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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 第41章


    ◎解契◎


    炎域依旧灼热非常, 寸草不生,只是再临此地时,叶飞音心头忽然掠过几个瞬间, 模模糊糊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她便知这是属于造化的记忆,她可以共享,但却并不是很愿探究。


    于叶飞音来说,她是她, 造化是造化, 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但她也记得, 天剑山上,造化看向阎徊时在想什么,她在想, 阎徊身负戾气,势必会死在雷劫之中,阎徊自己似乎也对这场雷劫的凶险有所预料,曾因为此好几晚都睡不好觉。


    “他的戾气是怎么来的?”叶飞音问了一句。


    该如何说呢, 造化打心眼儿里有点瞧不上自己这一片魂识心系男人的模样,还是个下界之人,如何就值得她这般花费心思呢?


    “你问吾?”造化的声音懒懒散散, “不如问问自己,吾知道的,你都知道。”


    融合之时,很多事都是共享的,同一躯体根本藏不住什么秘密, 更何况她们本来就都是造化, 何来彼此之分呢?


    叶飞音露出一丝茫然之色, 造化如此说,难道阎徊的戾气与她有关?她快速搜刮了一遍自己的识海,唯一能寻到与魔族有关的记忆无非是几千年前下界屠戮魔族一事,然而她仔细搜寻了几遍,并未从中瞧见阎徊的身影。


    微叹一声,叶飞音已然来到她熟悉的魔殿之外,然而大门紧闭,她只好抬手扣了扣门上的门环。


    环佩发出清脆的响声,叶飞音扣了几次,却并未听到里面有任何回声,叶飞音双目一凛,一剑将殿门劈开。


    她拔足涉入,原以为会在那张普通的大床上寻见阎徊的身影,却见他整只魔团在一起,缩在寒冰床上。


    既然都这么冷了,怎么还留在这里呢?


    叶飞音靠近,想去探一探他的额头,还未触碰到他手腕上就猛然一紧,被他炽热的大掌握住。


    阎徊满眼戾气抬眸,瞧见来人是谁时却是一愣,眸中瞬间染上几分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欣喜。


    “你是飞音吗?”他下意识攥紧了叶飞音的衣角,生怕她溜走一般。


    是我。叶飞音在心底默默回答,她漂亮的道侣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帮他按摩肚子,按理说阎徊的孕期反应只会越来越严重。


    “吾来与你解除道侣契。”叶飞音开口说了一句,淡薄的口吻一如那日天剑山屠戮时般,阎徊神色一黯,周身气压阴沉下来。


    “此事绝无可能!”阎徊近乎咬着牙道,凭什么她一句话就想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她真的一点都想不起他来了吗?


    阎徊此刻的想法,叶飞音竟能听见几分,她想大约是因为自己现在已经成神,念力比阎徊高出不少,而且还有道侣契存在的缘故。


    她无声叹息一声,眼底冰霜仍旧,不见半分消融:“她不过是吾一片残魂而已,现已不复存在,你应知道吾对你无情。”


    一句话中每个字都愈发让阎徊脸色苍白几分,他下意识摸了下又阵痛起来的小腹,稳了稳声线问道:“不解此契,对你有何影响?”


    “坠入情劫,万劫不复。”


    阎徊于是不敢再问了,他沉默了几息,眼神灰暗得令叶飞音心尖都涌上一股尖锐的涩意。


    “你跟我来吧。”阎徊起身时,面上已然恢复了从容,他带着叶飞音来到当初他们结下道侣契的那块姻缘石前。


    解除道侣契需要各自剜下一滴心头血来,这对修士来说并不算致命,顶多只是对修为有伤,叶飞音低敛着双目,毫不犹豫取出一滴自己的心头血来融于姻缘石上。


    见她动作如此干脆利落,阎徊的神色又难过了几分,他不再说什么,取下心头血之后,那道侣契自然而然就会消弭了,然而阎徊还是觉得不够,他掐紧了自己后腰,想将后腰上那块印着仙纹的皮肉撕扯下来。


    叶飞音心中一惊,下意识按住了他的手。


    此物能挡造化一击,定然也能挡住些旁的,留在他身上会比较好。


    她犹然冷着神色:“这是她留在你身上的,与吾无关。”


    阎徊微怔,这是叶飞音留给他的东西,他或许仅存的也就这一个印记了,还有腹中的孩子,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剩下。


    就好像她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他连怨怪都不知道应去怪谁。


    叶飞音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不要杀那些人,就连到最后,她还在替他想着。


    她不欠他什么,上神之力,的确是下界之人难以企及的。


    阎徊缓缓放下了手,他目光淡淡,心头却掠过一个念头,宛如藤蔓一般疯狂滋长起来。


    “道侣契虽毁,可我腹中的孩子到底有她的骨血,上神应该不会让一个下界之人生下她的孩子吧?”阎徊问了一句。


    叶飞音抬眸,向他看来。


    寄居在她体内的造化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问:“你竟然让他为你怀上孩子?男人,也能吗?”


    叶飞音没有理会造化的疑惑,她看着阎徊,一字一句发问:“你想让吾杀死这个孩子?”


    “降生之日,我会把孩子交给你,是死是活,全凭你处置吧。”阎徊口吻淡淡,满是不在乎的模样。


    叶飞音想蹙眉,她生气了,即便这件事是而今这样的结果,阎徊竟然连这个孩子都不想好好留下了,可她当初是如何想的?她当初想的是阎徊飞升之后,她会照顾好这个孩子,这是她与阎徊的孩子。


    一股愤怒充胀着她的内心,可偏偏她是没有资格发泄的,她的阎徊怀着孩子已经很辛苦了。


    叶飞音深吸了一口气,道:“好。”


    她会守在他身边,一直等到这个孩子顺利降生,等到阎徊顺利度过雷劫,等到她亲手把桎梏打碎,用不了多久的,她会再让阎徊回到她身边。


    感受到她内心的造化轻轻笑了笑,造化道:“在我们归位之时,你就应当认清,神是不容有情的。”


    叶飞音无声与她对话:“那你为何会分出聂幽这样的魂识?为何会有有情心?造化,你终究是不一样的。”


    造化被她问住了,悄无声息下来,她的确有着神的悲悯,却做不到神的无情,且看她分出的三片魂识都是什么样子就知道了。


    “你活得比我久,你可知道阎徊身上的戾气如何去除?”叶飞音道。


    造化被她这副不客气的样子弄得一时失语,无奈回答:“你不是知道吗?万界山圣泉之水。”


    “可那圣泉之水连我身上的魔气都洗不掉。”


    “那是因为圣泉之水只能够濯清下界之物,自然无法洗去你身上的魔气,况且,什么魔气……”造化对她的叫法很不满,“那是百轲的残魂。”


    魔窟之内封印的,就是百轲所在的那座城,城中已无活口,百轲已成了没有意识的魔魂。


    叶飞音了然,原来当初她修补魔窟之时,那些魔气向她扑来,就是为了与她归为一体的,只可惜只融进来一部分,根本不能全部融合,便只能缠在她的经脉之中无法散去。


    “洗涤他身上的戾气,很足够了。”造化说完,忽又笑了笑,“只怕你舍不得。”


    叶飞音侧耳以听,便闻造化徐徐道:“用你的剑,挑断他浑身的经脉,抽出他的魔血,每一滴都要在圣泉之中濯洗干净,他定会痛不欲生。”


    叶飞音怔了怔,她看了阎徊一眼,问:“只有此法吗?”


    造化:“只有此法。”


    她与造化内心相通,造化不会骗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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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 第42章


    ◎杀了造化◎


    仙门遭受屠戮一事很快就传到了炎域, 魔族们一开始还欢欣鼓舞,后来听见屠戮仙门的是谁后就笑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魔界或许少了很多有资历的大魔, 但造化之神屠魔之事绝对都根植在每个魔的脑子里,只是报仇之事,却不是他们想就能办得到的。


    魔界除了魔尊之外,实力最强的无非是那十二魔将,当初十二魔将一同联手都没能击败造化之神, 何况那次大战之后, 他们伤的伤残的残, 恐怕再无法与造化之神战第二次了。


    百里猊没有想到,尊主竟对这件事十分上心。


    叶飞音照旧安静地待在魔殿里,履行着自己身为孩子母亲陪护的职责, 只不过最近阎徊都很忙,似乎是魔界因她之事又有了异动,他时常很晚才回来,也不会与她说一句话。


    纵然叶飞音不是只求朝夕温存之人, 也对阎徊骤然的冷遇有些失落,不过眼下的局面正是她所想要的,她只能按捺着这份失落, 全当无知无觉地继续留在这魔殿之中等待孩子的降生。


    只是她在想,阎徊身上的戾气要什么时候去除呢?他生完之后,还是之前?他现在产期本就憔悴不适,好几次叶飞音都看见他脸色很是不好,她实在不忍这个时候对阎徊出手。


    可是她必须在阎徊雷劫之前濯清他的戾气, 还要留出时间供他休养恢复身体, 现今阎徊的境界一日比一日盈满, 叶飞音担心雷劫会不期而降,搞得她措手不及。


    这种事,自然是越早处理干净越好,那魔胎结实得很,倒也不会因她刺了阎徊几剑就出现什么异样,只是她担心阎徊……会有些太多心灰意冷。


    叶飞音紧紧阖目,又再度睁眼,内心挣扎无比,最后她问造化:“可有什么法子能将他所受的痛楚折半吗?我替他承受那一半,只此事不能叫他知晓。”


    修真界的移痛之法必须要两人相接才能,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造化笑了笑:“你就这么舍不得?连几分痛楚都不愿意叫他受着?”


    她对自己这一片魂识的所作所为其实无感,更多只是好奇叶飞音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横竖神格在她的身上,她可以随时归位,不会影响到她分毫。


    所以现在她只是纯粹的看戏心态。


    叶飞音并不理会造化的调笑,只是安静等着造化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造化道:“自然有法,你先用你的东西护住他,然后再伤他,到时候自然会有一半会折损在你身上。”


    叶飞音似有所悟:“这么说,他身上的纹引可以继续使用?”


