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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春院被杀的姑娘是鸨母古长玉的养女小红,那古长玉是个泼辣性子,报案时在公堂上都敢胡搅蛮缠。


    要不是包公的黑脸颇有威慑力,她甚至想让开封府当场铡了展昭为惨死的养女偿命。


    很少有人敢在开封府的公堂上撒泼放刁,今日升堂时见过古长玉的官差不少,全都对那个刁蛮的妇人避之不及,连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这般见多识广的人退堂后都有些心力憔悴。


    他们见过很多难缠的犯人,也见过很多难缠的报案之人,但是难缠到古长玉这般还真没见过几个。


    案件涉及展昭,包拯审案时慎之又慎,本想在退堂后单独询问白如梦,没想到那鸨母不依不饶,白如梦去哪儿她都跟着,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得,语气重了她还撒泼,根本不让白如梦有说话的机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展护卫这几天为了查案天天往惜春院跑,惜春院的鸨母和花魁都一口咬定他就是杀人凶手,官差过去时他袖中已有红花杀手的红花,诸多证据摆在眼前,要不是他们知道展护卫是被陷害的他们都快要信了。


    幕后之人处心积虑陷害展护卫,想必不会只为了展护卫,他在官场这些年树敌颇多,布局之人必定所图甚大。


    想到这里,包拯不由叹道,“公孙先生,是你我太小看了惜春院,这让展护卫一个人孤身犯险才误入牢笼。”


    “学生汗颜。”公孙策也有些懊恼,“虽说展护卫在江湖中负有盛名,但毕竟年轻气盛,不懂三教九流的弯弯绕绕,先前他去惜春院时就该拦住他。”


    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包拯捏捏眉心,苦中作乐道,“他们既然栽赃展护卫是红花杀手,那就说明高侍郎、铁捕头和惜春院的小红这三起凶案是连在一起的。只要抓到红花杀手,这三起凶案就能一起破掉。”


    往好处想,幕后之人栽赃展护卫是红花杀手,只要展护卫还在开封府大牢,京城便不会再有红花杀手的受害者出现。


    公孙策摇摇头,“大人,那红花杀手武功高强,展护卫不在,开封府还有何人能将他绳之以法?”


    此事不是江湖恩怨,但显然已有江湖人混入其中,侠以武犯禁,不是所有江湖人都像他们展护卫这么知法守礼识大体。


    即便是他们展护卫,在成为御前四品带刀侍卫之前也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烈性子,更不用说其他江湖人。


    两个人相顾无言,只有继续叹气。


    此案棘手,棘手啊。


    敲门声响起,张龙带着怀抱巨阙的苏景殊前来求见。


    包拯动作一僵,听到“苏小郎”三个字莫名有些心虚,“让他进来。”


    苏景殊没敢问两位大佬为什么明知道前面有坑还任展猫猫跳进去,进屋之后乖乖见礼,“见过包大人,见过公孙先生。”


    包拯和公孙策看到他怀里的巨阙重剑有些不解,“景哥儿,这是?”


    苏景殊踮起脚尖将剑放到桌上,揉揉脸回过神道,“先生,展护卫说让您拿着他的信物去找锦毛鼠白玉堂来帮忙破案,他怕节外生枝,这些天就待在牢房不出去了。”


    说完,又把他和展昭在牢房里的猜测说了一遍。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有没有想到那里他不知道,反正多说两句不费事。


    说句不那么谦虚的话,他觉得他的推理还挺有道理的。


    “景哥儿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公孙策若有所思,“惜春院之事看似针对展护卫,可那红花杀手连杀两人都是朝廷官员,他们真正的目的十有八九不是展护卫,而是包大人。”


    包拯站起身来,当局者迷,苏小郎的猜测的确有道理,“公孙先生可有猜测之人。”


    公孙策:……


    “学生惭愧。”


    公孙先生嘴上说着惭愧,脸上却没有半点惭愧的意思,甚至可以明晃晃的看出“大人您满朝皆政敌,怎么不自己猜”的意思。


    问题太过尖锐,包大人假装没有看见,生硬的讲话题扯回来,“江湖传闻锦毛鼠白玉堂侠肝义胆武艺高强,若能请他来京相助,定能将真正的红花杀手捉拿归案。”


    公孙策敲敲桌上的巨阙重剑,语气颇为无奈,“大人怎的不说那锦毛鼠白玉堂轻世傲物自视甚高,且因展护卫获封‘御猫’名号之事心怀不满已久?”


    苏景殊举手发言,“先生,展护卫说了,正是因为锦毛鼠想和他比试,所以才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蒙冤受死,这事儿找白五爷肯定能成。”


    公孙策失笑,“他想的倒是周全。”


    苏景殊郑重的将巨阙交到公孙策手中,“公孙先生,接下来就要靠您了。”


    这场猫猫守卫战、额、这场面好像有点眼熟。


    小小苏想起前几天特意到开封府提醒展猫猫可能遇到诈骗团伙的事情,一时间又不确定要不要松手,“公孙先生,您和包大人接下来没什么别的计划吧?”


