。
“哦……”夏苏知有些失望：“那其他的什么点心票或者奶糖票这种呢？只要是吃的就行，我不挑。”
王桂芹摇头。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夏苏知失望极了，摇摇头回小屋里去拿票。
王桂芹有些尴尬，但想到刘锐马上要下乡了，总得给她把用的准备好，也就没走。她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这边，安安稳稳的站在门口，没敢往里看。
夏苏知的小盒子里存了不少的布票，她每个月能有两尺多的布票，然而她现在个子比较小，做衣服用到的布料也少，现在还剩下很多。
不过大部分是烈属补贴不好拿出来的，夏苏知算了算，拿了三尺的布票出去。
“有点少啊。”王桂芹脱口而出，这也不够一床被子的啊。
“布票本来就没发多少，谁家布票能有多的？”夏苏知弯了弯唇：“要不然你去找别家？”
“哎呀，那不用。”王桂芹赶紧数了一块八给她，拿了布票就走，生怕夏苏知把她叫回去。
夏苏知眉头皱了皱，想到刘锐要下乡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准备等明天过去看看，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
夏苏知刚要关门，结果就看到马秀过来了，夏苏知一顿，心想冯秀不会也是来换布料的吧？她家好像也有个要下乡的。
不过夏苏知倒是猜错了一点，冯秀是过来给吴东换东西的，不过不是换布料，而是换工业券和粮票的。
冯秀家里孩子多，腾一床被子让吴东带走也是够的，睡一个被窝的吴南到时候去跟几个弟弟挤一挤就行了。
但她家吴卫强干活，发的工业券比较少，家里用得又多，没有剩余的，寻思着到夏苏知这边来换一点。
夏苏知和马秀来往得比较多，马秀多多少少是知道夏苏知手里比其他人宽裕些的。
吴东这次下乡，除了工业券，再带上一些粮食，能把肚子填饱就没啥愁的了。
“要粗粮？”夏苏知问，也没跟刚才王桂芹那样藏着掖着。
“粗粮就行，有个二三十斤就好了。”冯秀说，她家不吃细粮，领了都是拿去换成粗粮吃的。
“刚好我这边的粗粮票还没用，你这边急着用就先拿去吧。”夏苏知把粗粮票给翻了出来，这三个月存下来的。
“不过我听说知青下乡都是有补贴的，应该会补些钱粮的吧？”
冯秀给了钱，苦笑了一下：“是有补贴，不过没有送到我们手上，说是分配到他们下乡的地方了。”
其他的都还好说，至少手上有点粮食就不算是大事。
冯秀是经历过那三年的，嫁给吴卫强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啥都不图，就图能填饱肚子。之前送的糖和酒钱老头没要，他们又找人给换回去，准了七块钱再加上家里的十几块给吴东都带上。
“自己有个准备也好。”夏苏知也没法说其他的，对冯秀来说这会儿啥安慰都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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