    造化否认:“那东西只能保命。”


    叶飞音沉默下来,大多数时候,她都不会主动去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许是成神之后念力增强了数倍,她已经能够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恐怕就是造化所说帝君派来的人。


    也就是说,她所做之事还不能叫旁人知晓。


    万界山一事还有得说,毕竟上界不知晓阎徊身负戾气,可她要如何在避开上界耳目的同时也不叫阎徊知晓,她在他身上设下了庇护呢……


    叶飞音闭了闭双目。


    这日等阎徊归来又是深夜,叶飞音从不会过问他每日都去做些什么,甚至从不会主动与他开口说话,然而今日叶飞音看着阎徊仿佛累极似的躺上了床,她主动走了过去。


    阎徊警觉回眸,目光略有不善。


    叶飞音倒也不在意,她很自如地沿着床边坐了下来。


    “滚开。”阎徊拧着眉,像是一只维护领地的恶犬跟她呲牙。


    “这是她的位置。”


    叶飞音听着他说话,心情更好了,她决定来些强硬的手段,毕竟她的确没什么时间。


    于是叶飞音伸手,借助先天优势的神力轻易压制住阎徊,一手扣住他双手悬于头顶,一手摸上他的腹部。


    “你干什么!放开!”


    阎徊当真是很生气啊,火星子都要冒出来了,他挣扎得很厉害,然而无论怎么挣扎,叶飞音都不会放开他。


    “这个孩子的确是吾的吗?”叶飞音一面居高临下,一面问着他,“不会是你背着她与别人的罢?吾须得仔细检查一番才行。”


    她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阎徊一怔,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幽暗的眸子一瞬让叶飞音有些心疼。


    她不该说这样的话,可她没有办法。


    阎徊听完这话就没再怎么挣扎了,叶飞音心中长叹一声,而后将另一只手抚上阎徊的肚子。


    她摸得并不算轻柔,反而用了几分力道,她能感觉到阎徊有些不适,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她趁此机会在阎徊身上施了自己的三道剑气给阎徊防身,另外又将他的魔胎安养稳固了一番,应该能让他稍微好受几分。


    试探完毕之后,叶飞音撤开了手,一副不欲与他多呆的样子走开了。


    一片黑暗之中,阎徊的眼神却有些亮,他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腹部,总觉得方才造化摸他的样子有些熟悉,像是……像是阿音给他按摩的时候,但造化摸得他很疼,有些难受,不似阿音,总会很轻柔地碰他。


    想到叶飞音,他眸色又黯然了几分,习惯性地将自己整个蜷起来,而后暗暗地想,没关系,很快了,很快他就能让她回来了。


    ·


    阎徊的产期恐怕真的要近了,叶飞音很担忧这次生产会带给阎徊什么未知的境遇,倘若他一时压不住境界引来雷劫可就不妙了。


    于是她挑了一个日子,开门见山地要阎徊同她去万界山一趟。


    “只你我?”阎徊看着她时的眼神有几分怀疑,不过他并未拒绝,“明日吧,今日我有要事。”


    “好。”叶飞音应了。


    当晚,她又借口上了阎徊那张床,这次不是坐坐就走,而是直接赖在了阎徊身边,美名其曰是看着他,怕他跑了。


    阎徊驱赶她无果,看上去真的很生气,感觉都快哭了,但后来又不知为何隐忍下来,和他的性格不大一样。


    叶飞音没有多想,她没有躺下,只在一旁打坐,入定之时她眼前突然多出来许多片段,细细分辨之后,她发现那是造化屠戮魔界时的片段。


    她很仔细地看着,很仔细地像之前那般想从中找寻一些与阎徊有关的联系,然而还是一无所获,突然,她的目光落到造化手中的那把刀上。


    刀身乌黑修长,十分漂亮,轻易可看出那上面缠着很阴沉的黑气,就像是……阎徊体内那种戾气一般。


    叶飞音猛然一震,而后就听见造化在她耳边笑了起来。


    “你终于想起来了。”


    阎徊是她手中的刀……叶飞音愣住了,所以那些戾气,是她杀戮魔族时那些魔物的怨气所化,因为无法近神,所以都缠在她的刀身上。


    她忽然想起阎徊对她说过,他之前并无什么记忆,只是预兆到自己会做魔界之尊,他醒后便当真来做了而已,怎么醒的,叶飞音没有问过。


    他是她的刀啊,原来他们那么早就在一起了,叶飞音愕然之余又多了一丝怅然。


    原来连这个,也是她带给阎徊的,若没有她,他照样做着他的魔界尊主,何须因救她不得不怀上这个孩子,又如何会因戾气太重而死在自己的雷劫之中呢。


    以他的天赋,他可自去飞升的。


    “这你就想得不对了。”造化适时开口,“那把刀只是最寻常的铁器,若不是沾染了上神之气,它不可能生出自己的意念来。”


    没有造化,刀只会在千万年里腐朽成泥,又何谈什么魔界之尊,何谈以后呢?


    “这点化之恩,莫说他怀一个孩子,就算舍命也是不够还的。”造化理所当然这样认为着,事实本就如此。


    叶飞音无声叹息一声,无论怎样也好,横竖将来如何,她都会去一一解决,明日她便彻底肃清了阎徊的戾气,希望日后她再同阎徊解释原委之时,他不会太过恨她。


    方寸之间,叶飞音身后,魔尊的眼神渐渐幽冷下来。


    万事俱备,明日一到万界山,他便亲手杀了造化,将他的小仙子夺回来。


    翌日两人先后来到了万界山的圣泉之水附近,望着这一泉寒气袭人的圣水,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第一次来此时的场景。


    叶飞音想起那日,阎徊为了不让她太冷,大肆耗费修为去暖热这一池的水,而她今日来,却是要在他身上施加数倍的伤痛。


    略微叹息一声,她却并不犹豫,雪剑应声出鞘,在阎徊未曾反应过来之前便贯穿了他的身体。


    一阵剧痛袭来,阎徊不可置信地退了两步,而后被叶飞音一把推入圣泉之中。


    “你…知道?”阎徊皱紧眉道了一声。


    “知道什么?”叶飞音问。


    观她的神色,似乎并不知,阎徊心头一震,难道造化今日带他来此,就是为了杀他的?


    不及阎徊细思,叶飞音又是一剑,锋利的雪剑挑断了他一边的手筋,痛得阎徊闷哼了一声,与此同时,叶飞音自己腕上也传来一阵刺痛。


    果然是分担了他一半痛觉的。


    叶飞音于是不再手软,她出剑极快,几息时间将阎徊身上的处处经脉尽数挑断,圣泉已然被他的血染成了赤红。


    可不知为何,阎徊似乎只是逃窜,并不还手。


    难道就算如此,他也舍不得痛下杀手吗?


    叶飞音浑身也痛得近乎麻痹,她木着脸色,毫不迟疑地用手中的剑一遍遍贯穿着阎徊的身体。


    她几乎没有听到阎徊呼痛,他能忍极了,一点也不像从前躺在她怀里喊自己肚子疼不舒服的时候,只是那双眸子始终死死盯着他,像是下一瞬就要上前将她杀之而后快。


    “你…到底要干什么?”阎徊嘶哑着声音问了一句,那声音都不像是他自己的。


    快了……叶飞音双目紧盯着池中的血水。


    “吾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除掉这个孩子……”叶飞音话音未落,她余光便瞥见阎徊下意识伸手,护着自己的腹部。


    她因阎徊这个动作有了片刻失神,仅仅一瞬,她周身顿时金光四耀,似曾相识的感觉遍袭全身。


    叶飞音看着这再眼熟不过的金阵,终于反应过来方才阎徊为何不还手。


    他在画阵。


    他要杀她。


    不过这种下界之物,真的能杀得了她么?


    紧接着,叶飞音便听见造化气急败坏的声音震耳欲聋:“你还在发什么呆!快破阵出去!”


    啊……叶飞音一寸寸握紧了剑柄。


    杀得了啊。


    43  ? 第43章


    ◎造化之死◎


    这次的金阵与之前华星河等人对付她的截然不同, 虽然是同一种东西,但是效力比之前增强了数倍不止,连阵法走势都变得不一样了。


    叶飞音刚在阵中待了片刻, 手臂上就被灼出丑陋的伤痕,疼得她蹙起眉来。


    之前那次的金阵,叶飞音借助雷劫向死而生才得以反杀,可这回呢?


    阎徊要杀的不是她,是造化。


    他等待此刻似乎已有许久, 身法莫测, 即便身受重伤, 金阵的效力也并未有丝毫的缩减,仿佛是打算拿命跟造化消耗下去一般。


    叶飞音看见他修为流逝得飞快,眼眸沉了沉。


    “你还在愣神什么?”造化有些怒了, 她不再给叶飞音走神的机会,而是一举夺下这句身体的主导权,但是她发现自己夺取得未免有些太过顺利了。


    叶飞音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甚至将这句身体拱手相让, 这一刻造化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恐慌来。


    金阵已然结成,夺回身体控制权的造化凝结神力想要击垮此阵,上神之力与下界本就天壤之别, 造化一击便震得阎徊口吐鲜血,只是他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阴沉着双目继续往金阵之中浇灌着自己的修为,大有今日便与造化同归于尽的架势。


    “不自量力。”造化嗔斥一句,继续以强悍的神力往金阵撞去, 弑神哪里有这些无知的下界人眼里这么简单?之前他们能够得逞, 不过是因为叶飞音还被束缚在下界的躯壳里而已。


    阎徊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四分五裂,疼得他缓不过气来,然而他未用一丝一毫的修为来替自己疗伤,全数都灌进他用自己的血所画的金阵之中。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绝不可能败。


    两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对峙着,整个万界山都因为山摇地动,连圣泉之水都沸腾起来。


    很快就能将此阵击垮了,造化浑身是伤,愕然于这个下界魔修竟然能忍痛到这个份上,早知今日她当时就该毫不留情杀了他!


    正如此想着,造化突然发现自己凝结神力的速度骤然慢了许多,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恢复的速度越来越慢,凡俗草木承受不住神血的浇灌而变得焦黄枯黑。


    起初她下意识以为这是因那金阵之故,然而她慢慢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其实并未加深,她力量突然衰竭是因为……内部之故!


    “叶飞音!”造化怒不可遏,她骤然明白过来方才叶飞音愣神之际究竟在琢磨什么,她竟然想和自己这个小情人联合将她置于死地?