    如果有的话能不能和他说一下?


    不用说太清楚,只需要和他说有没有就行,他脆弱的小心脏实在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公孙策瞧着小少年警惕的竖起耳朵,接过巨阙保证道,“包大人暂时没有别的计划,我明日一早便出发去松江府,争取不负展护卫所托请到锦毛鼠白玉堂。”


    苏景殊将展猫猫的信物移交到能够独自出远门的人手中,纠结片刻还是没忍住还是问道,“公孙先生,包大人,我能知道你们之前是什么打算吗?就展护卫从过去办案到被关进大牢这一点点,他只说一不小心被幕后之人得逞,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他不是想嘲笑,好吧,他就是想听完记下来以后好嘲笑展猫猫。


    公孙策看了包拯一眼,得到准许后便将展昭这几天去惜春院查到的消息告诉这聪慧过人的小郎君。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惜春院有问题,里面的人嘴里都没有真话,展护卫和白如梦打交道时也已经留了个心眼。


    那白如梦说她因家乡天灾父母双亡又带着一个痴儿弟弟才沦落到卖身惜春院为妓女,以她之前的举动来看,这套说辞也是为了引起展护卫怜惜特意编造出来的。


    只是展护卫去之前言之凿凿说他不会因为那白如梦长得像月娘而失去判断,被算计进牢房后回却说白如梦是个可怜人,指认他是凶手也是深有苦衷,这一点让他们不得不担心。


    苏景殊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该不会真的把白如梦当成他的未婚妻了吧?”


    包拯不这么认为,“展护卫并非囿于私情之人,他能这么说,那就证明白如梦和鸨母古长玉并非完全一条心。”


    苏景殊更迷糊了,“既然如此,包大人直接将白如梦喊到开封府询问不就行了?”


    审讯这种事情开封府可是专业的,白如梦再怎么伶牙俐齿也只是个烟花女子,她能被推到明面上来引展昭上钩,那就说明她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要从她口中问出真相不太可能,揪出些漏洞或是别的线索总可以吧?


    说到这里,公孙策和包拯的表情都一言难尽,“那鸨母古长玉忒难缠,她又是原告,开口闭口都是开封府包庇展护卫,根本不让白如梦有开口的机会。”


    苏景殊捏捏拳头,笃定道,“那就证明展护卫说的是对的,白如梦极有可能被胁迫才陷害展护卫,所以古长玉才不敢让她开口说话。”


    话是这么说,但是开封府是官府衙门,只要古长玉继续胡搅蛮缠,他们就没办法单独询问白如梦,否则以那古长玉的脾性,上公堂后完全可能说他们屈打成招。


    他们本就被动,若是再被幕后之人牵着鼻子走,破案就更加遥遥无期,所以宁肯破案慢些也不能再让古长玉胡乱攀咬。


    小小苏歪歪脑袋,忽然眼睛一亮,“公孙先生,您在京城有相熟的妓子吗?”


    公孙策一愣,旋即哭笑不得,“景哥儿说的哪里话,在下向来不去烟花之地。”


    小小苏点点头,然后转向包拯,看到包大人那张寒铁冷面,自觉的将即将出口的话咽回去。


    好的,包大人肯定也没有相熟的妓子。


    公孙策笑吟吟开口,“若要从妓子处入手,景哥儿可以去问问你父亲。”


    苏景殊:???


    “我爹敢去青楼?”


    他爹?青楼?这俩词儿能放到一起?


    公孙策无奈,“我的意思是,你父亲的好友中兴许有人能帮得上忙。”


    这种事情指望他和包大人肯定不行,而他和包大人的人缘、咳咳、不说这么伤心的话题。


    换成苏明允就不同了,那家伙少年时就出蜀游历,如果说包大人是政敌满朝堂,他苏明允就是好友遍天下,这种需要人脉的事情找他再合适不过。


    苏景殊小声嘀咕,“就说我爹没那么大胆子。”


    连零花钱都要靠媳妇挣还想招妓?美得他!


    眼看着话题要跑偏,公孙策掂量掂量怀里的剑,赶紧将话题拉回来,“巨阙厚重,展护卫为什么不换个轻便好带的信物?”


    苏景殊眨眨眼,“展护卫说他和白五爷没见过面,您带着巨阙过去白五爷知道这是南侠展昭的剑,您带其他的白五爷不认识。”


    公孙策:……


    忽然觉得前路无光。


    找白吱吱救展猫猫的重任交给公孙先生,苏景殊没在开封府多留,告辞后直接回家找他爹看看能不能请外援从白如梦身上找线索。


    老苏搓搓下巴,“为父这里的确有一好友经常流连烟花之地,只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怕是懒得动弹。”


    小小苏震惊,“还真有啊?”


    老苏双手负后,“你进京多时,可曾听过‘奉旨填词柳三变’?”


    小小苏:……


    爹,您到底有多少好友,能一下子全说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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