    叶飞音音色冷静:“放心,我不会让你消失,之后还有需要神格之处,只是想你稍微配合我一番。”


    顿了顿,她又补充:“最好能服从于我。”


    “你?一片魂识也想要吾服从于你?”造化愤怒不已,然而她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衰退,叶飞音刚刚被她融合的时候就能制住她刺向阎徊的剑,在经过这些日子对身体的掌控后,她自然更加得心应手。


    何况……这本来就是叶飞音自己的身体。


    “不服从,你我便一起死在金阵之中吧。”叶飞音道,虚无之中,造化似乎能与她对视起来,她双目平静得几乎死寂,仿佛已能坦然赴死,并不在乎今后的结局。


    “你舍得下他?”造化问了一句。


    叶飞音道:“他身上的戾气已被濯清,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如此,日后飞升,看他造化吧。”


    一句话,她说放下也便放下了,此刻又像是对那阎徊无情了一般。


    造化幽幽一笑,忽然有些感慨,自己竟有一日能被自己的一片魂识拿捏住七寸。


    “叶飞音,你当真敢与吾死在一起?”此刻这两人给她摆了这样一道,造化很难不怀疑这是他们早先就合计好的,难道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叶飞音与那阎徊之间有了什么联系不成?


    可这怎么可能呢?叶飞音与她一体,她做什么都不该逃过她的眼睛,就连她在那只魔身上释放剑气的时候造化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叶飞音不可能瞒得过她。


    “多说无益。”叶飞音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愈发与造化消耗起来,体内神力的空虚再加上金阵的腐蚀,造化很快就败下阵来,她咬着牙,目中渐渐没有了怒色,仿佛感受不到金阵的腐蚀一般,专与自己这一抹神识缠斗起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气势在。


    设阵的阎徊很快发觉了不同寻常之处,在发现造化竟不再分神对抗阵法之时,他心中便很快掠过一个念头,而后从怀中拿出一直被他护得完好无损的魂灯来,往金阵中送了过去。


    那是叶飞音的魂灯,他去问莫青舟要来的,阵法是他设的,他自然知道何处有破绽,能将叶飞音的那缕神魂引出来。


    之后,杀死造化,他只需再为她寻一个完好的身体就可以了。


    叶飞音的纠缠让造化无心再去关注金阵,她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死在自己的一抹神魂手上,更可笑的是,她的这片神魂竟然还开口道:“你活了这么久,也未能达成自己所欲之时,何必再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那你又能活出个什么结果来?”造化反问。


    “上界能够控制上神,帝君束缚得了你,却束缚不了我叶飞音。”叶飞音喃喃道,“不过你若是继续负隅顽抗,待我形体灰飞烟灭,可就再难找下一具如此契合的了。”


    “当初你将自身分为三片神识,不就是为了瓦解帝君对你的掌控吗?”叶飞音道,“而今正是时候。”


    时至今日,造化的确有些分不清哪个是她自己,哪个是叶飞音,她们两个本就是一人,本质上谁活都是一样。


    造化的成神之路其实颇为坎坷,她曾因桀骜难驯,被帝君种下神契,她的力量无法对抗上界。


    至于为何单对造化如此,因她曾是魔。


    亘古之时其实只有神魔之分,并无仙无妖无人,神魔地位相当,本是平等的,只因神族多有羽类,所以大多都住在天上。两族更迭了几代掌权者,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甚至会相互通婚,但生为混沌之阴的魔族天生就身负浊气,与神族的清气相对,后来慢慢就演化为了神族乃是上界,魔族乃是下界之分。


    后来人族的出现,让这种境况加剧,人族崇尚天地清气,厌恶浊气,以追求上界为毕生所求,渐渐成了而今的修真界。


    造化是唯一以魔身成神的,随着下界的物种渐渐增多,魔族的版图愈发割裂混乱起来,时有战争,扰人清修。


    造化不胜其烦,她起初只是想寻一个清静之地修炼的,上界便成为了唯一的去处。


    神族的帝君不信任她,要她签下神契永远不进犯神族才肯留她在上界,造化没有多想便应允了。


    起初的确相安无事,造化也的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清静,可后来渐渐地,帝君开始垂涎她的力量,支使她去做各种神族不屑于做的事。


    譬如以神的名义,屠戮下界,以求平衡长远。


    神族自不愿让自己华丽的羽毛沾染血腥,于是这种事都让造化来做,做完之后又以道义之名降她天罚,美名其曰洗去她身上的罪孽与血腥之气。


    一次也就罢了,可没多久又来了第二次,造化有些厌烦了。


    她忽然明白,什么平衡长远,其实都是借口,上界只是希望自己的种族纯良,他们不希望下界的大能飞升之后居身神位罢了。


    只有羽族才是上等,他们白璧无瑕,手上不曾沾染半点血腥。


    上界也好,下界也罢,不是手上干净他们就真的干净的。


    屠戮魔族之后,造化曾不止一次地想,她手上染了同族的血,还算是魔吗?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她被上界那套说辞给同化了。


    魔族只是因为浸淫人界已久,自然而然分出了善恶而已,倘若换成神族,他们也是一样。


    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


    魔族她屠过了,人族为主的修真界也被她刚刚屠戮过一遍,那是不是该轮到上界了呢?


    这才是平衡,这才是她造化之名的由来。


    造化眼神微动,她想起来了,叶飞音这片魂识才是原本的她,什么有情心,什么悲悯心,是她在上界浸淫许久后滋生出来的妄念。


    那些不过是她的衍生罢了。


    唯有叶飞音这一片,才是她的本原,才是她的平衡之始。


    金阵中激烈的争斗骤然停止,在造化停手的这一瞬,叶飞音也瞬间停手,她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体,实在不该分什么彼此。


    “好吧。”造化收敛了眼中的杀气,目色变得与叶飞音一般平静,“我服从于你。”


    具有磅礴之力的神格落到了叶飞音手中,她才是造化之始。


    “阎徊,收阵。”叶飞音说了一句,她身上实在伤得厉害,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只怕不出几息这金阵的力量便会彻底撕扯她的魂体将她四分五裂。


    好厉害的阵法,不愧是阎徊,她与造化争锋许久,现在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去破阵了,只能寄希望于阎徊能够听她的话。


    话音未落,那金光便骤然消失,叶飞音一阵眩晕,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两人俱是一般的狼狈,浑身伤痕可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竟是没有一块好的。


    “是你…是你吗?”阎徊小心翼翼地问。


    叶飞音轻轻点了点头,她道:“造化已死。”


    两人已然变为再普通不过的下界修士,唯有叶飞音掩在衣中的那盏魂灯格外热烫。


    目睹了这一切的上神回到上界,并无情绪地禀赋了一句:“造化死了。”


    帝君微微睁大双眼,他第一个反应便是率先去感应那张神契,发现神契的确消散了才确信造化已死,他很快又落于平静。


    死了也好,反正让她做的事,她都已经做完了。


    44  ? 第44章


    ◎你叶飞音活得真是潇洒◎


    阎徊浑身的经脉都被叶飞音挑断了, 他肯定很疼,若非修为过人,连动都不能动, 叶飞音很快从眩晕之中醒过神来,第一个举动便是翻看阎徊上下。


    “我没事……”阎徊正欲宽慰,虽然他也不知造化为何处处避开他的要害,好像并不想伤他性命似的,只命是留着了, 这伤势恐怕得好好养护一段时间。


    叶飞音却摇了摇头。


    “还不够, 还差一点。”


    “什么?”阎徊还未反应过来, 整个人便被再度推入池中,浑身上下都被灌入一股冰凉的灵力。


    叶飞音骑在他身上到处摸个不停。


    “你在找什么?”阎徊不明白。


    叶飞音道:“刺你三十一剑的人是我。”


    她说得坦然平静,阎徊脑子里却是一怔, 他抓紧叶飞音的衣摆,问了一句:“为什么?”


    “洗干净你的戾气,此法是造化告诉我的。”叶飞音垂眸,她用灵力把阎徊周身里里外外都过了一遍, 反复清洗过他浑身的脉络之后,才用修补之术替他一点点恢复。


    整个过程阎徊都很安静,无论她怎么摆弄都逆来顺受的。


    “生气了吗?”叶飞音瞥他一眼, “三十一剑,等你好了,大可还回来。”


    她一脸不在意的模样,阎徊却只定定看着她,看了一会儿, 问:“那昨晚压着我摸我肚子的也是你?”?他就在想这个?


    叶飞音看了眼阎徊, 算是默认。


    “原来真的是你!不是我的错觉!”阎徊激动地想坐起来, 只是他刚动了动,就因浑身的伤疼得次牙咧嘴,“好疼,真的好疼,你真是一点儿都没留情。”


    他浑身的修为近乎都在金阵中耗尽了,现下自愈能力差得要命,还是叶飞音给他止住了血,帮他换了身衣服。


    “先回去吧。”叶飞音抱着他从池子里出来。


    因这个姿势,阎徊有些束手束脚的,他道:“我自己能走……”


    叶飞音便不再理他,折身便回了魔界,阎徊没想到她这般无情,咬牙切齿地追上她。


    回到魔殿,叶飞音才松了口气,她摸了把衣内的魂灯,看着随后而至的阎徊,道:“把你那个魔医找来,这段时间好好养养,我觉得你应该快生了。”


    “你就这么急着叫外人进来?”阎徊不由分说上前揽紧她,刚用力了几分,就见叶飞音皱了下眉。


    阎徊一顿,掀起叶飞音的袖子一看,上面全是深可见骨的乌黑灼痕,虽然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恢复着,但是看上去也很是吓人。


    “你怎么不说?”阎徊二话不说让人去喊魔医来,看着叶飞音突然问了一句,“我用金阵困住的也是你,对吗?”


    他眸中闪烁着惧意,也就是说,此番若非叶飞音胜了造化,他亲手杀死的人会是她!


    “你都不告诉我,若你没有胜造化呢?若我没有失手呢?”阎徊攥紧她,倘若最终是他亲手把她害死,他该有多万念俱灰。


    “你本来就没有失手。”叶飞音敛目,她暂时并不欲告诉阎徊其实造化已将神格传给她的事,阎徊产期将近,雷劫在即,不能再因旁的事分心。


    “造化见我不欲反抗,自然会现身,你送进来的魂灯的确助我良多。”


    “真的?”阎徊觉得哪里有古怪,可又觉得叶飞音是不会骗他的,之前瞒着他肯定是因为有别的原因。


    叶飞音笃定地点了点头。


    魔医很快来了,他看着殿中的两人,神情有些恍惚,先是随着魔尊的命令给叶飞音诊了诊,心中一惊,而后又给尊主诊了诊,神情大变。


    这两个人干什么去了?一个比一个伤得重。


    “可有何异常?”阎徊开口。


    魔医道:“倒也没什么异常,只是需要好好静养调息一段时间。”


    仙门大乱,魔界不缺灵丹妙药,伤得虽重但并不难治。


    两个人闻言都放了心,遂让魔医离去了。


    只是魔医离开前,有些不确信地回头看了几眼,他怎么觉得……尊主的脉象有点奇怪,好像是……啧,不过尊主刚断过经脉,也有可能是出现了什么误差而已。


    那种可能魔医不是很敢想,也觉得这并不可能,便径直离开了。


    叶飞音看了眼魔医离去的方向,问:“你怀孕的事,他并不知情?”


    “自然。”阎徊道,这种事,他还能让人人都知情吗。


    “这些日子,若无意外,我会一直陪着你。”叶飞音起身,无比自然地往阎徊腹部摸了一把,“躺好,我再给你按按。”


    “你这就想碰我?”阎徊目中还噙着怨怪,一把抓住叶飞音的手不让她碰。


    叶飞音抬眸,“那你要如何?”


    “你都回来这么久了,亲都不亲我一下,叶飞音,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我啊。”阎徊说了两句动了气,瞪着叶飞音的双目满是质问。


    “我真是一厢情愿,那天你说走也就走了,一句话都没给我留下,回来第一句就是要和我解契,你叶飞音活得真是潇洒!转眼就撂下我和孩子走了……”


    “好了好了。”叶飞音听得头疼,她一把就圈住阎徊的腰,在他唇边脸颊各处都亲了亲,辩解道,“我分明时刻都在惦记你。”


    纵然她依旧平静,但是看着阎徊的眼神有些深切,亲了两下似是觉得还不够,便吮住阎徊的唇继续亲他。


    他身上依旧很热,只是这样亲他时叶飞音也能感觉到他的虚弱,她而今身负神格,恢复力要比阎徊好上很多,她将一手摸进衣内,贴着阎徊的肚子轻抚着他,吻也吻得很轻柔。


    阎徊忽然有了种错觉,这是他第一次升起这种错觉,好像他是什么叶飞音珍爱的宝物一般,舍不得磕碰。


    他其实本来就没有怪她,她能平安回来他就已经别无所求了,只是免不了想要发发牢骚,但是现在他被吻着,一点牢骚都发不出来了。


    就连身上那些无法忽视的疼痛都好似在两人的交息中一点点淡去,阎徊根本不在意叶飞音刺了他三十一剑,挑断了他数处经脉的事,他只知道她回来了,他想紧紧抱着她,一点儿也不想放她离开自己半步。


    叶飞音的吻依旧格外绵长,尤其是她现在有了天然的压制,每当两个人识海交织在一起时,阎徊总是被死死压制的那一方,他从里到外好似都被重重碾过一遍,软得使不上劲儿来,一副任予任求的样子。


    这样的状态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无疑是最危险的,倘若他身边这个人对他有什么异心,顷刻间就能直取他的命门。


    叶飞音看着阎徊这样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气,她还以为,阎徊怎么也要怨她一阵子的,没想到他根本提也没提一句之前的事,顷刻间就又和从前那样待她。


    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一股脑热切地贴上来,不由分说就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付出的这些换来的值不值?


    思索间,叶飞音又禁不住用指尖碰了碰阎徊的脸颊,问:“现在可以给我按了?”


    阎徊点点头注视着她,一手还非要攥着她的衣服才行。


    叶飞音于是解开了他的衣衫,他身上的剑伤都很重,虽然经过她修补之后都愈合了,但是有些伤疤还没长好,叶飞音覆掌摸了上去,她本该觉得愧疚的,本该有些不舍,但是看着阎徊身上纵横的伤,她呼吸却紧了紧,目光仿佛是被黏住了,根本移不开。


    很是漂亮,好古怪,她竟然会觉得漂亮。


    她像是爱不释手地摸了几把,心头便涌动上无数种欲念来——好想吻他,什么地方都要吻一遍。


    45  ? 第45章


    ◎她的,她的,她的◎


    阎徊尚在调息, 他现在身体虚弱了很多,加上连月来的孕期折磨,远不如之前那般强悍耐用了。


    他刚觉得好一些, 就感觉到叶飞音气息渐渐乱了,乱得不得章法,连眼神都迷蒙起来。


    “你怎么了?”阎徊生怕她有什么反应,急忙关切地问了一句,然而换来的却是双手再次被扣在身侧, 叶飞音气息乱乱地吻了下来。


    “别……”阎徊下意识拒绝, 他还没调息过来呢, 然而这个时候叶飞音哪里会听他的,她压着阎徊很用力地吻,双目好似很清明, 又好似混沌,半含着情.欲的样子简直迷得阎徊神魂颠倒。


    这是叶飞音看着他时露出的神色,阎徊不怎么挣了,由着叶飞音吻他, 很快她的唇息便移到了颈侧,撩开了他的衣襟,而后便不动了。


    有一剑是她当胸刺的, 原本是想小心地避开阎徊的金丹,但没想到被阎徊抓到了可乘之机,他躲开了,这一剑便刺偏了,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来, 正好划过浅色又深的晕。


    伤口虽然愈合了, 但是疤痕不会那么快长好, 暗红的一道,摸上去肯定还是有痛觉的。


    阎徊注意到了叶飞音在看什么,他耳根骤然烫了起来,想伸手去遮挡,后知后觉叶飞音把他两手都摁住了,纹丝不动。


    她现在力气大得有些过分了,以前阎徊怕伤着她便不会主动挣开她的桎梏,现在他是真的挣不开,成神之后他们之间力量开始悬殊,这种感觉让阎徊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


    万一有一日,叶飞音变心了,他根本没办法留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


    变心……阎徊咀嚼着这个词汇,其实就算是当下,他也不是那么确定叶飞音真的就喜欢他。


    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孩子,她不得不留在他身边。


    她成神了又放弃了,费尽心思回来帮他洗干净身上的戾气,或许的确是有些爱他的。


    阎徊的思绪矛盾不堪,他有些怕,因为他摸不准她的心思。


    “让我尝尝。”叶飞音忽然开口。


    阎徊一怔,顺着她的视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他脸上更烫了,晃动着眼神无声点了点头。


    气息很近,她身上总是偏冷,就连唇舌都是微凉的温热感,阎徊躺在床上浅浅呼吸着,都不敢乱动,心头浮起的情绪怪异且不明。


    叶飞音对这里表露出的兴趣很突然,就像对他表露出的喜欢也很突然一样,阎徊隐约感觉到是她前去天剑山的那个前夜,是她捧着他的脸跟他说要去荡平仙门的时候,但阎徊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捉不住摸不着的感觉令他没有安全感极了。


    “啊,别咬。”阎徊蹭了下牙尖。


    孕期带给他的倒也不全是痛苦,还有就是格外敏感,有时候只要叶飞音贴着他的耳边说几句话,他就禁不住撑起来了。


    这种时候,阎徊的话叶飞音从来都没听过,否则他就不会经常被吻得舌尖发麻意识混沌了。


    在他轻呼一声之后,叶飞音便下足了力道咬了他一口,尖锐的刺痛让阎徊猝不及防叫出声来,但他仍旧没有说什么,甚至挣都没挣一下,只是露出被欺负了的神色闭了一下眼睛。


    叶飞音心口晃动得厉害,她双目前所未有的明亮,看样子仿佛能把阎徊生吞活剥了,但是她随后的动作又无比温柔,一点点蹭着阎徊的脸颊、颈侧,口中轻声念着什么。


    阎徊仔细听了听,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好喜欢,真是漂亮,味道也很好,我的,我的……”


    阎徊脸上更烫了。


    话音未落,就见叶飞音一本正经地坐好,对着他道:“还想。”


    阎徊认命地闭上眼睛,许是因为发觉他的双手实在不会碍事,叶飞音松开了他,改为反复抚摸着他后腰上那个印记,她一边含着,一边含混不清地喃喃:“这也是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阎徊忽然觉得叶飞音这个样子有点像是入魔,他心跳快了几拍,行动比意识更快地想要去探探她的识海,可是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呢,他就被叶飞音一把攥住了。


    那力道不快很轻,她今天所有的力道都不算很轻,阎徊心口又跳了下,看了眼被她攥着的,声音有些沙哑:“想干什么?”


    她的手修长白皙,与他的滚烫不同,天生就带着一丝凉感,没一会儿阎徊就轻声哼哼起来,没什么力气地又躺了回去。


    “要亲……”阎徊下意识发声,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有点像是在撒娇。


    太像是在撒娇了。


    但是他忍不住,他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断断续续又说了一句:“亲亲我,亲亲。”


    要的同时又有些后怕,怕叶飞音再用那种格外绵长的深吻亲得他近乎窒息,胸腔中的东西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叶飞音轻轻眨了下眼,她注视着阎徊,看见他的眸子宛如星辰一般,带着湿润,亮晶晶的,又含着情,沉甸甸的。


    她歪了下脑袋,俯下身去亲他,这次她很是心有灵犀地感知到了阎徊想要怎么被亲,她没有交涉着吻他,而是从他的眉骨吻到鼻尖,而后断断续续吻他的唇角,最后才浅浅交息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开了。


    亲完之后,叶飞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真好啊,成神有什么意思,坐在那块破石头上一坐就是几千上万年,还是这样好,她可以坐在阎徊身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玩了很久后,叶飞音给阎徊喂了一把灵药,她摸着阎徊的肚子,道:“此法既然是莫青舟告诉你的,他肯定比你我清楚,咱们去凌霄宗准备待产吧。”


    经历过上次天剑山的事后,阎徊对莫青舟也没那么排斥了,为求稳妥,这的确是好办法,以免生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搞得他们措手不及。


    阎徊还是很期待这个孩子平安出世的,就是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那魔气既然是造化之物,便也算是上界之物,应该不会生出什么怪东西来吧。


    只是到现在,阎徊的腹部依旧很平坦,只是摸上去的时候会感觉到有些鼓鼓的,紧绷起来。


    叶飞音摸了两把,实在是觉得十分喜欢,又弯身在他肚子上亲了亲。


    阎徊有些羞涩,她今天热情得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叶飞音起身之后他很快拉好了自己的衣服,他身上动一动就疼,刚刚完全躺着的时候尚且能忽视这些感觉,现在他一坐起来就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由着叶飞音帮他把衣服穿好。


    两人只拿了许多滋补用的灵丹妙药就往凌霄宗去了,到的时候整个凌霄宗显得冷清又忙碌。


    冷清是因为人少,忙碌也是因为人少。


    莫青舟正在打坐,看见来人是谁后神情先是一凛,随后辨认出眼前这个的确是叶飞音而非造化,也复又平静下来。


    这两个人是把这儿当自己的屋子了,每次不管来了还是走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我觉得阎徊快生了,想请你一同照看一下。”叶飞音单刀直入,手还一直攥着阎徊的腕子,仿佛怕他跑了似的。


    这人一天一个样,各大仙门尚百废待兴,他看着叶飞音,一时也没了心情再问她是怎么变回来的,道:“具体要看分娩时的境况,我预先做不了什么,你们自如住在凌霄宗便是。”


    反正现在空房间多的是,好几个长老的屋子都闲置了,莫青舟从里面搜刮出好些连他都没见过的真材宝器,凌霄宗现在可谓十分富有。


    人力不可与天争,莫青舟很是清楚这一点,莫说叶飞音是他的好友,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算这笔账,何况上界之事自有评断,造化所杀之人也的确过错累累。


    “多谢。”叶飞音略一颔首,道,“我知你医术不错,你替他瞧瞧体内还有没有什么异样。”


    魔界那个魔医总是给叶飞音一种不靠谱的感觉,但是莫青舟她很信得过,毕竟以前她那半吊子的医术就是跟莫青舟学的。


    闻言莫青舟便给阎徊把了把脉,他之前也给阎徊把过脉,但上次明显感觉到阎徊气血沸腾,内息不匀似有煞气缠斗,这次已经能感觉到十分清明了,只是……


    “你内伤很是严重,恐怕要精心将养,怎么弄的?”莫青舟道。


    阎徊沉吟一声,正在思考怎么说,就听身侧叶飞音开了口:“我弄的。”


    莫青舟把脉的动作明显一滞,他神情微妙的看了阎徊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阎徊看懂了,莫青舟那意思是说这他都能忍?


    他面色平静,这有什么忍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阎徊:爱能止痛(bushi)


    46  ? 第46章


    ◎生了生了!是个蛋!◎


    住到凌霄宗之后, 叶飞音便开始彻底静下心来为阎徊养胎,她听说外面有人种出了灵蔬灵果,还有米粮之类的, 修仙者同样可以吃。


    是药三分毒,食补怎么样都要比药补好一些,叶飞音于是去买了。


    她出发前阎徊在睡觉,回来的时候还在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总是把自己蜷起来的姿势, 倒和他的原型有点像。


    叶飞音摸了摸阎徊毛茸茸的脑袋, 拎着一堆采买回来的灵食, 去厨房做饭了。


    这辈子她都没下过厨,筑基之后就辟谷了,距今已有好几百年, 叶飞音打开八卦镜在里面搜索了一番菜谱,然后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综合之后,她决定熬碗鸡汤试试。


    鸡是喂食灵谷长大的普通鸡,吃起来味道十分鲜美, 最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叶飞音沉吟地看着菜谱上的盐少许、花椒若干等字样,露出了格外糟心的神色。


    这是谁写的菜谱?下次她再创心法写秘籍的时候, 那是不是也能写凝气少许、引气若干?


    书都被翻烂了叶飞音也不知道究竟放多少盐算是少许,她只能每放一勺进去就尝尝味道,回忆着上次在寒月城吃的锅子,觉得差不多可以便停手了。


    虽然过程有些煎熬,但没一会儿厨房就传来了鸡的香味, 在凌霄宗清气环绕的空气中显得鲜美独特。


    炖完了鸡汤, 叶飞音就拿着去了屋里, 瞥见阎徊怔怔坐在床头,俨然一副刚醒的样子。


    “我睡了好久。”阎徊喃喃了一句,可他还是觉得很困,很累,几百年都未这样疲乏过。


    “过来吃点东西。”叶飞音先是将食指点在他的眉心,把他方才的梦境搜刮了一遍,见没什么异样后才牵住阎徊的手拉着往桌边走。


    阎徊人都坐到桌子边了,才后知后觉叶飞音刚刚干了什么,她竟然连他做了什么梦都要探查一遍,真是……


    很快,阎徊又被桌上热气腾腾的鸡汤吸引去了目光。


    “你特意下山替我买的吗?”阎徊喃喃着喝了一口,鸡汤的味道有些古怪……但的确算不上美味,凑活能喝,味道淡得可怜。


    除此之外,他好像在这鸡汤中还品到几分灵气,热热的。


    他盯着鸡汤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不确信地问:“阿音,这不会是你亲自做的吧?”


    叶飞音一看阎徊的表情就知道鸡汤并不算好喝,她想想那个不靠谱的菜谱,神色更不好了,站起身就要把鸡汤拿走:“算了,我再想想办法。”


    “别别别!”阎徊一把夺过,很快就把鸡汤喝了个精光,足足喝了一大蛊。


    叶飞音微叹一声,贴着阎徊的肚子摸了摸,果然有鼓起来的迹象。


    “这是灵食做的,你一次吃太多会消化不开。”叶飞音肃着脸道。


    “我以后还要。”阎徊看着汤蛊意有所指。


    “可以。”叶飞音道,“我再找找别的菜谱。”


    本以为能吃到叶飞音亲手做的菜这样的待遇只是偶尔才会有的,没想到自从这次之后每天都有,叶飞音真的很认真学了孕期护理食材,而且味道一日比一日好,她照顾阎徊阎徊得细致又妥帖,不出两个月就把阎徊身上的伤全都养好了。


    叶飞音觉得很满意,她觉得在自己的精心养护下,阎徊变得一日比一日漂亮了,每一寸都恢复得很完美。


    产期将近,阎徊的睡眠一日比一日差,他的脾气也愈发暴躁起来,只是他总惦记着不能跟叶飞音发脾气,便不受控制地扯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叶飞音看着阎徊不大好的脸色,一点一点替他把头发梳好,摸了摸他一日比一日紧实的小腹,每次都耐心无比。


    他们大约在凌霄宗待了三个月,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叶飞音照常出去采买一些灵食,阎徊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他预感陡然强烈起来,忙去叫来了莫青舟。


    莫青舟替他把了把脉,清声道:“的确是要发动了,此胎非同寻常,需要有与母体属性相同的东西陪在身侧才能安稳,否则会徒增折磨,你忍着些,我去寻些冰系的东西来。”


    阎徊忍着剧痛,额间细汗密布,他听着莫青舟的话不可遏制地一怔,反问:“母体?不是我吗?”


    莫青舟面露遗憾:“不是。”


    话不宜多说,莫青舟折身便去寻找叶飞音的身影,唯有阎徊觉得体内一阵翻江倒海,说不出来的难受,一层一层愈演愈烈的痛意快要逼得他发疯,他死死攥紧床沿,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混沌中阎徊突然想起储物戒里还放着那枚冰貘的珠子呢,这东西可不就是冰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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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连忙取出紧紧握在手中,果然感觉到剧痛缓释了几分,只是还远远不够。


    他疼得实在厉害,潜意识里都想扒开自己的腹部把孩子挖出来,但是又知道这样根本行不通,好在没多久殿内便飞速走进一人,温凉的双手一把扶住了他。


    阎徊看着来人,神色骤然好了许多。


    “疼。”他压着声音跟叶飞音说话,根本就是在撒娇,可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他真的很疼,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想要叶飞音摸摸他,抱着他。


    阎徊本就是男子,这魔胎不可能自然降生,还需要外力相助,叶飞音一边细细抚摸着他,一边凝结了灵力一股股往阎徊体内送,一炷香的时间下来两个人俱是大汗淋漓,可喜的是终于有了几分进展。


    莫青舟顺道带来了一些补充灵气的丹药,只是在他还未走进殿内之时,就听好友的声音传来:“放在门口,不必进来。”


    莫青舟一下子止住了脚步,他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避嫌了,走得倒是十分果断。


    叶飞音将放在门口的灵药拿了过来,给阎徊喂了几粒,继续替他缓解魔胎的躁动,两人共同努力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魔胎从阎徊腹中幻化出来。


    取出的同时,两个人都松了口气,阎徊不确定地摸了摸肚子,他现在除了很累,甚至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果然是那魔胎一直作祟才令他如此痛苦。


    只是,两个人目光同时落在面前的蛋上,神色各异。


    “怎么会是个蛋呢?”叶飞音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她和阎徊都是人,就算不是,往前了算那也都是胎生的,怎么会生这样的一个蛋出来?


    这只蛋通体暗红,上面还有黑色的魔纹,看着就很非同凡响,叶飞音摸了摸蛋壳表面,热乎乎的。


    “难道我还要孵它出来不成?”阎徊从未这样怀疑过自己的种族,不可能啊,按理说生出来就应该是个人形了才对。


    叶飞音一把将蛋抱在怀里,道:“我们去问问莫青舟吧。”


    阎徊没有什么异议,跟在了叶飞音身后,生完之后他神清气爽,连灵台都清明了许多,状态简直要比他怀孕之前还要好上数倍,隐隐已经有些境界大增了。


    他压下这股异样,神色如常地跟随叶飞音来到了莫青舟房中。


    见这二人到来,莫青舟第一反应自然是生产顺利完成了,只是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叶飞音怀里的那个蛋上,明显地愣了愣。


    “这难道是……”莫青舟神色复杂。


    叶飞音点点头:“没错。”


    “……”这真是意外极了。


    两人一看莫青舟也这个反应,就知他多半也不知情了,叶飞音微叹一声,道:“我还是有一事相求。”


    “说吧。”莫青舟道。


    “阎徊恐怕渡劫将至,我需带他去寻觅些可用之物,在此期间你能否代为照看此物?”


    莫青舟看了眼叶飞音怀中的“此物”,红色的蛋看上去花纹是诡异了些,但好像很温和无害,一直都静悄悄的。


    “我孵不了。”莫青舟坦率道。


    “不是让你孵,每日看着它确保不会丢了就行了。”叶飞音道,“我已经在院中移植了一棵灵树过来,会把它放在树下吸收灵气,待它把那棵树上的灵气吸收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回来了。”


    这倒也不费什么时间,莫青舟点点头,答应了。


    他这个人虽然一向寡言少语,但人是很靠谱的,叶飞音将蛋托付给他很是安心,领着阎徊就出去了。


    阎徊此刻心思全在叶飞音方才的话上,他小心地问:“你看出来我境界提升了?”


    叶飞音摇了摇头:“你方经历一场分娩,从中领悟些什么也是寻常之事,渡劫再寻常不过。”


    她握住阎徊的手拍了拍,“无需担忧,我会陪着你的。”


    阎徊心口胀胀的,他反握住叶飞音的腕子,道:“这次就算渡劫成功,我也哪儿都不去,我们一起去各地游历好不好?我不想去上界。”


    叶飞音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心中却暗想,上界,等到时候有没有这个上界都未可知。


    ·


    好友两人一走,凌霄宗又变得空荡荡起来,莫青舟当夜打坐修炼完毕,准备早早入睡,谁知天象异变,须臾竟刮起狂风来,只怕不久就要降下暴雨。


    他本没觉得什么,只是在即将更衣的那一刻,忽然听见了一声很隐约的呜呜,他怔怔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才反应过来是他自己的错觉罢了。


    只是随着这一声呜呜的错觉,莫青舟原本平静的心就不大平静了,他不受控制地想起好友的那个蛋来,此刻还躺在灵树下面。


    有树撑着,应该没什么事罢?


    可毕竟是刚出生的蛋,万一被风刮跑了怎么办?


    莫青舟纠结了一瞬,清冷着神色决定去院中看看。


    风刮得很大,灵树被吹得沙沙作响,蛋就放在树下,看上去似乎平稳,又不那么平稳。


    天幕中炸开一道惊雷,紧接着骤雨随声而至,在莫青舟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把蛋抱回了屋里,放在自己枕边了。


    莫青舟坐了一会儿,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低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蛋,轻声开口:“等明天雨停了再送你回去。”


    也不知道蛋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


    时候不早了,他也该休息了。


    莫青舟换下了身上被雨打湿的衣服,用清洁术把自己洗了一遍,而后躺上了床。


    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怀里一热,定睛一看是蛋钻到他被子里来了。


    他半撑起身子,瞧了眼天外,神色仍旧淡淡的,只是意外地耐心,他喃喃道:“冷吗?”


    “那你就待在这里吧,小心不要滚下去。”


    说完他复又躺了下去,逐渐入睡,全然不知裹在他被子里的蛋渐渐发出红光来。


    作者有话说:


    男妈妈1号阎徊隐身,男妈妈2号上线!


    47  ? 第47章


    ◎蛋要裂了◎


    大雨滂沱之夜, 阎徊又做了那个雷劫梦境,天雷依旧十分可怖,一声声震颤雷鸣仿佛就炸在他耳边, 震得阎徊心口发麻。


    身.下是黑压压的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天雷格外刺目,他一个人被困在其中,怎么也走不出去, 不得要领, 只觉得下一瞬那天雷便会劈得他灰飞烟灭。


    紧接着, 那熟悉的剑光再至,这一次阎徊看得更加清楚,那就是叶飞音的雪剑才会发出的清辉, 每闪烁一次阎徊心头便更悬紧一分,他心中盈满了恐惧,却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辽远旷古的天幕之中降下一声问询:“造化,你还不杀了他复仇?”


    阎徊被这句话问得浑身一颤, 顿时惊醒过来,便撞进叶飞音一双平静的眸中。他惊魂未定,只感觉到叶飞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做了噩梦?”叶飞音二话不说就探入去搜刮阎徊的梦境, 阎徊正要阻止,却见叶飞音疑惑着撤开了,“奇怪,怎么什么也没有。”


    阎徊一时失语,若连她也探查不到, 那只能说明这多半不是梦境, 而是预示。


    “我没事。”阎徊松了口气, 想着那梦中听到的质问,他又格外不安起来,这个梦他做过无数次,但这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雷劫将至,连给他的预示也多了吗?


    可是造化不是已经死了吗?就死在他设下的弑神金阵里,梦中那人让造化复仇,阎徊除了造化复活之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阿音。”阎徊开口,“那日造化的确是死了对吗?”


    叶飞音看了阎徊一眼,她并未回答,反是道:“你近日心绪不稳,心境动摇,可是为此忧虑?”


    阎徊摇了摇头:“不全是为此。”


    大多还是因为他的雷劫,或许从一开始他本来并没有很在意自己最终的雷劫,但是梦境一次比一次真实,多次下来他亦免除不了受此影响。


    最近这种忧虑更甚,他开始害怕自己死在雷劫之中,没办法与她相守了。还有孩子,他至今都没来得及看看那孩子到底长什么模样,怎么偏偏就是一颗蛋呢?


    见阎徊神情恍惚,叶飞音索性上前,卷住他的唇舌去吻他,她现在对阎徊已经太过熟悉,一手向下随便撩拨了几下,就看见阎徊顺利撑了起来。


    “双修如何?”叶飞音问询着,可并未实心等着阎徊的回答,她已经开始去解他的衣服,挑了处自己最喜欢的地方摸揉起来,问完之后她还缠着阎徊一直吻他,一点儿都没给阎徊说话的时间。


    阎徊一点点将自己僵着的身子放松下来,他后腰处又开始发热,最近热得很平凡,但其实他或许是因为刚刚生过孩子的缘故,这段时间都没什么主动想要的心思。


    都是叶飞音,她想和他双修。


    很频繁,每天都要热个好几次,大多数时候阎徊都会装作不知道,再由着叶飞音主动过来撩拨他,吻得他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成神之后性子变了太多了,平时倒没什么两样,只是在双修的时候会显露无疑,以前明明最多只是亲亲他的,现在却更喜欢咬,见血了也不肯松口,事后再用灵力给他恢复一遍。


    虽然这样说不大好,但阎徊隐隐觉得叶飞音很像是上瘾了,她偶尔会从他被咬伤的地方尝一些新鲜的血,细细品味的模样让阎徊觉得陌生又妖冶。


    他好像也有点上瘾,叶飞音一摸他他就根本忍不住,这种感觉来得汹涌澎湃,阎徊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和叶飞音真的要毫无压力每天都双修十几次了。


    阎徊轻唔了一声,他的唇又被叶飞音咬破了,淡淡的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开,叶飞音盯着他,然后很淡很淡地笑了一下,阎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一点疼都感觉不到了。


    “我最近学了新的双修秘法。”叶飞音道,她骑在阎徊身上,雪发倾泻而下,美得像是月光,“要试试吗?”


    阎徊不知道她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把戏,他们两个从早到晚都待在一起,唯一的可能是她在八卦镜里跟人学的,可阎徊就从来没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正经人谁在八卦镜里聊这个?


    “好。”阎徊应了,他从来都是无论什么都应的,没有第二种答案。


    只要能和叶飞音双修,他没有任何要求,随便她想怎么样都可以,不过他还是有一点期望的,他暗暗希望叶飞音能在与他双修的时候表情稍微多一点,别总是冷着个脸,弄得阎徊总是很不自信。


    叶飞音于是满意起来,在有了对阎徊天生的血脉压制之后,她会怀疑阎徊对她的任予任求究竟是心甘情愿的,还是因为不敢反抗。


    验证的方法就是,她每次都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或许会一次比一次过分,然后再抬眼去看阎徊的眼神是纵容还是隐忍。


    每次都一样,她没有见过一次隐忍,可就算如此,叶飞音还是忍不住想要一次次地验证,她很喜欢阎徊那个表情,漂亮极了。


    叶飞音承认自己的确没有以往那般清心寡欲了,也抑制不住自己时不时会蔓生出的一些坏心思,不过没关系,反正……很久以前她也是魔。


    “啊!!”阎徊忽然叫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渗血的小腹,又露出了那种无可奈何的神色来。


    “叶飞音。”他气赧,“你这个习惯是改不了了是吗?”


    叶飞音只是眨了两下眼睛,她搂紧阎徊,神色无辜极了,指尖摩挲着他身上的伤口,开口道:“我只是觉得只是亲你太不够了,想要再亲密一些。”


    阎徊于是又露出游离的神色来,半晌认命地道:“好吧,随你。”


    后面叶飞音就收敛了一些,没再把阎徊身上什么地方咬破,用灵力帮阎徊恢复的时候,听见他问:“你觉得孩子会是个什么?”


    “不是男孩就是女孩。”叶飞音道,她并不好奇,不管是什么东西养着就是了。


    “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阎徊坐起身来,眸中兴冲冲的,这应该会是他和叶飞音之间唯一的一个孩子了,他很是珍视。


    “等分出了男女,再起吧。”叶飞音看着阎徊,她总觉得阎徊的态度有些古怪,隐隐流露出几分他好像没机会再见到孩子,也没机会替孩子取名的样子,所以什么都要现在想好。


    虽然他隐藏得足够隐秘,可还是逃不过叶飞音的感觉。


    “那孩子姓叶,跟着你姓,可以吗?”阎徊问。


    “为何?”叶飞音不明。


    “姓叶的话起名字好听!跟着我姓名字不好取了!”阎徊自然有他的理由,“而且万一是个女孩,那多不好。”


    叶飞音微叹一声,忽地榄紧了阎徊,她抱着他,一点点抚摸着阎徊的脑袋,宽慰道:“渡劫的事,我们一起面对,你放心,莫青舟很可靠。”


    阎徊微怔,她这是已经做好准备不成便和他一起死了吗?然后把他们的孩子托付给莫青舟来养?


    “不行!这怎么行!”阎徊不想让叶飞音陪他,“孩子身边怎么也要留一个在的。”


    叶飞音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到时候就说它是莫青舟生的,它自己又不知道。”


    她说完,见阎徊还要再说什么,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没了我找谁双修?”


    “你知道的,我性格不好,没人喜欢我。”叶飞音眯了下眼睛,“之前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和谁亲近过,就算是有,谁能让我在床上像对你一样对他?唉,说不定就和聂幽一样,成婚当夜被人骗去了,死得凄凄惨惨……”


    “好了好了。”阎徊听不得这个,他拧了下眉,虽然知道这些不过是叶飞音打趣他的话,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听见,便只好揭过了此事,不再说什么了。


    叶飞音眸色闪了闪,轻轻吐息:“那你再让我玩你一会儿……”


    “你能不能……”阎徊耳根烫了烫,“能不能别用这种字眼?”


    叶飞音没有说话,而是伏在阎徊身上吻了过去,她生得纤细灵巧,宛如一只绝色的雪妖在吸食着精气,神态慵懒又餍足。这样便显得阎徊肤色偏深,他的样子以及颈侧的魔纹令人望而生畏,可他的神色却很温和,像是在吻着自己极为珍爱之物。


    情浓之时,两人逐渐交息不分彼此,殊不知此时此刻,在寒冷的凌霄宗山巅,一颗暗红色的蛋正慢慢裂开细纹,散发出诡异的光泽来。


    48  ? 第48章


    ◎蛋蛋是个黑心妹宝◎


    凌霄宗最近重建在即, 莫青舟身为掌门也十分忙碌,在着手扩招弟子的计划,凌霄宗还好, 声名在外,挑选弟子比较容易,其余的门派就不好说了。


    仙门挑弟子本来就要看根骨灵根的,能入选的统共也就那么多人,拓成所在的天剑山本还可与凌霄宗一争高下, 然而天剑山的人死得最多, 有些东西骤然失传了, 拓成收拾自己的烂摊子还来不及呢。


    莫青舟叹了口气,等他开完宗门大会回去的时候,才骤然发现蛋有了裂纹一事, 他先是一怔,随后轻轻摸了摸,暗悔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及时把蛋放回去所以坏了?


    可蛋这样应该是里面的东西快要出来了的意思吧?莫青舟沉默了一会儿,小心地抱着蛋来到了灵树下。


    许是因为刚下过雨, 今天的天气很热,太阳也很大,凌霄宗现在安安静静的, 莫青舟所在的峰顶更是无人打扰,莫青舟坐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他怀里钻,温热温热的。


    莫青舟身子一僵, 睁开双眼就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蹲在他身前的竟然是个雪白得宛如糯米团子一样的女童, 散着乌黑的头发,正在把手往他衣服里伸。


    莫青舟一把拽出她的手,再看看碎在她身边的蛋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了看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的样子,他一把拎起孩子回去找件衣服给她穿。


    “不知道叫你什么,先叫你蛋蛋吧。”莫青舟肃着脸色,正在思考着等给她穿完这件衣服就告知好友孩子孵出来了这件事,只是凌霄宗哪里会有给婴孩穿的衣服,他只能暂时拿布给她裹着,然后在用绳子固定好。


    刚包裹完,莫青舟就听见眼前的孩子看着他,口齿清晰地叫了一声:“娘亲!”


    莫青舟一愣。


    “娘亲!你是我娘亲对不对!”小丫头说着就往他怀里钻,还不忘把手往他衣服里伸。


    才刚孵出来竟然就能开口说话了,莫青舟有些惊异,他面无表情再次把她的手从衣服里拽出来之后,还不忘顺带探查了一番蛋蛋的灵根根骨。


    天生灵体,竟然还是变异暗灵根,莫青舟神色几变,心想好友生的孩子果然非同凡响。


    这样的天生奇才,岂不是白白壮大魔族势力?他也想要一个,凌霄宗至今还没选出一个能接任下任掌门的,准备新擢选的弟子也个个平平无奇。


    莫青舟深吸了口气,看着蛋蛋的眼神有几分复杂,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他替叶飞音生,这样蛋蛋不就顺理成章来到了凌霄宗门下,成了他座下的弟子?


    错失良机的莫青舟看着蛋蛋,问:“蛋蛋可要吃东西?”


    小丫头不是很满意蛋蛋这个称呼,但她脸上的笑也半分没减,勾了勾嘴角道:“娘,我要吃奶。”


    说着,她再度把手往莫青舟领子里伸。


    莫青舟及时打断了她,可算知道她为什么一开始就老想扒他衣服了,可他是男子,又没有这种东西。


    “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找找。”目前为止,莫青舟觉得蛋蛋乖得很,也听得懂话,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殿内,顺便用八卦镜联系了叶飞音。


    “孩子有了,女的。”莫青舟言简意赅。


    八卦镜那头,叶飞音与阎徊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或深或浅的遗憾。


    “叫叶渺吧。”阎徊提议一句,这个名字他想了很久,烟波浩渺,一听就是女孩的名字。


    叶飞音听了阎徊的想法,问:“烟波浩渺四个字为什么取渺?”


    阎徊有些糟心:“烟不吉利,你想取波还是浩?这是我留给儿子的。”


    “……”叶飞音沉默一阵,回复莫青舟道,“就叫叶渺,挺好的。”


    莫青舟也在那头沉默地听完这二人的对话,心想他们起的名字也不怎么样,也没比蛋蛋好到哪里去。


    找了半个山头,莫青舟才从一个女弟子那儿找到一些新鲜的牛乳,装在罐子里带了回去,回屋一看,原本应该乖乖坐在榻上的孩子不见了。


    莫青舟放下牛乳,开始四处寻找起来,那么大的孩子应该还不会走路,就在这屋里还好说,可别滚到山底下去了。


    一想到蛋蛋可能已经死了,莫青舟神色凝重了几分,加快了搜寻的速度。


    此时此刻,叶渺正在周游凌霄宗,她身上裹着一片薄单,但人走得十分坦荡,乌黑灵俏的双目中含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仿佛在逡巡自己的领地。


    当然,她把自己的翅膀收起来了,刚刚那座山峰上实在太过冷清,一个人都没有。


    很快,凌霄宗出现了一个半大小女孩的事传遍了每个角落,宗门现在剩下的弟子本来就不多,没多时就都凑了上来,把叶渺团团围住。


    “啊!好可爱的妹宝!谁生的!小脸好白好嫩啊,长得也太漂亮了!”大师姐抱着叶渺先亲了亲,叶渺有些懵懂,她被挤入怀中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这人胸前很软,和山上那个一马平川的有些不一样呢。


    啊,这样的是女子,那样的是男子,叶渺暗暗辨认着。


    “哪里来的啊?生了孩子也不知道看管好,就给孩子穿一件这种随便的东西,真是太没有责任心了!”几个女修轮流揉了揉叶渺的脸颊,已经在打算把孩子带回自己屋里去好好给她缝制几件衣服了。


    男修们倒是没有上手,大师兄看着叶渺的样子,在一旁窃窃私语:“我观此女眼睛黑得有些不同寻常,恐怕不是什么好来路。”


    每个人说的话都一句不落地听在叶渺耳中,她佯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露出完美可爱的表情望着大姐姐们傻笑,没一会儿便俘获了不知多少芳心。


    “小乖乖,告诉姐姐叫什么名字呀?”大师姐问道。


    叶渺眯了下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蛋蛋!”


    可恶!给孩子起的名字也这么随便,简直太没有责任心了!


    此时此刻到处找孩子的莫青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全宗门的女修骂了个遍,他坚信叶渺不可能到山下去,于是把山上以及整座山都翻了一遍,还是不见人影,莫青舟心急如焚。


    难不成是被什么东西抓走吃了?


    她根骨确实不错,有混淆着神血和魔血,很难说不会被什么大东西盯上。


    看顾不力,莫青舟找得气息不匀,深锁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等终于听到消息,找到叶渺的时候,是在凌霄宗大师姐的房里。


    她穿着崭新的红裙子,坐在榻上吃红果。


    莫青舟看着她怡然自得的样子,忽然觉得很糟心。


    “掌门?”大师姐看着莫青舟后退了两步,“掌门怎么来了?”


    “来接她。”莫青舟飞快走到叶渺身边,二话不说一把把人夹怀里,还在桌子上放下了一把灵石,动作快得大师姐看都没看清,只在人带着孩子离开后听见两个被风吹来的字。


    “多谢。”


    大师姐愣了愣,随后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道侣!掌门夫人!私生子!


    莫青舟并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全宗门都在吃他的瓜,他只是看着被自己带回来的叶渺,很是生气,可她什么也不懂,他总不能责怪到叶渺身上。


    敏锐的叶渺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扔了红果往莫青舟怀里钻:“呜呜呜我要娘,我要和娘在一起。”


    “我不是你娘。”莫青舟肃着脸解释了一句,心情又微妙起来,好吧,今天的事也不至于很糟心。


    “还要吃奶吗?”莫青舟低头问她。


    叶渺一愣,眼中焕发出奇异的光芒来,双目如炬看着莫青舟点了点头。


    “我给你热。”莫青舟二话不说便用灵力加热罐中的牛乳,并未注意到身侧的叶渺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嘁,原来是这种奶啊。


    ·


    安抚过躁动的阎徊之后,叶飞音看见八卦镜有人说玄机阁最近又出了一张天阶避雷符,价值不菲,而且还不光是有钱就能得到的。


    这东西十分好用,上次叶飞音在雷劫中已经见识到了,当即决定去玄机阁拿符。


    “这东西他们怕是不会心甘情愿给你。”阎徊啧了一声,到时候恐怕得抢,玄机阁是真不怕死啊。


    “给的。”叶飞音却道,“我认识他们祖师爷。”


    阎徊的神情出现了几分恍惚,对啊,当初若非受造化指点,还没有今日的玄机阁呢。


    两人拿定主意,便动身往玄机阁去了。


    作者有话说:


    我想问问,你们人外喜欢男主人外还是女主人外?除此之外喜欢末世求生还是星际abo?单指背景(真诚)


    49  ? 第49章


    ◎飞升历劫*◎


    再临玄机阁, 当初的情状都历历在目,叶飞音与阎徊没有再像上回那般等着人家拍卖,而是直接进了玄机阁的掌门房中, 反正玄机阁他们二人也已经足够熟悉了。


    之前那次的事之后,华星阑不得不挑起掌门的重任管理起阁中事务,因多年的交情尚在,幸得有霓裳殿主南宫绫的帮助,他在阁中的各路事宜开展得才不那么吃力。


    两人进了玄机阁之后, 轻车熟路走得比魔界还熟悉, 旁若无人进入主殿时, 正在商议那张天阶避雷符去向的华星阑与南宫绫俱是一愣。


    “天阶避雷符我们要了。”叶飞音简洁明了。


    “叶、叶飞音!?”南宫绫的视线快速在她与阎徊之间逡巡着,“还是……造化?”


    当日幸亏她溜得早啊,否则那天肯定死在造化剑下!那日天剑山究竟是何等惨状, 南宫绫后来可是亲眼去见证过的。


    即便过了这么久,南宫绫再看见造化,还是不免有些腿软。


    “给我。”叶飞音看着两人,丝毫不浪费时间, “价格随你们开,但是东西必须给我,否则天剑山的事, 我也能让玄机阁再上演一遍。”


    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华星阑已然稳重许多,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连声质问,而是趋于平静地道:“既然如此,这张符就留给你们吧, 就算是我玄机阁所结的善缘。”


    这下就连阎徊也有些意外他竟然能答应得这么干脆, 华星阑倒是平静, 看着他们道:“那天阶符就在我房中,你们自去拿吧,我还要准备和阿绫的婚事,恕不奉陪。”


    闻言叶飞音面色微变,南宫绫从前喜欢华星眠,后来又和华星河有着些许暧昧,现在竟然要和华星阑成婚了啊,玄机阁与霓裳殿还挺执着的。


    两人离开之时,南宫绫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沉默,又有些释怀,当初她看着华星眠离去时,满心都盼着他能大失所望之后回来,没想到那竟成了她和华星眠的最后一面,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南宫绫一直都在不停地想这件事,都成了她的执念,然而在她决定和华星阑成婚之际,这股执念开始慢慢变淡了。


    历劫修仙,还是要看破别人的生死,南宫绫因此境界大增,看着好似马上就要突破至大乘期了。


    叶飞音与阎徊取了天阶避雷符之后便回魔界认真凝气化境,全心准备阎徊天雷劫的到来。


    三个月后,阎徊如愿突破大乘期巅峰,半步飞升,雷劫到来那日乌云密布,雷声轰鸣,几乎半个九州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下,魔族飞升的雷劫可谓骇然。


    凌霄宗峰顶,莫青舟带着叶渺看向天幕间的闪电,神情如出一辙的肃然。


    “你放心去。”叶飞音道,“不可强争,尽力而为。”


    阎徊应了一声,这日迟早都要来,他已经在梦境中经历过无数次。


    飞升的雷劫,修真界多少年都不曾见过了,无数人都前去驻足仰望,想看看是哪位大能将要飞升,在看见是个魔族之后,人人脸上都带上几分微妙之色。


    魔族渡劫本就要比寻常修士难上千百倍,遑论是飞升的雷劫,这可不能躲闪,而是要生生受着的。


    阎徊走入天雷阵时已然面如常色,他这一生已算没有什么遗憾,惟愿能够事成吧。


    与此同时数道天雷劈下,力道惊人,几乎能将整片天幕都照亮,见状人人都不觉捏了把汗,这也太可怖了,飞升果然不可同日而语,这雷劫的力量哪怕初期大乘修士都能被披得灰飞烟灭吧?


    一道道惊雷响起,阎徊生生受下,才历了几道神色便已有了几分勉强,梦境中的一幕幕在此时历历浮现眼前,与现在这般情状毫无差别。


    飞升的雷劫容不得一点投机取巧,是不能靠身法修为躲避的,必须要受够了劫数才算成功,突然一道震颤的惊雷降下,阎徊预感不妙,下一瞬便觉得自己身上什么位置一轻,发起疼来。


    这种感觉不像是遭受雷劫的痛觉,倒像是……不及深想,第二道雷劫再次降下。


    叶飞音远眺着这一幕,暗暗拧眉,那是她身为上神时给阎徊设下的三道护体剑气,寻常的磨损不会令其消失,只有足够致命了才会消失一道。


    也就是说,方才那下有九成的几率会要了阎徊的命。


    可雷劫分明才刚刚开始。


    叶飞音想着自己在上界之时所得帝君的亲口允诺,说他会对阎徊网开一面的。


    她攥紧了手心。


    雷劫的力道只在递增,一次比一次可怖,阎徊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又一道降下,他再次感觉到身上一轻,有什么东西又消失了,这次阎徊大概明白了什么。


    他恍惚地睁开双目,想在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中寻到叶飞音的身影,但是阵中的雷劫太过耀眼刺目,他根本看不清楚。


    “你难道就这么看着!不帮他吗?”


    忽然有人走到了叶飞音身边,问了一句,是南宫绫。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南宫绫的问询,只是紧紧盯着天幕中的雷劫。


    “你不是上神吗?难道也一点法子都没有?不可能吧,这不可能是不是?”南宫绫反复问着,她有些恐惧,她已经是大乘期了,可要问她能否受住这般雷劫,她的回答肯定是不能。


    这太可怕了,简直是去白白送死。


    天阶避雷符还在阎徊身上,承受了几击之后,恐怕马上就要破碎了。


    叶飞音眼睁睁看着第三道杀招落下,她的第三道剑气随之消失,避雷符也四分五裂。


    这下阎徊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梦境中的预兆完全重合起来,除了阎徊心头已然坦然,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恐惧之外,就连天雷的形状都刻画得一模一样。一瞬间,阎徊似乎感觉到了死亡的召唤,他看着天幕中再次降下的强韧雷劫,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飞升只有两种结局,或者成功,或者死。


    然而这一道雷劫却迟迟没有落到他身上,反而听见远处一片惊呼,阎徊登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睁眼看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半空之中,那柄雪剑铮鸣不已。


    叶飞音目色如霜,冷眼看着这股雷劫全力一击,那道浩然的天雷竟然被她一把剑披得四散开来,零零星星地散落各地,连阎徊的边儿都没沾上。


    方才喋喋不休的南宫绫愣住了,不单是她,所有人都近乎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叶飞音竟敢剑斩雷劫!


    竟然还成功将天雷披碎了!


    成功破开一击后,叶飞音冷笑一声,帝君胆敢失约啊,他竟敢照死了欺负阎徊,这副德行还是如此登不得台面。


    接二连三,叶飞音一剑剑将天雷斩了回去,刺眼的光芒仿佛要将整片天幕都四分五裂。


    她修士之身很快撑不下去了,便毫不犹豫拿出事先放在魂灯中的神格来,二者顷刻融为一体,叶飞音即刻有了金身护持,再斩碎天雷已是不在话下。


    这剑光如此熟悉,就是在阎徊梦中反复出现的那一幕,阎徊都看呆了眼。


    原来根本就没什么反目成仇的画面,这剑光不是冲着他来的,竟然是这样……


    下界异样的动荡惊动了上界之人,乌云骤然拨开,一道金光照下,将叶飞音的面目映得无比清晰。


    “造化!还不杀了他复仇?你在执迷不悟什么?惹恼了帝君,你可是要在天刑之中生不如死!”


    熟悉的话语回荡耳畔,阎徊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恐惧感,就同那些梦境中他感受到的一样,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他身临其境,清楚地知悉原来这恐惧感不是因雷劫而来,而是因为怕她出事。


    “帝君?”叶飞音念着这个名字,眸色更寒了几分,“你告诉樊卢,造化已平两界,也该轮到他了。”


    这话让问话之人的怒气陡然膨胀,降下的雷劫愈发可怖,次次都是冲着叶飞音而去。


    阎徊看得胆战心惊,几次想上前相助,却被那股神力阻隔得无法上前。


    叶飞音动作极快,她劈碎雷劫几步登天,将源头彻底击垮,而后提剑把杀气腾腾往天宫玉殿杀去,敢拦她的都被毫不犹豫尽数斩于剑下,上界顷刻就被杀出一条血路来。


    上界发生了什么事,下界自然无法探查,只是雷劫停了下来,乌云却始终重重叠叠毫无消散的迹象。


    阎徊心头猛然跳了几下,心中升起一个直觉,她要弑神,像那日天剑山一般,屠戮上界。


    几息功夫,叶飞音已横剑而至,一剑断了帝君去路,杀意凛凛。


    “樊卢,该你了。”


    作者有话说:


    公主请收藏!


    《女友是怪物怎么办?[gb]》


    罗珂,是收养她的母亲给她取的名字,她生来冰冷而且生活残废,一向传统的母亲并未因此规训她,而是想方设法给她找了一个未婚夫照顾她。


    相亲那天罗珂觉得对面这个男人长得也就一般吧,不是很符合她的审美,


    但奇怪的是看见他的第一眼,罗珂的触手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好想把他卷紧,再彻底占有-


    仲清霄是那种女人都会喜欢的温柔居家男,他长得温和漂亮,做菜一绝,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学教授。


    不过他的同事们发现,仲教授最近总是心不在焉。


    仲清霄的确遇上一些麻烦事,有天他在浴室发现了一大截章鱼的断肢,几乎有他大腿那么粗!


    好不容易悄悄处理掉了,当天夜里他就梦见自己被一只巨大的红色章鱼缠住,差点勒死!


    诡异的是,第二天早上他真的在自己腰上发现了清晰的勒痕!


    仲清霄很害怕,怕被自己的小女友发现了,


    女友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人也有些木讷,不过仲清霄很喜欢她,不希望产生什么奇怪的误会。


    直到有一天,他们所在的世界崩塌了,仲清霄因为剧烈的地震从三十六楼掉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被一只章鱼手缠住悬在半空,


    而触手的另一端,站着前来探他班的女朋友,手里还拎着他喜欢吃的浆果三明治。


    “你的三明治。”罗珂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是一会儿吃,还是现在吃?”


    仲清霄:0.0


    伪装人类的克系女主X温柔贤惠的人夫男主


    设定是正常世界慢慢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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